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深厚的内力,陆梦暗暗惊叹,这时草丛中蹿出一壮汉,约莫四十上下,亮出手中大刀。满嘴的络腮胡子,面目狰狞,左脸上纹着诡异的图腾,在黑夜中闪烁出微光。
“兄弟们,冲上去。”一声大喝惊动了整个阵营,四围林间暗处涌出大批的士兵,卷着沙石嘶吼着而来,有力的欢呼声似是要撼天动地。
陆梦稳下心绪,细瞧那壮汉打扮,粗犷的衣着似乎并不像是魏国之人,她心头一惊,顿时对着一旁愣住的侍卫厉声喝道,“快去告知王爷与将军,来的不是魏国的兵,是南疆的蛮军。”
她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壮汉挥了挥锃亮的刀,大笑道,“这就是你们燕国的士兵,各个身形瘦弱,经不起风雨。”
他眉眼扫过陆梦如薄纸的身板,嘲笑道,“怎么难道燕国太子被废,连上战场的士兵也招不到了么?一介书生也来上沙场,刀枪无眼,小白脸,我劝你还是回去躲在床底的好。”
他一说完,身边奋战的几人也随之大笑起来。
“南疆军队素来有铁甲军的美誉,如今看来这铁甲军也不过尔尔,倒是嘴皮子的功夫令人佩服佩服。”陆梦冷冷瞧着一行人,晶莹如玉的手已握紧剑柄。
“我南疆蛮军岂是你这等书生可评。”壮汉牙根紧咬,面色森冷,狠戾说道。
陆梦淡笑着把弄着手中的竹简,对于壮汉的愤怒恍若不见道,声音清冷,“以我竹剑对你大刀,今日我一介书生就来领教一下南蛮大将。”
壮汉低声一笑,走近了几步,整整比陆梦高出两个头有余,他眼微微眯起,似是讥诮地瞥了她一眼,道,“倒是有几分胆色,不过要有真实力才好。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逞口舌之快,自食其果。”
“谁输谁赢,胜负未定。”陆梦一袭白衣,飘尘如仙,面色淡然,立于帐前,黑发随着狂风散开好似一匹锦缎,遮住半张脸,发丝间的清澈双眸宛如冰雪,只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打起冷颤。
壮汉眼中狠色闪过,怪吼一声,大刀一转,拔起一丈多高,真气注于刀刃,如泰山压顶从上至下劈来。
陆梦身法迅捷,一个侧身,抄到他背后,凌空而起,手中竹剑挽一个剑花,几下过后,壮汉背后的麻衣裂开几道大口子。
壮汉面色凝重,浓眉紧皱,手中之刀瞬时变化,由下至上,追着陆梦身子。
陆梦并不惊慌,一个旋身,纤纤素手拍在壮汉左肩,又一腾空,几个翻转,安稳落在了方才所站之地。
她冷冷一笑,道,“你若再不使上全力,我不会再退让了,下一招就要你的命。”
壮汉气急,左手成爪向她的肩抓去,然指尖还未沾到衣衫,便向后仰去,恰恰躲过,而他全力已尽,陆梦趁机,一个斜削从他头顶而过,他暗暗吃惊,未曾料到这区区一个书生竟是有此等深厚功力,剑法快若惊鸿,身形如杨柳柔软,每一分力道都用在恰当之处,招招致命,绝不拖泥带水,不过十几招下来,就耗去他一半的气势,看来不能再长久下去。
壮汉咬住牙,趁她身形未稳,手握大刀急上,陆梦用剑相挡,以守为攻,一记“劲风扫叶”打乱他下盘,左手竹剑一勾直刺双眼。正待剑离壮汉瞳眸不过一寸之距,身后又蹿出一黑衣人,那人左脚勾住她步子,一掌劈向她背后,陆梦右手迎上,双掌相击,皆是被对方内力一震,壮汉见机困住她右脚,她灵机一转,右手长袖一甩,一把手掌般大小的飞刀从袖口掠出,壮汉双眼瞪大,未料到她袖中有刀,再避也逃不过飞刀的速度,准确无误地刺进他肩头。
正于此时,又一支箭羽如光束从黑暗中带着疾风咻咻而来,她一手顶着壮汉的刀,一手又与偷袭人两掌相对,动弹不得,心中一惊,倏然眼前白影蹿过,轻松咬住箭羽,笑眯眯落在她肩头,圆溜溜的双眼眨巴个不停。
“毛球。”陆梦欣喜之情从眼中溢出,一爪子之击那偷袭人面颊。陆梦配合着白虎一拳打上黑衣人的膝盖骨上,那人吃痛叫了一声,只觉腿骨碎裂,跪倒在地。左脚不再受困,她一个轻跃,拔地而起,剑尖一变,势如破竹,壮汉不甘心,以刀相抵,她眸色一变,唇角勾起淡淡笑。左脚一个疾风腿落在他胸口,壮汉闷哼一声,再也撑不住,重心不稳,退了一步。
陆梦心道战场上容不下心软,她趁势而追,双脚夹住大刀,一个扭身,刀随着力道飞了出去,银光闪过,素手便扼住了壮汉的喉际。
“你”壮汉刚开口,只觉头顶一声剧烈碎骨之声,红色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流进双眼,他捂住自己的眼,无力倒在草丛,再也不动。
其余小兵见大将已死,纷纷乱了阵脚,一个个败下来。
陆梦双手依旧白皙如玉,一滴血红未沾,她一手抓住肩上手舞足蹈的毛球,一个翻手,揉捏起它又大了一些的滚圆肚子,待摸舒服了,如青葱的指轻拧过它毛茸茸的耳,佯装斥责道,“不就一月,便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不是交代过你,不能再这般贪吃下去了,你瞧,你又胖了不少,难怪身形又笨拙不少,差一点,你主人我就被箭射死了。”
毛球翘起尾巴,龇牙冲着陆梦挥舞着肉爪,以示抗议。
“别再乱动你的爪子,我说得岂会有错,你若不承认,我就把你丢回庄里。”陆梦温柔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惊得白虎打了个冷颤,缩紧脑袋,安分地蜷缩在她怀中。
“劝你莫动。”冰凉的匕首寒光熠熠,贴近她的喉际,再深一分,便会割开动脉。
陆梦眼角撇过左后方的侍卫,黛眉微微蹙起,什么时候换得人,她竟然丝毫不曾发现,就连步子的力道,说话的语气模仿的丝毫不差。
“不知大侠贵姓?”陆梦眯眼一笑,神色不变,玩笑问道。
匕首离开喉际,身后传来她熟悉不过的声音,“秋篁,你可有常常记挂我?”
这一声如惊雷响彻脑海,竟是他,竟又是他,箫玦。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眉梢一挑,笑着道,“箫公子,别来无恙,怎么箫公子今日又有了兴致,半夜出来打个劫,闯个营?”
箫玦笑容魅惑,眼角斜飞,肤色胜女子,柔情道,“风景再美,不如人美,太久不见秋篁,思念至深,前来一窥。”
“那箫公子,看完了,可以回去了。”陆梦笑容满满,退了几步,将二人拉开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秋篁,你这般无情,真是好生伤我心。”他一手勾紧她的纤腰,俯□双唇摩擦过她小巧的耳垂,媚然一笑,“有句古话说得好,来日方长。”
箫玦脸上掠过一抹诡谲的笑,容光夺目,他玉手绕着一缕发,轻跃上树梢,众人还未看清,他就如风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夜半探秘
“王爷,看来南疆军早已在前方设下了埋伏。”陆梦伫立在木桌前,帐内一片昏暗,角落里的烛灯闪烁着,隐约可见软榻上半躺着的燕寒玉。
“南疆既然已与魏国结盟来反抗我大燕,就是下了必胜的决心,昨日我军前去探查,一无所获也是自然,只是不知南疆军究竟设下了多少兵力,敌暗我明,于我大燕不利,待明日我便让须眉前去打探清楚。”
“王爷”陆梦微微蹙眉,摇了摇头道,“如今情形紧迫,多一刻对我军而言危机就多一分,须眉大人是王爷的贴身侍从,岂能离开王爷。”
她目光坚定,沉着道,“不如就由秋篁前去,秋篁虽说武功不如须眉大人高强,但秋篁在回春庄呆过几年,这一带的地形颇为熟悉。”
“胡闹,你以为南疆军是你随便就能打倒的吗?南疆军勇猛如虎,就算是须眉,以一敌多也甚是吃力,何况你呢。”燕寒玉语气微怒,转过身,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疲惫。
“王爷,可是病了。”陆梦心头一惊,这样的燕寒玉她从未见过,如星子璀璨的双眼微微眯起,乌黑的发凌乱散开,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不过日夜奔波,染上了风寒。”燕寒玉眉头紧紧皱着,深如幽潭的眸扫过她肩头那一片暗红,开口道,“倒是你,都已经受了伤还想要逞强到何时。”
陆梦闻言,低头看见血渍,这才感到肩头隐隐作痛。白皙如玉的手突然扶上她肩头,冰凉的指划过锁骨。
陆梦先是一惊,随即退了几步淡淡道,“多谢王爷关心,秋篁不过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两军交战迫在眉睫,谁掌握更多的信息谁就拿到了主动权,秋篁恳请王爷就将刺探一任交给我。”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却是难见的温和,柔声说道,“你莫担心,一切还未到时候。”
“王爷,可是。。。。。。。”
“秋篁,看来是我平日太过惯着你了,军令如山,本王不许你去,你就不准动一步。你退下吧,不许再提任何关于刺探的事。”燕寒玉压制着怒意,冷冷说道。
“秋篁遵命。”陆梦轻叹了口气,转身退出营帐,然心中早就下了决定。
燕寒玉双手捂住胸口,急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他勉强坐回软榻,拭去唇角的血迹,呢喃道,“秋篁,我也是为了你,万万不可在这时让李抓住把柄。”
清冷的月笼罩着森密的树林,一片肃杀,静得就连树叶掉落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陆梦借着缠绕着树间的藤条,小心穿梭在半空,身法极快。
“该死的,还不快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谩骂,陆梦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声音处。
“你好大的胆子。”说话之人身着银色战袍,身材高大壮硕,背后的披风在呜呜地风中猎猎翻飞。他双目瞪大,透着凶狠,“大王命我们镇守,你玩忽职守,若是让大燕那帮贼人闯入了,你小子该当何罪?”
“袁大哥,我一时疏忽才会睡着。”镇守的小兵谄媚笑着,讨好道,“袁大哥,这不是有你在吗?以袁大哥的威武料想那些大燕的书呆子也不敢上前一步,再说,大雨刚过,此地满是泥泞,滑坡又多,我们将阵营扎在如此隐蔽之处,没有我军带领,他们岂能发现得了。”
陆梦冷冷一笑,她能发现南疆军的驻扎处,也多亏了这一地的泥泞,虽然南疆军将走过的泥泞小路都铲平了,大军过后,但这一片森林的地显然低于其它之处,今夜交手之时,她便注意到偷袭军衣衫以及鞋上的红土,虽说这一带皆是森林,然有红土之地却仅仅是那么几处。仔细推测,便不难猜出南疆军藏身之所。
“今晚,大王有贵客,不许有任何差错,要是有人闯入了,你我都担待不起。”银色战袍的男子面色严肃,板着脸道。
陆梦心中微微一沉,忽然瞥见不远树梢处的鸟窝,唇角上扬,手指拈起一块碎石朝着鸟窝掷去,一时间,一群鸟被惊起,扑扇着翅膀四处乱窜。陆梦趁此倏然飞奔向主营。
完颜烈生性多疑,唯独他的营帐驻扎在山脚处,远离大军,这倒是顺了陆梦的意。帐中灯火通明,门口有士兵守卫,陆梦绕到营帐后,躲在树丛间,侧耳倾听。
“箫大人,依你看,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带着几分魅惑的熟悉声音缓缓入耳:“大王不必担忧,今日夜袭,始终不见燕寒玉,怕是又到了他毒发之日,我们将埋伏设在他们必经的山谷,到时候借着地势一举消灭燕军。”
陆梦心头一颤,是箫玦,即便早就知晓他来历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魏国与南疆的人。
她微微叹气,既然已探出他们的动向,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却听闻营帐里有人轻启唇道:“箫大人,叫苏某前来,究竟所谓何事?苏某只懂歧黄之术,对于军事一概不知。”
陆梦的脚步顿了顿,心莫名地急跳,陡生不祥之意。
“苏神医,我就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地说,希望借你之力助我魏国。”箫玦半倚着木椅,姿态妖娆优雅。
“苏某无心无力。”他声音清晰,带着几分空幽,甩袖离开座椅。
“苏公子。”箫玦勾唇一笑,道,“我知道你的不忍在何,秋篁也就是当年的绯竹,现在愧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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