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龙最终放弃了窗外的景色,转头看向月棠公主,打量一番后说道:“不要被他的笑迷惑了,也许他是另有目的,那个男人远比你想像的要复杂。”
“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月裳公主索性耍起赖来,将柳玉龙的手臂摇来晃去。
“怎么帮?”柳玉龙一脸无奈,但眼里却已有了寻思的神情。
月棠公主一时也没主意,只道:“让那个灾星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柳玉龙眉头微皱,眼神纠结,此前听寒星说想要回天山,就曾流露这样的情绪。
却见月棠公主长眉一挑,露出得意诡异的笑容,“我早就看出来了,哥哥喜欢那个灾星,不如把她收了,金屋藏娇。”
柳玉龙神色一惊,随后拉下脸来,“她是你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么做岂不是乱了常伦。”
“乱了常伦又如何?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有些大臣早就乱得一蹋糊涂,就连后宫嫔妃也胡来,父王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月棠公主很不以为然,说得轻描淡写。
柳玉龙转头又看窗外,不再理会月棠公主,那时,整个天空暗淡下来,夜幕已然降临。
在晚霞消失之际,寒星和上官千月回到了圣和殿,寒星有衣裳遮雨,毫发未湿,上官千月的身上则有些水润,头发和脸上也落了一层雾状的水珠。一进殿,寒星忙放下雪兔,用衣袖为上官千月擦拭脸上的雨水,并吩咐小圆子去取干净的衣裳。
“不碍事。”上官千月抓住寒星的手,慢慢放下,再抬手整理寒星略有凌乱的头皮,纤指如水柔滑。
“哇!”雪兔低叹了一声,许是没想到,两人在宫里和在天山一样无所顾及的大秀恩爱。
一会儿后玉姐出现了,仿佛由西边降落的一朵云霞,身上红色和黄色的搭配十分炫耀,加上金线刺绣的图案,整个人看上去流光溢彩,可谓至极的华贵,寒星和官千月也不禁眼前一亮。
看来,玉姐为此次御见凿实花了一些心思,如此盛装,皇帝想不多看几眼都难。待走近后细看,脸上堆着厚厚的粉脂,嘴上涂着重重的胭脂,艳到妖曳。
“你们去哪里了?”玉姐用严肃的口气问,脸上的浓妆也没能遮掩一份怨气。
“太子那里。”上官千月回道,紧盯着玉姐的眼睛,想事先挖出她的心事。还在太子殿时他就记着玉姐到龙清殿的事情,一开始就料到玉姐会带回特别的消息。
被上官千月盯住后玉姐不那么从容了,转而看着寒星,“不管去哪里都要事先和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
寒星点了一下头,紧接着问:“你见过父王了?”她也很关心皇帝召见玉姐的事情。
正文 仙奴四:樱吹雪(33)
面对寒星和上官千月同时发出的疑惑,玉姐并不急于回答,而是盯着脚下的雪兔,那会儿,雪兔一声不响,她也一言不发,只作惊奇状,装作第一次看到的样子。
雪兔的存在有着特别的意义,它突然出现在宫里又是意味着什么玉姐不猜也能明白,但不能说,还要假装不认识。*
“这是什么?”玉姐弯腰抱起了雪兔,捧在手上打量,假装好奇的表情很自然,不露痕迹。
“它是雪兔,从小就和我在一起,会说人话,还很聪明。”寒星得意的介绍。
“哦!”玉姐故作惊讶,且故意挠雪兔的脑袋,拎它的耳朵,“这是我见过的最奇妙的东西。”
雪兔也装作不认识玉姐,被逗得难堪也忍着不吱声,而自太子殿那出场的一声惊喜后,它就没有张过嘴,怕被问到它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可终究是躲不过的,寒星关心那个问题,上官千月更关心,“是谁把你放进了黑匣子里?”
上官千月的声音如软风轻荡,而荡到雪兔的耳朵里后变成惊雷一般,心里紧张身子跟着一僵,显出几分忌惮。上官千月眼快,看出一些端倪,又故意问:“是忘记了还是不能说吗?”
“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说了。”寒星从玉姐的手中抱过雪兔,直视着它的眼睛说。
雪兔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眼睛眨啊眨,闪啊闪,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响一声不出。关于真相,它一个字也不能说,同它最初在遇见寒星时不能说出它来自哪里一样。但在六道眼光的审视下,它无论如何也要给出一个回答,想了想,终于开了腔,稚嫩的声音透着一丝胆怯,“你走以后我跟着下了山,可刚下山就被人抓住了,那人把我卖给了一个商人,商人又把我送给了一个当官的,再后来我被关进了盒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雪兔声音小却说得流利,话里也没有什么破绽,当看到寒星眼里的疑云散去,它暗里舒了口气。
“师父说会有人送你来,为何还要私自跑下山?”上官千月还有疑问。
“我好想你。”雪兔冲着寒星撒起娇来,却始终不敢看上官千月,唯恐被他锐利的眼光看穿。
寒星哪里受得了雪兔的这一撒,顿时什么疑问也没有了,开心地说:“我也好想你。”
玉姐清楚雪兔的身份,也就不多问,唯恐言多有失,因面对雪兔的讨论就此过去了。尔后她郑重地看着寒星,说道:“陛下召我去是给你们定成婚的日子。”
“真的!”寒星惊爆一声,反应很强烈。其实此前有猜到,而在亲耳听到的时候仍感到大大的意外,
“当然是真的。”玉姐端庄一笑,同时眼光一瞟,看上官千月的反应。上官千月正看着她,面上如水柔如月清,无惊亦无喜,传给她的眼神带着一种质疑。
“什么时候?”上官千月淡然问玉姐,流露冷傲的气质。
玉姐不得不正视上官千月,并作出不解的神情,“都到这个时候了公子还这么镇定。”其实她心里明白,上官千月并不信任皇帝,天生有着敏锐的洞察力,甚至是预知。
“快说啊,什么时候。”寒星已迫不及待,连声催促玉姐,自天山起她就盼着这个结果了。
玉姐呵呵一笑,开始竹筒倒豆子,大意是,皇帝并不愿寒星一回来就嫁人了,想寒星能在身边多陪一段时间,所以将婚期推后,定在来年开春的第一天,届时婚礼会办得十分隆重,皇帝还将诏告天下,与民同庆。
来来开春?距今还有好长的时间啊!寒星顿时有些泄气,她不在乎什么诏告天下,与民同庆,也不在意婚礼是否隆重,况且夜长梦多,指不定这段日子里会有变敉,而她最想要的是现在、立刻、马上,成亲。
“陛下真的很有心。”上官千月面对玉姐,笑里掠过一丝嘲讽,“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何必兴师动众。”看见寒星撇嘴,又笑着哄道:“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何况,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寒星还是感到不踏实,虽说她已经是上官千月的女人了,可以不必理会世俗之礼,但不知为何,她从下山起就有纠结,似乎不完成那种仪式她就算不得上官千月的人。
“我等不及了。”寒星使起了小孩子的脾性,“我现在就去找父王,明天就成亲。”玉姐顿时一脸惊讶,紧忙劝她,“你以为成亲的事说办就办得了吗?公子说的对,既然你们已是夫妻,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况且你父王答应你们已是十分难得,就是月棠公主也未必有这样的恩宠。”
“可是……”虽然耳边的话句句在理,寒星仍感到不放心,但又不是很明白哪里让她不放心了。
这时,小圆子取来了干净的衣裳,玉姐忙接过来,递到上官千月面前,“赶紧穿上,小心着凉。”
玉姐的这份关心在普通人看来很恰当,但在上官千月看来有些讽刺了,天山上至冷的寒气都不曾令他颤抖一下,又怎会被小小的雨水冲凉?“不必了。”他冷冷地回了一声,尔后牵着寒星离开。
寒星一步三回头,神色很意外。就算她不那么精明也听出了适才玉姐那软绵绵的声音有暖味的味道,同时看出上官千月对玉姐的关心很反感。
玉姐站在原地,手拿着衣裳,神情难堪而又失落,那会儿感觉时光回到了她混在青楼的日子,无论对陆千月怎样示好、怎样温柔,都博取不了陆千月的欢喜。
一旁的小圆子憋了半响才吭出一声,“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玉姐恍过神来,喃喃地回了一句,“去唤公主和公子。”
“公主和公子已经在太子殿吃过了。”小圆子说道
“吃过了?”玉姐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圆子,“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小圆子很肯定地回答。
正文 仙奴四:樱吹雪(34)
玉姐感到意外,寒星和上官千月竟在一个下午就和太子混熟了,大多人知道,太子少有请客,倘若有请便是当朝举足轻重的人物,玉姐也知道今日并非太子寿辰,还知道太子只收寿礼不设寿宴,显而易见,专为寒星和上官千月摆酒说明太子十分看重两人,想必翌日,宫里便会传播这件事情了。*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玉姐很在意地问小圆子。
小圆子摇头,“奴才一直在外面候着,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那就说说你看到的和听到的。”玉姐扬手一扔,将那件衣裳还给了小圆子。
在接住衣裳的那一刻小圆子的手抖了一下,充分感受到了玉姐的不满,他丝毫不敢怠慢,一面跟在玉姐的后面一面小心说事。说到寒星打了月棠公主一巴掌时,玉姐嘎地停下,转头瞪着小圆子,惊声问:“她打了月棠公主?”
“奴才亲眼看到。”小圆子吓得后退一步,险些抖掉了手上的衣裳。
“寒星啊寒星,你可是一点也没有变,说出手就出手。”玉姐由衷感叹,随后扑哧一声笑了,“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月棠公主一向蛮横,只有她欺负人没有人欺负她的道理,就算她去陛下那儿告状,陛下也未必信她。”
小圆子忙陪着笑,“太子不但没有帮着月棠公主,还请公主和公子喝酒,还送公主礼物,就是刚才那只雪兔。”*
“太子送礼?”玉姐转而一脸狐疑,不太明白为何柳玉龙对寒星和上官千月如此重礼相待,不帮着月棠公主也就罢了,反而讨好寒星,实在有些蹊跷。
“难道太子喜欢上了寒星?”女人的直觉帮助玉姐想到了一个可能,但面上却直摇头,“不可能。”
小圆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玉姐在想什么,便好奇地问:“娘娘,太子送礼有什么不妥吗?”
“谁知道太子打的什么主意。”玉姐随口一声,继续向膳厅走去。
这夜的天空比昨夜浪漫,有皎洁的明月和稀稀疏疏的星星,静如水,亮如洗,皇城妖娆。月光有了,晚风也来了,不断吹响窗前的风铃,丁丁当当,如同杨琴的奏鸣。寒星和上官千月就站在风铃前,一起看一起听。
如此良宵,两人又怎会错过。上官千月从后面搂住寒星,在她耳边吹着香风,“看够了没有?该睡觉了。”
“还早呢,月亮刚刚爬上来。”寒星偷笑,映着月光的脸浮起丝丝红晕,似水中粉荷般柔和而清艳。
上官千月不看寒星的脸也能感觉到她此时此刻的美丽,仅是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便有些陶醉了,“宝贝,还要等多久?”
又一声宝贝,寒星心里甜甜的,同时又想起了他们坐在彼岸花中的情景,雪白的身体,红色的花瓣,犹如白雪与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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