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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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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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了亭中一下,复又掩嘴一笑,顾自转身去了。
    虽然诧异居然不用通报,但此时的唐离也无心理会这些,略整了衣衫,迈步向洗心亭走去。
    随着他越向前行,亭中一阵琵琶声随风传来,及至越行越近。好已经分辨出这淡而哀怨的曲调,正是流行最广,抒发闺中春怨的《有所思》。
    在道观中忽然听到这样的一首曲调,而且弹奏者居然还是玉真长公主,饶是唐离心中有事,也不免微微一顿步,片刻后,才复又前行。
    上了亭中石阶,半依菱形花几,正对远处瀑布的玉真公主,只用那双饱含薄怨的眸子只是在唐离身上一转,随即又移目过去继续弹奏。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唐离入了亭子,盘膝于矮几前坐定静候。
    身前几上,有茶瓯,茶盏各一,另随意置放着几样精美的乐器,几上正中却是一本摊开的绢册,唐离随意看去,却见翻开的那页上正有女子柔媚的笔迹抄着一首歌诗。”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略略间只看到这四句,唐离心头一动道:”李白!“
    琵琶声声,愈转哀婉,其间多有一个音调多次重复,缠缠绵绵间诉不尽泪中少妇无尽的哀怨离愁。
    几上这诗,玉真观主幽怨的眼神,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日翟琰所说开元十八年,李白初来长安时的旧事,唐离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正在这时,唐离却忽听那声声琵琶僡来僡低,每一个回环也越来越久,虽然其中的情思更为缠绵悱恻,但明显是偷听振乏力,难以为继了。
    没想到玉真公主于这首曲调上用情如此之深,听到此外,唐离蓦然色变,心道一声:“不好!”,随即伸手抓过矮几上那只晶莹的碧玉萧,凑唇而起一道嘹亮的萧音。
    笛声清越,萧主苍茫,萧本以中傑的雄浑为主,但此时的唐离全顾不得这些,反是力球清亮欢悦,吹奏的却是一曲入门的《郎马鞭》。
    《郞马鞭》叙说的是表扬男女初相爱爱慕时的欢悦心情,简单而轻快,本是习笛,萧等类乐器入门时最很简单的曲调。也正因为它的简单,所以晚变音,也最易于其它乐器及曲调奉和。
    萧音不过两变,与已玉真公主的《有所思》曲调和声,随即和在萧音的欢快舞动下,渐渐拉主琵琶声调,直至全作结。
    放下琵琶,长吁了一口气,接了唐离递过的茶盏一饮而尽,又停了放久,玉真公主才眉眼幽怨未退的道了声:“多谢阿离了。”想起适才之事,
    她心中也是犹有惊骇,没想到技艺本不甚高的自己居然在今日遭遇了音障,开元间,宫中进行教坊司横笛国手姚七就因为听闻嫡亲兄长去世飞库手打小说,吹曲自遣,用情太深,以至遭遇音障,音高不可继之下,横笛爆裂,夰本人也吐血倒地,最终因为胸中那郁积难以散,难缠病榻半载之后,含恨而亡,此此她那酷爱音律的皇兄还闷闷不乐了许多时日。
    “没想到,玉真化验室对李青莲竟是用情深如此!”也正是这音障,使唐离确定了刚才所想之事,若非用情至深,断然不会如此。
    借放回荼盏的的功夫,无声将绢册后合拢,玉真公主兴阑珊的淡淡道:“阿离此来何事?”
    “我即将得罪李相,是以想借观别业暂居几日”,知她现在心绪不好,度唐离也不绕***,径直言道。
    “即将得罪”,听到这古怪的说法,玉真公主正坐起身,愕然问道。
    隐去了王缙的名字,唐离将事情备细说清后,反倒觉得胸口一松,事以至此,急倒是无用了。
    静静听完,玉真公主不说话又注目唐离许久,转眼去看那远处奔泻的瀑布时,才幽幽一声轻叹后道:“身为太子,我那皇倒也是过的苦,这事儿你也要莫要恨他。”
    “此事岂敢”,害的自己惶惶成为丧家之犬,纵然是心下将这李亨恨的要死,唐离面上也只能无中霏齐,不敢有半点表露。
    “若事果真如你所言,那阿离不出旬月就真个是名满天下了。”似是看出唐离言不由衷,玉真公主淡淡一笑:“此事,皇侄那里我帮你说不上什么话!过几日且放腾蛟回府陪陪她爹,离玉真观南行十余里,便是我的别业,明日你去时自会有人给你安排。”
    “如此多谢长公主殿下了”。见她知道原委后,依然同意自己住别业,唐离心下一定,起身拱手一礼道。
    “你今日必定是忙,我也没什么心情留你,那就去吧!”随意的摆摆手,玉真公主复又向那飞瀑看去。
    闻言,唐离再不铬酸钾说,起身之后,放轻步子出亭而去。
    等唐离出亭远去的十余步之后,玉真公主才转过身来目送他一步步远去,神思纷飞中,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夏日,正是那一天
    眼眸中万般思绪流动,唐离的身影已远去不见许久,摇摇头的玉真公主才伸出手拿起几上绢册,片刻之后,就听亭中有淡淡的轻吟声响起:
    世间行为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但我不得开心颜!
    快马回城,唐离回家时路经宣仁坊,看着坊门处高高挂起的李宇花灯,在那一瞬间,他真有想进去见见一代权相,好生解说一番的冲动,但片刻之后,也只能长叹声中打马而去,而这种郁闷直到在经过宣义场,看到杨琦府连片的屋宇时,才得缓解。
    “老杨啊!老杨,我这好日子就指着你了,千万莫要让我失望才好。”驻足片刻,唐离自嘲的一笑后,才又催鞭而去。
    回到住所不久,唐离又往慈恩寺走了一趟后,才正式定下心来,开始收拾一起随身的衣物。
    “阿三,快收拾你的随身衣物,咱们该走了”,第二日一早,唐离推开大头孩子的盲文,出言催促道。
    这孩子也是刚刚起身未久,见到唐离进来,照例是用呆呆的眼神看着他。
    一看到他那呆滞的眼神及瘦弱的身体,唐离就不忍说出重话催促,尽管心下焦急,也尽量和煦的说道:“这地方暂时住不得了,咱们需换另一处去,快收拾东西。”
    又呆了片刻,大头孩子才默默点点头,转身去将近日添置的衣物团成一团,紧紧的抱在怀中,唐离打眼看去,最上面那件分明是自己当日襄州时给他的那件厚麻衣。
    心下一酸,唐离摸了摸阿三略显稀疏的头发后,递牵了他的手,向外行去。
    再次扭头看了看紧锁的小院,眼带惧色的唐离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后,一叩马腹,九花连钱带着一大一小两人狂奔向前。
    来到玉真公主别业,庄前早有一个五旬有余地管家在等候,唐离进去之后,才知玉真安装抢的是个僻静的偏院,期间无论面积还是内里器具的摆设,都比前些时的小院好的多了。
    随后几日,唐离倒也不走远,只在庄园附近四处浏览山色,边等待着有什么消息传回。
    孰知,这一停就是半月时光,不仅是玉真没有来过,便是无翟,王缙也曾现身。
    “阿三,阿三。”这日早晨,唐离起身四处不见大头孩子的踪影,连喊了几声也见答应,去房间看去,衣物什么的都在。顿时明白这孩子定是又跑了出去,心火正旺的他忍不住恨声自语了一句:“这野孩子,跑发了性,也不分个时候!”
    正在这时,却听院门处一个粗声传来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阿离,这可是你说过的话,还该身体力行才好!”
    此时听到这话,唐离心底也只能暗骂一句:“扯淡!”只要是个人,突然遭上自己这事儿,怕是就没几个能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除非他压根儿就不是个保。以下莫名闪上这个念头,在这熟人面前他也无须掩饰心情,早已面带喜色迎上前去道:“好你个老翟,还不赶紧滚进来。”
    满脸嘻笑的翟琰在管家的陪同下走进院子,唐离只看他神色,心中已是一定,先开言谢过管家后,待其走远,他才转向老翟道:“如今城中情势如何?”
    只是嘿嘿笑着不说话,眼看唐邝的拳头就要临身,翟琰才跳开一步道:“雷霆手段,我这回可真是见识了什么叫雷霆手段。”
    “噢?”
    “就在你走那日,你那制举试卷被人刻版印出不下万份,雇了百十来个小花子漫长安城散发,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京光尹韩朝宗着人拿你的捕票就已下发,还好你走的快,要不这番有你的罪受了”。
    “噢!然后又如何?”听闻老翟这句,唐离眉头一皱,随即跟上问道。
第八十四章 机遇
    见唐离惊讶如此,翟琰脸上露出一丝“八卦”得成的笑意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李林甫心机如此深沉,却有这么个女儿,着实是个异数”。一句话说完,翟琰又是嘿嘿一笑。
    想想那日快阁中,道装高髻的李腾蛟如孩童一般的心性,一时无言的唐离也自微微点头。
    抚着下颌的翟琰又是嘿嘿一笑后,突然道:“有话路上再说,咱们该走了,去玉真观时间也差不多了”,说完,他便伸手去拉唐离衣袖。
    微微一侧身子避过,站起身的唐离将几上文具安放整齐,头也不回的问道:“去玉真观做什么?”。
    “还在昨日午后,玉真公主就谴人下帖,来邀你我去他玉真观参加聚会,因不知道你的住所,所有便由我代转。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当快走才是”,边说着话,边向书房外走去,“依我看,朝廷马上该开制举了,正好李腾蛟也在,阿离,这与你可是个大机缘。”
    “开制举,你怎么知道?”,听他突然说出这话,随行的唐离诧异问道。
    “玉真公主好聚会宾客,平日里象这样的聚会倒也不在少数,只是从不需正式下帖,除非是每岁制举或者正式科试之前才会如此郑而重之”,身为吴道子先生幼徒,长期混迹于王公显贵之间,翟琰对这些事倒知道的着实清楚。
    “且稍等等”,闻言,唐离身子一顿,随即说了这么一句后,出书房的他向厨下行去。
    “这是什么?”,只听翟琰这句问话,唐离已知他近日定是不曾与王缙相见,当下微微一笑道:“去了玉真观你自然知道。”
    “玉真观中什么没有,还要你带酒?”,对唐离故弄玄虚极是不满,翟琰撇嘴说道:“还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眼中还满带着故做出的不屑,他人却已向那酒瓮扑去。
    早知道他的八卦性子,焉能识不跑他这些小伎俩?他身子刚动,唐离早已顺势转身前行而去。
    出了院门,早有翟琰带来的轩车等候。
    上得车来,唐离将酒瓮紧置于身侧,翟琰看了片时,见没个下手处,才恨恨看了唐离一眼,向车夫粗声道:“走!”。
    看着笑的着实可恨的唐离满眼“你想看,我偏不给你看”的神色,翟琰哼了一声,憋了片刻后,突然看着唐离坏坏一笑道:“阿离,上次在快阁,看李腾蛟盯着你看的眼神儿,似乎有些不对呀!”。
    “噢!是嘛!”,唇角淡淡一笑,唐离丝毫不为其所动。
    “阿离你初来长安还不知道,咱们这位李相爷虽然对外是霹雳手段,但对他那几个宝贝女儿却最是一副慈父心肠”,看着唐离,翟琰坏笑不断的续道:“右相府中这几位闺阁,到也都跟李腾蛟一般,容色绝佳,历来提亲说媒的可谓是不绝于路,但纵然雨露之家相求,李相也是不准的。”
    本朝人说本朝事,关涉的又是李林甫这千古留名的大人物,唐离一时倒来了兴趣,微笑不语,静听他下言。
    “纵然王亲贵胄之家相求也是不准,但李相却命人于正堂壁间凿开一个横窗,饰以杂宝,并蒙上一层绛纱,平日每有才俊少年请见,李相便暗谴下人唤来女儿于绛纱窗外细观,并自取可意者婚嫁”,翟琰眼角满是噱笑之意的看了唐离一眼后道:“李相对女儿是宠的没边儿了,但反之,凡是李家小姐看上的俊家少年,那就没一个能跑的,否则,就准备着尝尝口蜜腹剑的滋味,雷霆霹雳的手段!”
    绕这么大个弯子说出了这许多话,转脸看向窗外的翟琰居然咿咿呀呀的哼起了小曲儿,只是间中含糊夹杂着:“李腾蛟……郎才女貌……”之类的话语。
    李林甫一代奸臣,于后世这可谓是人所共知之事,但听了翟琰这番话语,唐离才知此人居然还有这样一面,身为一个最冷血心狠的权相,却并不以貌美如花的女儿作为政治工具使用,在这个时代,倒也着实难得。不过再细想想,这倒也是正常,任楚霸王在外边力拔山兮,但见了虞姬依旧是柔情似水。唯其如此,才是枭雄本色。
    至于李腾蛟,唐离虽知这是翟琰心有不甘的乱“八卦”,但面上淡淡一笑的同时,心底还是紧紧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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