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导致了,一路缀着线索到了那一处看似静谧的小村庄的时候,挑剔又龟毛的王小少爷,几乎就是空着肚子,手软脚软战斗力不足了。
其时正是黄昏,小村里头炊烟袅袅,王小少爷咽了一口口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饿了,他刚巧一脚踏入村庄大门,这时候墙角传过来一阵“啪嚓啪嚓”的甩刀的声音,王恂侧脸一看,正好对上了一双幽深的,黑的几乎让人觉得可怖的眼睛。
那是一个满脸黑乎乎,手上都是污血的半大小孩儿,眼睛像狼一样的仿佛闪着幽幽的绿光,那小孩儿看了王恂两眼,忽然龇牙一笑,手起刀落,又是“啪嚓”一声,他手里本就已经从中间被一刀两断了但却还是拼力在挣扎弹跳着的鱼终于被一刀切断了脑袋,那鱼头从案板上掉下来,一双浑浊的鱼眼睛,却还像是闪着好像人一样的光。
王恂瞧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甚至是隐隐退了两步,生怕那小孩儿身上的血溅到自己身上来………王恂从来也没想到过,杀一条鱼而已,怎么会弄的满身血淋淋的,而且那看孩子的样子,剁鱼竟然像是在剁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那小孩儿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冲着他叽里呱啦了好几句,王恂一句也没听懂,立在原地,皱起了眉头和他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那小孩儿忽然抿了嘴唇,从旁边案板上哧溜一下端了一个小碗过来………别看他样子污黑,这碗里的生鱼片,却是片片晶莹,红嫩的鱼肉衬在冰块上头,红白相间,却十分干净,又从里到外的,散发着一种鲜甜的味道。
不过好在貔貅大人并不是一个吃货………就算它是一个吃货,也不是这些东西能喂得饱的,于是当下王恂只是轻轻伸手推了推那碗,摇了摇头做了一个“不要”的意思。
那小孩儿却只是坚持的抿着嘴唇把那个鱼碗往王恂手里塞,两个人一个推一个送,结果也不知怎么的,也不知是谁不小心多用了几分力,当下只听“啪嚓”一声,那碗就这么在地上,落了个粉身碎骨。
那孩儿就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和鱼肉发呆起来,半响这才低下头想要去捡地上的碎瓷片和鱼肉片,王恂瞧着他甚至戳破了自己的手掌,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也蹲下来想要帮他,半大小子红着眼睛直愣愣的瞪着他,却只是不允。
这会儿许是听到了外头的声音,旁边这时钻出来一个挺着肚子的,脸色蜡黄的姑娘,那人瞧了他和这小孩儿的动作一眼,皱起了眉头想了一想,迟疑了良久这才对他开口问道:“中国人?”
先前还在担心语言不通的王恂一听这一口虽然带着浓重乡音,但却还算是字正腔圆至少能让他听得懂的中国话,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那小孩儿的脸色却倏然之间沉了下来,他拉过女人比划了一会,两人像是越说越凶,最后差点吵了起来,一直说了好一会,那小孩儿才狠狠一刀剁在了案板上,直将那块板子从中劈开一个大口子,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女人便转过身来对王恂淡淡的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王恂眯起了眼睛。
他查到的降头术的线索,在这里就倏然中断了。
这个村子,就是他找到的,那些蝎子蜘蛛等等的来源地。
在另外一方面,外事部提供给他的资料上头,那位官员曾经来过泰国,虽然只去过大城市,但是他是不会当地语言的,这么一说的话,那位必然和他发生了感情纠葛的女人,就很有可能懂得汉语。
面前这个人,就符合了种种条件。
如果说一样是巧合的话,那么种种都符合,这就不是巧合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了。
可是这个女人却又如此镇定,这种格外的镇定和底气,在那一瞬间却又让王恂,有点儿没法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面对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从小到大的教养,让王恂没有办法对一个怀着崽子的雌性直接下手,所以他顿了一顿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黑白的相片………这是那位死去的男人的遗像。
王恂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但是那位女人一看见这张相片,却顿时倒退了几步,抱着脑袋嘶声尖叫起来。
这样的反应,更加证实了王恂的猜测,他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当时就准备要出手………反应这般激烈,只怕这位,当着就是杀人的凶手了。
但他刚刚伸手,还没碰到她一根头发,旁边便传来了一阵嘶嘶连声。
他入村的时候是黄昏,但这一耽搁,太阳却已经西沉,日头的最后一抹余晖刚刚从地平线上散去,这村子,便被笼罩上了一层极厚的雾气,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这雾升腾的十分诡异,几乎就像是瞬间,便从王恂脚下升起来一般。
王恂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这时候倒不是担心这些人有什么花招能难为得了他,他也不是担心这雾气里头有什么东西会咬人或者会害人,他很烦恼的是:尼玛,好臭啊!
这股子雾气简直比化工厂的味道更加可怕,泛着一种鱼腥味夹杂着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即使王恂已经竭力屏住呼吸都像是顺着每一个毛孔往里头钻一样,那种感觉,简直就让养尊处优的王小少爷,恨不得一头栽进河里,让河水赶紧把他洗个干干净净才好。
也就是他隐隐出神纠结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满身都是这股子味道的时候,在那雾气里头,从他身后方看不见的死角处,忽然飞出了一颗,看不见下半身的人头!
***
慕初晴听到这里几乎是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诡秘莫测的泰国村庄。
雾气里看不见下半身的,龇牙咧嘴的人头。
怀孕的大肚子的孕妇。
这样的生活,就是王恂曾经的经历么?
如此炫目,却又如此惊悚,现在看着他的样子,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曾经也是趟过血水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
王恂感觉到了她的害怕,握了一握她的手,轻声解释道:“那是泰国的飞头降。”
在降头术里,“飞降”本身就比“药降”要来的高等的多,如果说药降是需要对方把引子吃进肚子里才能施法的话,那么飞头降就不需要这些,哪怕只是和他说几句话,可能就会中招。
“但是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不管是哪一种降头,都需要一定的媒介,所以……”
尽管也算是防不胜防,但是如果他当时有备的话,其实,有些事情还是可以避免的。慕初晴听到这里明白了过来:“那么,当时和你说过话的只有两个人,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孩。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话,雾气里的那个飞着的人头,就是属于那个孩子的了?”
“不错。”王恂点了点头。
王恂当时也没有想到凭空会飞出一颗人头来,偏偏那头颅虽然狞笑连连,但在雾气中飞行的姿态,却轻巧无比,当时从他身后一下往上扑,竟是半点风声不起,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676368的手榴弹,悠云漫漫和酱油瓶会飞的地雷。
妹纸们破费了。谢谢。
54王恂的回忆(3)
王恂吃痛之下连退两步,一扭头就瞧见了在自己肩膀上“蘖蘖”狂笑着;露出染血的一口黑色牙齿的脑袋。
那东西头发很长遮住了头脸;一双眼珠子透出诡异的红色………但待得王恂伸手成爪;往其后一抓掏空之时;才发现原本该是这飞头降最大弱点的,飞头的脑袋后头竟是出乎他意料的空空如也。
虽说他自恃身份麻痹大意,但出国之前;总也对泰国的情况略略打听过一二;这飞头降;是所有降术之中最为诡秘莫测,最为恶毒也最难修炼的一种。这不单单是因为在修炼前期,修习之人每夜必需服食胎儿之血,因此即使在泰国境内,也是人人喊打,而且更因为如果前期修为不足,那么在这施术者的人头之后,也会拖着人体的肚肠和内部器官………那些□出来的部分,就是它们的弱点所在,若抓住了这个弱点,则此术可破。
未曾想,他此时所见的飞头,来去无踪,由此显见,他遇到的是一个已然修行有成的降头术大师,此人在此道之上,至少淫浸了十数年功力。
也是因为这种判断,让王恂并没有往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个孩子身上想。
此时一见王恂回头,那人头便“蘖蘖”一笑,接着骤然疾退,在雾气之中悄然隐没,只余下低沉的吼叫,在雾气之中来回盘旋,而这时候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听上去当真就像是四面鬼哭一样让人心中渗渗。
雾气弥漫,王恂此时在这一片白茫之中沉默行走,他知道,这种雾气是阵势的产物,想要走出这个诡异的地方,就必须先把那如今躲在暗中的布阵之人找出来才行。
只是这在黄昏时候炊烟袅袅的小村,此时却像是一只择人欲噬的猛兽,张开了大口,却听不见丝毫的人声。
走在这村庄里,唯一能听到的,就是王恂自己的脚步声。
他这时候拿出了那块黑色的板砖,打开盖子,却看见屏幕上头,红色的点点在他四周围狂闪,顺着那些红点举目望去,那一幢一幢漆黑的,关着门又没有丝毫灯光的房子里,都像是居住着一个凶恶的,等着人上门去,好吞吃一番大快朵颐的凶灵。
此地竟是如此大凶!这如此之多的红点,如此之多的凶恶之灵,绝非自然形成,更为可惧的是,在夜晚真正到来之前,王恂踏入这凶险之地之前,他竟是对此一无所觉!那幕后之人,布置如此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迎接他么?
这算计,也未免太精妙了吧!
王恂走在这雾气之中,他也是艺高人胆大,加上年轻,到底是胆气壮,当下便一个个房子的搜寻过去。
第一个房子,那凶灵寄居在一幅画中。
画轴之中,一家三口互相搂抱着微微含笑,但那笑容极近阴森,诡笑着看着他走进房内。
王恂过去二话不说,也不管那些鬼魂朝着他伸出白森森的手来要掐他的脖子,当下一把抓掳过画轴,一把火烧了。
第二间房子里,是一个晃荡着的女子形象………那是一个吊死鬼,瞧着他进了门,当下朝着他露出白惨惨的脸和长到可以点到地板的舌头。
王恂只不过是“嗤”了一声,竟不管那鬼魂几乎要伸到他身前的手,四周一瞧,劈手找到了那鬼魂灵魂所寄居的那段绳线,手指一弹,火苗飞出,当下就要烧了这段绳子。
他当时想的很简单:幕后boss不出来是么?那他就打了这人豢养的爪牙,拔了他这些害人的器具,他倒是要看看,幕后那人,到底能不能稳坐钓鱼台,继续坐着看好戏!
杀一个不够就杀第二个,大鬼不出来,就把小鬼全部打杀了,那人若是再不心疼,他就一把火烧了这破村子,免得留着继续害人!
那女鬼在他手中渐渐化为飞灰,嘶声惨叫,原本虚虚蹑在他背后的飞头终于按捺不住,疯狂颤抖了几下,正一脸恶毒的又要扑上去,王恂虽未看见,但他此时全神戒备,眼见得一战在即,此时雾气深处,忽然传出了一道仿佛虚无缥缈的,听不出来处的苍老嗓音:“贵客既临,老朽有失远迎。还请贵客放了我这些孩儿们,到村正中的祭坛,来和老朽一晤吧。”
打了小的,老的终于出来了么?
王恂自然不惧,冷哼一声抖手放开了那女鬼,不管她抖抖索索的隐没进了黑暗的阴影里,他仰天一声长嘶,便抬腿朝着那所谓的正中央祭坛处走去。
这时候或许是得了主人的意思,那雾气之中隐隐分开两道,从中僻出一条开路,正正指向了村子的正中央。
雾气散去,却正显出头顶一轮圆月,而王恂此时才发现,今日竟是月圆。
他一算时日,这才愈发觉得今天当真晦气,不该出门的………无它,这个月,正是七月。
亡灵之力在一年之中最盛的日子,而他居然选了这么一天,在别人的地盘上,和别人斗法!
这会儿懊悔也是无用,王恂举步往内走,到了路的尽头,却见一个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的老者,正坐在祭坛之上。
那人见了他,脸上居然露出了显得慈和的笑容:“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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