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立在残破的窗后、身穿暗红色衣衫的蒙面人双手捂着眼晴倒退了步,药粉顺着面巾被他吸入鼻中,他捂着眼睛的双手飞快地移到了脖颈上,可惜终究是晚了,仅在一次呼吸间,他便停止了挣扎.睁大突出红肿双眼,鲜血瞬间从 他的七窍之中流出.他心有不甘地向窗内伸出之手,却最终朝后倒去,消失在遗玉的视线中。
“呼…呼…”遗玉喘着粗气,脑中冒出一道血红念头――她杀人了!
遗玉连打了两个寒噤,丢掉手中烫手的空药瓶.面色苍白的吓人,却仍是抖着手从袖中掏出另一只瓶子.咬着已 经尝到腥甜的嘴唇,拔开塞子,想要摆出刚才那种姿势,却发现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我杀人了……”她向后靠向床背,声音有些哽咽,双眼甚不敢再看向窗口,脑中尽是那张七窍流血的人脸。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一道不紧不缓的声音.在窗前响起。
遗玉猛然抬头,迎上一张陌生的面孔.握着药瓶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挥出,却可笑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如同灌了铅一 般.只会发抖。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窗后的男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仿佛着魔一般,遗玉双眼泛着些许的迷茫.盯差那张平凡无奇.略显憨厚的年轻面孔,低喃道:“……不杀他 ……会杀我……”
“对。”那人点点头,转身背对着窗口.在遗玉死者不到的地方,他手中垂地的长剑上,不断落下滚烫的血红。
遗玉深吸几口气,渐渐双手又找回了力气.银霄在她身后同人的打斗声也清晰了起来,她盯着窗外身穿苍色衣衫的男子背影.小声问道:“你是那晚的人?”
这人身上不带半点敌意,见到她后也没有动手.加上那有些眼熟的背影同那身衣裳,遗玉再次冷静下来后,就想到了那夜帮卢智传字条给她的蒙面人。
“嗯。”他轻应了一声.在遗玉松气的同时.又加了一句:“我来保护你。”
这句简单的话,若是放在平时,说上千百遍遗玉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可在今夜,却轻易地让她感到心暖。
因为后窗后人守候,遗玉得了功夫转身去看前门.待见到已经变成血红色的大鸟后,忍住到喉的叫声。
银霄和赵和一同立在门内,对抗着门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穿着暗红色衣衫的闯入者,第一波的几名黑衣人在银霄的猛烈攻势下.已经死亡,这第二波的九名红衣人,武功显然比第一波的人更胜几分。
半身染血的赵和露出不支之态,喘着粗气软倒在地上,银霄身形仍然灵话,却死死守在门内不住外走,那些人似乎摸到了这凶禽这点习性,在连损四人之后,都退到了门外一丈处.其中一人侧头对着另外几人做了个简单的手势,便有一人将手伸进怀中摸出什么,转身一阵摆弄。
遗玉眼神极好,下意识地张口喊出.可她的声音却不如那些人的动作快一一
“小心!”
“咯”,一只冒着浓浓白烟的圆形物品被他们丢进了屋中.赵和几在那烟雾接触到他身体的同时,就晕厥了过去 。
那烟很快包围了银霄,可让那些闯入者吃惊的却是,这只凶禽却安危无恙地抖了抖羽毛,半点也没有受这烈性迷药的影响。
这种烈性迷药的持续时间很长,且扩散性极强,只要吸到一点,会瞬间晕厥过去,这些第二波闯入者也是因为同银霄僵持住.不得已情况下才使用,眼下银霄没有被迷倒,他们便只能在换气之前将它解决掉!
“哟!”见他们僵住不动,银霄似是有些不耐,爪子在门前来回划。
“一群蠢货!”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在门前突然落下一道身穿艳色锦袍的身影。
第一七八章 血色温柔
就在那身穿红袍的男子出现的同时,背对着遗玉、立在窗外的苍衣男子突然出声问道:“跟我走吗,我可以带你出去。”
她的目光扫到静静躺在床上的李泰,还有门外的白色身影。背对着他摇摇头,“不,我要留下。”
苍衣人没再劝她,而是轻声道:“那我会护你周全。屋里有迷烟.你去找湿帕子掩住口鼻。”
遗玉闻声回头,就见他已经提剑迎上屋后两名暗红衣衫的闯入者,三道身影交错在窗外。
见他以一敌二游刃有余之态,她又将视线转珍到前门,她看不清楚那突然出现的男子面容,银霄却如临大敌一般地张开了双挝。红白相间的羽毛炸起。
“呦!”
“哼!”
一人一鸟就在门前对峙,没人先动手.那小股的浓烟开始变淡扩散开来,狠快就蔓延到遗玉这边,闻到那铁锈一般的味道.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因为银霄没事,她自然也不担心。
之前服用过的那种米黄色的小药丸,是一种名叫镇魂的解毒药.不过因为药材不足,只是残次版本的,但至少能够防止些下三滥的迷药,兼备些提神止困的效用,那提神的效果显然不强.不然她也不会在躺在床上只有一个多时辰就睡过去,不过这解迷药的效果却不错。
李泰本身中有梦魇之毒,再呼吸了迷药多少都会雪上加霜.因而昨晚她为了以防万一也喂了一粒给他,眼下到底是起了点作用。
“咦?”红袍男子跃过银霄看向在罗汉床后侧站着的遗玉。轻疑一声之后,哑声对身后几人道:“你们从后面进去。”
那几名暗红色衣衫的闯入者恭敬一应后就闪身离开.门口便只留下一人一鸟。
“哟!”见他迟迟不动,银霄又因为命令只能留在屋中,短叫一声释放出挑衅之意。
红袍男子嗤笑一声,猛然运气,足下轻点.一腿猛然朝差它鞭来,银霄毫不示弱地挥翅迎上。
“澎”地一声闷响,遗玉甚至没有看清楚他们的动作.他们就已经分开,红袍男子一腿落下,并未停顿,从腰中抽出软剑,在收腿的同时狠狠朝着银霄的脑袋甩出――
“哟!”
银霄利叫一声,毕竟不是在空中,它动作显然迟钝了不少.后退不及,只能将刚才同他接招的翅膀转向朝着头顶掩盖.尽管它羽毛坚韧可比铁石,却还是被这软剑一扫,刮下一层红白带血的羽毛来。
遗玉见它受伤,握紧手中的瓷瓶,身后有苍衣人守着.她便快速绕到床前,紧紧盯着他们的动作,因为银霄只能立在门内.空间狭小许多,那红袍人便钻着这空子,时进时退,以迅雷之势在它身上划出大小伤口。
她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存在,银霄根本没有使出制敌时最常用的特殊音波,没有内力的人在近距离听后,绝对会变成聋子!
“住手!”看着受伤的银霄,遗玉心中钝痛。立刻大喊出声。
红袍人动作仅仅一滞,而银霄更是死死堵在门口.不进不退。
借着屋外月色,遗玉神情焦急,眼见它身上又多出两道血口,命今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飞快思考着从接到字条后,就在疑惑的问题:
是要对李泰不利,吴王、太子、年纪大些的皇子都有可能.可能招揽如此人手的…最大的嫌疑落在太子、吴王身上.可害了李泰,难道他们就不怕有人怀疑么?除非他们有让人不怀疑的方法……
在她中闪过手段残忍的持刀黑衣人,和后来又冒出来的暗红色衣衫闯入者,一前、一后――嫁祸!
遗会双目陡然发亮,随即开始在太子和吴王两人之间左右为难起来,既然是嫁祸,她就不能猜错!究竟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个!太子、吴王――
“你快住手!若是魏王出事,全长安城的人都会知道吴王李恪是弑弟的凶手!”
红袍人身形一震,果断地将已经甩在银霄翅膀上的软剑收了回来,冲着离她有三丈之远的遗玉,哑笑道:
“小姑娘说笑了,本君可不是李恪的人。”
见他停下,遗玉心中大定,知道自己是蒙对了,面上却故意露出惧色,身体僵硬,声音略微颤抖地道:“你、你就是.殿下前日还同我讲,说、说若是有人来犯,必定是吴王的人。”
“哦?”红袍人手腕一抖甩去软剑上的血珠,沙哑的声音有些放缓,“小姑娘,你不要怕,你放心,本君不会伤害你.你说说.魏王之前是如何同你讲的?”
这红袍人一方此刻正处上风,且他从内应口中得知,李泰睡不够时间是不会苏醒的,也就没了十分的忌惮,眼见遗玉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虽强作镇定也遮不住一副紧张失措的胆怯膜样,便没有怀疑她是在说谎,毕竟若不是李泰亲口告知,凭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么会猜到他的来历。
身后窗外的苍衣人正以一己之力,同已经赶到后屋的闯入者对敌,兵器碰撞的声音传入遗玉耳中,她此刻却在筹划着如何劝退眼前的红袍高手,就算无法全退,也要尽量施延时间,等那苍衣人得了空闲,或能助银霄一臂之力,他们加在一处,总归能扛得住红袍人吧。
“你、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遗玉后退一步似是腿软一般坐在了床侧,紧握药瓶的那只手撑在柔软的被裙上。
“殿下前日下棋时候同我说他已知道吴王要害他,只是不知道详细时间,但他早就传了消息出去,他、他说,若是他出事,就有人会把吴王害他的证据送到皇宫去。”
结结巴巴地将话说完,红袍人伸手摸了摸下巴,眯眼道:“小姑娘我们还没动手,魏王哪里找来的证据?说谎可是不好的,本君是最喜欢割说谎人的舌头!”
这算是间接承认了他的确是李恪的人手,遗玉便有些慌张地接着说:“没、没说谎,我没,殿下的确这么说了,不然你瞧,怎地这宅子中藏着这么多的人手,就是为了对付你们,殿下还说若是万一不敌,被人逼到这屋中,就让我把他的话说出来,你们就会退走了。”
她这谎话,实在是有些漏洞,可这半真半假却最让人猜不透、尤其是她十二岁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只要她不露出大的马脚,红袍人短时间内必定不会疑心她编造。
若是他此时信了她的话,便会当李泰真是拿捏住了李恪的把柄,一旦他死了,那些把柄就真正成立了,所以李泰不能死!
身后的打斗声逐渐变得单一,遗玉不用回头也知道苍衣人是占了上风的,不然她哪还能完好地坐在床边,再坚持一会儿,就算她用谎话退不去红袍男子,苍永人和银霄也能用武力退去他。
“呵呵,”红袍男子侧头一笑,“好,魏王果然聪明,今夜算他好命。”
他话一出口,遗玉心头一松,可一口气还未呼下:却听到门外那红衣男子吟笑一声,“本君今夜不杀他,可是这宅中,除了他――”
“都得死!”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红袍男子的身形腾空而起,双腿交错鞭向门内的银霄,快如闪电,突如雷鸣,在它不得不用双翅抵档的同时,他右腕一抖,手中软剑竟如银蛇一般向着遗玉的面门“嗖”地一声直射而来!
根本无暇做出反应,遗玉的瞳孔猛然收缩、黑亮的眼珠中晃动着临近它白色剑影,脑中只余一个念头――要死了么?
一只手就在这时,有些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修长的手指上骨节分明,在这只握成拳的手中,一端露出银白色的剑端离她的额头仅有寸距,余光中是滑到这只手腕下几寸处的白色丝绸,很快便被顺着那只手的指间流出的血液染上点点鲜红。
“银霄,杀了他。”低沉的嗓音响起的同时,遗玉方才感觉贴在她身后的胸膛微微震动,隔着几层布料仍能威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温热。
他醒了?遗玉眨眨眼,他怎么这会儿就醒了!
“哟!”银霄哼些欢应叫一声,几乎是在李泰丢掉那柄软剑,双手捂上她耳朵的同时,一边扑向门外正处在震惊和错愕中的人,黄金色的喙处猛然爆发出尖锐凶戾的鸣叫声,直冲红袍男子!
屋外的卢耀一剑划过最后一名敌人的喉咙.扭头透过窗子,借着熹微的天色,看向那张罗汉床上,被那宽厚的白色身影遮档住的娇小人影,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剑,头也不回地纵身跃上高墙,消失在僻静的小巷中。
安静,什么也听不到是遗玉现在的感受,捂在她耳朵上的大手不断地散发着热气,近在咫尺的腥甜味道提醒着她,从身后环住她的人,刚才替她拦下了致命的一剑。
背靠着温暖的胸膛,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静静看着院中被银霄攻击地狼狈躲闪的红袍人,还有屋外地上、鲜血淋漓的、横成的――
贴在耳廊的掌心轻轻转动,带来些许麻痒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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