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你在哪里……快回答啊……”菊子的脸庞由于过分激动而微微泛起了红光,声音由焦急变为了哽咽。
眼见这样舔犊情深的母女之情,风织觉得有些不忍心,不过考虑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并不算撒谎,便狠了很心,继续说道,“你是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她的。”
“为什么?”菊子身上的光芒似乎又强了一点。
“已经吃下无数卑劣灵魂的你灵体,早就是被污染的看不见原样了,这么罪孽深重的你,怎么能够触摸到爱子那么纯粹的人呢?”风织的声音像一根利刺,贯穿了菊子早就脆弱不堪的心头。
“你已经死了,可是还像个活人一样拥有食欲,并以人为食,这样的你,还能称作是人吗,你早就彻彻底底沦落为怪物了。”
“不要再说了!”菊子大吼道。
可是风织却没有停下,还是以一种平缓到有些刻板的声调娓娓地说,“你何必不承认。想必你也是有所察觉的吧,至少是抱有疑问,所以才故意放我进到这里。这里的藏宝室好像是被布下了结界,让你无法进入。不过现在结界已经被我破坏了。要不要进去看看,除了那一张废纸之外,被摆放在柜子里标本一样的你们的尸体?”
菊子半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了。
风织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这个妖怪级的地缚灵可是不好对付,正面相搏硬碰硬的话自己可没胜算,虽然现在的做法有点残忍,不过非常时期嘛,,而且只有明白一切才能放下包袱去另外一个世界。
想到这里,风织理了理思绪,张口说道,“我们所在的房间就是用来放置金块的吧,按照在合格空间来看,真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呢。可是现在却没了,一夜之间蒸发了,我想这就是八幡馆的浅井家惨剧的源头吧。”风织上前,走进两步,“里屋的铁匣子里的东西,是金矿的认购协议吧,日期正好就是事发前一年。你家主人把所有积蓄都投入其中,可是很遗憾,金矿挖掘却失败了,一无所有的浅井右介觉得生无所望,便杀了你们之后自杀……”
“不,才不是这样呢!”菊子猛地抬起头,反驳道,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如果只是因为这样而杀死我们,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那个人,那个恶魔,他已经疯了,不仅不相信所有的钱都要不回来了,而且他居然坚信有一天可以翻本。可是,那个时候,他疾病缠身,活不了多久,眼见不能亲自守卫财宝,他竟然……”说道这里,她颤抖的声音嘎然而止,无法再说下去了。
“这就是你们留在这里无法离开的理由吧。”风织轻叹,“幸好爱子没有受到波及。”
仇恨和欲望交织在一起,扭曲了人性,使浅井一家活生生堕入了地狱。早在进入地下通道的时候,风织就已经感觉到了灵场的奇异,像是被人做过了手脚,在检查完最里面的密室之后,她终于明白,这栋房子被下了钉魂咒。钉魂咒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法术,是将活人在自身不曾察觉的时候,把灵魂从身体里抽出,然后使之依附在某样东西上面,永远不能离开。被施咒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已死,即使知道,也只能永远徘徊在黑夜里,无法进入轮回。解除钉魂咒的方法通常有两种,简单直白的办法就是毁坏依附的物品,这样灵魂也会随之消散,相对复杂的方法就是直接除灵,好处就是可以保留物品不被损坏,通常这么做都是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比如物品本身比较珍奇。因为除灵要比第一种办法麻烦很多,也更加消耗功力,要是依附的时间久了,灵魂和物品的融合度过高,甚至连除灵都办不到。
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似乎直接把房子拆了才是上策,除灵根本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过,要是说完全没有办法,倒也不见得。
风织握了握胸前的玉佩,觉得现在时机到了。
“刚才我所说的关于爱子的话,都是真的哦,你应该庆幸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她该有多伤心啊。”
菊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已经不需要再坚持了。”风织在菊子面前蹲下,继续劝诱。
长时间的沉默,接着是浓重的喘息声。
“现在说这个有用吗?”菊子的声音幽幽响起,“我不会走的,”她的情形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下了什么暗示,浑身发出幽绿色的光芒,“不要阻止我!”
最后一个音节甚至还没说完,菊子一瞬间挣脱了束缚,朝风织身上猛扑过去。
风织大惊,不明白刚刚还动摇的菊子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当她手忙脚乱躲开要害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左臂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看样子,正面相斗已经是不可避免了。由于对方本身也是灵体,所以此刻的风织跟真正的受伤没有两样。
“不准阻拦我……入侵者全部……都要消灭干净……”菊子的头发几乎把脸都要遮没了,她只是垂着头,虽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速度和力量却突飞猛进,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风织很狼狈地躲来躲去,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份从容。
苦斗许久,虽然风织身上早就是伤痕累累,可毕竟没有让菊子伤到元神,这场仗还有得耗。
话是这么说,可风织的灵力毕竟有限,持久战不是办法,更何况自己还处于劣势。
变幻莫测的长久追逐之后,风织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右手食指和中指抵着嘴唇,念道,“北天众神,加护我身,灵壁!”
菊子的身体像是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即刻被反弹了回去,朝着房间右边的开阔地落了过去。
可菊子不愧是多年作怪的怨灵,在落地的一瞬立即调整身体平衡,想趁着跺地的作用力,向风织反扑。
风织的脸色非常苍白,却还是微笑了一下,继续念咒,“奉请四方五天王加护我身!”
话音刚落,菊子周围的地面忽然亮起四个蓝色小点,等边距离,渐渐拉长,变成了一个正方形。
“一重天,东天持国,镇天魂、天冲!”
一条大拇指粗细的锁链从东面的那个光点瞬间飞出,穿过菊子的左边身体,牢牢固定在天花板上。
“二重天,西天广目,镇地魂、为精!”
又一条锁链,从正西的光点飞出,穿过菊子的右肩,钉在了后面的石壁上。
“三重天,南天增长,镇灵惠、为气!”
第三条锁链,从南面飞出,穿过菊子的左腹,而后固定在了地上。
“四重天,北天多闻,镇为力、为英!”
第四条锁链,从最后一个光点飞出,刺穿菊子的右腹,没入石壁。
“五重天,中天忉利,镇命魂、中枢!”
菊子的脚下冒出了最后的第五重锁链,将她的身体捆得结结实实。
二七回
风织的用右手捂住左臂的伤口,背无力地倚在墙上,已经开始喘起气,幸好发狂的菊子成功被咒阵束缚住,不然,她就只好等着被扯碎了。
刚才她所使用的咒阵名为四方五天缚阵,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咒阵,其威力巨大甚至传闻可以封神,所以也有被称做封神阵,不过,要达到封神的程度,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工作才行。这些准备包括用朱砂绘制的完整的阵型,再加上10名灵力较强并熟知相关咒语的灵能者诵咒1个时辰,最后,还要一位极强的灵能者压阵,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咒阵十成十的力量。她此刻匆忙上阵,准备工作全部省略,又加上其本身实力不足,咒力只有百分之一,但是,也足够缚住一般的恶灵了。
可是,尽管咒力低下,却消耗了风织大部分的灵力,前面和菊子搏斗她又负了伤,因此,现在她勉强才能维持站姿,更别说进一步反击了。
不想想办法不行,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玩完了,风织一边加紧想主意,一边紧紧盯着还在咒阵中挣扎的菊子。
咒阵的持续时间依据布阵人的灵力多少而定,像她这种半吊子,恐怕最多还能持续5分钟。在这段时间中,要是不能想出办法,她恐怕连地缚灵都当不了了。
看着菊子扭动着锁链哗哗作响,似乎又越来越松动的趋势,风织也变得更加焦急起来,这样下去,难道真的要除灵吗?虽然她没有对爱子承诺什么,可是,总觉得于心不忍。他们明明受了那么多苦,直到现在还不能安息,如今还要承受这么残忍的事情,在冥间的爱子要是知道了,会流泪吧,虽然和自己没关系……
等一下……爱子……
风织想到了什么,赶紧伸手在胸口掏了半天,终于把那枚发簪找了出来。
现在也只能碰碰运气了。她沾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在簪子上写了一些符咒。然后,当她想把身上左右的符都取出来想想该怎么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说话声。是两男一女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青涩。
“妈妈……很痛苦……”
“我也感觉到了……很痛苦啊……”
“去帮助妈妈吧……”
“嗯嗯,快去妈妈身边……”
“妈妈需要我们……”
“走吧……”
“走吧……”
话毕刚没过几秒钟,风织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黑乎乎的墙壁上慢慢渗出了三个更加深沉的影子,就像是某种RPG游戏里经常出现的魔怪,从墙上淌下来,朝菊子的方向挪动过去。
由于距离偏远,等到风织好不容易拖着带伤的身子前进几步的时候,三个黑影已经融到菊子的身体里去了。
“妈妈,我们来帮你了。”
“我们一起把欺负你的坏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对对,我们一起守护我们的家。”
三个听上去有些幼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要是在平时,风织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可现在,她实在没这个心情。
真的假的啊,居然还玩合体……她一定要回去查查黄历,今天是不是诸事不宜,前提是她能活着离开这里。
没时间犹豫了,菊子的力量仿佛是一下子增加了很多,锁链被摇得震天响,相信一定坚持不了几下了。
果然,风织刚刚抽出几张咒符,四方五天阵终于坚持不住,断成了碎片,叮叮咚咚落到地上,最后消失不见。完全暴走的菊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角落里的风织飞扑过去,一边亮起的锋利的长指甲,足有1米长。
风织凝聚起所剩无几的灵力,奋力朝旁边躲去。
正当她和菊子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菊子以一种非人的反射速度,突然一转身,挥舞长指甲,朝猎物的门面劈过去。
风织暗暗叫苦,慌忙中好不容易才躲过要害,可是却没有余力保住其他地方。她只是觉得脚踝出一阵发凉。一瞬间,鲜血四溅,她的一双脚,就这么齐跟给斩断了。
如果说风织生前死得太突然,没有意识到被扯碎是什么滋味,那么这一次,她是确确实实体验了一回。岂止是用钻心来形容,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虽然她应该是已经死了,受伤的只是灵体,可是这种疼法,和还活着肉体受到损伤没有两样,或者说是更甚,痛到她很想就此昏过去。
要是真这么昏过去,就GAME OVER了吧,可惜这次不能重来一遍,这就是游戏和人生的区别。
拖着由于受到撞击而快要散架的身体,风织努力坐了起来,看着脚踝处的伤口,皱起了眉。身下已经是血红一片,她能感觉到体内仅有的灵力正随着鲜血的汨汨流淌而向外消散。
浑身散发着黑暗妖气的菊子并没有发动突然袭击,而是晃晃悠悠,朝风织的方向靠近,好像是看到她这副惨状,不担心会逃跑的样子。
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地步了,风织攥紧了手中的一张符和发簪,眼睛死死看着菊子。她在寻找缝隙,哪怕是一刹那也好,能够让她绝地逢生,反败为胜。
菊子的脸苍白得像是面具,她幽幽在风织面前站定,咧到耳根的紫色嘴唇,忽然划开了一道缝。缝越来越大,渐渐露出了闪着寒光的尖牙。
“……不能浪费……全部吃掉……难得的食物……”她发出了一种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呼啸着朝风织猛地咬了过去。
风织用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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