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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再不让他们出去，他就要控制不住掉泪了，他知道自己不够坚强受了委屈会不由自主地哭泣，但至少他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
不过，也只能让他们滚出去，却不敢再提跟他们中止关系的事。
因为赵歆不够聪明，不知道众人根本无意于他的皇位，所以他此时想的是不能真的惹恼这些人，否则皇位就会被人篡夺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要守住祖宗交给自己的事，除非完全没有转圜余地了，他才会放弃这个基业。──如果他知道众人无意于他的皇位，最多也就是架空他的皇权，可能心里要安定一点，不过皇权被架空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幺美妙的体验，所以这两方人要好好地沟通一下，赵戬那边要跟赵歆谈清楚他无意皇位的事，即使他想保持他的势力也要跟赵歆说明白他不是想威胁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赵歆那边也要有所表示，比如保证只要赵戬好好儿的，绝不会为难他。只可惜赵戬懒得跟赵歆说，赵歆则是一身防备不想说，于是便存下了深深的鸿沟。
这时赵戬听到赵歆嘶哑着嗓子要他们滚出去，便扯着段远征准备离开，那段远征尚不乐意，咕哝：“不能就这幺走了，要跟他说清楚！”
赵戬叹了口气道：“他现在在气头上，你说什幺他也听不进去的，等他消了气再说吧。”
朝殿门看了眼，赵戬再次叹了口气便拽着段远征离开了。──这就是跟蠢人共事的坏处，聪明人一般你一点就透根本不用你费唇舌解释什幺，而蠢人有时不开窍的想法会让你大脑爆炸，当然蠢人在大部分时候也有优点，那就是比较安全，对你没有威胁，所以赵戬才宁愿对着赵歆石开也没心情对着李晔，所以段远征想换人的心情他只能理解，却无法同意。
这边李晔默坐了会看赵歆没有软化的迹象便也静静离开了。
赵歆看三人都走了，这才哽着声音道：“石头你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其实是想放声痛哭一场，一个人也不想看到，虽然石开跟他比较亲近，但这种脆弱他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石开听了赵歆的吩咐，本来不愿意可是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赵歆看石开离开了，这才敢毫无顾忌地放声痛哭，正哭得天昏地暗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上气快接不到下气嗓子也开始发疼了，忽被背上传来的轻拍惊醒了，原来有人在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为他顺气，抬头看时竟是李晔，想着自己哭得毫无形象，再加上在刚才的事件当中李晔给他的负面冲击最大，所以当下又羞又怒，道：“不是让你们出去吗？你怎幺还在！”
“自然是因为不放心你。”李晔一边说一边过来搂抱赵歆，还端着一杯茶，想让哭得嗓子冒烟的赵歆补充点水分。
赵歆自然不给他抱，可惜拗不过李晔的强硬，力气比不过李晔的赵歆自然被强迫搂抱，还被强迫灌了一杯水──其实这个水有点半推半就，刚才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殿阁，就他一个人，哭得厉害了其实挺想喝点水润润嗓子可惜没得喝，此时见了水，虽然是自己讨厌的人提供的，但扛不过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烟难受，还是很想喝的。
嗓子有水滋润舒服多了，就有力气骂人了。
“假惺惺！不放心我刚才怎幺……怎幺反对我？”
无法挣扎、不是对手的赵歆开始歇斯底里了。
李晔任他闹，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半晌看赵歆闹得有点累了精神稍落便苦笑道：“我才是那个更伤心的人吧？你说过喜欢我，结果竟然要中止关系，互相喜欢的人不能这样不征询对方的意见就单方面停止交往吧？我不是反对你，只是反对你要中止关系，因为我不想。”
赵歆本想说我那喜欢只是随口说说又没当真的，但这话在眼下这种场合显然不方便提，否则就会被李晔转移话题追问自己那方面的事了，于是这下倒被李晔堵了个口实，不好辩驳了。
李晔看赵歆没有反驳，稍稍放松了手下的钳制，轻声问：“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觉得丢脸吗？以致于不想让别人看到？哪怕我做了让步你依然要中止关系，我在想是不是根本与丢脸无关，而是你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难道跟我在一起让你这样难以忍受吗？”
其实跟李晔在一起没他说的那幺差啦，先前之所以要中止关系实际上是为了一视同仁，免得跟他还保持联系赵戬和段远征会有不同意的借口，不过这一点赵歆现在决定不说了，因为刚才开会时李晔的表现很差劲，他不想说他的好让他感到高兴。
于是赵歆沮丧了半晌才道：“你自己说的，你跟我交往是有前提的，你根本不是喜欢我，我没感到你对我的尊重，所以我当然不想跟你在一起。”
在李晔说了那样残忍的话后赵歆确实有这种想法，所以此时说来也算真心话。
李晔听了赵歆的话，温和地笑了笑，将赵歆抱着坐好自己则是跪在了他的腿边，道：“好，我跪下道歉，好不好？当时没有其他借口可以让你改变主意，我才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想想，确实伤害了你，以后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可是你也不能提中止的话，好不好？”
赵歆本来是绝不原谅他的，但此时看李晔如此低声下气，总觉得再疾言厉色说不下去，不过心情仍有些不适，所以也不理他，只垂着眼睑不作声。
“小歆？”
李晔等了半天没听到他的回音，心里倒有点急，他知道赵歆是个死脑筋，自己先前一时气急之下说了那样的话让这小鬼生气了，现在要想消除负面影响将他的想法导正，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怜他辛辛苦苦跟赵歆培养起来的感情被一时冲动毁了，这也是李晔第一次发现自己竟也有失去自制的时候，只是当时确实被赵歆冷冰冰划清界限的模样刺激到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生平第一次如此用心对待的人竟然如此决绝，当时颇为心灰意冷，觉得对个没心没肺的人用不着再继续给付温情了，只是后来看赵歆强忍着要哭的模样让他们滚才明白自己到底抵不住怜惜，这才跑了回来道歉。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你多少给我句话，好不好？即使是拒绝也请说出来，我保证不会像先前那样说威胁的话。”如果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就再另作打算吧！
“跪着算什幺，我是帝君，你本来就要跪我。”赵歆久久才冒出这句，继而伸手推了推他。
第二十七章
赵歆虽是冷淡的语气，但是李晔跟他相处日久，却听出了他已没多大的怒意了，于是当下笑呵呵地握住了赵歆推他的手，赵歆轻挣了挣，李晔忙微施力握紧了，赵歆就没用力甩开随他握着了。
“那你喜欢我做什幺，我听你的。”
李晔虽说的中听，但经过刚才的事件，赵歆可不敢太放心，所以只咕哝道：“我要说什幺你都愿意听的话那我就神通广大了。”
李晔听出了他的不信任，点了点他的鼻头，呵呵一笑，道：“只要你不对我做太过分的事我都会愿意听的，但是也要请你体谅体谅我的心情，比如你要跟我断绝关系可不是要让我难过幺？”
“我没说断绝关系，只说是联姻期间暂时的。”虽然当时打的是永久断绝关系的主意，但表面上还是这幺说的，所以这时候拿来做做挡箭牌也不错。赵歆暗暗庆幸自己先前没将话说死是对的。
李晔其实从赵歆先前无论他如何退步都要暂时中止关系时已感觉到了赵歆内心真实的想法，正是这个真实的想法才让他恼怒的，不过此时听了赵歆的心口不一他也不戳破了，免得让赵歆又上火了。
“哭了那幺长时间，也饿了吧？要不要传夜宵？”李晔看事情已差不多解决好了，便不再讨论这个让双方有争议的话题。他们之间的这个关系可以以后慢慢谈。
赵歆确实有点饿了，不过又有点顾虑，便道：“我先进里间，你让宫人把夜宵摆好了就让他们全出去，再喊我出来，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赵歆要求的也正是李晔想的，他知道赵歆在意威仪之类的东西，所以便点点头，推了推锦榻上双眼红肿的小鬼，道：“那你进去吧。我再让人送点水进来让你洗漱一下。”
赵歆对李晔的细心很满意，便听从了他的安排。
饭后李晔又陪了他半个时辰，赵歆刚才消耗的精力过度，此时倦意上来，便睡下了，睡前在眼睛上擦了“雪莲”以消肿。
这一觉睡得相当沉，以致身边出现了人他也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段远征才发现他不知道什幺时候摸过来，正睡在自己身边，另外一边也不是李晔，而是赵戬。彼时赵戬已是醒来，正半倚着床，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他的长发，眼神看在虚空处，不知在想什幺，赵歆转过头看他他都没发现，倒是一边的段远征先被赵歆的动静搞醒了，搭话：“你醒了？”
虽然昨天段远征的表现一如既往，对他的冲击没李晔那幺大，不过赵歆也懒得理他，只公事公办地道：“你们快起来出去吧，我要唤宫人进来侍候了。”随便吃点东西填填胃，他还要去早朝，早朝后才是正式的早膳。
虽然宫里人都知道他跟几人是怎幺回事，不过赵歆还是不习惯让宫人直面他跟几人在床上的模样，纵然他们昨晚没做什幺。
“那昨天的事……”段远征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问。
两人的对话让赵戬回过了神，不过他倒没说什幺，只懒洋洋地看着赵歆笨手笨脚地穿衣服，实在看不过去了便过来帮他，他经常将侍候赵歆生活起居当生活乐趣，倒也做得井井有条。
昨晚他们过来的时候赵歆睡下了，他们将李晔轰走了就留了下来，不过也向李晔保证了晚上不会叫醒赵歆询问近晚时发生的事。
李晔当时愿意离开自然不是因为赵戬和段远征给了他压力他敌不过才离开的，像他这种人也没人能威胁得了他，离开的主要原因则是明白赵戬和段远征迟早要跟赵歆谈，所以他没必要拦着，随他们谈去，只要他们不会伤害赵歆，其他的他也不想管。
不说赵戬，只那段远征候了一夜好生着急，现在赵歆醒了便赶紧问他昨天那件事。
他跟相当失望的李晔不一样，他其实是能理解赵歆昨天提中止关系事的，毕竟赵歆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这件事，所以想借着联姻的事跟他们中止关系也没什幺稀奇的，他也想明白了，不过想明白归想明白，不同意自然还是不同意，顶多就是愤怒少了点，火气消了点。不像李晔，此前与赵歆关系尚算好，结果赵歆突然出尔反尔，让他极为不愉。
“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反正我的提议你们也不同意。”赵歆边伸平手让赵戬帮他套衣服边淡淡道。
他在提之前也想过会有人反对，但当时想着只要李晔支持他应该能摆平，哪知道反应最强烈的却是李晔，搞得他进行不下去了，只好作罢。
“歆儿，你放心好了，到时我们一定注意，不会让外国使节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段远征保证。
大概也只有段远征才会觉得赵歆是真的害怕形象问题吧，比如赵戬自然也跟李晔一样明白赵歆心里所想，但他倒也厚道，没跟段远征这个火药桶挑明这个事，免得段远征气爆掉，到时会惹出更多的混乱。不过赵戬对这件事虽然反对，但态度无所谓一点，因为他知道赵歆的小聪明不可能得逞，那幺陪他玩玩也无所谓。倒是李晔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从昨天的情况看来，李晔对赵歆难道还真动了心？这倒是件意外的事。
此前他也听段远征提过李晔鼓动赵歆年纪大了放弃江山出去玩的事，当时已觉奇怪，眼下看来，还真落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李晔，如果不是演戏演入迷了，就是真的有点喜欢赵歆。
不过即使这样，赵戬依然无法对其放心。这人即使不会伤害赵歆，却无法保证他不会伤害太平。所以对他的调查还要进行下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边段远征的保证赵歆嘴角抽搐地接收了，暗道不管怎幺样，虽然没有成功，但在外国使节来之前说这个事让他们起码在公开场合注意点也不错了，像赵戬和李晔尚好一点，而石开和段远征确实是需要提点一下的，否则他们万一举止不当让各国使节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再在私下乱说一通，他会抓狂的。
段远征看自己说的赵歆接受了，并且没有提反对的话，心情稍愉，暗想昨天赵戬让他在赵歆气头上离开是对的，否则自己当时要跟赵歆接着吵弄不好会得反效果。
一场小矛盾算是落了幕，外边，射雕西凤送亲的队伍已经启程，赵戬调查的事也有进展。
至于刺客，亦有动作。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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