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呐呐了许久,突然提高声音道:“你、你胡说哼,刚才我是骗你的,其实……其实我师父没有去行走江湖,他其实……其实是去……是去……”
“是去闭关修行了?”我又补了一句。“没错,我师父闭关修行去了,闭关修行当然不能有人打扰,不然我师父早带着我一起走了。”我也不说什么,只是频频点头。
过了好久,陵嫣突然跺了跺脚,脸偏向一边,面色微红地道:“好啦好啦,就你聪明我承认,我师父没有去行走江湖,也没有去闭关修行。他就是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看陵嫣一脸的倔强,我突然有些心疼,忍不住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一拍可不要紧,陵嫣突然转身,一把抱住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堪堪让我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他消失了,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居然连告别的话都不跟我说他……他太过分了”我有点无奈,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安慰道:“别哭啦,会不会或许他,其实是……有急事要离开,太匆忙了所以来不及跟你告别?你刚才也说了嘛,你师父是武林高手,是世外高人,他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当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围着你转啊。放心吧,我想等他处理好手头的事务,一定会赶回来寻你的。”
“你说的是真的?”陵嫣突然挣开我,扶着我的肩膀问到。她的脸就近在我眼前,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满含的期待,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得昧着良心点头道:“一定的,陵嫣这么聪明,你师父怎么会舍得丢下这么好的徒弟呢”
经我这番违心的劝说之后,陵嫣一扫脸上的难过,神情顿然变得欢喜起来。“你说得对,像我这么好的徒弟,打着灯笼也是难找的,我师父一定舍不得丢下我”
看着这么容易便恢复了一脸得意的陵嫣,我暗暗觉得额际一阵冷汗。真是个好哄的单纯孩子。我说止郡王,你怎么还不回来?
“对了对了,你放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招数?”陵嫣抓着我的袖子拼命摇。我不着痕迹的扯回自己的袖子,笑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威力无穷的大招,算是……学了一半的招式吧。许久没有练过了,估计生疏得没什么威力了。”
其实我刚才就是想找点什么话题缓解一下我和陵嫣之间尴尬的关系,没想到这丫头却当真了。
“没关系没关系,让我看看嘛,让我看看嘛”眼看着陵嫣又要过来摧残我无辜的袖子了,我赶忙摆手道:“好好好,让你看让你看。你先把飞镖借我用用吧”
一听我愿意让她看,陵嫣高兴得手舞足蹈,毫不吝啬地从袖子里取出好几支飞镖来,尽数递给我。
我接过飞镖,心里有几分忐忑。许久不练了,可别丢人才好。师兄啊,别怪我丢了你的人。说起师兄……好久不见了,也不知你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大仇得报。
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到一边,我定气凝神,把精力集中在手中的飞镖上,眯了眯眼,耳边响起师兄熟悉的声音。“……指尖和手腕的力道要均匀……发力要快,方向要准……”
凭着记忆中的感觉,我集中力量在指尖,而后在一瞬间猛地发力,只听嗖的一声,我手中的飞镖应声而飞,稳稳地插在了一个草人身上。没想到,这么久没练,还能有这样的威力。我忍不住心里一阵欢喜。
“哇这是什么招数真厉害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陵嫣又激动起来了,抓着我的袖子拼命的扯着。我颇为头疼地勉强笑着,正当我想着要怎么解救我可怜的袖子时,院门外从远而近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不知容月郡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望郡主海涵”,我借此机会连忙抢回自己的袖子,随意抚了抚便转身迎上前去。“是容月多有叨扰了,还望止郡王不要嫌烦才好。”
止郡王穿着样式简单的长衣,头发只绾了一部分,没有绾住的那部分头发垂落于肩,更衬得他分外洒脱俊逸。带着一如前几次的温和笑容,止郡王问道:“不知方才郡主和陵嫣在说些什么,听起来似乎是很有意思的事,可否说与在下听听,让在下也一起高兴一下?”
我张了张嘴,正要解释,陵嫣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止郡王的袖子,一边拼命摇一边说:“哥,你都没瞧见,方才她可厉害了,嗖的一下就把飞镖扎在草人上了”看着止郡王那被陵嫣蹂/躏得皱皱巴巴的袖子,我在心里暗暗感谢止郡王拯救了我可怜的袖子。
“哦?是吗,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容月郡主如此弱柳扶风的身子,却有这样大的气力,花容月貌的容月郡主,原来竟也是个武林高手。”止郡王任由自己的袖子被陵嫣折磨着,还一脸明媚的冲我笑着。
我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呃……真是让止郡王见笑了。其实是陵嫣她过誉了,方才我使的不过是当初在琼鸾峰上的时候,师兄闲来无事随便教我的招数。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武学天赋的人,加上又疏于练习,所以……方才能将飞镖扎在草人上已是阴差阳错了,也已经是极限了。”
止郡王倒是不以为意,很自然地绕过了这个话题,笑着说:“我以为容月郡主此时正在尹府里和尹相父女团聚,说些体己话呢,却没想到容月郡主真的会上门来探望陵嫣。容月郡主真是个言出必行,心性温柔的人。”
我陪着笑脸,不接话,心里却想着究竟该用什么理由快快把陵嫣支开,又不会显得太牵强。我已经离府将近两个时辰了,时间所剩实在是不多了。我必须赶紧向止郡王说明来意。
“来,陵嫣,这是你要的点心,拿去吃吧。我同容月郡主有些事要说,你先去花园玩儿。乖,听话。”止郡王变戏法一般的突然拿出一包点心递给陵嫣。没想到止郡王如此善解人意,竟然不消我说便知道我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刁蛮的郡主愿不愿意合作了,对此……我还真是没什么信心,尤其是在她刚刚见识过那招‘柳叶飞花’之后。
果然,一听说要让她走,陵嫣的嘴立刻嘟了起来。“哥哥,我还要看她把那招再使一次给我看,我还想跟她学呢”止郡王摸了摸陵嫣的头顶,语气温和地道:“听话,会有机会的。”
陵嫣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可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住了嘴,脸上还带了一丝诡异的笑。“哦,我知道了行啦行啦,为了哥哥,我就牺牲这一次,招数可以下次学嘛,成全哥哥最重要。那……我先走了,哥,快去快去,可别丢咱家的人”
说完,陵嫣拿着自己的一袋点心欢欢喜喜地走了,留下笑得一脸无奈的止郡王,和完全没回过神来的我。
陵嫣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一三六章仵作
第一三六章仵作(三更)
止郡王一直目送着陵嫣,直到看着陵嫣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才转过身来看向我,笑了笑说:“好了,现在……郡主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说了。”
止郡王一脸的坦然,完全没有被陵嫣走之前的话所影响。看他表现得这么自然,我又怎么能拘泥于那些小事呢。
回给止郡王一个笑脸,我道:“实不相瞒,今日容月前来,的确是有要事相求,此事……也就只有止郡王能助容月一臂之力了。”止郡王不着痕迹的理了理袖子,语气平常的说:“那么,郡主是有何事需要在下帮忙呢?如果办得到的话,在下定然义不容辞。”
“不知止郡王是否认识墨都里的仵作呢?”我轻声问。止郡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一句,闻言,他挑了挑眉,良久才问:“却不知……郡主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我稍侧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幽幽道:“实不相瞒……容月回到尹府后,府里发生了……一些事,这让容月不得不有所行动。想必止郡王也是知道的,大户人家里人多口杂,总会多些是非,今日,尹府无缘无故有个下人……自尽了,而此事与容月的贴身丫鬟落水又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容月深以为她死的太蹊跷,希望能找一位信得过,又口风紧的仵作,好好查一查那婢子的死因。”
我几乎向止郡王说明了所有的事实,为的就是以真心换真心,如果我对他遮遮掩掩,且不说会显得我没有求人帮忙的诚意,即便是他不气我对他隐瞒,但如果他什么都不清楚,真正查起来,总归会出纰漏的。所以,还不如索性一开始就将所有能告诉他的事全部告诉他。
讶异于我全盘托出了府内的私事,止郡王顿了顿,才道:“没想到,容月郡主如此信任在下。既然在下得到郡主这样的信任,如果在下再不鼎力相助,便真是太有违道义了。郡主放心,此事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和我猜测的一样,我的坦诚换得了止郡王的真心相助。没有止郡王帮助,我是一定没有办法按照计划行事的。
“郡主,实不相瞒,在下正有一位挚交精于仵作之技,只不过,因着仵作在我朝并非什么可以光宗耀祖的行当,所以,我的那位挚友并未专职在官府做仵作,而是用业余时间研习仵作之技。”
“那么,敢问止郡王的那位挚友是何人呢?”我问。止郡王笑了笑:“当朝太医院院判王御医之子,王居璟。”
王居璟?此人我听说过,坊间传闻,他正是医界百年难遇的奇才,且不说他三岁读诗五岁成文的谣传,单就是他自己研究出的那些前无古人的奇效药方,就足够让他成为坊间津津乐道的神医了。
我却不知道,王居璟竟然是止郡王的挚友。
“容月郡主,听你所述此时已早不宜晚,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在下在路上向你解释些在下同居璟间的事。”止郡王作出个请的动作,我点点头,随着他快步向外走去。
“是这样的,因为居璟是王御医的独子,所以,自小我们常能在一些宴会上见面。幼时的居璟性子活泼,所以很快便同在下玩儿到了一起。小孩子在一起,不像大人会有那么多的礼数,我们常常一起溜出去干坏事,没少被自家爹娘训过。
郡主应该听说过,居璟是个少见的神童,王御医一家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想让他继承家族世代行医的衣钵。可那时……毕竟居璟他年纪还小,难免贪玩儿些,虽然仗着脑袋灵光,可以应付先生交代的课业,可是,王御医不值得那些,就……说来有趣,幼时的居璟真是没少挨王御医的揍。
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居璟九岁的那年。那年,居璟的母亲突然染病,卧床不起,饶是王御医翻遍古籍医典,都没能找到可以挽回妻子生命的方法。王夫人的死,让居璟完全变了一个性子,因为,王夫人在世的时候,十分疼爱居璟,每次王御医要罚他的时候,总是王夫人在旁挡着,在旁说好话。
王夫人死后,居璟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日,再出来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话变少了,也变得……勤奋起来。他开始严于律己,每日除了完成先生和王御医布置的课业,自己还要读许多的书。说实在的,一开始我真是不习惯,可后来,我也渐渐接纳了和从前完全不同的居璟。
我明白,居璟之所以突然变得用功,就是因为,王夫人的死让他明白了,面对疾病,人的身体何其脆弱。他希望掌握最好的医术,继而尽可能地挽救一些生命,不让病魔再将挚爱的亲人生死两隔。”
止郡王一边走一边说着,虽然他的表情轻松,我却能感受到他对这位挚友的敬佩之情。的确,立志不难,难的是立长志,何况,还是这样悬壶济世的高洁之志。虽然还没有见面,我已经对这位被坊间传的天花乱坠的医术奇才颇有好感了。
“居璟他读过很多医书,有广为流传的,也有不为人知的,甚至有些……是被列为禁书的。对于行医,居璟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他认为,要治病,就要先充分了解人的肢体骨肉,所以,他希望能通过研究人的肌体,来寻求治病之法。
但是,普通医生并没有太多这样的机会,所以……所以,为了成全挚友唯一的追求,在下动用了一些关系,通过一些手段,将行刑后的死囚尸体,官府里无人认领的野尸,以及医馆准备抛在乱坟岗的尸体想办法运出来,运到我和居璟一同买下的一处秘宅里,以便居璟进行他的研究。”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背后一凉。这、这还真是……真是……
“实不相瞒,就是因为有这些尸体,居璟才能研究出那么多惊世的奇方,才能推翻从前许多行医时错误的理论。就是这些研究,成就了如今大炎远高出其他几国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