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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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宠-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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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在悬崖边……”搂抱他的身躯微微一僵,陡然没了呼吸。
  
  廉宠深吸口气,尽量平静道:“其实那个时候在悬崖边,我的心不比你好受多少……只是,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让我不得不回去……”握紧的拳头微微作颤,她继续道:“而这一去……生死难卜,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回来见你……所以,我只能伤害你,让你对我死心……让你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话至于此,廉宠眼眶莫名酸涩,泪水一触即发,鼻息已经不稳,语带哽塞:“可是……我,我没想到,会伤你伤得这么深……对不起……我以为,你毕竟还是个孩子,我,我虽然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但……时间会让你忘记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会伤你伤到那么深……对不起,对不起……”
  
  宇文殇冷清俊美容颜倒映淡淡的树影,明灭难辨。
  
  冰冷大掌不着痕迹收了收,他低头靠近,薄凉双唇在她鼻尖翕合,低沉磁性的嗓音压抑着浓浓的悲伤,失却了连贯:
  
  “你……还走么?”
  
  一语,揪痛了她的心口,眼泪再难遏制,无声溢出。她猛然直起扑入他怀里,紧紧圈住他颈项,不住摇头:
  
  “不走了……不走了,死也不走了!”
  
  他的声音轻飘空灵,怔怔苦涩,郁结难言,略带讽刺:“朕现在,自己都讨厌自己……你反倒……不走了?”
  
  廉宠微愣,伸手抹去眼泪,勉强揽住他肩膀,用力点头:“不讨厌,一点都不讨厌。”
  
  “呵。”他嘴角讥意更重,魔瞳鬼魅阴森,凤目平视前方,将心湖所有波澜逐步冰封,冻结,浊黑如暗不见底的泥潭。
  
  冷笑之后,他不再多言,单手抱住廉宠起身,龙骧虎步向林子走去。
  
  廉宠不明白他的想法,有些慌乱无措地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出蛛丝马迹,无奈他掩饰极深,虽近在咫尺,却如隔万重山水。
  
  她挫败地低头。这能怪谁呢?是她违背诺言在先,狠狠骗了他一次,回复记忆后又一直装傻推脱,还能指望自己在他心中有任何信誉么?目光落于他锁骨处,缓缓向下,忽而一怔,秀眉团聚,小脸陡然转白,惊诧开口:
  
  “你……你受伤了?”
  
  宇文殇冷然不应,抱着她一昧向前。
  
  “快放我下来,让我看看!”她挣扎想跳出他怀抱。
  
  “没事。”简短冰冷,不容丝毫忤逆的回答。
  
  鲜血已经浸染白色里衣,染红胸膛一片,可这男人外表就如钢铁般无丝毫动容。
  
  廉宠只有干着急的份,挣扎,怕让他伤口裂得更厉害,不挣扎,他的伤势已经在恶化了。
  
  憋了一小会儿,她还是克制不住开口:“宝贝……放我下来……还有你的右臂,现在怎么样了……”
  
  见他没反应,她轻轻推了推他肩膀,还是没反应,她推攘更用力。奈何挣脱不了分毫,她尝试着扭身下滑,如是折腾,他猛然停下了脚步。
  
  身子被放下,她下意识探手要查,手腕先一步被冰冷大掌握住,猛然前送,如利刃捅向他受伤的左胸。
  
  廉宠面色苍白,如针扎般缩手,却被那巨掌钳制得愈前,发狠挤压,她五指如坠冰窟,能触摸到温热的血肉,感受那激烈的心脏跳动。
  
  “你做什么!你疯了!”惊痛交加,她使出小擒拿手挣脱,却被他以诡异手法接回。
  
  水眸波碎,她无措抬首,对上那晦黑如夜,阴沉如地狱修罗的冷峭凤目,瞳中厉光闪烁,一片鸷狠残酷。
  
  他开口,前所未有的激动,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咆哮:
  
  “你拿把刀插在这里,朕会更好受些!”
  
  如雷霆炸响耳畔,她被震懵掉了。
  
  “你会心痛?”他嘴角突然扯出狰狞的弧度,狂笑连连,凄厉可怖,“这样你就会心痛?”
  
  廉宠呆滞,双唇颤颤,泪水无声爬满面庞。
  
  强大的气流猛然飞过侧脸,将她发丝震乱,身后轰隆巨响,她连看也不敢看。
  
  他的手已经放开她,维持着一掌击出的姿势,可她的手还僵硬地放在他剧烈起伏的左胸伤口之上。
  
  “哈哈……”他的笑声压抑刺耳,如兵器交加铿锵,令人骨寒:“一直以来,朕都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悔了十二年!可是你现在告诉朕,非常重要的事?朕等来的就是这个解释?你希望朕回答什么?你希望朕能怎么反应!”
  
  豆大的泪水纷纷滚涌而出,廉宠怔怔,面色透明,轻轻收回手。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除此之外,再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殇紧咬牙关,手掌收回成拳,咯咯作响,半晌,那狂风骤雨全然消散,男人以可怕的自制力迅速封印全部激烈的情感,浩瀚之海再度风平浪静,沉寂如死。
  
  他冷冷开口,一字一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言罢举脚,擦身而过瞬间左手反抓起她手腕,疾步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朋友说:
南非世界杯完全就是二战的翻版:法国阵亡了,英格兰独抗德国 意大利投向了 美国登陆了,日本还在垂死挣扎 至于中国嘛,我们就在本土作战!




杀道王道

  两人一路沉默无语。
  
  宇文殇拽着廉宠到了一处山洞前,纪章等人早在此等候。
  
  见了帝王身影,众人上前跪拜。甫抬头,纪章便看见宇文殇胸口血色一片,正欲开口,宇文殇已经自顾自脱去上衣,目光扫过那蒙面女子。蒙面女子立刻上前为他处理伤势。
  
  廉宠在一旁看着,双手交绞,低眼不动,觉得自己突然成了外人似的。
  
  “是不是廉毅有消息了?”任由女子为他重新包扎绷带,宇文殇沉然询问。
  
  “禀陛下,正是。”纪章走到帝王身边,肃然回应,“廉毅飞鹰传书,说已经抵达十海关,算算时辰,现在应该已经深入白兼溪了。”
  
  “京城呢?”他睨眼凌夔,头也不回道,“把朕的衣物拿件给她。”
  
  凌夔闻言从包袱中取出一件黑袍拿到廉宠面前。廉宠接过,起身钻入山洞,闻得纪章声音道:
  
  “贤妃深居简出,又开始装起病来。商尘珙已经召集近东诸侯旧部,估计不久便有动作。这两人应该快沉不住气了。”
  
  “靖王呢?”宇文殇略作沉吟后开口。
  
  “靖王依旧与酉轩密切走动,表面看来,始终与朝中旧臣周旋,并无异动。”
  
  “识时务者。”宇文殇冷哼一声。适逢廉宠穿好衣服出来,手里捧着他的金丝黑袍,也不知该给他披上还是怎么办。
  
  最后顿了顿,还是拿着外袍走到他身边,正欲询问,他已经自己取过反手披挂,那蒙面女子急忙接手,为他交束整理容饰。
  
  廉宠睨眼蒙面女子,觉得身影眉目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加上心里酸酸不是滋味,遂别过头去。
  
  纪章凌夔继续向宇文殇禀报各路人马行踪。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廉宠略微猜测到令宇文殇受伤的果然是楚怜提供来的那一波杀手,可他们似乎都不知晓公孙珏也在此地,于是突然插口道:
  
  “那些个刺客,是西覃皇帝的人。”
  
  众人齐刷刷望向她。
  
  “我在云梦泽,看见丹空墨和公孙珏接头,还跟那些刺客交过手。其中一个是渡云剑风,一个是影匕清音,一个是飞燕红姬,恩,还有一个使断江鞭,已经被我杀了。”
  
  “探雪生?你杀了探雪生?”凌夔惊愕。他奉命保护廉宠,但对她的过去知之甚少。
  
  断江鞭,兵器谱上排名第五。她轻描淡写间,如此高手已经毙命黄泉?
  
  廉宠不知道自己杀了个什么人物,点点头道:“公孙珏也被我打成重伤,不知是死是活。”
  
  “你……把西覃皇帝打成重伤?”凌夔已经开始走音了。
  
  “啊。”她点点头。
  
  纪章与那蒙面女子面面相觑。这半年来,习惯了她的不存在,被保护,突然之间十二年前的她重新出现,他们一时都有些无法适应。
  
  廉宠不理睬,继续道:“我看过你们遇刺现场,那师姐,可是使音攻?”
  
  “正是。”纪章接口:“那日正是有师姐在,才牵制住陛下的剑气。”
  
  凌夔亦喃喃:“明月琴,江湖兵器谱上排名第一,匿世十年,一朝出现,风云再起。”
  
  “这些江湖人士,为何都为西覃皇帝所用?”廉宠怪道。
  
  一直不开口的宇文殇终于说话了:“不是为公孙珏所用。”
  
  廉宠抬头望向那森冷冰目,他薄唇微起:“萧剑风,沧北朔城人士,七年前,萧家被朕满门抄斩。古月清音,竹山人,十二年前,竹山屠城。叶红,阆环长公主,八年前朕血洗阆环皇宫。探雪生,十海人,七年前,水淹十海关。师姐……秦明月,溟鹰王私生女,沦落民间。”
  
  他波澜不惊,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却令听者不寒而栗。
  
  这些人,个个与他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
  
  廉宠手脚冰凉,不自觉握住宇文殇的胳膊,脑海莫名浮现当初玄算对她说过的话。、
  
  “世间两度陷于魔道,万年后,帝殇君临,人世将历第三劫,便在明年。”
  
  “史料记载,溟鹰太子掳你回国,逆龙帝遂兴杀戮盛宴,灭其全族。若要消弭此难,或者,你返回异世……或者,你永远留在他身边。”
  
  她当初走得仓促,连他都顾不上。赶至剑坛,回想玄算,隐约觉得不妥。但玄算说他是因为溟鹰掳劫她而发难,她都消失了,他也怨不得别人,遂不再放心上。回到现代后发现自己还在伦敦,立刻联系Christophe,在他帮助下偷渡回中国,然后赶至太平洋军舰。刚赶到军舰便遭遇海啸,好不容易在海底神殿找到楚怜,一系列事情发生,她脑子哪里想得了其他事情。在秦王府养伤时,她也偶尔念及此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她也不愿深思。
  
  她手上的人命本就不少,没有亲身经历,又怎么能体会宇文殇那数年杀伐,到底意味着怎样的人间练狱。
  
  “为什么……”她不自觉开口,“我明白战争无情,可是……为何屠城”
  
  宇文殇残酷冷漠,嘴角微撇:“四面受围,战线太长,若不杀之,必然生变。何况俘虏众多,粮草难济。唯杀,可重伤诸国元气,令其无力再与我大炤为战。”
  
  十二年了,这是第一次听到逆龙帝提及这段惨事,纪章怔然盯着他,难再言语。
  
  廉宠知道他说得没错,可脑海又不禁浮现以往在夜阑东宫练功房中的绝世少年。
  
  “和而不杀,乃王道,非杀人道。”这是她说的。她一心想着教他武功,难道又不知不觉误导了他?管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唯杀为是,在她对他影响最深的时候,她却没有告诉他什么是止戈为武。
  
  众人一片沉默。半晌,纪章缓缓开口:“皇上……当年楒旻走时,知道吗?”
  
  宇文殇轻哂:“理解,但是可以不赞同。朕不过是选了最省事痛快的方法。”
  
  一句话,又一次令众人哑言。
  
  “李颦儿。”宇文殇再度开口。
  
  那蒙面女子立刻起身跪礼:“奴婢在,陛下请吩咐。”
  
  李颦儿?廉宠探头望去,难怪觉得眉目熟悉。
  
  “你速速返回秦王府,继续假扮贵妃,传出贵妃其实在秦王府的消息。”
  
  冷酷绝情,丝毫不在乎李颦儿生死的命令。
  
  李颦儿身子轻颤,随即恭敬道:“奴婢尊旨。”
  
  难怪乎她觉得身影熟悉……以前那个小丫头渐渐长大,身形背影甚至气质都与她极其相似。
  
  说到李颦儿……为何此次回来,她没见着玉嬷嬷?
  
  “颦儿。”廉宠起身喊住正欲离开的她。
  
  “娘娘有何吩咐?”李颦儿恭敬清冷福礼。
  
  “你……娘呢?”她心里隐隐不安。
  
  “母亲已经去世十一年了。”李颦儿平静回答,不顾惊愣当场的廉宠,福礼离去。
  
  不仅太子走了……连玉嬷嬷也走了……
  
  廉宠脑海一片茫然,双眼微黑,趔趄后退。
  
  最后一次,她回到泰阳,她没有耐心等待文鸢带她去见太子,她甚至没有理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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