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那么锋利动辄就能轻松将人的整个头颅削下来的金丝,就是这么听伶舟薰的话,从来就不会伤到她一丝一毫。
伶舟薰抬头看着君写意。
君写意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薰,我做出的承诺,不会变。”
他曾见过那天下雪的时候,伶舟薰转头对席宸砜那灿烂惊艳的一笑——虽然知道伶舟薰那一笑是对事不对人,就算换一个人进去,她一样朝那人笑,但他偏偏就是无法控制地嫉妒起来——凭什么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席宸砜?
伶舟薰怔了怔,然后笑了起来,笑容从她深蓝的眼眸里流出来,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快乐地落在了她的嘴角,越来越灿烂。
“写意,我说着玩玩而已,不要那么当真,我会以为你是认真的。”伶舟薰抬起手轻抚过君写意的眉骨,指尖若有若无地带过一道痕迹,笑然,“到时候,想后悔可是来不及的。”
“我不会后悔。”君写意扣紧伶舟薰的五指,一字一顿复道,“我不会后悔。”
“写意。”伶舟薰脸上的笑几乎耀了人的眼,美得令人屏息,“想清楚你现在在说什么。”
君写意蹲下身来,深吸了一口气——他单膝跪着,正好与伶舟薰平视,“君写意说出口的话,从不会反悔。”
伶舟薰眨了眨眼,看着君写意的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这个男子很完美,是的,她一点也不否认这一点。从头到脚,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而且性格也是她喜欢的,只不过…应该是这样么?她和君写意,难道应该是这样的?
“…好吧。”沉默了许久,伶舟薰俯身轻吻了君写意的唇,低叹道,“但你必须知道,反悔的下场是什么。”
“我明白。”君写意挑唇低笑,反应迅速地扣住了想后退的伶舟薰,加深了她主动送上来的吻。
很好,很好,现在,伶舟薰是他君写意一个人的了。席宸砜的问题是解决了,但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打算拿自己的地位去和仇漠邪的地位起冲突。
他是在给伶舟薰一个承诺的同时,向她要了一个承诺,但至于仇漠邪,伶舟薰却是主动给了他一个承诺——不离不弃,不是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打破的。
*
“谷主。”云襟替伶舟薰沏好了一壶茶,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伶舟薰摊在桌上完成了一半的山水画,不禁开口道,“谷主今天心情很好么?”
“是么?”伶舟薰抬了抬眼,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
“是啊,谷主今天一直在笑呢。”云襟的胆子更大了一些,又添了一句,好奇地看着伶舟薰——从来没有见过伶舟薰会有心情这么好的时候,从她五岁入谷开始到现在二十年…不得不说,性格几乎没有变过,一直淡得似一抹无色的云。
“是么?”伶舟薰含笑给了同样的答案,按了按心口,没有说话。
很奇妙的感觉…微笑地感觉自己心口的跳动,一下,一下,很轻,不如君写意的有力,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但是的确在跳动着,好像…从未跳动般的快乐。
以你的情,换取吾之神格,你敢么?
突然,遥远轻灵的声音刺到了她耳边,这么一句有些狂妄而不可一世的话,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就自灵魂深处掀起了一阵地狱般的疼痛,来得很突兀,却真真切切地让伶舟薰的脸因疼痛而一下子便失去了血色。
“谷主!”云襟惊了一跳,正待上前,却被伶舟薰给止住了。
眼里闪动着蓝色的光芒,伶舟薰一字一顿地下令,语气中没有一丝人气和感情,“出去,守住这里,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一咬牙,云襟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在门合上的瞬间便感觉到身后的房内传来一股强大到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气息,狂暴地炸了开来,即使只是一点点的余威扫中了她,却也是让她脚步一跄,险些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怎么回事?”云袖离得最近,片刻就赶到了,看了一眼云襟,问道。
云襟的脸色严肃起来,摇了摇头,顺了顺心口被打乱的气息,道,“谷主说守着这里,不能让别人进去。”
“好。”云袖毫不犹豫地一点头,有些顾忌地看了看房门——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的…几乎是恐怖的力量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几乎是同时的,两道人影飞掠了进来,又几乎是同时停在了云袖面前,张口问出了同一句话,“薰怎么了?”
“我不知道。”云袖淡淡答道,“但是谷主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去。”
“这么浓烈的力量波动,你以为薰在里面会很好受么?”仇漠邪挑高了眉,伸手就要推门进去。
“仇公子,我记得您说过,只要是谷主的吩咐,不管是什么,您都会去做到。”云袖淡淡一句话便止住了仇漠邪的动作——诚然,很多时候只要搬出伶舟薰,仇漠邪就会就范。
君写意负手拧眉看着房门,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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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吸引]
伶舟薰…是个秘密很多的人。君写意半眯起了眼——如此强大的气息啊…大概是伶舟薰自己也控制不住了的吧?但是…这才是她的真正实力吧。
只是,如果伶舟薰控制不了这种力量,就难免要被它所伤。就是冲进去也只能添乱,索性只能站在门外,耐心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仇漠邪突然挑高了眉,转身看向院口——一个人刚刚从那里进来,有些古怪地看着房前的三人,道,“发生什么事了?”
“颜阁主。”云袖不卑不亢地朝来人施了一礼,答道,“谷主练功时出了点问题而已。”
从云袖前后的两次回答就可以明显地看出,她对于伶舟薰关于外人的分界是很清楚的,对谁,该说怎么样的话。
“再这么下去,只怕整个帝都的高手都要被引来了。”颜琢卿不知道是否听出云袖话中的真假,只是负起了手,直接地点出了一个事实,“以薰的身份,到时候会很热闹。”
“不然,你有办法?”仇漠邪摸了摸眉毛,不以为然道,“要是我们有办法,就不必站在门口了。”
“我只是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而已,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们的事。”颜琢卿看了一眼房门,然后又分别打量了两人一眼,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走了。
“我不喜欢那个家伙。”仇漠邪挑眉,看着颜琢卿的背影消失,张口道了这么一句。
君写意扬了扬下巴,低笑,“真巧,我也是。”
“尽管如此,颜阁主的话还是没有错的。”云袖轻声道了一句,“再这么下去,只怕附近的高手都会被吸引过来,以谷主的身份,只怕到时候来纠缠的人会挤满整条街。”
“问题是现在没有办法。”仇漠邪的手指轻扣了扣门,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薰这么强。”
“她的伤还没好。”君写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正了正,开口道。
仇漠邪怔了怔,马上便反应过来——他居然会忘了!伶舟薰上次给颜凌歌施针的时候,伤到了元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
正想再说什么,房内令人窒息的压力突然缩了回去,就好像潮水退去一般,一瞬间便销声匿迹了,因为太突兀了,让人平白无故产生一种难受的空洞感,三人同时变了变脸色,转脸看向门口。
门没有开。
沉默了一会,君写意和仇漠邪同时伸手去推门,在察觉了对方的动作之后几乎是同时加快了动作,也不知道是谁先推开了门,总之两人是同时掠进了房中,到了伶舟薰面前。
伶舟薰双手还捧着一杯茶,听闻动静,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两人,淡淡一笑,一松手,杯子就化成了粉末,伴随着茶水一起落到了地上。
那是怎样苍白的一张脸——君写意惊讶地伸手去碰伶舟薰的脸,小心翼翼地似乎生怕弄坏了她,“你…怎么了?”
“没事。”伶舟薰淡淡笑着,朝君写意眨了眨眼,没有血色的唇轻轻地张开,摇头,“一些跟过去有关的事情而已。”
“跟过去有关?薰,我并不知道这种事情。”仇漠邪插嘴不满道。
伶舟薰偏了偏头,伸手扯下君写意的手腕,冰凉的手指让君写意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邪,是我五岁以前的事情,除了我和那个人,没有人知道的事情。”
仇漠邪沉默了。伶舟薰五岁以前的事情啊…那真是,没有人知道的事情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君写意盯着伶舟薰的脸——她此刻看起来很不堪一击,一阵风就能吹散一般,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
伶舟薰正垂眼把玩着君写意的手指,闻眼,动作顿了顿,然后一笑道,“想起了一些已经应该不会想起的东西而已。”
“应该不会想起的东西?”君写意拧眉——这话说得未必太玄了些,完全无法揣测出究竟是什么。
“我说了没什么。”伶舟薰摇头而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去见过席宸砜了?”
“嗯。”君写意握住了伶舟薰一直不安分的手,担忧地凝着她,“薰,告诉我,你真的没事么?”
伶舟薰低垂的眼底快速地划过了几丝蓝光,然后抬眼看着君写意道,“写意,我在想,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君写意的心头没由来地一阵慌乱,伶舟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说实在的,我并不清楚这是否是个好消息。”伶舟薰耸了耸肩,站起了身来,拍拍刚才茶杯的粉末,慢悠悠地朝外面走去,竟是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两人。
君写意转头时正好撞上了仇漠邪的目光,马上便会意,摊手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仇漠邪轻哼了一声,瞥了眼一地的粉末,也走了出去——管伶舟薰到底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如果对君写意而言是个坏消息,那就越明白越好。
他知道君写意不喜欢他,同样的,他也不喜欢君写意。两人都明白的还有一点,就是自己不喜欢对方的原因,是伶舟薰。
席宸砜站在金銮殿上,正静静和惠雍帝对峙着,突然抬起了眼,往外看了一眼——那是君府的方向。
过了一会,被惊动的就是宫中的侍卫了。
好强大的人…会是谁呢?那明明应该是…伶舟薰所在的方位。
慢慢地笑了起来,席宸砜默不作声地继续将目光放回惠雍帝身上,毫不畏惧地迎上。
他席宸砜从来就不会害怕什么事情,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只要有东西挡在面前,只要是阻碍了他的东西…都必须清除,因为没有人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这和权力并无关,只是一种信念而已。就算一无所有,他也要把惠雍帝拉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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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关心]
“情况不错呢。”伶舟薰半躺在贵妃椅上,听着君写意简略地跟她说了一遍最近外面的风声,淡淡地一笑,道,“写意,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君写意凝着伶舟薰,淡淡问道。
伶舟薰合着眼,双手合十,脸上的表情很恬淡,轻声道,“席宸砜…这次做得如何?”
“不得不说,做得很好。”君写意蹙眉,支着下巴看向伶舟薰,道,“现下已经是成功地被惠雍帝拿来做靶子了,而且如你所料,虽然失去了一切实权,却受到了惠雍帝前所未有的重视和青睐。”
“那是肯定的,”伶舟薰弯起了两道细眉,似乎对确定的答案很是不以为然,“我说过,惠雍帝是个对权利有狂热的渴望的人。怎么可能放着一个精心培养的挡箭牌不用?”
“薰。”君写意低叹了一身,伸手握住伶舟薰永远滑腻如凝脂却偏凉的手,道,“把席宸砜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回出云谷。”伶舟薰连想都没想就答道。
“出云谷…”君写意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没有再论及这个话题——世上既没有任何伶舟薰在意的东西,也就没有可以让伶舟薰为之停留的理由。帝都的气候如此严寒,伶舟薰就算要选也是选回出云谷去的才对。
“对了,今天去看看席宸砜如何?”伶舟薰偏了偏头,询问道。
君写意耸肩,不置可否,伶舟薰都说出口了,他还能说什么?
“邪最近去哪里了?”伶舟薰站起了身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说是去处理一点小事。”君写意将一杯参茶推到伶舟薰面前,道,“很快就回来。”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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