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云哥哥肯帮我,主人一定会答应。”少年绽放出柔美的笑。
“为什么?”这回倒是流云开始诧异了。
想起来,似乎很多人都喜欢通过他来求姬筠卿,而姬筠卿多数时候也的确会点头。虽然这种结果对他在姬筠卿身边站稳脚跟大有裨益,但是有时候他仍然想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因为主人喜欢云哥哥嘛。”少年答得顺口,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娇憨和得意。
喜……欢?
一瞬间流云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对了,”流云想到,“你怎么知道殷碧涵怀疑你了?”
他两日前才把那个消息告诉他,虽然漏洞百出到他说的时候都汗颜,但那是故意的。摆明了就是,“我就是知道,我也就是不要直接告诉你。”
而她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始怀疑承墨?
“他不是只怀疑我一个。”说到这个,少年又是一阵黯然,“她在我面前对殿下说,甄川的人头托了镖局运回原籍,但是对流风说的却是西市的人。”
流云眉毛一挑。
也许因为时间点的切合让她怀疑府里有奸细并不奇怪,但是这种无视感情,连自己身边人都立刻怀疑的反应……
这个不知道该说她缜密冷静好,还是冷血无情好的殷碧涵,也许真的有令他的主人另眼相看的素质。
平昌小事
雍州,平昌县城南。
甄家原本不过普通人家,甄母当年科考落第之后在一家酒楼做起了账房。平素里日子虽然不能说拮据,却也不宽裕。半年前不知哪里发了财,才搬到如今的院子里。
半夜,卧房里。
甄父自搬进这院子后晚上就没睡踏实过,尤其最近一阵子心神不宁,白天精神越发差了,夜里却还是睡不着。他索性起身下床,去桌边倒水来喝。他披上绸缎的外衣,再看着自己粗糙的手背,不由轻叹了一声。
正在这时候,窗上突然传来一阵轻扣声。寂静的夜里“笃、笃”极轻地两声听得人头皮发炸。尤其甄父所在的屋子和前门隔着一进,去后门又隔着花园,又不是以前临街的房子,半夜里谁能敲到窗子上来?
甄父尤自疑心听错,窗口上又传来两声轻响。
“谁……谁?”颤抖着声音,甄父好不容易问了出来。
半夜三更的,不会是那个吧……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窗外传来刻意变了声的声音,听上去怪腔怪调的,“你女儿死了。”
“你胡说!”听到这句甄父陡然提高了声音反驳。他也不顾自己之前的疑虑,猛地冲到窗口想打开窗子。
但是窗外那人死死扣住,显见是拿定主意不让他见到自己的真面目了。
“我不过是个报信的,信不信由你。”窗外的人又说道,“你女儿临死前求我带句话给你,说她不孝,让你们妇夫两个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川儿……”甄父只甄川一个女儿,最近一阵子心神不宁已经疑心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听窗外人这么说,仍然不信。
“抱歉她的尸首我没能全抢回来。”那人又说,“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千万不要追究这件事,否则也带累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门外有个盒子,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看过就知。”
窗外树枝的影子摇了摇,一切又归于平静。
甄父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有只木盒子。
他颤抖着双手伸向木盒子,过了好半晌才犹豫地打了开来。
“我的川儿啊——”
黑夜里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甄父抱着人头,昏死在自己的卧房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
浅惑淡惜
几日后,皇子府莞梨院,殷碧涵的房间。
殷碧涵盘着腿靠在软榻上,连身上的衣服起了褶皱都不顾,坐得很没样子。她伸出两根手指拎起杯子抿口茶,再放回去,连脸上的神情都是懒懒的。
只是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却闪烁着异常冰冷的光芒。
夜盗闯入甄府,一家四口全部被杀。而时间就在人头送到之后的当夜,天亮之前。
这消息刚刚传到殷碧涵的耳里时,她心里升起的是一种无力感。
她自知不算好人却不嗜杀,更不喜无缘无故地害人。所以在她的计划里,甄家人只是求证甄川身份的最好对象。她没想过她们会被牵连至死。
她察觉到皇子府里有细作便设下圈套,告诉流风托了西市的人,当着承墨的面又说是镖局。其实这两面都不过是诱饵,她另托了别人送去雍州。她甚至特意提早了半天,留出充裕的时间。
她承认,的确是没有顾念甄川双亲的心情。按照她的计算,消息漏出去之后便会有人截杀运送者,如此轻易便可知道谁才是细作。即使对方可以缜密到截杀所有人,真正的运送者也可以安全无虞地将人头送到。本来照她的推想,人头送到后甄家人如果知道底细,便会立刻逃离,如果不知就里多半是要报官。无论哪一个选择,殷碧涵都可以有相应的对策。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放过了人头,直接选择灭门。
从时间上来看,对方是应该是收到了细作的消息之后兼程赶路去往雍州,杀了甄氏全家。
果然够狠。
殷碧涵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不,是她天真了。
她总以为人命重要,能放过就放过,却不想想连牢里的人都杀了,还能在乎雍州的那几条人命?
所以,错在于她,是她害死了甄家的人。
但是这样就真的万无一失了吗?殷碧涵冷笑。
有胆量窥视宫禁,身在安阳,而且足够狠厉。这样的人,能有多少个?
流风匆匆忙忙从门外走进来。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显然两天的静养并没能让她的情况好转多少。
“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来,快坐下。”殷碧涵几乎是立即从榻上下来,然后扶着流风靠到她刚才坐的地方。
流风本就伤得不轻,此刻也不跟她客气。冲进来的时候,她似乎瞥见殷碧涵脸上的表情异常阴冷与平时大不相同,但是此刻仔细看上去倒是和平常一样,温和里透出些担心。
是……她看错了?
“碧涵,你知道了吗?”流风甩甩头,抓住殷碧涵的前襟问,“甄家……”不知道为什么,流风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知道了。”殷碧涵皱眉,看了眼流风的手,流风只能松开。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流风低吼,“为什么那家人都死了?难道你……”
殷碧涵退到离榻有些距离的椅子上,坐下。她虽然皱起眉,却有些恍然的意思,不由上上下下打量了流风几眼。
她能听出来流风是希望她亲口否认,她也看到流风是单独一个人过来问她。也就是说流风虽然怀疑她,却还是肯给她一个机会,并且会相信她的解释。
朋友……呢。
“不是我。”殷碧涵说,“只不过没有我送人头过去,她们也不会死。”殷碧涵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彷佛水晶一样清澈又冰冷。
流风一瑟,默然。
“这也不是你的错。”过了好久她才挤出来那么一句。
将人头抢回来的那日,她对殷碧涵没有好脸色固然是因为是她出的这个主意。但事实上,如果流风也明白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殷碧涵没有办法逼她。
无论那个人生前做了什么,死后顶着别人的名字,连棺材也没有一口孤零零地埋在野地里,下场也委实太过悲凉。流风只是被这句话说动,才同意盗尸。
但是没想到,没想到她的行动竟然害了一家四口人的性命。流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
“那……现在要怎么办?”流风自己都没有发觉,她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轻松。
“……不知道。”殷碧涵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你受了伤,到伤好之前别想这些麻烦的事情。”
“那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殷碧涵道,“反正殿下也不过临时被拉过去凑数而已。这混水不好趟,收手也只是被他娘说几句而已。”
“他……娘?”流风瞠目,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管陛下叫他娘?”
“怎么?陛下不是殿下的娘吗?”
“是倒是,但是……”浑然不觉殷碧涵岔开话题的流风总觉得哪里不对,嗫喏了半天才挤出那么一句。
“姐——”门口探进一颗脑袋,是承墨。
“承墨,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殷碧涵立刻招呼道。
“姐,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就从厨房拿了……”承墨手里端着碗走进来。她只注意着手里的碗,竟没看见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殷碧涵和流风默契地停了下来。
承墨手里端着什么流风看不见,但是那腾腾的热气带着香味却扑进了她的鼻子。“人参鸡汤?”流风顿时食指大动,“丫头,你就拿了一碗?”
“……流风统领。”承墨竟然这才注意到流风的存在。
“姐,喝汤。”承墨对着流风笑了笑,将汤碗放在殷碧涵手边。
“丫头,我可是病人啊。”流风说,“有病人在,你竟然端着汤给她喝?”
“这……”承墨为难地看看流风,“汤就这一碗,我是给姐端过来的……”
“殷碧涵,你说你给这孩子下了什么降头。这眼巴巴的样子,亏她是个女孩儿,如果是个男孩子,你直接娶回去拉倒。”
“胡说什么!”承墨顿时恼了,脸上飘上一层淡粉,偷瞄一眼殷碧涵,顿时怒气冲冲地说,“你再这么胡说,我……我在你喝的药里加一斤黄连。”
“你看看,你看看。”流风躺倒在床上哀叹,“快点娶回去算了。“
“你——”
“不准欺负承墨。”殷碧涵一声轻笑,伸手将承墨拉进怀里,“叫我一声姐,就是我妹妹。再乱说话,小心我不放过你。”
流风举手做投降状。
“承墨,怎么了,撞到鼻子了?”原以为被她揽进怀的少女会立刻推开她,谁知竟然伏她怀里好一会没动静。
“没……”抬起头的承墨脸红得像要滴血。
殷碧涵和流风对视一眼,突然大笑出来。
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有一个细作?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
春风一度
殷碧涵一个人在街上慢慢走着。
虽然案子要查,但她毕竟还是一府的副总管。临近年末,她绝不会让送往各府的礼物备不齐全,又或是府里一年的钱款账目算不清的情况出现。不过好在这些事情只是费时费力,倒不像查案子那么绞尽心力。
一阵忙碌下来,抬头看时天竟然全黑了。账房里的人被她早早赶回家,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她扫了眼案几上的账册,反正也做不完,不如早些回去陪荼靡也好。于是,站起身锁好门之后,独自离开了皇子府。
许是因为入了冬,街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寒意随着空气无孔不入,但是殷碧涵却走得很慢。当然不是因为还想着府里那些繁杂的琐事,或者想起来就皱眉的案子,她只是单纯地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一声尖利的怪笑突然冲进殷碧涵的耳朵。
殷碧涵皱眉。
“小美人,你就别想逃出我们姐俩的手心。”猥琐的女声说,“凭我姐俩怎么也能把你侍侯好了……”
她跟这种事特别有缘分吗?没有怒发冲冠和义愤填膺,殷碧涵心里只是升起一股好笑。
皇子府里听见侍卫和小厮偷情,流风也拿着调戏良家少年来试她。不过回家而已,路上竟然又遇见这种事。
不过殷碧涵无良地想,既然叫“小美人”想必姿色不差。在这个时辰还独身在街上走,简直就是在头上顶了牌子,叫人来非礼他。
闲事莫管,她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住手——”一声低低的轻喝传来,只不过才两个字出口便成了“呜呜”的声音,想是嘴被捂住了。
模模糊糊的两个字,却令殷碧涵脚下一顿。隐约地,似乎觉得有些熟悉感。
随后,甚至不待她多想,又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乃至于衣服撕裂的声音。
犹豫了半晌,她终于还是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巷里,两个高大粗壮的女人压住一个男人。一个死死压住他上半身,一手捂住男人的嘴,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不停□着。另一个双腿压在男人的腿上,双手猛力撕扯着男人的裤子。男人外衣已经全部破碎,胸口大片肌肤都□在空气里,他还没有放弃挣扎。压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几下就扯开男人的裤子,将手伸进两腿之间抚摸着,一边□着说:“还真是个尤物。”
男人浑身一震,短暂的停顿之后,更剧烈地挣扎起来。
骑压在他身上的女人狠狠两个耳光过去,男人被打得头歪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