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宝辰说是找平素的,那领头的就愣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你等着,我去找一下平都统。”这回的口气,显然比上次要好许多。
不一会儿,就见平素小跑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傻乎乎的和平时一样,就是衣衫有点乱,一边跑一边还在穿,整得旁边的人都笑了他几句。
“宝,宝辰。”平素冲到宝辰面前的时候,衣服已经穿戴好了,只是不够整齐,他的发髻也有些乱,看得出来他是已经睡下了的,那双眼睛也惺忪极了。
“想不到你今天睡得这么早。早知道就明天再来找你了。”宝辰皱了皱眉,如此说道。
“不早不早!我刚刚躺下,还没睡着呢!”平素抱住宝辰的双手,笑呵呵地搓了搓,心疼地说道:“你这身体不好,风一吹全身就冷,怎么还只穿了两件衣裳?走,去我住处再说。”
阿大是知道平素的,所以他靠近宝辰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大步走在宝辰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给任何人偷袭的机会,当然,其实他是不需要这样谨慎的,因为在这军营里,还没人想去害宝辰。
平素已经混到了都统的位子,所以拥有一个单独的帐篷作为住处,阿大留在门外看守,宝辰跟着平素进了帐篷后,扫了那宽大的床铺一眼,开玩笑道:“你这天天待在军营里,不会有一天憋得慌,就把女人领进来吧?还是说,你今天早睡的原因是……?”
见宝辰说这话,平素焦急地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和女人那啥啊!你明明知道我、我对你……”他涨红了脸,知道外面还有人,也不能乱说话,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那你今天这么早睡干什么?”宝辰继续逗弄着问道。他当然知道平素不会和女人有关系,但这也是宝辰无奈的。
“我今天下午给我手底下那群兔崽子演示了一把箭术,拉了两个时辰的弓,手臂特别酸痛,所以就想早点睡觉了。”平素见宝辰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突然蹦起来要往外冲。
“诶!你干什么?”宝辰眼疾手快将他拉回来。
“去找人来作证啊,我真没你想的那样!”平素说出口的话,让宝辰无语了一阵,他没想到开个玩笑竟然让平素这么纠结起来。
“好了,我信你还不成吗,不过是说说。”宝辰见听了自己话的平素松口气笑了,突然心底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喜欢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里放着另一个男人,他却还会这样……
“宝辰。”平素握住宝辰的双肩,他看着宝辰有些闪躲的双眼,轻柔却认真地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你心里有愧疚,在同情我似的,这样让我很不自在。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需要知道就好,别多想,真的,我一点也不后悔喜欢上你。”
“……啊。”宝辰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愣了半响,只张开口,应了这样一句。
两人促膝长谈了一个时辰,宝辰知道平素今天大概是真的累了,便要起身离开,他知道平素已经了解自己的事情,也没有避讳地说了自己的行程和去南平的原因。
“万事小心。”平素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宝辰的双肩,知道宝辰心底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后,他就没有这么亲热地贴着宝辰了,他吸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真希望宝辰是喜欢我的。”
宝辰的身体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该不该挣开,最终只得叹了口气,他拍拍右肩上的手,道:“我走了。”
“好。”平素应了一声,干净利落地松开了双手,等将宝辰送到了军营门口,看着他与阿大一起走向黎明,直到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他抬手抹了抹脸,看着手指上的冰凉的泪水,愣了好半响。
“嘿!你没事吧?”这个时候正是欧阳展眉来找平素一起练功的时间,他刚刚走到军营的大门口就见这个样子的平素,不禁问了一句。
“没事。”平素说完,仰天闭上了双眼。
欧阳展眉见此,叹口气摇了摇头,爱情,往往最伤人。
从海河郡到良国和南平接壤处并不需要太多时间,行了数日的路,日夜兼程地走,等宝辰终于来到南平边疆的东南小城时,春花还没有落尽。
他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抬头看着城门上“雁城”这两个铁色的大字,微微勾唇笑了,前路,正是他一统天下的理想,前路正是他与宗政久寒携手并肩的未来。
从良国而来的马车,都是要经过例行检查的。
“车上的人下来接受检查!”门口的守城士兵吆喝了一句。
阿大和林涛都下了马车,阿大扶着宝辰下来,林涛则是谄媚地扶着青萝下了车,宝辰顿时投给了林涛一个鄙视的眼神!
例行的检查也不过是看看他们的身份像不像可疑人物,身上有没有带过多的武器,一般每人配备一样武器是可以被接受的。
“你们来南平干什么?”许是这些天良国和西凉打得不可开交,南平对良国来的人都保持着很大的怀疑。这问话的是一个职位还算高的士兵,他狐疑地看着穿得极为体面的宝辰。
“这三人是我的家仆,我们本就是南平人,本来是去良国的南山看看武林大会,然后周游一圈的,但想不到良国和西凉开战了,你们知道,我是南平的贵族,留在那里,很没有安全感。”宝辰温和而不失倨傲地说道。
那士兵听了宝辰的话,一下子就吃不准了,他想了想,问道:“请问公子,您姓什么?”
宝辰听了,眼神更为傲慢,他昂起了下巴,做出了一个以家族为荣的小少爷,缓缓说道:“我姓钟。”
钟,这在南平可是大姓!南平前任宰相就姓钟!如今他的两个儿子均是六部之一的尚书大人!人们也听说这前宰相钟老有一个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小儿子,难道这一位就是……?
士兵这下子不敢怠慢了,他看得出这样通身的气派定是贵族子弟没错的,既然他姓钟,那么即使不是钟老的儿子,也应该是钟家的什么人,这样尊贵的身份,可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士兵放行,宝辰就和青萝两人回了马车,阿大和林涛驾车。
“少爷,您可真神,冒充起钟家的人来,都唬住了那个守城的。”直到马车过了雁城,林涛突然扭头对着马车里的宝辰这样夸奖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冒充的呢?”宝辰靠在马车里,闭着双眼,微微勾唇笑着反问。
“啊?”林涛抓抓后脑勺,道:“少爷可别说笑了。”
“爷不爱说笑话。”宝辰睁开眼睛,诡异地笑了笑,他坐到了马车的门口,道:“爷没有和你说吗,爷并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
马车顿时颠簸了好几下,一阵沉寂过后,林涛瞪着双眼,抽口气,差点哭了:“少爷,您可别说这样的话啊,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他可得多伤心啊!”
“爷说了,爷不爱说笑话!”宝辰用折扇敲了敲林涛的头顶,在另外三人“那到底是怎样”的目光下,娓娓道来:“我的确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这事情父王知道,何湘知道,李毅也知道。至于我到底是谁,你们就不用那么清楚了,该知道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的。反正你们记住了,我现在的身份就是钟一仁的小儿子,钟尔杰。”
“……少爷,您不是发烧了吧?”阿大作为高素质的暗卫,已经淡定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而林涛还是捧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不敢置信地这样说道。
青萝明白她们少爷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她吸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道:“少爷,这钟一仁,不会就是南平国,前任宰相吧?”
“对,青萝真聪明。不过我也不是钟一仁的亲生儿子,只是暂时用了他的身份而已。”宝辰躺回了马车里,又闭上了双眼休息。
青萝到底要比林涛知道的多一些,她咂了咂嘴,感觉心口有些乱,这些事情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少爷,奴婢一直想问,您来南平,到底是为了什么?”青萝知道自己问主子这样的话有些逾越,可她并不想等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再来惊悚一把!
“接手南平的江山啊。”宝辰睁开眼撩开车帘,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流与青山,说道:“你们看,南平与良国相比,是不是有种别样的美丽。这样瑰丽的山河,我怎能放手呢?”
在林涛的一声吸气声后,马车里归于了平静,三人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他们听到他们的小主子说要接手南平!这种事情,也太夸张了吧,他们王爷都还做不到吧!
不过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也容不得他们不信了。
因为宝辰心里有些着急,所以四人赶路赶得很快,比预计的时间快了十天到的盛州。
盛州是南平的都城,这里繁华的程度绝不低于京城,大街上都是叫卖的商贩,脚步匆匆的行人,热闹极了。
阿大和林涛都没有来过盛州,本想去问问路的,可宝辰拦下了他们,因为他自己就认得路。
钟府就在东大街的中断,那一排都是高官的房舍,极为好找。宝辰还是皇甫宸的时候,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喜欢去钟府和钟老下下棋。钟老的棋艺也很不错,不过他不会像父皇一样不让着自己,和他下棋,宝辰偶尔还是能够赢的……
钟府门口,早已有小厮站在那里翘首张望了,若不是怕过于引人注目,钟老还想自己出门迎接呢。
小厮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他只知道老爷说是小少爷要回来了,而这个小少爷,他却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夫人生的,反正听说是一直养在外头的,今日就是他回府的日子。
青色的马车行驶了过来,小厮见它冲着自己的大门过来,便小跑了几步问道:“敢问车上是何人?”
“你家小少爷。”宝辰撩开车帘,他对着小厮笑着说道。
小厮愣了愣,然后忙对着宝辰行了礼,然后转身跑进了大门,大喊着:“小少爷回来了!小少爷回来了!”
宝辰听了,嘴巴一歪,道:“看来,钟老事先是吩咐过了,这模样,可像极了我本来就是他府里的小少爷,只是多年未回来似的……”
青萝三人纷纷点头,表示有理。
门口突然多了一些人,不过没见到钟老,那为首的就是钟府大少爷,钟尔淳,如今的刑部尚书。
“小弟多年不见,愈发长得高了。”钟尔淳哈哈笑着走过来,他的手搭在宝辰的肩膀上,神情自然,充分表现了一个大哥看见多年未回家的弟弟时的情绪。
“大哥好。”宝辰知道,这是为了做给隐藏在四周的人看的。
众人说道了一番后,就一起进了门。
青萝三人先跟着钟夫人去熟悉房子,宝辰跟着钟尔淳进了正厅后头的长廊。旁边没了其他人后,钟尔淳就松开了搭在宝辰肩头的手,绕到宝辰的跟前,下摆一撩,单膝跪地拱手道:“方才奴才无理之处,请殿下赎罪。”
“尔淳哥哥还是这样,一板一眼的,毫无乐趣。”宝辰的身份,只有钟一仁和他的两个儿子知道,这个钟尔淳还有二儿子钟尔卓都是皇甫宸以前的玩伴,只是没有武晴天和落清风来得亲近罢了。
“奴才不敢。”钟家一门忠烈,钟尔淳对宝辰除了对小弟弟的爱护以外,更多的是君臣之礼,忠君之心,他们早就认为宝辰是下任南平皇,所以对皇甫宵根本没有任何的忠心。
“呵呵,好了,我是了解你这个性的,也不逼你。对了,尔卓呢?”宝辰四周看了看,没见到钟尔卓。前世的时候,钟尔卓和他的年纪相仿,加上钟尔卓的个性要活泼一些,所以两人都是互称姓名的。
“尔卓今日被宣进宫,似乎是商议良国与西凉之间的战事。”钟尔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这倒是好,等晚上回来,我可要找尔卓好好套套信息啊。”宝辰笑呵呵地开了个小玩笑。
“尔卓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对殿下有半分期满。”钟尔淳的话总是这样死板,宝辰也知道他几十年的个性,绝对改不了的。
“殿下,尔淳,你们还在聊什么?”书房被人打开,出现在宝辰视线中的,是一个更加苍老,眼神却依旧锐力非凡的男人,他对着宝辰笑了笑,招手道:“殿下过来,给老臣看看,这幅新皮囊。”
宝辰重生以后,两人一直有通信,也互派了手下传话,不过从未真正地见过一面。宝辰听老人依然慈爱的口吻,再看看他花白的两鬓,双眼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和酸痛,他快步走到了钟老的面前,张开双手抱住了他,喊道:“钟老,都是宝辰不好,你都这么大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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