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还未说话,崔氏抢在两人之前开了口,“阿璇,带着人回你的小院里问去,我会派人给你守门的。”
李璇此时才发现,几人是在正院正堂之内,的确不是个问话的好地方。她强咬着牙,让自己从容镇定一些,“李统领,这边请。”
“三娘子,请。”李山心中为自己的王爷叹唉,一腔的情义白白浪费在这女人身上。自己亲自报信,她却还是不信,亏得王爷临终前还在为她打算。哼,到底人家是陛下的小姨子,李家的利益、前途都在陛下手中掐着呢。没了王爷,以李家嫡女的身份,照样会嫁得好,荣华富贵一样都不会少。
李璇不是没有感觉到李山明显外露的情绪,可这样事,她一定要问明白。只有找准了仇人,她才好帮高孝琬报仇。害了他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回到金玉园内,李璇把园内所有的丫鬟、仆妇全都打到了院外,吩嘱众人,没有传唤,连院子的门都不许进。然后,才带着李山走进书房。
“李统领,咱们不说废话。我再问一遍,你怎么知道是陛下派人去鸩杀了三哥?”
李山同样跪坐在李璇的对面,规矩的微垂着头,“殿下大胜,突厥军退了五十里。咱们原想着要称胜追击的,殿下见突厥军退而不乱,怕中埋伏,便带队退回边城修整。正好,陛下犒赏三军的东西也到了。殿下高兴,招众将一起宴饮。为怕饮酒过度,让突厥有机可趁,殿下笑着和大伙说好了,只饮三杯,其余的酒放在城中存着,等咱们击溃了来犯之敌以后,再痛饮一场。没想到,酒中有毒,殿下只喝了一碗,便毒发了。”
“陛下派人赏的酒,去犒赏三军的人是谁?”李璇眯了眯眼睛,封赏的酒,难道还能每坛都下毒么,那样等把出征的官兵一网打尽。在这乱世中,有兵马在手,才有底气,再蠢的人都不会用出这招。
“是河南王殿下的妻兄给事中王琳。”李山干脆的答道。
“王琳?”李璇不太认识,但是河南王她还是很熟悉的。河南王高孝瑜是文襄帝的庶长子,高孝琬庶出的大哥。他们兄弟之间感情一向很好,没道理帮着高湛害自己弟弟吧。“你们喝的酒都是再开坛的么?还是,先倒进酒壶里,后来才倒给你们的。”
李山被李璇这么一问,也觉得有点不太对,事发之后,他光顾着悲伤、愤怒,再后来一心赶路,没有来得急细想,现在想来,事情真不太对。“三娘子,咱们当兵的都是粗人,再说出征再外,那还能拿着小酒杯慢慢的喝。酒都是成坛搬到外面,现开的封,再给我们一碗碗的上。”
“不用说,三哥和你们喝的是一样的酒了。”
“是。”
“倒酒的时候,在屋内?”
“对。”
李璇深深的蹙起双眉,“三哥可是和你们喝的一坛里的酒,他的酒是谁倒的,谁上的。”
李山细细思索,“是王琳给殿下倒的酒,又端给殿下的。至于是不是我们一坛的,这个不知道。”
“在屋里?”
“是。”李山肯定的答道。
李璇真个糊涂了,下毒的看来就是王琳了,只是他在屋内,众人的眼皮底下,这毒是怎么下的呢?“你们没检查一下三哥喝的那坛酒么?”
李山此时有些羞愧,他抓抓脑袋,“我们当时一看殿下把酒吐出来,就慌了。王琳一看殿下中毒,大声哭嚎,直说是陛下误他,然后就要自杀。兄弟们一气之下就把他抓了,连酒坛都打碎了。后来,北周和突厥联军来犯,殿下吩嘱我一定要回来见您,之后就晕了。我和兄弟们领兵抵挡,却还是没有守住。我们当时都被冲散了,我和几个弟兄遇到王琳,他哭着说殿下已去,尸身在乱军中下落不明,可能是被北周夺去了。我们当时就要领着手下杀回去,王琳说是要回京去问问陛下,为何要陷他于不义,为何要毒杀有功之臣。我们几个一商量,殿下的心愿未完,再加上我们几个我的官职最高。大家一商量,就由我带着王琳回邺城,找陛下讨个说法,他们继续去寻找殿下的尸身。”
“你和王琳一起回来的?他人呢?”李璇猛的站了起来,她有点十分不好的预感。
李山不知道李璇为什么如此紧张,受到她的感染,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我想先来完成殿下最后的心愿,进城之后,便与王琳分开了。他说要去昭阳殿见陛下,我说让他先去,等我见过您之后,就去昭阳殿找他,一起为殿下讨个公道。”
李璇咬了咬唇,从李山乱七八糟的描述当中找到了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只是听说三哥死了,却并没有亲眼见到是不是?”
李山看李璇眼含希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不由得十分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三娘子,我们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殿下中毒在先,城破在后,生还的希望不大。”
作者有话要说:咳,这章改了又改,只能这样了,俺尽力了……再次发现,阴谋阳谋神马的果然不适合俺,俺还适合充满着狗血天雷小白的甜肉文啊……为毛晋江要严打呢?要不俺就可以剧情不足用肉替了,再次痛哭离场!
PS:再次申明,俺不但是亲妈,还是花痴!俺舍不得高孝琬死,码了好几次都下不去手。可是,可是,他不死,后面就只能NP了。不喜欢NP的姑娘们,对不起了,我想了好久,都没想不出女主嫁了高孝琬之后,这几个男人之间肿么才能不打起来。高涣那个坏蛋,怎么才能不对高孝琬起杀心……呜呜,这些人对于求而不得十分的有执念,尤其在对于别人的老婆,更是执念好深。
☆、第七十七章
李璇听了李山的话,半晌没有言语,好半天之后,她才吐出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决不承认他已经死了。”
“三娘子……”李山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喃喃的唤了她一声之后,抓抓头发说不下去了。
“李统领,我知道你先累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能去拦王琳。能拦到他最好,不能的话,你就先回河间王府吧。”
李山站了起来,郑重的对着李璇一揖,“三娘子,请放心,如果可能,吾一定做到。”
李璇看着侍卫长那壮硕的身子渐行渐远,她也知道,过了这么长的时候,想要拦住王琳不太可能。但是只要有一分的机会就要去作,否则她一定会后悔的。
再想想,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李璇慢慢的在塌上坐了下来,心中无边的恐慌和伤心此时全部涌了上来。她也顾不得世家小姐的仪态,以塌上曲起双膝,把头埋在双臂之间,痛哭失声。她在心里和自己说,只哭这一场,哭过了,就该努力去寻找真相,查出那个暗中下手的人,她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崔氏在站门外,听到屋内的哭声,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她叹了口气,哭出来就好,就怕她在心里憋着,到时候越想越偏激,万一做出什么事来,后悔就晚了。崔氏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哭声,从大到小,再到若有若无的抽泣,终于再无任何声响。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只是吩咐丫鬟们好好照顾李璇,就转身出去了。崔氏回到正院的时候,发现丈夫和儿子都回来了,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密布。
“郎君,你们这是怎么了。”崔氏坐在李祖纳身边,轻声问道。
李祖纳长叹了一声,“夫人,咱们李家的祸事怕是不远了。”
崔氏心中一惊,“郎君为何这般说。”
李祖纳摇了摇头,示意一旁的儿子说话。李琛得了父亲的允许开口道:“今日有人闯昭阳殿,怒骂今上。”
崔氏皱了皱眉,“何人如此大胆?”
“王琳,河南王的妻兄,现任给事中,就是他去军前犒赏三军的。”李琛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毅然开口,“母亲,河间王怕是凶多吉少了,您这段时间多看着点妹妹,我怕她知道了,会做傻事。”
提到这个崔氏的脸色非常不好,“阿璇已经知道了,河间王府的侍卫长刚才来过了。”
“那妹妹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她。”听到母亲的话,李琛着急的站了起来,对着李祖纳和崔氏匆匆的行了个礼之后,就快步向外走去。
崔氏本来是打算叫住儿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
李祖纳看了看妻子,以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道:“王琳这厮上了大殿,就叫嚷着陛下无德,连有功的将军都杀,更何况那将军还是他的嫡亲堂弟。”
“还没等陛下和我们醒过神来,长广王就恼了,哭骂着陛下,一口一个对不住早逝的先太子,连他的嫡子都没保住。这么一闹,朝臣到有三分之二站在长广王那边,余下的三分之一里也至少有一半在左右摇摆。要不是边关告急的文书送得及时,这回还吵着呢。”
崔氏也觉得心惊,“郎君,你觉陛下会派人去鸩杀河间王么?”
李祖纳脸色灰暗,叹气道:“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不会作,可那有什么用,长广王也不过是给自己的逆行找个借口罢了。陛下若要被废,太后和陛下、太原王都会危害,就连咱们这一房也很会很麻烦。”
“其他的王爷呢?难道就由着长广王这么行事。”崔氏有点不敢相信。
“哼,都在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罢了。不过,北周和突厥、高句丽三者联合起来,图谋我大齐,虽说形势危机,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的。”
此时,李璇的书房内,在她的要求之下,李琛也正好说到此处,“我和祖父、父亲、大哥都商量过了,如今虽说是局势严峻了些,却也不是没有活路的。”
李璇微微蹙眉,“边关战况如何?”
李琛摇了摇头,“不知道,战事不乐观。正因为如此,现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朝内不稳,很容易影响前方局势,到时候大齐亡国,大家都没得跑。”
“大哥,谁说不能妄动,陛下就应该趁这个时候把长广王给灭了。免得战事缓解,他再出来蹦哒。”
李琛不敢置信的看着妹妹笑容淡漠的脸,他那个一向笑容甜蜜、心思柔软的妹妹,只几个时辰不见,怎么变得如此冷漠。难道河间王的死,对她的影响真的这么大。不过,他从李璇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别的意思,“阿璇,你是不是认为给河间王下毒的人是长广王。”
李璇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是李统领和你说的?”李琛和自己的父亲在得知河间王被人毒杀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长广王,他们根本就没有怀疑天和帝。
“不过,大哥,也有可能真是陛下作的,为了借此灭了长广王。”李璇说着自己的另一种猜测,她现在对于任何事情都有一种本能的怀疑。“不过,这种机率太小,只有一成的可能。”
李琛往李璇身边坐近了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温柔的道:“阿璇,要是难受你就哭吧,哥哥在这里。你要答应我,哭过之后就好好振作精神,我们李家的女儿决对不能被任何事情打倒。”
李璇淡淡一笑,贴进哥哥的怀里,“二哥,我已经哭过一场了,在没有找到真相,没有替三哥报仇之前,我不会哭了。”
“报仇?”李琛把李璇推了出去,严厉道:“阿璇,你最好把这个念头掐死,以后再也不准有。报仇!仇是那么好报的吗?长广王和陛下都是什么人,岂是你一个女孩家能动的。”
“二哥,你别劝我,我心意已定,就算是被家族除名,这仇我也一定要报。”李璇声音虽轻,可语中的坚定谁都听得出来。
李琛猛得从跳了起来,不停的在屋内来回渡步,时不时的停下来,指着李璇,“你,你,你太任性了。”
“二哥,我一直都很任性,你宠我一次,让我再任性一回。”
“你,唉……”万般无奈之下,李琛又坐了回来。他知道妹妹的性子,看着好说话,可是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改变。“你打算怎么做?至少该让我知道一下吧。”
“二哥,我明日就去找上党王,现在只有他才能帮我了。”李璇此刻无比的后悔,为啥要那么早的催眠了高涣,现在她去找他,以她所了解的高涣的脾气,真没把握能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再说,柔然公主还在他府里,谁能保证她不会给自己扰乱啊?
不过,柔然公主如果敢多说一句话,我不介意把她变成白痴。李璇眼中厉芒一闪,已经做好了必要时,杀人的准备。
“上党王?他行吗?”李琛有点怀疑。那位王爷的怪癖可不少,一到冬天就猫冬,不到春天不出来,王府的大门都不开。平时和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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