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其他主管正在向易逞睿报告部门情况时,向沁飞快凑到cherry面前说:“cherry姐,什么事情吩咐?”
谁知道cherry牵着她的手,将她一把带到易逞睿面前,面带微笑介绍说:“Elvis,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到过的部门新员工向沁,上次那个棘手case就是她翻译的,很年轻吧。”
易逞睿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似赞许地点点头:“前几天午餐时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是吗?向沁。”他在叫这个英文名时,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她的反应。
向沁胸口一窒,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她咬紧牙根努力维持面容上的和善:“是的,易总。”
“原来已经见过了,那也正好。”cherry转头对向沁说,“By the way,下周开始我要休假了,我手上的一些case你要接手,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这次易总带来的一项新合作案。具体事宜,你待会儿来我办公室,我再交代你。”
“cherry姐,你要休假?”向沁被打击到了。
“我要结婚了。”她抬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蒂凡尼婚戒,闪耀夺目。
“结婚?之前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一旁易逞睿笑着说。
“就等着你这个月下来巡视时逮你呢!”一向雷厉风行的cherry居然也会谈笑风生。向沁站在一旁,只觉得背脊上冷汗如雨下。而旁边几位主管也纷纷迎合着,围上去恭喜cherry。
下班前,向沁被cherry叫进主管办公室。
简单交代了一下接下去两周她需要负责的工作任务,最令向沁头皮发麻的莫过于,在接下去的两周中她必须配合易逞睿行程,因为他手上有一份旗下西班牙子公司与国内某公司合作新开发土地的企划案。
向沁揉着太阳穴走出主管办公室,好不容易从打击中缓过神,她关电脑绕道前台摁了指纹机下班。走出公司大楼门,这才发觉外面天色早已昏黑,门前马路上行人稀少。
她掏出手机一看:“哇,已经九点半了?”
向沁把手机放回包里,刚往大厦正门的阶梯走下去,突然被人从后面重重撞了一下。向沁失去平衡,骤然摔倒在地。
“好痛……”她趴在地上,手掌心擦破全是血。她脑袋先是一空,而后立刻反应过来,她的包没了!
“小偷!抓强盗!”她撑着地想站起来,脚踝传上来的钻心痛感令她忍不住“咝”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身体一趔趄,眼看又要摔倒,忽然间一双大手从后面扶住她。
“你还好吧?”
向沁心头几乎停止,她愕然转面,扶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她避之不及的易逞睿!黑夜中,他站在她的身后,一身冷灰色厚西装,成熟而儒雅。
向沁睁大双眼,竟一时忘记要撇开扶住她的那双大手,她惊魂未定又惊又愣地盯着他的脸。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追!”易逞睿动作迅捷,叮嘱完向沁,拔起长腿,身影消失在茫茫浓夜中。
向沁立在原地,左脚脚踝扭伤了,疼痛一阵阵上袭,却及不上她那颗怦怦直跳的心。
她想要喊“不要追,危险!”可嗓子像是失声一般,她张开口却半天蹦不出声音。她茫然地望着易逞睿消失的方向,北风吹得她手脚冰凉,慌乱的脑子却清醒起来。
他离开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返回?他会不会出事?万一那个抢包贼身上有刀……万一他受伤怎么办?
向沁兀待在原地,逐渐开始从起初的害怕变成惶恐,她想追着那个方向去寻他,脚踝的痛处却令她连挪动几步都痛得满头大汗。
她正在慌乱无措时,一道灰色西装身影从夜色中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
向沁紧紧盯住他的脸,路灯从头顶照下来,暖黄色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气息未定地把包递到她面前。
“抱歉,小偷没抓着,在路边看见这个包,大约是慌张时匆忙丢下的。你看看里面东西少没少?”易逞睿抬起手臂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他的动作就如同多年前在篮球场上,无数次得分后边擦汗边满足的对她弯眉微笑一般。
向沁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易逞睿,直到他再次提醒检查包内物品时,她才神情恍惚地从他手里接过包。翻了翻,丧气地抬起脸:“钱包空了,不过银行卡和身份证还在。”
“算了,钱包空了就空了吧,幸好证件都在,补办证件更麻烦。”
有一瞬间,向沁几乎晃神地要以为,易逞睿依然当初那个伤心时安慰过她,失落时陪伴过她,走投无路时只要知道他在她身边,就会安心地一觉睡到天亮的那个,只属于她,永远宠溺她的易逞睿。
只是片刻,回忆终究敌不过残酷的现实。
她伸手拉上包的拉链,可动作一大,掌心传来的痛楚让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十指连心痛,更何况刚才手心蹭掉一大片皮肉,此时手心刚冻起来的血块撕裂,痛得她几乎要飙泪。
“你手受伤了?”似乎像是下意识的动作,易逞睿立即捧起她的手,发现手掌心蹭掉一大块皮,鲜红的血液涔涔往外流,不由心疼起来。
“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我的车就在街边,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向沁刚想反对,脚下一滑向前一个踉跄。
易逞睿动作迅捷扶住她,低眸扫了一眼她的左脚:“你的脚也受伤了?”
向沁无奈地咬紧下嘴唇,她现在脚也痛,手也痛,跌得浑身都痛。最见鬼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倒霉被抢时撞上易逞睿?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她惹不起,现在老天爷偏要让她连躲也躲不起吗?
见她不说话,易逞睿无奈地叹了声气,突然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横抱起。
“易逞睿你要干吗?放我下来啊!”
“我带你去医院。”他沉下脸,向沁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只好收起反抗,乖乖地暂且由他抱着向停在街边的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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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沁莫名其妙地让强盗抢了包,又莫名其妙地被路过的易逞睿救了,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按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包扎伤口。
处理伤口那个疼啊!
向沁半倚在病床上,疼得嗷嗷大叫,幸好身边一直有一只手让向沁死抓着发泄。末了,包扎完了,她转过头,才发觉自己一直抓得是易逞睿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上已经让她掐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她尴尬又嘴硬地撇撇嘴:“我、我不知道抓得是你的手,你怎么不早把手拿开?”
“我拿开,你就没东西抓了。”
向沁自知理亏,可嘴上还在小声嘀咕:“我又不是非得抓着什么才能包扎,谁要你甘于奉献了?”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回去。”她起身脚刚落地,立即痛得倒抽气。向沁眼角里冒着泪星,又痛又懊恼地低头看着自己刚敷药包扎好的左脚。
“还是我送你吧。”易逞睿伸手,指尖刚要触碰到向沁的手臂。
她突然倔强地扬起脸:“谢谢,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走。”说完,她硬撑着下床,扶着病床边挪动到墙角,又一点点扶着墙往门外走。
易逞睿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一点点向前挪动着,他也放缓脚步,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走出医院大门,向沁止步在十多阶的阶梯上。头痛,脚受伤了,连下楼梯都不方便。她转了转面,看见一旁的残疾人专用道,无奈地自嘲一笑,准备从那边一步步挪下去。
“还是我抱你下去吧。”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易逞睿终于忍不住走上来。
向沁想拒绝,但看了眼一旁那条挂着牌子的平坦残疾人专用道。只好点点头,不情不愿地答应下。
易逞睿抱起她,慢慢走下阶梯,入夜后夹着寒露的北风迎面刮来,而他的胸口那样温热,让她忍不住真的很想很想一直缩在他怀中,就这样再不要离开。
可现实如这剜面的寒风一般冷酷,向沁刚习惯他怀里的温度,梦却醒了。走下阶梯,他又恢复到公司里那个淡漠疏离的易总身份。
他将她放下来,双脚落地的一刻,向沁禁不住浑身冰寒抱住自己。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的冬夜,竟是这样难以接受的冰冷彻骨。
“我帮你去叫车。”易逞睿留给向沁一个背影,他走到街口帮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在车掉头开过来时,他走回她身边,把手里的药袋子交到她手中,“服用方法写在这些药的外包装上,记得按时吃药。”
望着他熟悉的眼瞳,向沁连苦笑都挤不出来,她听见自己声音干涩地说:“谢谢,再见。”
“好好休息,再见。”他目送她慢慢坐进出租车后座,车门被她赌气似地“嘭”一声重重关上。
没有相望,没有依依惜别。出租车司机油门一踩,车尾消失在午夜寂寥的街角。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第四章
生命有时真的很脆弱,即使女强人,也终究敌不过命运的愚弄。
16
又过去了一些天,昨天夜里B市降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初雪,早晨起来窗外白茫茫一片。
下午,叶子维回来的时候,向沁正蹲在地板上打包行李。
两天前,她通过中介终于看中了一套房子,七楼中的第五层,一室一厅一卫,每月一千四不包水电。房子就在公司边上,走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向沁觉得挺方便,立马签了租赁合同暂且交了一季度房费。
“你打包行李?你要搬走?”叶子维站在门边,手里拎着两只纸袋子,里面全是出差时给向沁带回来的礼物。
“嗯。”向沁将行李箱拖到客厅角落。抬头问,“厦门好玩儿吗?”
向沁不喜欢海边,确切地说,自从那个人离开后,她便憎恨起大海……
“我是去出差的,没怎么注意。”叶子维心不在焉回答,紧接着又问,“为什么?你不觉得太突然了?”
“不会啊,我都找了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套合适房子。”向沁笑嘻嘻走到叶子维面前,“你说那个地段才一千四一月,虽然那房子的房龄有点老,里边装修也不行,可好在家电都齐全,供暖也不错。对了,我还特地检查了水槽和浴室,没堵也没漏水现象。你就放心吧!”
向沁满脸笑容,不等叶子维应对,她指着他手里拎着的袋子问:“给我的?”
“嗯。”
向沁接过袋子,故作惊喜的“哇”了一声,她急不可待似地把袋子拎到餐桌上,拆开包装,里面是叶子维从小岛上买来的各种吃食,有各种口味的牛肉干、猪肉脯、糕饼,还有一只银白色包装的首饰盒。
向沁整理完东西正肚子饿,她顺手拆了包猪肉脯,边吃边翻弄其他礼物。
“这枚月亮石戒指真漂亮,把这个送给她吧。我平时也不太戴这些,送给我也太可惜这物件。”向沁把首饰盒推到叶子维面前。
“她回学校了,我买了其他的礼物给她。”叶子维坐在餐桌另一边,盯着那只装在精巧银色首饰盒里的戒指,“这是我送给你的,不是她的。”
“可是我也用不到,多浪费啊。”
“你可以放着,不必戴。”
“这样戒指不就失去了它本来的价值?”向沁嘴里嚼着猪肉脯,仍故作轻松。
“被收藏在抽屉里,也是它命运中的一种,它并不会因此失去它原本的价值。而你现在不要它,要把它硬推给别人,这样才是让它真正失去了价值。”
“……”向沁无言以对。她懂得他话里头的意思,可是她必须装作不懂。
她把手里还剩下的一小片肉铺塞进嘴里,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指,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她站起身说:“礼物我收到了,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样就不用帮我忙了。你明天有事吗?没事儿的话过来帮我搬家。”
“为什么?”叶子维坐在椅子上,抬眸直视她。
“什么为什么?我找到工作了当然没脸皮再赖在你这里继续做个白住的房客,再说搬到那边的房子里,我每天可以晚起床半小时,多舒坦哪。”
“你什么时候找到工作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叶子维同学,我这个做老师的好像从来没有教过你可以冤枉别人哦。”向沁脸上仍保持着刻意的轻松微笑,她故意绕到叶子维身边,故作严肃说,“我可是又打电话又发短信,你赶紧看看你手机坏没坏,怎么不是关机就是没收到短信的?”
“我手机掉了。”
“啊?哪儿掉的?”
“海上。”
向沁啧啧嘴:“真有本事。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好徒儿越来越本事了,手机都能往海里掉。” 她拍拍他的肩膀,却突然被他捉住手。
“向沁!我说过别把我当作你的学生!”叶子维登地站起身。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