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店买好了?”江凌眼睛一亮。
看到江凌这样,不用问赵峥明就知道答案了。他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他买好了。”伸手玩弄着桌上的茶杯,神情有说不出的落寞。
江凌抿了一下嘴,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赵峥明此时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她也尊重真感情。但有了一开始的欺骗,有了一开始有目的的接近,就算没有秦忆,她与赵峥明,也没有可能。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一向敬而远之。因为你不知何时身上又有了他觊觎的东西,不知何时他又会来你面前演戏。
“江凌,你说的话,我回去想了想,感觉却是不对。或许像你说的,是得不到,不甘心,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喜欢?反正我除了你,再没有愿意娶的人。”赵峥明抬起他那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江凌,“我喜欢你,江凌,嫁给我,可好?”
江凌也静静地跟他对视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是否是性格使然,秦忆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是炽热而火辣的,仿佛他整个人都在燃烧,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最强烈的爱意;而赵峥明,不知是因为他比较内敛,把感情隐藏得比较深,还是因为他的喜欢仅仅只是喜欢,而不是爱,他的眼睛里,除了比平时更亮更深沉,却犹如门外那一汪湖水,平静得荡不起一丝波痕。
“江凌……”赵峥明还想再说,江凌却打断他的话,望着门外轻声道:“多谢秦公子厚爱。不过江凌与秦公子已有了白首之约,赵公子这份心,江凌此生只能辜负了,抱歉。”
赵峥明的眼睛黯了一下,俊美的脸却仍对着江凌,固执地问:“我能问,他比我强在何处吗?”
江凌摇摇头,看着门外的树叶浅浅一笑:“我且问你,你家里的妾,人长得比我美,性格比我温柔,家世比我好,也更愿意讨公子的欢心,可为何赵公子却宁可娶我为妻,而不愿意把她扶正呢?”
赵峥明被她这话问得一怔,拧眉沉思片刻,道:“你比她有才学。”
江凌咬了一下嘴唇,忍住笑道:“听说葛夫人那侄女在长沙便颇有才名,公子为何不去求娶于她?可见人这东西,最是凭感觉和喜好,就像你喜欢吃红烧肉而他喜欢吃清蒸鱼一样,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刚才公子问我秦公子比你强在哪里,便是这个道理。并无强不强之分,只有喜欢与不喜欢之别。”
“这么说,你是一心一意要嫁给他了?”赵峥明转头看着门外,眼色冷了下来。
“如无意外,便是如此。”
赵峥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冷笑一下,转过头来盯着江凌道:“可如果他到襄阳攀龙附凤成了豪门权贵的女婿呢?”
江凌的脸拂然变色,看向赵峥明:“赵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这么一说,凌儿不必紧张。”赵峥明似乎恢复了平日的潇洒从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还没等江凌说话,转过头来冲着门外道,“江夫人不必紧张,在下对江凌姑娘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及于她?夫人不必像防狼似的防着在下。”
站在门外的李青荷脸上一滞。
现在江家与秦家的亲事闹成这样,她自然很不愿意看到赵峥明与江凌接触,以至引来流言蜚语。但她对赵峥明来的目的却又十分好奇。所以自江凌进了厅堂,她便一直呆在门口,以便江凌套出赵峥明的来意,又不至于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此时被赵峥明一丝脸面不留地喝破行藏,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便昂首进了厅堂,笑道:“人心叵测,小心一些自是没错。”说完又看了赵峥明一眼,“赵公子这是要走?”
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了。赵峥明沉着脸点了一下头:“告辞。”转身就出了门。
“凌儿你累了一天了,坐着吧,娘去送送赵公子。”李青荷不愿意别人说江家不懂礼数,也不愿意让江凌出门相送,自己转身跟着赵峥明往门外去。可不想赵峥明在前面走得飞快,等她走到院门口时,赵峥明的马车已起驾向村口驶去了。
听着渐去的马蹄声,江凌皱起了眉头。
赵峥明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人,要不是心里恼得狠了,他也不会喝破李青荷,可见这次她毫无商量余地的回绝让他心里非常的不痛快。不过这样最好。有话说清楚,免得纠缠不清。
不过,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秦忆到了襄阳攀龙附凤成了豪门权贵的女婿?这次纪王指点让秦忆送李续与李婉回去,莫不是赵府用了什么手段造成的不成?赵刺史能成为一地的行政长官,他身后自然不会没有靠山。如果他真要对付秦忆,让权贵强行拉秦忆去做女婿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怎么想赵刺史都没理由这么做——他不可能为了儿子要娶一个女子,就动用他的关系。这些关系,就像存在银行里的存款,那是用一次少一次的。便何况,动用了这些关系还得罪了陆文远,那怎么说都是不划算的事。再说,让秦忆成了贵权的女婿,秦府的实力就更强了,赵刺史在零陵的日子不是更难过?他怎么会去做这种长对手实力、灭自家前程的傻事?
这样想着,江凌的心慢慢定了下来。
“凌儿,涛儿在书院怎么样?”还没走到门前,李青荷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江涛来。江凌一回到家她就想问了,就是那个赵峥明甚是碍事,坐老半天不走。
江凌自然知道她的心情,当下把在书院看到的、听到的,以及林峰元所说的,详详细细描述了一遍。
“他在那里,应该习惯吧?”李青荷听完,一脸的怅然。看着门外默然良久;站起身来道,“累了一天,饿了吧?娘去给你做饭。”说完,走出厅堂。
坐在厅堂里,听着树叶轻轻飘落在屋顶上,江凌忽然觉得家里空落落的。以前江涛虽然总关在屋子里看书,跟现在似乎并无两样,但感觉却完全不同。一家人在一起,再不说话心里也踏实。现在不要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江涛不过是离开家去了几里外的书院上学,她这做姐姐的都有些放心不下,李青荷的感觉可想而知。
自己不可能总坐在家里陪着母亲,而只要一出了门,家里就剩了李青荷一个人了。这种空空的感觉,于她而言更甚吧?
看来,明日得找个牙婆,买两个丫环给李青荷做伴了。江凌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响动,暗自打算。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抚了抚额。她有秘密在身,李青荷是马大哈,江涛又不管事,三个人的家她还是糊弄过去。可如果买了下人,而那下人又比较精明的话,她这秘密要想守住还真有些难度。
还是早些搬家方是上策啊
两个人的晚饭,吃得有些没滋没味。吃过饭洗澡练了一个时辰功,江凌便睡下了。她以为自己会思念一下秦忆,却不想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晨醒来,她对自己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只是,不知秦忆在路途中想她否?
趴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江凌这才起身,到空间里练了半个时辰功。
例行的浇菜、摘菜、捞鱼,等着酒楼来人拿了菜去。吃过早饭化了妆换了男装,等到马雷来,江凌便起身往城里去。她准备先到陆府给陆夫人请个安,再到一品鲜寻吴管家把买下人的事和新宅开垦田地的事说一说。这下人可不能随便乱买,如果买得不好,那还真是麻烦不小——谁知道会不会是城里哪家夫人安插的暗线呢?宅斗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的吗?
陆府上下似乎都知道了老爷和夫人要认她做干孙女的事,态度都极热情,她这马车长驱直入直到萱瑞堂院门前才停了下来。陆夫人大概心病已除,再加上陆文远让她每日服下的那棵天麻,每天做的菜也都是放了味精的,这三管齐下,头痛病再没发作,睡眠也比以前好了很多;睡眠好了胃口也渐渐恢复,脸色看上去比原来好了不少。
此时江凌与她的关系,与以前已大不相同,彼此已像是一家人般互相信任了。所以江凌拿出一瓷瓶浓缩的空间水来,开始忽悠陆夫人:“此是凌儿以前遇上的一位大师给的水,据说喝了对身体好。凌儿原是不信,后来我们村有个大娘病得连大夫都说不可治了,凌儿想起这水,拿了一些给她喝,她竟然慢慢好了起来。夫人现在虽不再头痛,但身体还需调整。每日里喝上一杯这样的水,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哦?那我倒要试试。”虽然不知这水的效果如何,但此乃孩子的一番孝心,陆夫人心里很受用地让丫环收了起来。
她笑眯眯地看了看江凌,便向旁边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一对五十岁左右的男女,还有一个样貌周正的十五、六岁的丫头俱都上前一步,向她们分别施了一礼。
第一百九十章 狠毒之计
“凌儿,现在你弟弟去了书院,你这一出门,家里就剩了你母亲一人;而且你这样独自跟着马雷跑,孤男寡女的,让城里的夫人们知道了,又要说闲话。这张叔和张婶是一对夫妻,虽然年纪大些,但身体还很健壮,让他们留在家里陪着你母亲,做做家务事;这丫头性子稳重,人也伶俐,最难得的是为人本份,是老身看着长大的,用着让人放心,让她跟了你,彼此作个伴,也能帮你跑跑腿做些事。还有,这三个人,都是有些武功在身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一两个普通人,他们还是能对付的。你把他们留着用了吧。”她说完,又递过几张纸,“这是卖身契,官府那边我已让人把他们的主家变更为江府了,你且放心。还有,不许跟我说什么身价银钱之事,说了我可要生气。”
“夫人……”江凌看着陆夫人慈祥的脸,心里一阵感动。她刚想着要买几个下人,陆夫人就帮她把人安排妥当了。而且陆夫人是一心一意对她好,选的人一定是最有能力、最让人放心的,且又有武功在身。这样的人便是她花再多的钱也难买到。
“你终究还未过秦家的门,秦家的下人,还是少使唤些好,免得别人说闲话。外面那辆马车,一会儿让张叔给你赶回去。往后你出门也有一个代步的工具,不必事事求到秦家。张叔也好,这丫头也罢,都是会赶车的。你家窄小,住不下那么多人,我就不再专送车夫予你了。”
“多谢夫人替凌儿想得周全。”江凌站起来,深施一礼。
见江凌深施一礼道了一声谢,便不再多话,陆夫人很是满意。感谢的话说多了就显得假了,把谢意留在心里,在往后的日子里尽心回报,这才是真的懂得感恩。
她让丫环扶起江凌,又道:“我回来跟老爷商议了一下,又看了看日子,五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后日我下个帖子,请众夫人来赴宴。那日一早你就跟你母亲过来,行了礼后便帮着操持那次宴会。”
“是。”江凌应道,心里大为感激。陆夫人这样把宴会交给她操持,那是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了自己孙女儿使唤,同时也向夫人们展示了她的理家才能,准备当众抬举她。她相信,就算她对这宴会一无所知,不知如何举办,陆夫人也会派人帮她做到最好的。
见陆夫人不再有别的吩咐,江凌问道:“陆大人那日说要到新塘建宅子,凌儿一会儿就要到新塘去,不知大人是否有兴趣前往一看?”
陆夫人摆摆手:“老爷说,这个事,到拜认之礼行过之后再议。”
江凌知道这是陆文远怕有人用这事来说闲话,说她想方设法巴结陆家夫妇,才有了认干孙女的事。新塘这块地一送,便把这些闲言碎语坐实。当即心里更是温暖一片——两位老人,什么事都替她想周全了。
从陆府出来,江凌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三个下人带到新宅去熟悉一下再回青山村。往后这新塘宅子是要经常跑的,钱老2家也要经常联系。把张叔和入画——那丫头的名字——介绍给钱老2认识,往后有什么事派他们来就行了,不必自己事事亲自跑来跑去。
她把事情给马雷解释清楚,打发他回了秦家,便让张叔驾了新马车,往新塘去。陆夫人显然对她做过一番调查,知道江凌是不喜欢高调的人。这辆车外表不是很出奇,但里面却面积宽敞,布置舒适,风格淡雅清新,让江凌极为喜欢。
到得马车在新塘的宅子前停下,刚一下车江凌就怔住了。上次来,这宅子还只建了大半,秦忆也说还有十来日才建成。却不想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座竣了工的宅子——只是少了门窗。而原先的那些劳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几个木匠,正在那里忙得热火朝天。
“江姑娘,您来了?”吴管家闻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