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记忆有些混乱,”他笑着说,“不过不要担心,等我把你的记忆拼完,就可以恢复了。”
我指着石头上的拼图:“这些都是我的记忆?”
他点点头。
我试着伸手去触碰那些碎片一样的记忆,却被狠狠的割伤,再次看向那个男子,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我皱了下眉:“很痛的话,就不要拼了。”
“不行,”他突然很严肃,“这里面有我们最美好的记忆,如果你想不起来,我会很伤心的哦……”
我把脸皱成包子:“那你能先停下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我叫什么名字吗?”
“嗯……这个啊。”他将一片记忆放在正中间那块旁边,一边流血一边对方位,总算拼了上去。
我的脑海迅速出现了影像。
他朝我笑笑:“现在我允许你,叫出我真正的名字。”
——市丸银,我现在允许你叫出我真正的名字。
那样熟悉的语气,一如百年前,我握着刀直指他的心脏,年幼的少年,对我承诺即使会死在我的刃下也决不后悔。
微风吹拂,我紫色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庞。
“银,”我垂眸,“市丸银。”
“很好,看来是有成效的。”他继续去拼下一片拼图,用那双已经沾满鲜血的手。
据说人在见到自己所爱的人时,会控制不住的分泌很多物质,这些物质中有一些,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依旧不会改变。有人对我说过,一个人的脑海能忘记爱的人,但是身体却不会。身体,是最忠诚于我们本能的。
银抬起头,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胡乱用手背擦去眼泪:“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突然间好想哭……对不起,打扰到你……我,我很抱,抱歉……”
唇上一软,银停下手上的事,睁开一双青蓝色的眼睛。那样明亮的眼睛,我仿佛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狼狈的身影。
“阿神,听我说,”他淡淡开口,“也许你现在并不能明白我说的话,但是请你把它记在心底好吗?”
“哦,嗯。”我乖巧的点头。
他吻着我的耳垂,慢慢道:“浦原喜助说过,你身体最重要的问题,说到底就是那具灵骸。我想过了,封印不过是暂时的屏障,随时都有可能失效。唯一的方法,就是分离刀魄和灵骸,这必须你在自愿的条件下解开封印。但是,你解开封印后力量过于强大,整个尸魂界只有中央四十六室所持有的杀气石量,可以做到完全阻隔灵压,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果然不负众望的一脸茫然。
银摇摇头,叹息道:“刀魄可以在解开封印的瞬间,通过斩魄刀强制吸收,而记忆碎片也是可以重新拼起来的。现在的问题是,我需要崩玉让你以前的形态,完成完全实体化。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所以在此之前,你在这里忍耐一下。”
我听的懵懵懂懂,不过配合点头是基本礼貌,我还是记得的。
“果然……不一样了。”银叹息。
我戳他的胸膛:“什么不一样了?”
“嗯,比以前更笨了。”银一本正经道。
我虽然失忆了,但是一般常识还是有的,挥着拳头追着银满草地的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有着浓浓的思恋以及我不能理解的悲伤。
Chapter 80
“是是,我了解了……”我拽着银的袖子,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就让我出去嘛,三天就够了。”
银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风轻云淡道:“以你的智商,不可能不给我添麻烦的。”
又这样,这货几天来不停对我进行人生攻击,什么我智商是负值,什么我只会被人追着打,什么我的仇人排起队能横穿静灵廷……反正他就一直在宣扬,外面世界很黄很暴力,我只要缩在自己的小龟壳中,就是对世界和谐做出了贡献。
——难道我以前就是这样一个毒舌薄情,性格糟糕的男人的妻子吗?我是怎么忍下来的,或者说我是怎么看上这个混蛋的,这应该被列为静灵廷十大奇谈之一了吧?
不行,不能这时候和他翻脸,此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之后一票给我打死,我就真的要老死在这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露出我这辈子最灿烂的笑脸,揪着他的衣服撒娇:“我知道我很会闯祸,也不够聪明……可是我相信你,在我遇到所有危险的时候,一定会挺身出来救我的。”
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狐狸笑:“要是你那个时候也能这么相信我……”
我扬着头,虔诚的等他的下文。
银说:“我去借转神体,但是说好只能三天,而且这三天你不能离开我。”
我在角落偷笑。
……
我有一种被人揪着脚做铁饼运动的错觉,揉着糟糕的头发,睁开眼睛,金星在头顶旋转。
我回过神,其实是因为脸上突然贴了一个湿润而柔软的东西。伸出手的瞬间,一阵微风吹拂,那个东西沿着优雅的弧度落入我的手心——居然是一片樱花花瓣。我放眼望去,四周樱花纷飞,美的让人窒息。
——所以,我是在樱花林实体化了吗……好熟悉的地方。
银揪了揪我乱草堆一样的头发,指了指前面一棵树:“去看看。”
我深刻的明白,这个时候他是老大,于是乖乖听话,屁颠屁颠跑过去,凑着脖子睁大眼睛。
“啊咧,是我们的名字,谁刻的?”我把右手放在额头上,另一只手去触碰那明显有些岁月痕迹的名字——我的名字略高,银的名字在我名字的背面,写的也比较低。不对,应该说是我刻的太上了,那个高度,少说也刻了千年。
——难道我们千年之前就是恋人?
“想起来什么没?”
我摇摇头,银短暂的失望后又扬起笑容,他摸摸我的头,淡淡道:“阿神,记忆是可以自我恢复的,如果它对于你而言真的难以忘却。”
我不解,他却不再多说,伸了个懒腰:“好了,我们回三番队吧,最近都在偷懒呢……怎么说井鹤也是我最近见过最好的副队长,万一他不干了,我会很困扰哦……”
我黑着脸跟在他后头,基本上他走一步我走两步——因为我的步伐没有他大。走了一段,我才注意到自己是踩着他的脚印在走的,心里空荡荡的。
——我是不是再也追不上他的步伐了?
这种想法就像洪水把我迅速淹没,我扒着水面上的浮萍,看着开快艇一走了之的银。明明什么也想不起来,却能有那种近乎绝望的痛苦,好像连呼吸也没有勇气。也许,只是我太依赖他了……以前的我,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爱他。随着记忆一点一点回复,埋藏于心底叫嚣着的恨意,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问他。
就像不敢加快自己的速度追上他一样——好软弱。
“砰——”
我踉跄着揉揉自己的额头,非常愤怒的瞪着银:“你你你干嘛?!”
“我我我不爽,”他一个手指弹在我脑门上,抚平嘴角的笑容,眉头深锁,“阿神你是傻瓜吗?明明只要再多走一步就可以追上来,你再犹豫些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有点怕和你并排。”我非常老实的交代。
银无奈道:“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打架,我什么时候赢过你。”
我用稀奇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指指我自己:“你是说,我也会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摆出他经常用来对付我的招式,自以为摆的还是挺帅,结果换来银很铁不成钢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希望你赶紧恢复记忆啊……”他依旧走在前面,不过我这次没有漏掉他的话,那种同样无奈,甚至带着绝望的声音,“就算你会……也无所谓……”
我们都知道此时的和平,只是轻薄的假面,却幻想着能拥有伸缩自如的爱。
……
“队长会议的话,我为什么要去啊?”我接过队长羽织,睁着求知的双眼,“我又不是队长。”
银说:“嘛,去一下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队长的斩魄刀嘛……”
我非常怀疑,据说这次的会议是队长特别会议,应该非常重要。好吧,就算是一般的队长会议,也是众队长集合的会议,我表示不敢去。
银笑着说:“放心,山本总队长一定很怀念你拽他胡子的岁月。”
我更不敢去了。所以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拽着市丸银袖子,缩在他身后的不是我,你也要相信——我绝对是被逼的。
什么,你说我不是被威逼,是被利诱的?我承认,一年份樱花少女杂志是很诱人,关键的是还有我最喜欢的水果蛋糕。
为此,银还很惊讶的问我:“你不要饭团吗?”
我特鄙视的看着他:“你和我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第一次知道我有很严重的感官崇拜吗?我喜欢很甜很甜的食物,像饭团那种没有味道的东西,我根本不吃的。”
“……”
好吧,言归正传,静灵廷护庭十三番队队长会议。
“小神枪好久不见。”渣胡子花大衣,据说叫京乐春水的八番队队长,一副“我们哥俩好”的架势这么问候了我。
我浑身不自然。
“阿神,你和市丸队长一起来的吗?”白头发菜色脸,据说叫浮竹十四郎的十三番队队长,一副“我们是知心好友”的架势招呼了我。
我把口水咽了回去。
“……”黑长发披围巾,据说叫朽木白哉的六番队队长,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架势,不说一句话打算无视我到底。
我很客气的提醒:“朽木队长,你一年四季都围丝巾的吗?夏天这样很容易生痱子的哦。”
银站在我身边,嘴角都快咧到眼睛了,虽然他一向笑得像狐狸——不过这个时候,我多少能感觉到他不错的心情,所以我的心情也不错。
“市丸队长。”远方走来一个棕发的眼镜男,抄着手,披着非常宽大的白色羽织,文质彬彬温和有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突然克制不住的恐惧,甚至沮丧。他绝对不是表里如一的人,这个人身上有着很浓重的血腥味,并不是说他身上真的沾了血——而是像刀一样,无论怎样清洗,蚂蚁依然能找过来的那种腥味。
但是……我居然不讨厌这种血的气息。
我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也许我就是那样的刀,即使忘记了,也不能改变嗜血的本能。
银朝那个棕发男人打招呼:“蓝染队长。”
“蓝染……惣右介……”
银睁大了眯起的眼睛:“什么?”
我摇摇头,拉着他的胳膊:“赶紧进去吧。”
……
“本次召开特别会议,是关于十三番队非席官朽木露琪亚,在现世私自将自己的死神之力借给人类,并且逾期不归之罪。关于这件事,浮竹,你有什么看法?”那个据说被我揪过胡子的老头,正一脸严肃的说着正经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以一种他在向我放X光的错觉,明明他的眼睛小到根本看不见。
浮竹咳嗽了几声,有些急迫道:“朽木毕竟是小孩子,就算犯了罪,也要给她一次机会。”
“浮竹,你就是心太好,”京乐压了压帽子,“她私自将死神之力给人类,自己失去力量不说,也有可能打乱了现世和尸魂界的秩序。你是十三番队队长,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
他们的对话很激烈。
我轻轻拽了拽银的袖子,他微笑着回头看我。
我犹豫道:“我对朽木露琪亚有印象,是不是这么高的,发型很奇怪的女孩?”我比了个大概身高,有些不确定,又有些确定道。
银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没有说话。
会议还在继续,我听的直打瞌睡。真难想象,这样枯燥无聊的会议,银每个月都有一个,遇到特殊情况几乎能三天一小会,两天一大会。
作为最后发言结束这一切的六番队队长,我简直感谢他到泪流满面。
他说:“既然中央四十六室已经将露琪亚的罪判为一级重罪,我认为没有必要为她求情。请总队长下令,35天后,在真央刑场将露琪亚处以极刑。届时,我会亲自将她带回。”
朽木白哉很霸气的说完就走,甚至没给别人反驳的余地,但似乎……也没有人反驳。
我表示自己很疑惑:“那个朽木白哉好大牌,他讲的话为什么别人都顺从,总队长也不反驳,明明看起来总队长好像不希望这样……”要不然不会在中央四十六室明着下令的情况下,还拿出来做队长会议讨论内容。
银耸耸肩:“没有办法啊,露琪亚酱是朽木队长的妹妹哦,人家做哥哥的都不着急了,我们急什么?”
我长大了嘴:“真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哥哥?!”
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