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菊恐惧的抬起头。
我使自己的声音柔和了一点：“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乱菊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好像被抓了，银来救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砍了他一刀，他们说要把他丢出去喂虚。”
我安抚她：“说清楚一点，他们是谁？”
乱菊颤颤巍巍：“来岛……来岛野雄，还有他的手下，是死神。银说是他们用奇怪的石头吸走了我的灵力。”
我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乱菊说：“十几天前。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很累。”
果然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乱菊出了事，否则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了你好，还是不要再跟着我们了”。这个傻瓜，从那一刻起就决定将所有的事揽到身上。他一向都是这样的人啊，市丸银是感情十分内敛的人，如果他死了……我神色一敛，这种事，我绝不同意。
我问乱菊：“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乱菊摇摇头。
我看着她自责的脸，也是一阵烦躁。我的灵压探测已经很好了，但是还是比不上死神，如果能用鬼道的话……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紧了乱菊的肩，乱菊吃痛。
我告诉她：“乱菊听着，银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们要相信他。”
乱菊泪如雨下。
我严肃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要找到他，而且要快。我需要你的帮助。”
乱菊茫然：“我？”
我说：“可能会很难，这是中级死神才会的东西，也许对你来说有些勉强。”
乱菊目光终于坚定了：“我可以！”
我摸摸她的头，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这个东西叫作鬼道，我现在在你手心里写的是它的咏唱词，你把它念出来。”
乱菊点头，咏唱开始。
“南之心脏 北之瞳西之指尖 东之脚趾随风而聚集 驱雨而散去。缚道五十八，掴趾追雀。”
乱菊附近的地上亮起了光芒，狂风皱起。我大喊：“找银的灵压。”
乱菊皱眉：“什么是灵压？”
看来银是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乱菊居然连灵压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灵压这种东西，真不是一两下就能解释好的。果然对她来讲，还是太勉强。
乱菊突然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握住东西的姿势，然后手瞬间朝一个方向一指：“银的感觉。”她居然自己学会了通过灵络来找灵压？
我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已经来不及想别的事了。我告诉乱菊：“你能感受到银的灵压，说明他还没有死。乱菊相信我，我会把他带回来的，在此之前，请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我望着她担忧的脸又道：“你也不想，他看到憔悴你而担心吧。”
乱菊强露出一个微笑：“阿神，拜托了。”
我从密闭室走出来，往乱菊引导的地方一路顺步。晃晃悠悠好不容易到达了能感受到银微弱灵压的地方，已经在八十区开外，尸魂界外围，而且是个树林。不过这个树林给人的感觉，就像虚圈的大虚之森。我能感觉到的虚的灵压至少在几十，而且清一色是基力安以上的大虚。
银如果受了伤就更危险了，灵压外泄，很容易招来虚。
我靠着树干休息，身体摇摇晃晃的厉害，一路顺不下来，连站着都很勉强。刚才和破面打，虽然靠着卍解消灭了它们，但是吞噬却失败了，更糟糕的是遭到了反噬，现在的力量比没去虚圈前都少。只能希望，碰到虚前先碰到银，否则大家都倒霉。
……我真是，何苦。可惜终究还是放心不了那个少年。
我靠双腿穿梭在森林，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知道这是力量透支后进入昏睡期的前兆。我用刀在手上留下一道血口，伤口很快就复原了，但是痛感以百倍的形式潮涌而来，我勉强维持了点意识。但是对于痛多了的人来说，这点小痛已经不值得一提了，几步后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我咬咬牙，干脆一刀下去，自断了左臂，乱菊新年做的银色披风瞬间染上了鲜血，我痛的快窒息。当左臂完全长好的时候，我已经非常清醒了，但同时满身是血非常狼狈。
我是那样嗜血，却不想有一日要以这样的方式平常自己的血。
我寻找着熟悉的灵压，一步一步靠近银。我走的很慢，疼痛让我如置身荆棘，时间过的很慢，走马灯一样很多往事重回脑海。
我是绝对不会死的，犹如诅咒般漫长的生命，让我习惯了孤独……但是我又是何其的惧怕孤独。我想起和银的初遇。
那个少年站在河堤上俯视着我，他的脸在阴影下看不清楚，但是他却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对我说要给我一个家的人。
那一刻心里一定很感动吧。从没有人想过，不老不死的我也曾经那般的渴望，有人可以给我一个家。
所以怎么可以让他有机会食言？
我终于看到了银，他的面前围着一群基力安，红色的虚闪正在他们的嘴里酝酿。
一只基力安率先发出了虚闪。
我只感觉我的背上粘粘糊糊，鲜血像花一样瞬间从我的后背炸开，我甚至低头就能看到腹部被炸出的洞。我趴在银的肩上，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突然笑了。
我用能发出的最高的声音问他：“市丸银……你想变强吗……你想拥有死神的力量吗？”
Chapter 13
市丸银，你想变强吗？
你想拥有死神的力量吗？
……
我问他：“你有成为死神的觉悟吗，少年？”
他仰着头看我，脸上是被我鲜血染红的痕迹。在近乎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沉默中，我看见他缓缓的上扬嘴角，带着一分的冷酷，一分的狡猾……以及十分的坚定。这个少年所最能感动我的，就是他的坚定，能对所有的事无怨无悔。
我举起刀，刃锋一转直指着他的鼻尖，笑影魅如魍魉：“……即使会死在我的刃下也决不后悔吗？”
他握住我的刀刃，缓缓送进心脏：“啊，即使死也在所不惜。”
瞬间狂风涌起，午后的天空立刻浮现出如血的残阳。从银心脏溢出来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在我的血上，呈现出绚烂的光彩。
我伸出右手：“市丸银，我现在允许你叫出我真正的名字。”
银睁开深红色的眼睛，一字一句……
——“神枪，射杀他！”
世界被血色包围，只留一抹冰蓝，划过长空。
……
再睁开眼睛已经置身一处绿草如茵的世界，青蓝色的天空下，只有一棵葱绿的树无风自动，远远传来树叶的沙沙声。
我仰头轻嗅着熟悉的气味，这里的每一朵云、每一片树叶都是那样令人怀恋。我张开双臂：“五百年不见了，我的世界。”
银的声音遥遥传来：“阿神？”
我走近一巨大的石门，轻触上面的刀刃纹理，轻轻应声：“我在这里。”
门的对面是一阵沉默。
我背靠着门，仰望着远处的生命之树，叹息：“今天的事，我以后一定会完完全全向你解释的，所以请相信我。”
“我没有怀疑，”银说，“我只是在想，这扇门为什么开不了？”
我轻笑：“等你变得足够强的时候，门自然就开了。”
“哦。”
“在你打开这扇门前，我会一直等着的。”
“……阿神。”
“嗯？”
“对不起……还有欢迎回家。”
……
银身上本来是有一道伤口，很深但并不危及性命，当我们灵魂融合后，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速度慢慢愈合了。银一刀解决了碍事的基力安，剩下的时间在等伤口愈合。
“很疼。”银嘴唇都要出血了，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他无疑是很耐疼的，要是他说疼，那么这个疼度已经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了。
我实体化从刀里走出来，坐在他身边，他惊奇的瞪着我的腹部。那里曾经被虚闪开了个大洞，现在虽然披风和衣服都破破烂烂，但露出的皮肤是洁白无瑕，一点洞的影子也没有。
我仗着身高优势，揉揉他银色的脑袋：“你觉得痛，是因为愈合时神经是平常敏感度的一百倍，也就是说你会觉得比受伤时疼一百倍。嘛，不过这只是与我灵魂融合的一次性效应，以后可就没这么好了，伤口能自己复原什么的……”
银问我：“以前你的伤口能自我愈合，也是因为……”
我点头。
“这很疼。”
“我经常受伤，疼疼就习惯了，”我摇摇头，“别露出那种表情，银，你应该知道肉体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你未来要面对的痛苦……”
银打断我的话，合起检查伤口时扯开的衣襟，缓缓站了起来：“我知道，我说过我不后悔。”
我笑了笑：“嗯，我相信你。”
银望了我一眼，突然说：“我想去一个地方。”
我大概能猜到，握住他紧握刀刃的右手：“好。”
……
“来岛野雄，”银手握短刃，玩着眉眼，“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黑衣的死神冷冷的看着他。
银抬起刀：“不许将你的刀刃对向我的荣耀，否则我亲手杀了你。”
黑衣的死神面无表情：“就算你杀了我一个，你也不能阻止那位大人的计划，白费力气。”
银眯起眼：“射杀他！神枪。”
长刃沾血。银蹲下身，剥下那件染血的死霸装。男人体格的死霸装穿在还是少年的银身上，大出的不是一点，衣角甚至已经盖住了他的膝盖，松松垮垮的袖子只能垂在身体两边。银将刀收入鞘中，转身离开。
我听他转身瞬间的低语：“我的荣耀将由我亲自守护，无论她失去什么，我都会夺回来，伤害她的人，将由我手刃。这是我的骄傲，作为死神的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银回到原本关押乱菊的禁闭室，乱菊已经守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看到银就想跑过来。
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天空。
快三月的天，突然飘起了洁白的雪花，冰凉的落在他染血的脸上，落在他紧握的我的身上。我感觉他突然加大了握刀的力度，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与他灵魂相融，却保持着原始的隔阂，但是那一刻，我却能多少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
乱菊还剩几步就能追上来，银突然转身，迈开步伐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乱菊愣了一下，被绊倒跌在地上。银听到声音，只是加紧了握着我的手，并没有停止离去的步伐。
乱菊慌乱着爬起来，大叫着他的名字。
“银！你要去哪？银！……那不是死神的衣服吗，你从哪里弄到这个东西……”
银总算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偏下头：“我决定了，我要成为死神。”
乱菊露出震惊的表情：“嗯？”
银淡淡道：“成为死神，改变这种命运，让乱菊不必总是这样的痛哭流涕。”
他再次迈开步伐，这一次身后的女孩子再也没有跟上来。直到他的背影终于化成一个遥不可及的点，消失在乱菊的眼中。银慢慢回过头，望着已经看不见的乱菊，睁开眼睛：“阿神，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我出现在他身后，伸手环住他，他还没有我高，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说：“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有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嗯。”
温热的液体滴在地上，我别过头，假装没有看见。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银和我的肩上都积满了白雪，银突然动了动。他抬起头，已经是三弯眼加狐狸笑：“抱歉啊，阿神，我……似乎要去当你最讨厌的死神了呢。”
我叹息：“啊，还能怎么办呢，谁叫我……”
是你的斩魄刀呢？
Chapter 14
流魂街的人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方式，就是成为死神。
静灵庭四门在固定时段为来自流魂街的魂魄打开，我和银正好赶上了这个时间。虽然天已经不再下雪，但气候依旧寒冷，很少有人会挑这个时间进入静灵庭，所以就连守门的门卫也有一些懈怠。
我和银一身肃杀，彼此身上都有干涸的血迹。
门卫拦下我们，大声呵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银抬起头，露出笑脸：“不说的话，就不能进去吗？”
门卫一愣：“当然！你们满身是血，一看就不是善类。你们最好速速离去，免得我不客气。”
我扑哧笑出声，引起门卫的注意。他凶神恶煞的看着我，比我高出几倍的身高，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恐怖。
我摇摇头：“兕丹坊，好久不见。”
兕丹坊揉了揉眼睛：“你是……你是……”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牌子，我和银刚才从那路过，顺便看了一下。
静灵庭对流魂街告示各种事物的时候，都会使用到那块牌子。上至我的通缉令，下至十番队队长因公殉职的通告，全部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