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仇漠邪斜了君写意一眼,反问道。
“因为我让你下车。”伶舟薰扣起了十指,抬眼看向仇漠邪,“还是,要我赶你下去?”
“罢罢罢,你明知道,只要是你说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办到。”仇漠邪举起了双手,又看了君写意几眼,一扬眉,掀帘跳下了马车。
“云襟告退。”云襟也很是识事务地朝伶舟薰躬了躬身,然后也下了马车。
“刚才…”清干净车里的人,伶舟薰才好整以暇地靠到了马车的软垫上,看着君写意道,“你的手在发抖。”
君写意沉默着,一语不发,半眯起的黑眸里神色疯狂地变幻。
“能让一个平常从不变色的人失态到这个地步,我很惊讶。”伶舟薰看着君写意,好似没有感觉到从君写意身上散发出来近乎是实质的压力一般,“你应该很想回去,但又很不想回去。”
“你应该知道很多我的事情。”君写意依然是沉默了一会,才抬眼看向伶舟薰,道,“从你知道我要报仇这一点来看,就够表明这一点了。”
“我的确知道一些你的事情。”伶舟薰摸了摸眉毛,表情很自然,“包括你是顾写意的事情。”
“可是刚才仇漠邪问我的时候,你的表情很感兴趣。”君写意不为所动,淡淡道。
“我感兴趣的是你怎么回答,而不是这个问题的本身。”伶舟薰站起了身,来回走了两步,突地朝君写意一笑,“不要扯开去,我们不在说这件事情。我听说,你的大哥设计杀死了你最好的兄弟,同时将你的母亲害得只剩半条命。”
“的确。”君写意面上的表情没有变,看了一眼伶舟薰,答道。
今天,他对于伶舟薰又多了一个认识。伶舟薰很喜欢笑着揭别人的伤疤。
“而你,也差一点死了。”伶舟薰坐到了君写意身边,继续道,“只不过被我给救了。”
“不错。”稍作沉默,君写意点头。
“当然,这件事情应该要扯上剑阁。不然,那姓颜的老头才没死那么快。”伶舟薰敲了敲桌子,笑眯眯道,“但是你只报复了剑阁,而没有报复顾家,说明你对顾家还是有感情的。”
君写意的眸底快速地划过了一抹幽暗,看着伶舟薰,没有说话。
“啧啧啧。”伶舟薰摇头笑了几声,站起了身来,往出走了一步,突然又回过身来,弯腰对上君写意猝不及防的眸子,柔声道,“只不过,太过坚强的男人,可是会让人心疼的。”伸手点了点君写意的心口,伶舟薰的声音柔软而妩媚,“这里…很难受吧?”
说完,伶舟薰直起了身,一抿唇,转身下了车,只留下了君写意一个人。至少在这一瞬间,他是需要安静的。
“谷主。”云袖和云襟都坐在另一辆马车的前面,见到伶舟薰从车上下来,同时朝伶舟薰行了礼。
“嗯。”伶舟薰轻应了一声,朝仇漠邪走去,走了两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地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两眼云袖,道,“领完罚了?”
“是,谷主。”云袖垂首,应道。
“这两天,换云襟来照顾我。”伶舟薰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云袖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朝伶舟薰的背影应下,“是。”
“薰,我不明白。”仇漠邪不用回头,就知道走过来的人是谁。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她的脚步声了。
“不明白什么?”伶舟薰摆手示意马夫牵来一匹马,翻身上马,悠悠地行在了仇漠邪旁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接下这笔生意。”仇漠邪挫败地揉眉,“你明明不缺那点钱。”
“但我就是接下了。”伶舟薰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满意?”
“从小到大,你做的事情,我有不满意过么?”仇漠邪皱眉,转头看向伶舟薰淡然的脸,“薰,不要用这种态度对待我。”
“我现在是有夫君的人。”伶舟薰的表情依然淡定,“邪,不是以前的我了。”
“你真的会介意么?”仇漠邪轻嗤,“我认识的伶舟薰,绝对不会介意这种事情。”
“邪…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伶舟薰摸着身前马儿的白色耳朵,突然问道。
“再过一个月,就是二十年了。”仇漠邪随口答道。
“那么再过一个月,又要一起喝酒了。”伶舟薰笑了起来,道,“邪,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我要嫁人你都会抢人。”
“那也就是你,换了是别人我才懒得管这种破事。”仇漠邪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你愿意嫁他都不愿意嫁我。”
“我应该告诉过你整整九次了。”伶舟薰撇了撇嘴角,道,“我一直当你是在开玩笑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别用那个理由来搪塞我。”仇漠邪皱眉,对伶舟薰的避而不谈恼火又无可奈何。
“邪,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伶舟薰转脸朝仇漠邪一笑,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又道,“但是也只能到这里,如果你继续坚持…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舍得么?”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仇漠邪恼火地将马鞭握在手中,看一眼云淡风轻的伶舟薰,怒火烧得更旺,“为什么?”
“因为我不需要伴侣,但需要朋友。”伶舟薰抬起了眼,看着仇漠邪的目光很清澈,清澈得…没有感情,“不该要的,就别想着去要。”
“薰…”仇漠邪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我不是你,做不到那么云淡风轻。”
“邪,你就饶了我吧。”伶舟薰摇头轻笑,目光看向仇漠邪,“我不喜欢太过偏激的事情。”
“我知道。”仇漠邪指尖用力,马鞭应声而断,停顿了一会,他慢慢开口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去帮你做到。但是这一件,不行。我是舍不得和你成为陌路人…那你呢?你又何尝舍得我这个二十年的朋友?”
“几个月不见,你倒会说话起来了。”伶舟薰伸手将一绺碎发夹到耳后,目光扫到君写意的目光,朝他一笑,才对仇漠邪道。
“你不爱他,对吧?”仇漠邪也随着伶舟薰看了看君写意,语气中不带任何疑问地开口。
“不爱。”伶舟薰摇了摇头,敛起了嘴角的笑意,“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爱一个人,但是我能确定我是否不爱一个人。”
仇漠邪眸子一暗,听懂了伶舟薰的意思,转开了脸去,没有再说话。
*
嘿嘿~昨天没有更--。。。所以今天来个长的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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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嫁衣]
三天过去。
伶舟薰站在房中,张开双臂站着让云袖和云襟伺候着穿上喜服,眼睛还是合着的,表情有些微的恼火。
“这身衣服她穿着很漂亮。”一旁站在君写意身边的女子一直看着伶舟薰,她的眉间有一股英气,和普通的女子大有不同,“但是不适合她。”
“我也这么想。”君写意扫过伶舟薰困倦的眉眼,不禁低笑轻叹,“浅幽,让你从天池赶到这里,真是辛苦了。”
“我们俩的关系,用得着说谢么?”凤浅幽笑了笑,朝君写意摆手,“你要成亲,我能不帮忙?”
“我说,好了没有?”伶舟薰掩嘴打了个哈欠,连眼都睁开地问道。
“有我凤浅幽作嫁衣,还这么不配合的人,这天下恐怕你是第一个。”凤浅幽白了伶舟薰一眼,几步走到伶舟薰面前,以指为尺,快速地量好了所有的尺码,笑了一笑,道,“全部吻合,不必担心了。”
“凤浅幽…我大概听过你的名字。”伶舟薰揉了揉眉,烦躁地道,“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
“现在你能想出什么来?”凤浅幽拿过凤冠往伶舟薰头上一戴,毫不客气地道,“难道你都不能治治自己的这个毛病么?天生的?”
伶舟薰只觉得头上一重,眉又拧紧了一分,“这不是病,我只是体子有点虚而已。况且,我都医不好,这天下还有谁能医好?”
“出云谷谷主总有这个能耐吧?”凤浅幽退后了几步,打量着伶舟薰,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没有见到君写意脸上的笑意。
“她没有。”伶舟薰由着凤浅幽把凤冠给摘了下来,开口道,而云袖和云襟则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喜服给换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没有?难道你去找过她了?”凤浅幽把东西递给一旁的侍从,好整以暇地道,“我可还没听说薰有治不好的病。”
君写意眼看伶舟薰合着眼像是就要站着睡过去了,不禁轻叹一声,走向伶舟薰,伸手环过她的腰,轻声道,“薰,累了?”
“想吃东西了。”伶舟薰懒洋洋靠到君写意怀里,再打了个哈欠,软软道。
“谷主,我这就去准备。”云袖把换下的嫁衣双手递还给凤浅幽,轻声,“君公子,凤姑娘,云袖先告退了。”
“薰…难道你就是出云谷谷主?”凤浅幽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便又笑了开来,“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能看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云谷谷主。”
“就冲今天你打扰我睡觉的事情,这梁子是结下了…”伶舟薰把脸埋在君写意怀里,传出来的声音模糊不清,但还是勉强能听得清楚。
“梁子?”凤浅幽挑了挑眉--和出云谷结下梁子,这是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想的事情。如果可能,当然是要尽量讨好拉近关系了。
君写意笑了笑,扶着伶舟薰就近坐到了床边,朝凤浅幽摆手示意,“她早上的脾气都不太好,说说而已,再醒就好了。”
“很难伺候的人呢。”凤浅幽扬了扬眉,心定了下来,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出云谷打交道,交恶总是不好的。
“有点。”君写意淡淡笑了,“你不是还有事么?还不快走。”
“啧啧啧,重色轻友啊。”凤浅幽这会又不急着走了,笑眯眯地看着伶舟薰舒适地在君写意怀里挑了个最好的位置,窝了进去,呼吸逐渐均匀起来,不禁笑道,“难道每天都非得在你怀里睡觉?”
“说实在的,”君写意摇了摇头,想起来有些好笑,“是她睡过一次之后就赖上我了,只要一沾到其他东西,就会醒过来。”
凤浅幽挑高了眉,不怀好意地问道,“晚上也是?”
“当然不是。”君写意淡然地看了凤浅幽一眼,答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很爱笑么?”凤浅幽摸了摸下巴,问道。
君写意盯了一会凤浅幽,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才答,“不认为。”
“那么我认为,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太爱笑了。”凤浅幽示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恶意地一笑,“不正常。”
“浅幽,你可以走了。”君写意拧起了眉,这个凤浅幽从正事办完之后就没说过一句好话,让人头疼。
“赶人啊?”凤浅幽有趣地啧了两声,才见好就收地转身走人了--拜托,她也是很忙的好不?
不过…那个薰和君写意…很有问题。想着,凤浅幽心情大好,带着身后的人大摇大摆走出了君府。
“君公子,早膳已经备好。”三天下来,云袖已经很清楚伶舟薰刚刚变动过的作息情况了,这会一定还在君写意怀里睡觉,于是很自觉地在门外唤道。
“薰?”君写意垂下了眼,轻唤怀中人儿的名字,“该用早膳了。”
“听到了。”伶舟薰睁开眼,深蓝至近黑色的眸底清澈无比,再也没有刚才的烦躁。
“你耳力很好,”君写意随着伶舟薰站起了身,整理自己的衣着,“那么刚才怎么睡得那么早?”
“我是在她走后才睡的。”伶舟薰懒洋洋抓了抓头发,唤道,“云襟。”
门应声而开,云襟早已在外等候多时--伶舟薰也是最近才养成这个习惯,等到第二次醒来,才会进行仔细的洗漱。
“对了,”伶舟薰漫不经心地看着云襟打理自己的头发,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君写意问道,“邪还住在这里?”
“是的。”仇漠邪的声音随即便响了起来,应声看去,一抹修长的人影斜倚在门上,好整以暇地回答了伶舟薰的问题。
云襟不禁轻叹了口气--算上今天,已经是一模一样的四天了!仇漠邪永远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回答伶舟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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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热闹]
“每天都是这样。”伶舟薰叹了一声,看云襟利落地打理好了自己的头发,站起了身来,“明天会有什么人来?”这句话是问君写意的。
“不多,一些认识的人而已。”君写意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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