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寻将军。”
唐绍义又是沉吟半晌,方才对杜再兴说道:“你远来辛苦,身上又带着伤,先好生睡一觉,我连夜去寻麦帅商量营救石将军之事。”
“唐将军!”杜再兴面上立现焦急之色,一把扯住唐绍义,急道:“请速去救援石将军,肃阳城小,他那里挨不住几日啊!”
唐绍义点头,暗中却给了身旁魏钧一个眼色,魏钧上前去扶住杜再兴,抽空子极快地点了他的昏睡穴。杜再兴一下子昏睡过去,唐绍义俯身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处,叫了郎中进来问杜再兴的伤势。
郎中答道:“身上箭伤三处,刀创四处,看刀口似是鞑子弯刀所伤,除以箭险些擦了肺叶很是凶险外,别处都是些皮肉伤,养得几日便无大碍了。”
唐绍义留下郎中守着那杜再兴,自己带了魏钧从屋里出来。魏钧问道:“二当家,你真要趁夜走?山里夜路可是不好走。”
唐绍义还未回答,一直守在门外的息荣娘却听到了,忙在后面跟了上去,急切地问道:“要去哪里?”
唐绍义却摇摇头,回答魏钧道:“若再去冀州,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四五日,就误不起。”
魏钧听唐绍义这样说,便说到:“那咱们这就回甸子梁算了,不算那些新兵,只咱们寨子的骑兵与张统领的骑兵凑在一起便有五千,几日便可奔袭肃阳。”
唐绍义听了不语,心中却已有考量。
石达春实是江北军做的事情,是他后来从阿麦处得知的,他原来在豫州时就受过石达春照顾,对其颇为感激,后来再听说石达春为国甘愿舍弃个人名声,心中对他更是敬佩。杜再兴讲的俱是实情,他必得带兵去救,可肃阳距此千余里,即便只带骑兵疾驰救援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到,而且还要以原来疲惫之师对抗姜成翼的精兵,胜负难料。若只是陈起设好的一个圈套,那……唐绍义眉头紧缩,一时极为矛盾。此事疑点重重,可偏又如此紧急,让人来不及去细查。
息荣娘与魏钧对望一眼,见唐绍义凝神沉思,也不敢出声打扰,只默默地跟在唐绍义身后。一会儿工夫三人已是到了议事堂,唐绍义突然问息荣娘道:“寨子里能抽出多少好手来?”
息荣娘被问得一怔,想了想才答道:“现在寨子里又没有什么事,抽出百八十个来不成问题。”
唐绍义脸上神情很是凝重,看向息荣娘,正色道:“大当家,这事还要你与大伙商量一下才是。”唐绍义说着,便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原来竟是不想用江北骑兵去援救石达春,而是只带少许寨中的高手前去接应。
“肃阳情况不明,现在只能听杜再兴一人之言,若是贸然领兵去救,实在太过冒险。”唐绍义知息荣娘与魏钧二人均不懂兵法,又细细解释道:“再说如若真如杜再兴所讲,石达春现在被困在肃阳,他手上尚有些兵马,又不求杀敌多少,我们只要想法拖住鞑子兵马,助他东逃即可,等到了青州这边,自会有江北军接应。鞑子有了忌惮,更不会贸然追击,石达春便可安全到达青州。”
息荣娘面上仍有不解之色,魏钧却听明白了,只是他曾跟着唐绍义参加过青州之战,见识过鞑子铁骑的厉害,不禁疑惑道:“不动骑兵,只咱们寨中这百十来个人,虽说大伙功夫那都是没得说,可如何能拖得住鞑子成千上万的骑兵?”
唐绍义面露微笑,答道:“就因为咱们人少,行事反而更为便利。我们不需与鞑子正面相抗,只想法断了他的粮草饮水,或者杀了他的主将引他大军自乱即可。”
息荣娘与魏钧听了脸上便都带些自得的笑容,若论行军打仗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比不上唐绍义、阿麦等行伍出身的将军,可若是讲到投毒放水、暗杀行刺,确是比那些只知舞刀弄枪的士兵强多了。息荣娘忍不住跃跃欲试,说道:“唐大哥,我这就去召集人手,你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说着竟就要转身去召集人手,唐绍义一把拉住了她,正色道:“大当家,你听我把话说完。”
息荣娘回过头,眉眼飞扬地问唐绍义道:“唐大哥,还有什么事?”
唐绍义却先松开手,息荣娘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唐绍义沉声道:“有些话还应当和大当家讲清楚,大当家也该和下面的弟兄们都说明了,此去肃阳,无论成败都将十分凶险。石达春只是江北军中人,虽与我有旧,与寨子里的兄弟却并无干系,去与不去全凭大伙自愿。”
息荣娘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瞥了唐绍义一眼,轻声问道:“那唐大哥你去不去救石达春?”
唐绍义眉目一肃,答道:“我定然得去,不说他曾为国忍辱负重多年,是个德高望重的将军,只说他曾对我有收留之恩,我就不能见死不救。”
息荣娘说道:“只凭唐大哥说的这些,这人便值得咱们大伙去救他。”
说完,转身就去召集寨子中的功夫高手。唐绍义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说,先提笔写了封信叫人快马加鞭地给阿麦送去,又让魏钧把杜再兴的昏睡穴解了,唤醒杜再兴问道:“你可能撑得住?如若能撑得住,明日一早便同我一起赶往肃阳。”
杜再兴听了顿时大喜,急声道:“就是现在走,末将也能行!”
唐绍义压下他的肩膀,安抚道:“明日吧,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翌日一早,唐绍义便带了清风寨的九十二名高手奔肃阳而去。大当家息荣娘本也要跟着去,却被唐绍义严词拒绝了,息荣娘虽然百般不情愿,可到底不敢违唐绍义之意,只得听话地留在了清风寨中,极为不舍地看着唐绍义带人绝尘而去。
冀州元帅府,阿麦看到唐绍义的书信时已是两天之后,唐绍义将事情的因果、自己的考虑及决定均写得清清楚楚,同时在信中让阿麦命青州军西行接应他与石达春,当然,前提是杜再兴说的一切属实,而他又能将石达春部众顺利救出的话。
阿麦看信后又惊又急又怒,直气的把信啪的一声排在了桌上,怒道:“胡闹!”
徐静讶异的看了看阿麦,取过信看了起来,不及片刻也不禁失声道:“哎呀,这个唐绍义!”
阿麦脸色更见难看,徐静见她如此,只得劝道:“好在他并未带了骑兵过去,只那些武林中人,即便中计也可脱身。”
阿麦并没这样乐观,陈起与唐绍义这两人她都极为了解,陈起此人心思极深,若是真设下这套引唐绍义前去,必然还会有几个准备,即便不能称心地除去江北军骑兵,怕是也要将唐绍义除了才算。偏生这个唐绍义又非讲究那套忠孝仁义之道面可能是坑也要拼着性命去跳一跳。生怕万一错了再误了石达春的性命。
阿麦越想越气,到后头竟气的叫道:“他爱逞英雄就叫他一个人逞去!反正也没带我的骑兵去!”
徐静少见阿麦如此情绪失控,心中虽知此事颇为严重,可却仍忍不住笑了,说道:“你也别急,这事是不是圈套还未定论,再说唐绍义人已经是去了,你现在便是急得上房,又能怎样?”
徐静这几句话说的慢悠悠的,阿麦一腔怒气顿时散了个敢叫,无力的坐倒在太师椅上,缓缓说道:“的确是,现在着急也截不回来他了。”
徐静又说道:“咱们先等两天,若石达春真的叛逃出豫州,豫州定会有消息传来。”
阿麦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想这事十有八九是陈起之计,如果真的是石达春身份败露,陈起又如何容他轻易逃出豫州,豫州那可是北漠大军行辕所在之地!不过徐静说的也有道理,事到如今着急也是无法的,唯有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才是冷静下来,叫了亲兵进来,吩咐道:“先叫人去甸子叫张生领骑兵直去青州待命,然后再去请三位副帅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那亲兵应诺出去,徐静问阿麦道:“你真要去青州?”
阿麦点头道:“先按唐绍义安排的行事,命青州做好接应石达春的准备。”
徐静想了想,说道:“我与你同去青州。”
阿麦知徐静是怕自己意气用事才要跟去,便点头应下。
一会儿,肖翼和莫海等人俱都到了,阿麦与他们简略的说了说石达春之事,令他们三人协管冀州军务,自己则带兵马前往青州接应。
肖翼听了很是震惊,惊愕道:“石达春竟是我军我江北军留在豫州的眼线?”
阿麦点头,“石将军一身是胆,全心为国,不计个人得失名声留在豫州与鞑子周旋,现今身份泄露,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前去救援,决不能寒了石将军的心。”
莫海情绪不禁有些激动,他本是豫州将领出身,曾在石达春手下为将,与石达春的情分自然与他人不同,现听阿麦这样说,立刻表态道:“元帅,让我带人去接应石将军吧!”
阿麦确实摇摇头,只说道:“我自己去,你们守好冀州就是。”
肖翼与莫海等人俱是应诺,阿麦送他三人出去,又叫人将黑面叫了来,嘱咐他军中操练之事。张士强带着郑岚等工匠迁入太行山之后,已是研制了一批火器出来,阿麦亲自带着人去看了,试验之后很是满意,那些火铳的射程足有二百大步,已快能追上强弓的射程。阿麦吩咐黑面道:“你先从营中挑选五百兵士出来,秘密带往张士强处,命他先行试验,切莫漏了风声。”
军中事务惧已安排妥当,第二日一早,阿麦便只带了徐静及林敏慎等几个亲卫赶往青州。青冀两地相距三百多里,阿麦一路上催马快奔,每逢驿站便更换马匹,如此一来竟在当天晚上便进入了青州城。
阿麦虽是女子,可这几年来东征西战,体力比寻常男子还要强上许多。而林敏慎有内功护体,自是不把这等事情看作辛苦。其余几个亲卫也俱是青状男子,不知如何,唯一苦了徐静一个。他年纪本来就比众人大了不少,平日里去哪都是乘着辆骡车,何曾遭过这样的罪!前面几个驿站换马时还能独自上下马,可等到后面几个驿站,就得需要他人扶着。
待到青州城守府门外,阿麦等人都下得马来,只徐静一个还高坐在马上不懂。几个亲卫自是知道怎么回事,不用阿麦吩咐便齐齐动手去搀徐静,徐静确实坐在马上高声叫道:“动不得,动不得,还是抬吧,抬下去!”
城守府门口的守卫看着不禁愕然,林敏慎等人闻声却是哭笑不得,阿麦只得吩咐守门的小兵去给寻个小轿来。那个小兵连忙跑着去了,一会儿工夫江北军步兵统领、青州城守贺言昭带着一顶小轿从府内疾步出来,想阿麦行了军礼,叫道:“元帅。”
阿麦不欲多说,只冲着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指挥着那几个亲卫将徐静小心地从马上抬下来扶入轿中,进了城守府。
贺言昭跟在阿麦身旁,低声问道:“元帅,出什么事了?怎的突然就过来了?”
阿麦未答,待进了屋中才问贺言昭道:“鞑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贺言昭只道是问武安那边的情况,答道:“傅悦一直陈兵武安,这一阵子倒是老实得很,没什么动静。”
阿麦又问道:“豫州可有消息?”
贺言昭稍觉意外,答道:“没有。”
阿麦略点了点头,将唐绍义带人去援救肃阳的事情与贺言昭简单说了,又吩咐他派斥候前去肃阳探听消息,同时立即调剂兵马,准备明日西出接应唐绍义。贺言昭忙领命去了,阿麦又去探望徐静。徐静股间已是磨得稀烂,刚上过了药正趴在床上抽着凉气,全无了往日的淡定,口中正叫骂着:“唐昭义这个莽夫二杆子,待他回来,老夫定不饶他!哎呀——”
阿麦淡淡笑了笑,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说道:“先生,豫州那边并无消息。”
徐静听了转过头来,用手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先等一等吧,算着日子,若是有信就是这两日了。”
阿麦却是沉默不言,半晌后抬头看徐静,说道:“我已命贺言昭下去准备,一旦张生带骑兵来到,便带兵西行。”
徐静闻言一怔,抬眼看向阿麦。
阿麦面色平静,淡淡说道:“唐昭义那里容不得我再等了,就算他中了陈起之计,我也不能不救他。”她不能不救唐昭义,就如唐昭义不能不去救石达春一样,虽然明知道去了就是中了圈套。阿麦不禁苦笑,若是论到算计人心,他们都不是陈起的对手。
徐静默默地看着阿麦半晌,冷声说道:“你若是这样去了,比唐昭义还不如!”
阿麦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沉声问徐静道:“先生此话怎讲?”
徐静说道:“唐昭义人虽莽撞尚知不能随意调动骑兵犯险,你身为江北军统帅,在不明敌我的情况下就要引兵前去,我且问你,江北军可是你阿麦一人的私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