梅少轩叹息,“给我点时间。”
“好……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件事?”
“先这样吧。”
田振宇轻笑,“原来你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你让我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孩子。”梅少轩一想到舒雅大大的肚子,眉头就锁紧了。
“以后呢?”
“以后再说。”梅少轩揉着太阳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若是在商场厮杀,他什么都不怕,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可是遇到这样的事,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并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得到孩子,而那个生孩子的女人……也不是他真正喜欢的。
田振宇拍拍好友的肩膀,“你还没忘记她,这么多年了……”
“你还有病人吗?”
田振宇摇头,“去喝酒?”
梅少轩点点头,“我去外面等你。”
两人去了一家名为孤单人的酒吧,他们经常到此,是以不必问询,酒保便知道他们要喝什么酒,一人面前放了一杯调好的鸡尾酒,酒保便悄悄走开了。
酒吧的灯光很暗,要离的很近才能看清对方细微的表情,田振宇的眼睛里闪着光,仿佛能洞察一切。他细细地品着酒,回忆起和梅少轩一起留学的日子,那个时候的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味挥霍着青春。
直到那件事发生……
田振宇看一眼一脸落寞的梅少轩,也只有在他面前,他才会流露出这种表情。
田振宇暗暗叹息,若她还在,想必他不会如此。
记得那是到英国的第二年,他们两个在校园里飙自行车,梅少轩骑在前面,疯也似的,他跟在后面,他知道他争强好胜,故意落后。
在一个拐角,梅少轩撞倒了一个女生,女生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长发飘飘,她穿着一条花格子的裙子,膝盖上破了一大块,正在流血。
梅少轩窘迫地站在她身旁,脸涨的通红,手足无措。他并不是没见过女生,只是不知怎地,见到她心就跳个不停,呼吸不畅。
田振宇把车子停在一旁,问她,“同学,你没事吧?”
蓝盈指着自己的膝盖,愤愤不平,“你没看到流血了吗。”
田振宇嘿嘿傻笑,踢了脚呆愣在旁边的人,“愣着干嘛,还不快送医院。”
“好。”虽如此说,梅少轩却站着没动,他要怎么送她去,抱着还是扶着?
田振宇扶额长叹,他今天怎么了,脑袋秀逗了?往日,可没见他这么傻,“快扶她起来啊。”
梅少轩扶起蓝盈,让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驮她去了校医院。
幸好只是擦破了皮,上了点消炎药,便让他们走了。
后来蓝盈开玩笑地说,若是缝针落了疤,就让梅少轩养她一辈子。
当时的梅少轩只知道笑,她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跟她生活一辈子。这个念头到现在也没有变,只是再也不能实现了。
那年他们出海,遭遇风暴,船被海浪打翻,他们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就在救援队赶来的时候,蓝盈体力透支,永远成为了他脑海中的一个记忆。
从此后他关闭心房,不再轻易付出感情,婚姻成了一件工具。
田振宇握紧拳头,又松开,他的痛苦并不比他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也是对她满心的付出,到现在仍旧不变。
田振宇喝完鸡尾酒,要了一瓶啤酒,五年了,每当她的祭日,他都会买上一束百合,放在她坟前,而梅少轩,从未去祭拜过,他知道他是太伤心,不愿想起,可他还是没有办法认同。
日子还要照常过不是,“什么时候复婚?”田振宇问,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便扔到了一旁,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面对自己。
梅少轩已经喝的有点醉了,闻言,嘻嘻笑了几声,“我根本就没想复婚。”
“不要让一个人伤心两次。”
“切,她才不会伤心。”梅少轩想起今早舒雅对他的讥讽,用力捶了下吧台,“有了我的孩子还若无其事地给我当秘书。”
田振宇轻笑,天下间能这样做的恐怕除了她再无第二个,“也许她是真的不想让你知道。”
“那是我的孩子!”
田振宇皱眉,多久了,他没有这么暴躁过,或许他的心已经悄悄敞开了。
田振宇的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苦楚,为蓝盈,也为他自己,不管多深的感情,总会被时间冲淡,留下的也只不过是脑海中一瞬的记忆而已。
眼看着梅少轩已经快要醉的不省人事,田振宇付了酒资,带着他离开了酒吧。
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位养神,梅少轩本来在呼呼大睡,却在司机一个紧急刹车后醒了过来。田振宇普要训斥司机,梅少轩却趴在他身上,吐了起来。
出租车内立刻酒臭扑鼻,司机的嘴角抽了抽,说:“先生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去洗车。”
田振宇说:“你送我们到了地方,我付你双倍车钱。”
“这不是钱的事,我快到交车时间了,弄不干净,老板要扣工资的,大不了我不要你们的车钱。”
田振宇无奈,扶着梅少轩下了车。
这个地段,恰好是最难打车的地方,田振宇扶着梅少轩在马路边走,希望能遇见好心的司机搭个顺风车。
不知道是他们的运气背还是车子少,走了半个小时,竟没有遇到一辆车子。
田振宇走的双腿发软,肩膀也被压的酸痛,看到一个马路边的椅子,扶着梅少轩坐了上去,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城市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连月亮都是朦胧的,霓虹灯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其实却只是照亮了它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思绪再次飘远,那次梅少轩也是喝的酩酊大醉,他陪着他,听他说醒着的时候从未说过的话,他们在路边坐了半夜,没有办法回学校,他给蓝盈打了电话,才免去在路边宿夜的危险。
被风一吹,酒醒了大半,梅少轩坐直身子,茫然四顾,这里是哪里?他看向身边的人,“振宇?”
田振宇迅速收敛心情,“酒醒了?”
梅少轩点点头,看了下腕表,大惊失色,“都这么晚了?!”
田振宇哑然失笑,他们喝了近两打啤酒,能不晚吗。
梅少轩搓着手,很是着急,“怎么连辆出租车都没有。”
“我已经叫车了,相信很快就到。”话音刚落,便有一辆出租疾驰而来,停在了两人面前。
梅少轩率先上车,说出一串地址,田振宇皱眉,身为多年的好友,他自然知道梅少轩的住址,却不是这个。他没有说话,任由司机开往此地,他要看看这个地方住着谁。
车子很快开入小区,梅少轩丢了一句,“你付钱,下次我付”的话便跑进了一幢建筑物。
田振宇付好车钱,尾随梅少轩进入建筑物。
梅少轩刚开门,正准备进去,看到田振宇也来了,踌躇半晌,笑道:“进来吧,我给你引见一个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喜悦与甜蜜。
“雅雅。”开门后,他这样叫。
田振宇的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亲昵的呼唤一个人了。
房间里黑着灯,没有人应答,梅少轩打开灯,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前,悄悄打开一条缝,看到舒雅睡的正香,他抿嘴笑了笑,关了门。
田振宇盯着他的动作,脑海中浮现一串问号,为何刚才还一脸落寞的人,现在却面带微笑?
梅少轩动手沏了两杯茶,“你今晚也宿在这吧。”
他说“也”,就是说他不打算走了。
“少轩,里面睡的是?”
“是舒雅,我的前妻。”梅少轩轻啜一口茶,“她睡了,明天再介绍你们认识。”
“哦。”田振宇端起茶杯,掩住眼中的探究,“她怀孕了?”
梅少轩用一种身为父亲的语气说:“是啊,四个多月,双胞胎,呵呵。”
若不是有多年的行医经验,看惯了这种场面,田振宇一定掉头就走。他轻轻放下茶杯,手放到口袋里,偷偷打开了录音笔,“要做父亲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是啊,想到要见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我就兴奋的睡不着觉。”梅少轩满面红光,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看一下舒雅的房间。
田振宇的手开始出汗,不仅因为紧张,还因为面前的梅少轩让他感到陌生,恐惧迅速包围起自己,“你不是不喜欢你前妻吗?”
他忘不了,梅少轩和舒雅结婚的前一天,他跑到自己诊所大闹的情景,还说除了蓝盈他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难道这么快就变了?
梅少轩的脸色变了变,突然跃起,掐住了田振宇的脖子,“你胡说!我怎么会不喜欢舒雅,我爱她,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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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前夫知晓分裂症?
梅少轩如一只发怒的狮子,火红的眼睛里布满怒火,谁要质疑他对舒雅的感情,他就要杀了他,不管他是谁。
虽然田振宇一早就做好梅少轩发疯的准备,但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样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他抬起手,在梅少轩的后颈拍了一掌。
由于被钳制,力道减了不少,饶是如此,梅少轩还是被打晕了过去。
田振宇解开领带,绑住了梅少轩的双手。
忙完,面前出现一双腿,还未及反应,后脑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舒雅扔掉棒球棒,给梅少轩解开领带。
听到动静,她便悄悄起身,将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见梅少轩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她以为有人入室抢劫,随手拿起棒球棒,准备应对。
后见梅少轩被打晕了,趁着来人不备,给了他一闷棍。
舒雅在梅少轩的脸上洒了点水,见他醒转,喜道:“你没事吧?”
梅少轩摸了摸酸痛的脖子,推开舒雅,“我没事。”低头看到躺在地上的田振宇,“振宇?……他怎么了?”
“你们认识?”
“他是我朋友。”梅少轩扫一眼田振宇旁边的棒球棒,“你不要告诉我是你打晕了他?”
“我以为他是小偷。”舒雅干笑几声,“我下手不重,一会儿应该就醒了。”
梅少轩抬起田振宇,拍拍他的脸,“振宇,振宇……”叫了几声不见他醒,似笑非笑地道:“这叫下手不重?”他摸了下田振宇的后脑勺,脸色微变,“起了个包。”
“啊!我真的下手……不重。”舒雅自己都说的没有底气了,“要不送医院?”
“还不快去打电话!”
“不……不必了。”田振宇苦笑着醒来,本想把梅少轩绑起来,没想到自己却着了道,他摸摸头上的包,咧了下嘴,她下手可真重,“你就是舒雅吧?”
舒雅点点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没关系。”田振宇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叫田振宇,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舒雅看向梅少轩,他知道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
田振宇观舒雅的神色就知道她一定知道什么,他站起身,友好地伸出右手,“有什么心理问题请尽管来咨询我,不管我多忙都会抽出时间给你。”他在间接告诉舒雅,让她来找他说明情况。
舒雅会意,但去不去还有待商榷,礼貌性地伸出手,却被梅少轩拍开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振宇,你先走吧,咱们改天再见。”
田振宇失笑,这个人格的梅少轩虽然没对舒雅表示出什么,但是不难看出,他对她有着一份感情。
田振宇放下一张名片,再次提醒舒雅有问题就来找他。
梅少轩不悦地再次下了逐客令,待他一走,便勒令舒雅去睡觉。
舒雅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田振宇的话,明天要不要去拜访下?
舒雅找遍了屋子也没找到田振宇留下的名片,想必是梅少轩拿走了,她叹口气,这回可怨不得她,不是她不想帮他的。
舒雅打开MP3,调到上次听到的地方,塞上耳机,闭上眼睛,一边听一边养神,正听到紧张的情节,门铃响了,她不甘愿的起来开门。
蔺柏奢捧着一大束红色玫瑰出现在她面前,“喜欢吗?”
舒雅扯了下嘴角,“浪费。”
蔺柏奢耸耸肩,“谁让我有钱,不请我进去?”
舒雅犹豫,谁知道他又安的什么心。
蔺柏奢笑道:“放心,我吃不了你。”
舒雅冷哼,回身进了屋内,“喝什么?”
“咖啡。”蔺柏奢环顾房间里的装修,“你这里还不错。”
“能入您的眼,是我的荣幸。”舒雅把咖啡放到他面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