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再来也不迟。就怕到时候南夏已经从云西战事中拔出脚来,不知我们攻泰兴还会不会那么顺利。”
崔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遭到周志忍一个怒视,忙憋了回去。
陈起对崔衍的笑声充耳不闻,只是问常钰青:“那常将军有何高见?”
常钰青笑道:“高见不敢谈,只是觉得进山剿匪和南下泰兴并不矛盾,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兵力,完全可以兵分两路,一路攻泰兴,一路进山剿杀江北军。”
陈起击案道:“好!就这么打算。”他看一眼周志忍和常钰青,又问道:“那谁去攻泰兴,谁又进乌兰山呢?”
众将沉默,心中均明白泰兴城现已孤悬江北,取下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乌兰山却地形险要、条件恶劣,剿灭深藏其中的江北军并不容易。更何况拿下泰兴城是名记史册的大功一件,而进乌兰山,现在就已经定下了个剿匪的名号,费力不讨好。
常钰青嘴角带笑,并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弯刀。
陈起思量了下,说道:“周老将军经验丰富用兵老辣,又曾在围困过泰兴城,对其周边地形多有熟悉,还请老将军带军去取泰兴。”
周志忍怔了一下,随即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陈起又对常钰青笑道:“常将军曾有剿灭沙匪的经验,那还要有劳常将军去乌兰山替我军除去心头大患了。”
常钰青嗤笑了下,瞥了陈起一眼,懒洋洋地回道:“大帅既然有令,那我只能从命了。”
计划既定,众人又讨论了一番,这才散会。常钰青一直没说什么话,见陈起宣布散会转身就要走,却被陈起叫住了,陈起似随意地问道:“听说常将军抓了个南夏的细作,不知道审得如何了?”
常钰青回身笑道:“还不错,那人还算老实。”
陈起也笑了,说道:“那辛苦常将军了,晚上加把劲再审审,看能不能撬出些东西来。”
常钰青冲陈起嘲讽地挑了挑嘴角,回道:“那是自然。”
众人均听说了常钰青今天在大街上强抢民女了,现听陈起这样说,不由都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
出得门来,周志忍追上常钰青打了个招呼,常钰青止住了他要说的话,只是正色说道:“老将军莫要客气,按照辈分,青还要称您一声叔叔。青敬仰老将军已久,老将军带军取泰兴是众望所归的事情,青心服口服。”
周志忍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常钰青的肩膀,叹道:“衍儿要是能跟上你个零头,老夫就可以放心了。”
常钰青笑道:“崔衍年纪还轻,多磨练一下,他日必可成器。”
周志忍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杀手
常钰青回到府中时天已黑透,府中侍卫早已经备好了晚饭等着。常钰青吃了几口,突然想起了阿麦,便问侍卫道:“那女人可肯喝药吃饭?”
侍卫闻言一愣,恭声答道:“是的,婆子说她倒是很配合。”
常钰青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继续吃饭。那侍卫面色却有些古怪,想起婆子说的话来,那女人喝药吃饭岂能用配合来形容,那简直是积极,婆子给端什么吃什么,根本连劝都不用劝。看那架势,人家压根一点做犯人的觉悟都没有,是睡的饱吃得香!
常钰青吃过了饭,侍卫又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药汁出来,见常钰青果不其然地皱了皱剑眉,忙解释道:“将军,崔校尉临走时专门交代的,您得把这药喝下去,不然他就给您绑个郎中送过来。”
常钰青一听这种无赖口气的确是像崔衍的,沉默了下接过了药碗,一仰脖全都灌了下去,一旁的侍卫急忙递过漱口用的茶水来,常钰青却没接,只是问道:“那女人呢?”
侍卫回答:“还在您的卧房里。”
常钰青起身往后院里自己卧房走去,走到门口时正好碰到那个做粗活的婆子从房里出来,见到常钰青过来忙避在一边福了一福。常钰青脚下一顿不及开口,那婆子反倒先开口低声笑道:“运气还真差,偏偏赶将军回来的这个时候跑。”
声音虽有些低哑却年轻,正是穿了婆子衣衫的阿麦。
常钰青轻笑了下,看了阿麦一眼,掀了门帘入屋,见床上用被子蒙了个人形,侍卫上前掀开被子,见被剥地干净的婆子正不省人事地躺在那里,估计是被阿麦打晕了。常钰青转头看跟进来的阿麦,问道:“刚才为什么不跑?”
阿麦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将军回来了就跑不了了,既然跑不了了,何必还要白折腾。”
常钰青点了点头:“不错,倒是清楚。”
他挥了挥手,叫侍卫弄醒了那婆子,那婆子醒来时还是一脸迷茫,见自己竟然睡倒在常钰青的床上,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脸色却刷地一下子就白了,忙爬下来冲常钰青磕头求饶。常钰青厌恶地皱了皱眉,让侍卫打发那婆子出去,顺便把床上的被褥也都换了。
阿麦冷眼看了片刻,主动问常钰青道:“常将军,我有个问题还请将军给个肯定的答复。”
常钰青冷笑一下,说道:“你现在不过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向本将来要答复?”
“只要我还活着,就能资格来问。”阿麦不急不缓地回答道,“既然落入将军手里,我也认了,只是想知道我是否还有活命的希望。”
常钰青不动声色,淡淡问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阿麦失声而笑,说道:“将军这话问的奇怪,如果将军许我还能活命,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连活命都不能了,那我还废这个口舌干嘛?干脆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也省的惹将军烦心。”
常钰青笑了笑,说道:“如若我不守信用呢?等你什么都说了我再杀了你,你岂不是白白说了,再说——”他脸色突然转冷,寒声说道,“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得成么?”
阿麦正色道:“将军不会,将军是统帅千军的将领,是一言九鼎的丈夫,不会对个女人言而无信。至于将军所说的我能不能死成,那就不劳将军费心了,我想将军可能有所耳闻,凡事入凶险之地的刺客,口中大都会藏有药囊,就为了不受折磨而死。”
常钰青身形欲动,阿麦往后仰了仰身体,笑道:“将军不要试探我的速度,我想在自己还是能在将军制住我之前咬破药囊的。”
常钰青冷笑一声,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中去,默默地打量阿麦。
阿麦笑了笑,又说道:“我既然告诉将军这些,自然是不想死,将军还是不要相逼的好,毕竟我死了于将军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是什么人?”常钰青突然问道。
“杀手。”阿麦毫无停顿地回答。
“杀什么人?”常钰青又问。
“原豫州守将石达春。”阿麦淡淡答道。
常钰青嗤笑一声,说道:“就凭你的身手?”
阿麦面无表情,只是答道:“杀人不只是凭身手,身手和手段是两码事,身手好不见得就会杀人,需要的手段好。”
常钰青显然不信阿麦的话,讥讽一笑,又说道:“既是杀他,白天在街上时为何不向他求救而趁机杀了他,为何还妄想劫持本将出城。”
阿麦抿了下唇,淡淡答道:“我还没想和他同归于尽,我只是个小女子,没那么多的民族大义,我杀他只是为银子,如果连命都没了,要银钱还有何用。”
常钰青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阿麦,过了半晌,他突然轻声问道:“谁花钱都可以在你那里买命?”
阿麦笑了,答道:“那是自然,出钱的是大爷,您掏钱,我去取您要的人命,这是正经的生意买卖,一分价钱一分货,十分公道。”
“公道……”常钰青重复道,突然轻轻地笑了下,抬眼看着阿麦说道:“既然这样,我也想在你这里做笔生意。”
阿麦心中一跳,面上仍是平静,静静地等着常钰青地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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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钰青自顾倒了杯冷茶,饮了一口,神色淡然地问道:“你可知我北漠军中的主帅是谁?”
阿麦的手指下意识地微收了一下,强自稳住了音调涩然回道:“自然知道,自是一代名将陈起陈元帅。”
“一代名将?”常钰青嘴角微挑,露出一个淡淡的讥讽的笑意,接着说道:“不错,正是我北漠新升的将星陈起——陈将军。”他身体稍稍前倾,饶有趣味地看着阿麦,问道:“这单生意你可敢接?”
阿麦笑了,清澈的眼睛熠熠生辉:“常将军这话问的奇怪,只要您出的起价钱,我自然敢接。”
“价钱?”常钰青嗤笑一声。
阿麦故作不解地看向常钰青,奇道:“将军笑什么?”
常钰青身体倚回到椅子中去,很爽朗地笑了笑,答道:“我出的价钱自然会让你满意。”
阿麦不由挑眉:“哦?”
常钰青收了笑意,冷峻的面容上立刻挂上了几分杀气,只是轻声说道:“你的命。”
阿麦微怔,随即明白了常钰青的意思,不由得苦笑,好么,这价钱于她阿麦来说倒真是够高的。常钰青打的一副好算盘,用她的命换陈起的命,换来了,那是赚的,还不来,赔的也不是他的。阿麦沉默良久,终于苦笑道:“这样的价钱我还要不满意的话,那还真是嫌命长了,将军好打算,在下服了。”
常钰青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并没对阿麦发自内心的称赞有所表示,他默默地看了阿麦片刻,突然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买他的命?”
阿麦摇了摇头:“不问,这是规矩。”
常钰青突然笑了,有点不怀好意,问道:“你这样的女人要杀人,用什么法子?”
阿麦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用色也好,毒也好,这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什么时候可以动手?”常钰青又问道。
阿麦下意识地摸了摸肩头的伤口,苦笑道:“您怎么也得给我两天养伤的功夫是不?要不然我这个模样脱光了,怕是引诱不了您那陈元帅吧?”
常钰青嘴角勾起,打量货品似地上下看了看阿麦,笑道:“依着你,不过给你个忠告,最好还是不要用色的好,怕是起不了作用的。”
阿麦也笑了,伸了那只完好的手去解胸前的衣襟,低声说道:“您没试过,怎么知道?”
常钰青一怔,眸子乍寒。
阿麦却停下了动作,看着常钰青嗤笑道:“不过,既然将军有此忠告,我自然还是记住的好。”她默默地把衣襟整理好,自嘲地笑笑,说道:“将军,谁没事也不喜欢脱衣服玩。但凡还有点别的可以依赖的,谁也不愿沦落到色上去。这个道理不论放在男人女人身上都能用,您说是不是?将军!”
常钰青嘴角轻抿,只是静静地冷眼打量着阿麦,并不开口。
阿麦直视着常钰青,淡淡说道:“能用刀的时候,我不会用毒,能用毒的时候我尽量不用色。将军,您高贵,生在了名门。我这身子虽低贱,可好歹也是爹生娘养的,不容易,不是我不容易,是他们不容易,能不糟践的时候我都尽量不糟践。”
常钰青静静地看着阿麦,眸色渐深,像是极深的湖,万丈的阳光都照不出底色来。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还有什么要求?”
阿麦的笑容温和而清浅,只一弯唇间便到达了眼底,她轻声问道:“将军可否让人给烧桶热水?我只想泡个澡。”
是的,她现在只想泡个热水澡,一个如此简单却又奢侈的念头,一个在汗气熏天的军营中念了很久的愿望,能泡个澡,好好的洗个热水澡……然后……干干净净地去见……陈起……
心情
“什么?你让她去杀——”崔衍几乎从地上窜了起来,在常钰青的冷冷一瞥中勉强地压下了那个名字,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常钰青,低声问道:“大哥,难道你真的有……有那个心思?”
常钰青淡淡答道:“你觉得呢?”
崔衍为难地挠了半天脑袋,最后一跺脚,干脆地说道:“大哥,虽说我也有点,有点那个不什么他,可毕竟我们都同是帝国的军人,怎么可以做这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大哥,你这做法我看不上,我这就去把她逮回来!”
崔衍说完转身便走,却被常钰青一声给喝住了。
“站住!”常钰青冷声喝道,他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崔衍,沉着脸问道:“崔衍,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无耻之徒么?”
崔衍脸色有些憋红,呐呐地看着常钰青,解释:“不,不是,大哥,我,我只是——”
见他如此模样,常钰青神色缓和了些,说道:“你觉得那女人是个什么身份?”
崔衍低头想了下,回道:“好好一个娘们,装神弄鬼的,铁定不会是什么善茬子。”
常钰青冷声说道:“既然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