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只好闭上嘴巴。反正这江姑娘历来与众不同,她想去看看就看看吧,自己管紧那些佃农的嘴,不让那些城里爱嚼舌头的夫人们知道就行。那天林夫人当众羞辱了面前这位姑娘,过了一天马上就跟人通奸被林老爷当场抓住,落了个被休离的下场,连娘家都不愿收留,现在过的那叫一个凄凉。虽然她拿不出证据,但口口声声说是江凌陷害了她。大家听了,虽然觉得林夫人自己本身就不干净,但却都怀疑江姑娘买通了下人特意让林老爷撞上了这一幕。现在这零陵城,可没人再敢小看这位姑娘,凡是提到她一律都绝口称赞,生怕神通广大的江姑娘把自己见不得人的事给抖搂了出来,让自己在城里混不下去。
所以现在,吴管家对江凌那是佩服到了极点。要知道,利用一些手段让林夫人被休没什么出奇。但出奇的是,这件事故意没封林夫人的口,这一着棋那就真叫一个高杀鸡儆猴,还让那只被杀的鸡自觉自愿地到处去给猴游说,说凶手是多么的厉害,是多么的可怕,让大家老实点,别再惹事。这一招,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绝对是有政治智慧的人才能使出来的。所以吴管家对江凌,现在已从原来的欣赏上升为佩服了。
江凌虽然在张婶做完这件事后,马上就明白了张婶的这一张投名状的厉害之处。但不想这隔山打牛的一招,还能隔得老远把吴管家也给震了一把,让秦府最得力的这位下属,自觉自愿地站在了她的身后。她听得吴管家没有阻止她看热闹,很是高兴地往池塘那边走去。
吴管家转过头向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一句,便对江凌道:“公子慢慢走着,小人把这情况给您介绍介绍。”
江凌明白他是让人通知佃农们穿上上衣去了,脚下便慢了下来,听吴管事准备如何把河水引进池塘的打算说了一遍。
其实也很简单。这特意选来作池塘的地方本身就低凹,秦忆再让人把四周挖一挖,便成了一个天然的大水库。现在两端与河水相接的沟渠都已挖好,只需把最后剩下的坝挖开,将水引进来,这个工程便算完成了。
“你告诉钱老2,从后天起,我们要大量收购活鱼,按市价高一成的价钱给。买来之后投放到这池塘里来。让钱老2安排一个人来专门管这件事。告诉钱老2,一定要在完成了田里的活之后,才能去打鱼。还有,注意安全。”江凌道。
“是。”吴管家应道。他知道,这高一成的价格和“注意安全”这一句话,就能让佃农们对江凌更为死心塌地。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池塘边。佃农们全都已把衣服穿整齐了,裤管也放了下来。在钱老2的带领下,俱都作了个揖,躬身道:“小人见过主家。”这一声呼唤,不知比原来第一次觐见江凌时恭敬多少倍。
江凌只摆了一下手,便对吴管家道:“开始吧。”她知道对这些佃农来说,绝不能太和蔼可亲。态度严厉,但经济上给他们一点甜头,然后奖罚分明,这样的做法更能让这些佃农心服口服。太过有亲和力,不适合这些奴性较强的佃农们。
吴管家交待了一声,钱老2再一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池塘里没有人,便大吼一声“放水”。两头同时开挖,不一会儿,便有水流进了池塘,池塘又很快成了一片汪洋。这凹地虽没有多深,但面积却不小,却更像一个小湖。这小湖自动调节着水位——河水高过湖坝时,湖水便与河水相接;河水低于湖坝时,湖水就自动与河水相隔。吴管家特意派人去问过这两岸的人家,从大家描叙的这十年来河水的涨落情况,总结出一个适当的筑坝的高度。有这水库的调节,往后江家与秦家的新宅就安全无患了。
这都是秦忆,为满足她想在这里建宅子的愿望,特意费心的设计、又劳民伤财做的这么一个大工程。
江凌站在湖岸,望着浩淼的水波,忽然特别地想念秦忆。也不知他现在,到了哪个地方了。
数了数日子,想想他不过是离开了两三天,归期遥遥,江凌晃了晃脑袋,对吴管家道:“走罢,看看宅子的情况。”
本来她这宅子建的房屋就不多,再加上木匠日夜赶工,不过是过了一天,许多地方又不一样了。江凌从怀里掏出自己画的家俱图纸,让吴管家招来木匠头领,把自己的意图细细地交待了。木匠头领领悟力极好,拍着胸脯说绝对没问题,让江凌甚是满意。其实主人们卧室的家俱全都已打造好了,早已上了漆正在散味。但这么多的房间,多打一两套家俱也没有关系。
看过宅子,江凌又看了看新开垦出来的田地。这里大概就是个冲积平原,所以土地甚是肥沃,新开垦出来的土地黑黝黝的,倒给了江凌一个大惊喜——她开始以为这田地开垦出来,还得养上两三年才能变成好田呢,却不想竟然能够开垦出这样的肥田来。
此时钱老2留了十人在那边开坝看水,剩下的全都领了回来开地。虽然这里的土地比较松软,但江凌看他们一锄一锄地挖着地,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看了看场中虽然有六头牛,但前面一人牵着它走,后面一人扶犁,耕田的速度并不快,效果比人工挖也好不了多少。
“昨儿你一说,钱老2便叫了人来干了,现在开垦了这么一片,已是极为难得的了。”吴管家见江凌皱眉,还以为她不懂农业,不满意钱老2他们的进度,赶紧解释了一声。
江凌摆摆手,没有说话,眼睛紧紧地盯着最近的那一头牛,眉头越皱越紧。
“啊,明白了。”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拍手叫了起来,倒把吴管家吓了一跳。
江凌也顾不上吴管家的想法,指着那牛道:“你们历来就是这么耕田的吗?”
“是啊。”吴管家有些莫名其妙。
“入画,去叫钱老2过来。”江凌兴奋地道。好家伙,穿越这么久,她前世的知识终于有一点可以派上用场了。不容易啊
“主家,您叫小人?”钱老2一听江凌招呼,以最快的迅速跑了过来。
“你们这样只把绳子套在牛脖子上,是不是觉得这牛特不听使唤,让它往东,它偏要往西;让它向前,它偏要后退?而且力气小的人根本使唤不动它,时不时地还跑到旁边啃两口青草?”
“对啊,主家,您可真说着了。”钱老2见江凌这样一个大家小姐,却如此了解用牛的苦楚,理解他们的辛酸,不由得感觉遇上了知音,满脸的感激涕零。
“我有一妙法,可以让牛从此之后非常听话,你让它往东它绝不往西;往后犁田再也不用一人牵牛一人扶犁了,只需一个人,一边拉着牛绳一边扶犁即可。”
吴管家和钱老2看着江凌踌躇满志地说出这番话,不由得有些呆愣。这话听起来似乎真不错,可吴管家走了大半个大唐,也算得见多识广;钱老2四十来岁的人,极为深通农事。两人可从不知道还有江凌描叙的这么美妙的事。如果这事真是如此,从此之后耕田岂不是轻松了一半?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疾
“主家,是何妙法?”钱老2按捺不住,急急问道。
“我见过有人使用过此法,非常有效,而且也绝不会伤及牛的性命。”江凌这段时间在青山村,最是清楚农人对牛的宝贝程度。所以把方法说出来之前事先做一下铺垫,以免被他们否定。虽然她是主家,可以让这方案强行通过,但她还是希望在农业方面不使用高压政策。外行指导内行,还不让内行人说话,最是要不得。
见钱老2抓耳挠腮地着急,她也不卖关子了,笑道:“因为牛鼻子是牛全身最为脆弱的地方,也是牛的痛感最为集中的地方。所以只要弄一个铁环,穿过牛鼻子,再把绳子系在铁环上,牛会乖乖地听话了。”
听她这一说,钱老2和吴管家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耕牛可比人命还金贵,故意伤害耕牛甚至是要被抓进监牢里去的。拿个铁环穿过牛鼻,如果这牛死了或废了,其中的麻烦可不小。
江凌也知道此时关于耕牛的政策,也知道他们的顾虑,道:“咱们可以先拿一头牛来试试,击晕那头牛或按住牛,烧红了铁棒一下穿过去,再用烈酒擦伤口,戴上铁环,让它休息几日便可使用了。一个小伤口不会伤及性命的,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你们想啊,如果这个方法真行,其他农人效仿起来,让耕田的效率大大提高,咱们这样做岂不是大大的功德一件?”
这“辛苦我一个,幸福几千人”的说法一出,顿时让吴管家和钱老2动了心。是啊,不过是一头牛。如果这法子真行,那种田的人可就有福气了。牛再金贵,但这付出之小与收获之大一比,就算这法子不行,损失便也微不足道了。
“主家请放心,这事交给小人,小人一定不会让人找主家的不是。”钱老2拱拱手道。江凌的方法他想一想,觉得完全可行,而且还可以把这事放在新宅子这边做,以他对江家佃农的掌控力,觉得这事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好,这事做成,奖你一百文钱。”江凌道。
钱老2老脸一红:“主家也说了,这事做成,也是大功德一件,得益的,还是咱们种田人。主家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小人做,是看得起小人,小人哪里还敢要主家的赏钱?”
江凌摆摆手:“你总得要几个帮手,这些钱跟他们一起打酒喝罢。你告诉他们,只要肯上进,好日子跑不了他们的。”说完她指了指前面的耕地,道,“你可知我让你们把这里开垦出来干什么?那就是要试种新稻种。只要我研究出来的新稻种真能成功,往后亩产五、六百斤都不是问题。”
她以为钱老2听了这话,会很振奋,感觉前景一片光明,却不想看到钱老2表情有些怪异,便是吴管家脸上也是这种表情。
见到江凌期盼而莫名的目光,吴管家轻咳一声,道:“姑娘有这心就好。不过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历代农令官,穷经皓首,几百上千年来也不过是把这水稻产量提高到了亩产三百来斤。要想达到五、六百斤,岂是那么容易的?”
江凌哑然。
这段时间她在空间里种稻谷,把外面的普通稻种种进去,不过二十来天便可收获一茬,而且产量之高,令人砸舌,亩产一千五百斤都还是说少了。所以她自有利用空间改良稻种的想法以来,虽然空间面积不大,但毫不间断地种植之下,现在已收获稻种几百斤了。这还是每次都用外面的稻种种植的结果。她做试验的、用空间优化了的稻种一茬接一茬地种下去的那几平方米,种出来的稻谷不但呈紫色,而且煮出来的饭异香扑鼻,味道那叫一个美;产量那更是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没想到,她怕吓着吴管家两人,还往少了说的一个数目,竟然让两人像看傻瓜似的看着自己。
不过如果她没有空间,听到这样的话,估计也会把对方当成疯子吧?
想到这里,江凌微微一笑,摇摇头不再争辨。“事实胜于雄辨。”到时候,她这几亩田究竟能种出多少粮食,还是用事实说话吧。
见此处已没自己什么事,江凌带着入画上了车,准备回家去。她空间的稻谷又有一茬快要收割了,她还得回家看看到哪里晒稻种比较合适。原来张婶她们不在的时候这事挺好办;可现在有了她们,张叔又是个精于种植的,要想哄他们说是外面买来的稻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车驶过小桥,出了小径,直直往大道上驶去。却不想刚到大道上,从城里方向有两匹马急急地飞奔过来。张叔见了大惊,连忙用力抽打马匹,而入画紧紧抓住江凌的胳膊,准备情况一不妙就拽着她掠下车去。不过还好,那骑在马上的人反应甚为迅速,见到前面有马车,很快勒住了缰绳,终于在离马车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张叔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对着马上的人吼道:“大道之上怎么能如此急驰?要是伤着人可怎么好?”
马上的两人早已翻身下马,连连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因听闻家妹急病,心急如焚,故而跑快了。在下往后定会注意。”
江凌听得这声音,赶紧把车帘拉开,伸出头去一看,那连连作揖的可不是肖子宇?站在一旁的,则是吴天明。
“肖公子,吴公子,这马并未撞上,无妨无妨。你们有急事赶紧去吧。”江凌道。
肖子宇见了江凌,眼睛一亮,拱手道:“怎是江公子?刚才之事甚是抱歉。因家中有急事,容后再请江公子恕罪。”说完翻身上马,便欲与吴天明起驾。
“令妹得的何病?”江凌见他与吴天明都面上急色,甚是担心的样子,估计不是什么小病,开口问了一声。
“心疾,很严重,听说现已昏厥。”肖子宇这话说完,见吴天明已骑着马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