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听到了琴声,与宴会上的绝然不同,是那种能射到你心底最深处的琴音,伴着幽怨的歌声。他收起扇子,顺着声音,穿过竹林和假山,来到一座小院前,借着月光,他看到小院门上写着“随月小院”四个楷体大字,边上的落款正是这儿的主人——曹寅曹大人。他轻轻推开院门,看见了一个月下仙子,听见了一曲人间绝唱,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琴弦,飞溅四射……
“红烛为谁燃,
今夜你不在身边,
偷拭腮边泪,
红红喜字我无缘,
一杯酒,
愁绪万千,
今夜梦中有你,
相思……”
随着“嘣”的一声,琴弦断了,歌声也随之停了,仙子站起来,赤足走到院子中间,抬头仰望当空明月,如脂凝肤的玉手习惯性地抚摸着银链子上的月牙儿玉坠儿。看着这景象,这神情,他手中的折扇掉了下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仙子回头了。
落叶听到有声音,回头看,是一个神情愕然的俊美青年。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个陌生人闯进院子,疑惑地看着他,这人有点面善,但应该不认识吧。
太子正面对上她的容颜,忍不住喊出来,“月妈妈……”
落叶一听,心中一惊,谁?会这么叫她的,就只有那几个孩子,他是?
太子一个箭步,抓住她的胳膊,“是我啊……小礽……月妈妈……我是你的小礽啊……”
小礽……落叶看着眼前的男子,她记忆中的小礽还是个孩子,那个哭着叫着,说没月妈妈,自己一个人不行,死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的孩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难道小曹子说的重要客人,就是小礽,当今太子?那他也来了吗?小曹子会那么忙,忙到不来看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亲临曹府!
“小礽?月妈妈?我不认识啊。”落叶只能违心的说。
“月妈妈?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小礽啊,你的小礽……你怎么能不认识?”太子激动地叫起来,“你不是月妈妈的话,那你胸口挂的银链子是谁的?除了月妈妈,谁会带着这串银链子?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你不想见我吗?你不想我吗?”
落叶挣脱不开小礽那像铁箍一样的手,她越挣扎,小礽抓得越紧,“放开我,好痛!”
太子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你说你会当我的月妈妈,会替我额娘照顾我一辈子,可是二十年了,你抛下了我整整二十年!你怎么能说走就走?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你说啊……为什么?”
“我不认识你啊,你放手,放手,听见没?”落叶心里很痛,很内疚,但嘴上仍然不能承认。
“太子!我说人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在这儿幽会啊!是哪个美人啊?让我也瞧瞧啊!”一个粗狂而戏虐的声音在太子的身后响起。
太子回头,老十那张令人厌烦的脸出现了,后面是老八和老九,他们竟然寻着声音找到这儿来了,“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太子遮掩不住的愤怒。
“皇阿玛问起说,‘太子怎么出去那么就还没回来?’结果一群人都出来找太子爷您了。”老八拿出皇帝的话,轻轻松松就堵住了太子这座即将要喷发的火山。
“哼”太子不屑的瞟了他们一眼。
“沈姑娘?”老九很惊讶,太子抓住的人竟然是沈落叶。
落叶寻声看过去,是九阿哥。她像见到救星那样,请求着他,“是你。你们认识吧,叫他放手阿,我不认识他,他抓得我好痛……”
老九见太子仍紧紧抓住落叶的手不放,而落叶的痛苦全写在脸上,怒火冲天,冲过去,一把拉开太子,心疼得搂住落叶,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子那张愤怒的脸,只是关切地问她,“你没事吧?”
落叶摇了摇头,“没事……”
“我看看,都青了!”老九担忧地问,“疼吗?”
“有点……啊,别碰……好疼……”
太子愣愣地站在边上,看着她手臂上几道深深的勒痕,后悔不已。而老八和老十早就在老九冲过去救人的时候,就傻眼了,老九竟然对沈落叶动情了!还抱住她,他不是讨厌别人碰他吗?怎么会这样?
“你……你们是谁?”服侍落叶的小丫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坏了,但看到表小姐被一个男子轻薄,一时倒忘了害怕,冲了过来当在老九面前,“你干吗,不准欺负我们家表小姐!我告诉老爷去!”
“表小姐?”四个阿哥都迷惑了,她怎么会是曹寅的亲戚?
还是老八反应快,曹寅可是阿玛身边的红人,开罪不得,忙赔笑道,“原来是曹大人家的表小姐阿,失礼了。太子爷,皇阿玛可急着找您啊。”
太子心里虽不相信她的话,但阿玛的话又不能违背,只能随老八和老十缓缓的离去。
老九吩咐小丫鬟,“回去给你家表小姐上点药酒,太子下手怎么这么重?”
小丫鬟早被这位媚倒众生的九阿哥迷的七荤八素的,只知道应承点头,看的老九一阵恶心,本来有许多话要问落叶,现在也就作罢了,只对落叶说了句,“明天我再来看你。”扭头就走。
落叶想起欠条的事,忙叫住他,“等一下,我欠你的钱,你问小……我表舅舅要好了,还有,今天谢谢你。”
老九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不用还了,比起那几个银子,我比较想要你的欠条。”
落叶差点也被他的笑容迷倒了,“要我的欠条?什么意思?”
老九也不说话,只是妩媚的笑了一下,走出了小院。至此,这个随月小院不再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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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上来了,这两天怎么会事,连着两天登陆不上来!都不知道是我家电脑的问题还是网络问题。
TO 爱,红衣,她被关了十年,小曹子他们没见到她最起码也要有十几年了,当然不会发现阿。不过,小四和太子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所以他们不就发现她了吗?
TO 风吹云舞,康熙在位61年,享年68岁,40年,离他死还有很久呢。
TO 独独,FB,我也不像这样的,可是算来算去,只有这个皇帝最有权力,最有能力破坏落叶和魏东亭的相爱阿。其实他也蛮可怜的,后面你们就知道了,他也不是很坏的,放心吧。
TO 飞花若梦,是在很感激你的支持,真的,太谢谢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会加油的,不过马上要出差了,有两天可能发不了了,抱歉阿,烦请谅解!
江宁7
等人都走了,小丫鬟“哇”的哭出来。
“好了,人都走了,还怕什么?”落叶觉得有点忍俊不禁,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哭什么?不哭了。”
“我……我得罪了太……太子……还有……”
“没事的,太子是个好人,九阿哥更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有我呢,不怕啊。”落叶见她仍止不住地哭,只好抬起自己的手臂,装委屈地说,“我的手臂被捏成这样,好疼啊……”
“啊,都肿起来了,太过分了,”小丫鬟这才止住泪,低头看到落叶的伤,“我这就去拿药,表小姐,你怎么没穿鞋?会着凉的,到时候老爷又要责怪我了。”
“不要紧的。”落叶好笑的看着小丫鬟一惊一乍的,任她扶着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小丫鬟去拿药了,老九这时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个小药瓶,“这是从我额娘那里要来的,是西域进贡的,对散瘀效果最好了,那小丫头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她去拿药了。谢谢你。”落叶很感激地看着他。
“既然她不在,那我帮你上药吧。”老九不由分说,捋起落叶的袖子,为她上药。
那药涂在瘀痕处,丝丝凉凉的,果然药效很好,落叶看着老九轻柔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当年魏哥哥为自己上药的情景,也是这般的温柔。她对上老九妩媚的丹凤眼,瞧见里头承载着满是柔情蜜意,与魏哥哥望着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她猛地抽回手,她怎么会瞧不出九阿哥的情意?那眼底的渴望,太沉重了,只怕自己永远也给不起。
老九正在疑惑她的行为,小丫鬟很不是时候的进来了,“表小姐,我找到药了,”抬头看见老九也在,慌忙跪下,“九……九阿哥……奴婢……奴婢给九阿哥请安……”
“起来吧,”老九漫不禁心的瞥了她一眼,继续给落叶上药。
落叶身子往后一缩,赶紧阻止他,“不用了,九阿哥,我自己来吧。”
小丫鬟见状,忙起身接过老九手中的药瓶说,“九阿哥,还是我来吧……”谁知,她才碰到老九的手,就被甩出去,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而老九则用极其厌恶地眼神瞪着她,掏出帕子,擦了又擦,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落叶愕然了,这个九阿哥竟然有洁癖!原来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啊,真是可怜。
老九看见落叶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只觉暖流流过心间。
“沈姑娘在吗?”一个尖细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流,原来是个小太监,“太子爷让奴才把这药交给沈姑娘,还说现在抽不开身,让姑娘好生歇着,有空再来给姑娘赔不是。九阿哥也在阿,刚才奴才还看见八阿哥,十阿哥在找您呢。”说完恭敬地把药递上,说了句“奴才告退”,就走了。
老九把药放在桌上,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十弟是个嘴没把门的人,你要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别放在心上。”说完飘然而去。
落叶回味着老九的话,突然惊醒,十阿哥一定是把这件事大肆宣扬,搞得众人皆知,那他一定也知道了,小曹子这儿不能再呆了。可是能上哪儿去呢?对了,过江找魏哥哥去。想到这儿,落叶马上换好衣服,取了几两碎银子就要走。小丫鬟要拦她,哪里拦得住,还被落叶威逼利诱说出了这间小院的后门正是曹府的后门之一。落叶马上逃之夭夭。
那边的宴会结束后,太子马上找到老三住的院子,这让一身书卷气,总是穿着很随意的三阿哥很是惊讶,他们兄弟俩明争暗斗了多少年了,从来都是貌合神离。没想到,太子竟然会私下来找自己。
“胤祉,我看到她了!”太子激动地抓住老三的胳膊。
“谁啊?”三阿哥很奇怪的看着他。
“月妈妈阿,月妈妈……”太子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倒在老三肩上就哭起来。
“月妈妈!”三阿哥也愣住了。
“月妈妈不要我们了,她不肯认我,呜……”
“你说你见到月妈妈了?她在哪儿?”三阿哥一把推开他,激动地摇着他问。
“就在曹府,丫鬟叫她表小姐。为什么她不肯认我?你告诉我,小三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表小姐?别哭了,你是太子!让我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三阿哥跌坐在椅子中。
“什么太子!我根本不想当这个太子!谁想当谁当去好了!”太子完全失控了。
三阿哥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疯了!让阿玛听到,你……”
“听到就听到,我才不怕,我就是不想……”太子甩开三阿哥的手,大喊。
“啪!”三阿哥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把他打醒了,“你冷静点!”
太子这时才住嘴,冷静下来,看着老三。
三阿哥想了一会儿,理清了思绪,缓缓道来,“你确定她就是月妈妈吗?”
“我可以肯定,”太子回想刚才的情景,“月妈妈的容貌几乎没变,跟离开时一样。对了,她还挂着那串月牙儿银链子,没错,就是她!”
“可是过了二十年了,月妈妈容貌不可能没有变化的阿,那姑娘可能只是跟月妈妈长得像,或者是月妈妈的女儿?”三阿哥冷静地分析。
“你忘了那幅画吗?一直挂在我额娘房里的画,落款的日期在大阿哥出生前,到月妈妈离开的时候,你有见她的容貌变过吗?她一直都是画里的那个模样,从没变过。”太子此时头脑逐渐清晰,“而且,你忘了吗,月妈妈不可能再生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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