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陆鹰正用左手松领带,动作不习惯,此时停下动作,好奇地看着她。
“哦,没、没什么。”罗艾儿将目光从石膏上调转到陆鹰的脸上,双手有些不知所措。
“水池在门后,去洗洗吧。”陆鹰走向窗台,从上面搬下一个极大的盆栽,里面恰好也种植着仙人掌,大小不一,顶上的小花颜色各异,美不胜收。“那东西再不种就死了吧,放这里吧。”
“太好了。”罗艾儿收回木棍,把手里的仙人掌小心放在盆一个角落里,又随手找了一根塑料笔铲铲土,算是栽上了,然后把盆栽再搬回到窗台上。
“半个小时前我还没想到,我以后会天天对着害我受伤的罪魁祸首,又没有办法。”陆鹰无力地看着罗艾儿的兴高采烈的说着、做着,半天在皱眉道,“不过那些瓷片儿我可不打算收留啊。”
“瓷片儿我会带回去啊,你不觉得这镂空花纹很漂亮吗?”罗艾儿看样子极为欣赏,找了个搭在洗手池上的毛巾就裹了起来,“你说,这上面会不会有想砸死我的人的指纹?”
“应该会有吧,不过摸它的人可不止那一个。”陆鹰对于这种“智慧”并不激赏,兴趣也不高。
罗艾儿放下毛巾包好的瓷片儿后,开始在屋子里四处参观,一会儿拿起听诊器听听自己的心跳,一会儿放在塑料人体模型的心脏上。
“我答应你!”陆鹰忽然打破沉默。
“咦?”
陆鹰无奈叹了口气,“别告诉我你忘了,秘密,你说的秘密,我答应和你交换了。”
罗艾儿听罢笑了笑,拿着听诊器放到陆鹰的心脏位置,装模作样,“你很紧张啊?为什么?心跳都加速了。”
“别乱动,那是我工作用的,拿来!”陆鹰从罗艾儿耳朵上拿下听诊器,挂在自己脖子上,“到底说不说了?”
罗艾儿揉揉被扯痛的耳朵,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好奇地盯着陆鹰,“你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真的好奇杀死猫?我在想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
“都有吧。”陆鹰有些烦燥地别开目光,不看罗艾儿,“说不说由你了,不过我不保证不告诉驭人。”
“你应该说,你向他保证过了,从我这里打听到什么一定告诉他才对。”
“这是人之常情嘛。”陆鹰笑道,“我可以和你交换一个秘密,保证和你的绝对等值的秘密,怎么样?”
罗艾儿莞尔一笑,脸上蒙上一片阴霾,才说,“是信。”
“信?”
“不错。”罗艾儿点头,手拢了拢自己的长头发,两侧都挡着脸,像是要遮去点什么,“也许你知道,那个叫沈书雅的第一次找我,我没有答应来这里。但第二次他带来了一封信。”
“是你妈妈之间写给卓老爷子的。”陆鹰藏不住话,已经开始抢答了。
“但是信的内容应该除了卓老爷子之外,只有我……不,应该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并且能看懂里面的内容。”罗艾儿咬了咬嘴唇,像是很难以启齿,“信里的内容虽然说得支离破碎,但告诉了我一个很大的秘密,我有可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嗯?”陆鹰皱眉,一手摸着下巴,思忖着。“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不是当年的那个私奔时怀在肚子里的孩子?”
罗艾儿耸耸肩,她尽可能表现得稀松平常。
“那……那个孩子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罗艾儿翻了个白眼,两手一摊,“也许就是我也不一定,妈妈吸毒,又酗酒,英文说得不顺溜,中文也忘得差不多了,说得都困难,十多年没碰过笔,写得醉话也是有可能的。”
“看样子,DNA还是很重要的。”陆鹰听后眉头舒展,“弄清这个,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困难。”
“如果我不是卓家人,你能弄清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吗?”
“这个……”陆鹰僵了片刻,垂下了头,双手举起,“我认输,我给你说我的秘密,算回报,好不好?”
“别开玩笑了,谁想听一个大男人的小秘密?”
“咦?”
“记在账上吧。”
“什么?”
“我说记在账上,我现在不信知道你以前那些秘密,即便它们再是爆炸性信息,对我来说也没意思。”罗艾儿摇摇头,指着他,“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问你你不想回答我的事,到那时可别忘了你欠我一个秘密。”
“这样?!”陆鹰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听起来我怎么这么蠢呢?”
“不蠢,我想——也许你比卓驭人聪明。”
“谢谢你哦。”陆鹰恢复了一贯的爽朗,“我答应你就是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是站在你这里的。”
“你站在我这边,我就站在你那边。”
陆鹰连连摆手,“别说我听不懂的话,看来你和驭人一样,都是胆子大,不怕死,脑筋聪明,还装傻的人。”
“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我胆子大不怕死可不是为了钱和地位、名誉、权利、斗争的胜利之类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理由。”
“那是什么?”
“别忘了我是要做艺术创造者的。”罗艾儿眼珠转动着,最终目光又游移落到那尊维纳斯石膏像上去了,“死心眼和胆小鬼是不可能创作出撼动人心的艺术作品的,当然也不能容忍侮辱艺术的东西存在——”
“喂!住手——”
随着陆鹰一声惨叫,石膏维纳斯终于落在地上摔个粉碎,屋里升腾起一股浓烈的化学味道。
“唔——你这没有礼貌的——”陆鹰捂着口鼻,走来走去,颤抖的手指指着罗艾儿,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医院刚成立的时候,上一任老市长送的礼物,老妈一直最喜欢着个,因为要退休了,才搬到我这里来,你居然——你——”
罗艾儿拍拍手,拍掉手上的土,“很显然,你们市长不识货,不知是他还是令堂上当受骗了,别说艺术品,恐怕就连你们医院骨科给病人打的石膏都比这精细吧?”
陆鹰嘴角一阵抽搐,嘴巴张了又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放心,以后我会陪给你一个物超所值的,真正的艺术品。”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当然!”罗艾儿该有的自信一样不缺,“不过要升值你要等上几年。”
陆鹰呆立在原地,像被打垮了的鸵鸟。
“别愣着了,走吧,去做实验……哦,不是,去取样。”罗艾儿做了一件痛快事,自然心情愉悦,大摇大摆地走去。
陆鹰缓缓抬起头,目光从一片残骸中盯着那道纤细而骄傲的背影,忿忿地说,“我亲自抽你的血,老子扎死你……”
13。【第一卷】两种男色 神秘与威胁…【013】 卓驭人的内心自白
卓驭人回到办公室,还在为刚刚医院发生的一幕烦燥着。
那个丫头终归是美国长大的,什么男人都来者不拒吧?陆鹰那家伙,不是喜欢木木吗?逢场作戏要是假戏真做了……
桌上放着成堆的合同、文件;邮箱也挤满了提示信息;日程表从上个月起就安排得满满的。他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休息过了。
他毕业后到卓氏,隐藏身份由基层职员做起,一年就混上了市场部经理。公开身份后接任执行总裁的职位,到现在已经三年有余了。这三年,他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满意的,不但将公司扩充海外市场做到平稳,且开拓了除卓氏原本的金融、货运、房地产业之外的市场,如信息资讯、旅游、娱乐业。
这三年,他不敢说卓氏在他的带领下顺风顺水,至少他从没让卓氏陷入过任何危机中过。在这一点上,卓驭人自认这都归功于他的冷静和认真,并且能对一切尽可能快地掌握在股掌之上。
然而,他这最可夸耀的优点,此刻显得有些不管用了。
哗啦!将几页合订的传真朝大门方向扔去——他冷静不下来!
“哎呀!”正中秘书小周的新发型。
“对不起,小周,疼了吗?”卓驭人站起身,暗暗咬牙,他今天好象做什么都是错的。
“学长,这是您昨天要的会议记录,我昨天熬到半夜才搞好。”小周揉着头,确定顶头上司不会再继续乱扔东西,才走上前去。
“嗯,谢谢。”卓驭人接过,随手翻了翻,还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又不耐烦地扔到桌子上。“你再把之前一年和香港有关的合同资料整理出来,发我邮箱里。相关职能部门的见面定在后天,展总的饭局约在明晚,再订个蛋糕送到赵总女儿的生日宴会……你再帮我选个一起礼物送去吧,她女儿应该是中学生。今天我谁也不想见,电话也不接,不加班,你直接走就好了。”
卓驭人在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项项交待着任务,小周连连点头,也不记录。她是卓驭人大学的学妹,当年因家境不好,差点辍学,还是卓驭人安排她来做实习生帮自己,顺便也算安排个亲信。小周能力很向,毕业后直接就留在里卓氏,家里条件也大大改善了。
“学长,林秘书在会议室。”小周显然把“亲信”这个身份做得淋漓尽致,甚至单纯简单到与卓驭人同仇敌忾,此时也说得小心翼翼。
卓驭人闻言面色一阴,心里盘算着。
“我知道了。”卓驭人点点头,又急忙叫住小周,“帮我把下星期一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再给我安排个司机,我要去机场接人。”
“好的。”
小周说完朝走向门口,手刚触到门拉手就随从外面开了,眼前的是美艳亮丽,风韵绝伦的女人,一身职业套装要比她的贵上几万倍。因为脚上五公分的高跟鞋,娇小的小周几乎要仰头看她。
“林秘书,卓总在忙,您没有预约……”
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自然是林影——因为迟迟没有一个正式名分,她在公司虽有实权,但称呼上还是和小周一样的小秘书是没有区别的。
“我是没有预约,但是也请你先出去,我有事找你们卓总。”
她说得礼貌客气,可小周娇小瘦弱的身材仍想挡在她的去路。
“小周,你去忙别的事。”卓驭人的声音传来,腔调冷冷的,霎时冷却了这气氛。
小周点点头,不忘从背后瞪了林影一眼,才关上门。
“卓小少爷的本事,恐怕就只剩笼络这种花痴犯贱的小姑娘为你卖命了吧?”林影走近了办公室,步伐轻盈从容,高跟鞋的声音也好听的很。
但一身精致完美的她,掩盖不了手臂上包裹着的白纱布给她带来的残缺。
卓驭人走上前去,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笼罩着林影,“当然不,我的魅力范围也包括你这种师奶级别的。”
“驭人。”林影声音忽然和缓了许多,甚至暧昧,边说边向卓驭人靠近了些,几乎贴上他有力的臂膀。
“影姨,不在别墅陪爷爷,来找我?”卓驭人微微侧了下身,极小的动作使得两人中间几乎没有任何阻隔,包括空气。
林影很美,是那种民国时期的古典美,既有交际花的艳丽,又有大家闺秀的雅致。
卓驭人微低下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像是在调情等着下一个信号,又像是在——对峙。
“哼!”卓驭人突然冷哼一声,回头躺进高背办公椅里,“省省吧,这种幼稚的小计量,你我都不想搞,你来兴师问罪我知道,放马过来。”
林影也卸下了一脸的暧昧,换上冷艳和愠怒,她轻举着裹有纱布的手臂,“你以为我把这个给老爷看,他会怎么说?”
“说看你可怜受伤了,就把卓氏送给你赔礼道歉吧。”卓驭人挑眉,哈哈大笑,须臾停顿,正色道,“你觉得可能吗?”
林影缓缓眨了眨眼,像在忍耐卓驭人的放肆,她放下手臂,“卓氏本来就有一半是属于我的,它之所以会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早年间也是靠我,我根本不屑用这点皮外伤来换。”
“你知道就好。”卓驭人敛了假笑,目光犀利盯着她,“所以以后别再用低级下三滥手段对付姓罗的丫头了,想解心头恨?你一向都是冲我来的。”
卓驭人说完扬着双臂,满不在乎好象有什么招都可以尽管使出来的样子。
“林影,我承认,让你出个小车祸是我的主意,不是怕可怜的姑娘远从美国来直接落你这个血盆大张的狼嘴巴里。”卓驭人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晃啊晃,余光却始终没有从林影的脸上移开,“沈书雅和你一样遭此横祸,他原谅我了,你来撒什么野?”
林影皱眉,听他讲完,脸上现出一丝嫌恶,“你这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懦夫!小时候我可是照顾过你,教育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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