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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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宠-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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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毅兴致颇高,宇文煞不忍拂兴,方起身,忽闻有人轻哂:
  “想不到九弟也来凑热闹了。” 
  三名锦服男子从雅间掀帘而出。说话那人苍白瘦削的手执骨扇半遮面。另外两人,一人丹凤眼,身躯凛凛,与那病怏王爷并肩淡淡向宇文煞点头示意,身后一人身穿盘领茜红袍,国字脸,双眸若电。
  “二爷,四爷,五爷。”廉毅率子媳先行告礼。
  宇文煞与那国字脸男子对上眼,脸色微冷,僵过脸去不作声。
  那病秧王爷扫过廉宠,满面嫌恶冷笑:“原来九少带着新宠出外游玩呢。”
  “你闭嘴。”宇文煞顿时化身冷面罗刹,妖瞳森然。
  场面一阵尴尬。
  国字脸像是三人之首,不带感情扫过宇文煞与廉宠,转身返回雅间,丹凤眼紧随,病秧子怒视二人,也尾随而入。
  廉宠心底冷笑,这是专门出来找碴的么?
  
  碍于廉毅面子,加上此刻离开毕竟落了面子,宇文煞一行继续佯作无事。
  以松为题,轮流作诗。宇文煞不擅诗,轮到他时,自罚一杯,不语而坐。
  廉毅诗曰:奇松立悬崖,刚严如巨人。龙吟风雨多,山立雪霜晨。到衬和他久经沙场,饱受风霜的气质。
  
  期间诗,或咏松韧之苍严,或咏松雅之不争,或咏松老之感叹。
  
  到那国字脸时,曰:
  亭亭山上松,一一生朝阳。
  森耸上参天,柯条百尺长。
  岁暮满山雪,松色郁青苍。
  彼如君子心,秉操贯冰霜。
  
  一首《和松树》立得满堂彩,隐隐有拨头筹之势。
  
  这男人声音哪里听过?廉宠蹙眉。
  宇文煞脸色有些难看。她捕捉到他几不可闻一声低骂:“无耻小人,竟敢以君子自居。”
  大脑高速运转,苍茫雨幕中那低沉的男性呻吟与惊斥猛然闪过。
  等等,这个男人就是她穿越来第一晚,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家伙?那是夜阑西宫……当今澜妃居处,宇文煞生母……和这个男人?
  从廉毅态度来看,这三个恐怕也是王爷。三人面孔与宇文煞俊美容貌旋转脑海,轮廓间那隐隐的相似……他们是兄弟……
  
  那么,那天夜里,宇文煞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生母和自己的皇兄……
  
  阴寒之色浮上原本清爽秀美面容,廉宠望向雅室,缓缓起身。
  
  她向来不是个好东西。当年为了帮怜抢女人,砸过酒吧;和特情处闹矛盾,打过群架。年少轻狂时,女童院像她家一样,连廉天虎对她的评语都是亦正亦邪,关于她该不该留在特别行动部队胜任vice…captain,军部还专门就她的人品开会讨论过。要说惹事生非,她绝对个中能手。
  
  “这样作诗未免太无趣。”
  一语,惹得众人瞩目。
  她懒懒拿起酒壶,一口饮尽,撇开宇文煞拖住她的手,走到大堂中间。
  “我有个提议。”
  
  廉毅兴趣盎然看着她,示意宇文煞少安毋躁。虽隔着帘幕,他知道雅室三人已经对她齐齐行注目礼。
  
  她起哄让中间的人拉开桌子,把酒壶放在地上,取来五根筷子,站到五丈开外,近于门口,立马又惹得门口百姓围观。
  
  “投壶。”人群中有人呼道。“这么远?”又有人啧啧议论。“怎么可能?”有人喝倒彩了。
  
  廉宠胸有成竹,洒脱不羁:“古贤雅歌投壶,今日小生不才,即兴两首,若有幸全中,文采也勉强登堂入听,便让小生拨个头筹如何?”
  
  不知是大言不惭,还是艺高人胆大。此语一出,众人立刻叫好,场面火热。
  
  宇文煞略微紧张盯着众人中那纤弱挺立身影,百感交加。她这是在为他出头!
  
  岿然沉静,让众人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几近高/潮,廉宠嘴角微扯,向宇文煞偷偷眨了了眨眼,再向后退了三步。
  
  人群再度喧哗叫好,群声沸腾中,廉宠冷笑面朝雅室,执箸开口,声音洪亮清澈:
  郁郁涧底松,
  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
  荫此百尺条。
  
  “铛”。一箸应声入壶。满堂哗然。
  
  此诗一出,雅室中有物应声断裂,众人不察,却逃不过廉宠、宇文煞与廉毅的耳朵。宇文煞嘴角微扯,身体微松。
  廉毅笑意愈浓,略带讥讽。好个小丫头,胆略过人,不逊男儿。
  
  明是吟诗,暗则讥讽秦王衍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区区小草,竟敢俯视巨松!
  
  在众人叫好声中,廉宠再退三步,跨街站定。人群自动为她开道,也有少数不明所以穿梭,更增加了难度。
  
  一辆马车此时停靠街边,车帘掀起,露出一双温润如星辰的桃花眼。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廉宠明媚双目温情倘佯,隔街与宇文煞对视,坚定而自信。宇文煞的心随着“铛”一声,微微颤抖。
  
  “时人不识凌云木……”
  坚定的目光笔直映向宇文煞,她缓缓转身,在人山人海的惊呼声中,背身一扔三箸!
  
  “直待凌云,始、道、高!”
  
  “铛——!”三而为一,同始同止,插入酒壶,五箸并立。
  
  热闹非凡的大街一隅,刹那间万籁俱寂。
  
  宇文煞豁然起身。
  
  “‘他’到底是什么人?”雅室内,秦王宇文衍冷冷开口。
  “孤要知道‘他’是何人。”马车窗帘放下,温润如玉声音响起。
  
  “好好好!”廉毅抚须大笑,站起一饮而尽:“文采斐然,身手不凡,我敬你一杯!”他隔街向廉宠举壶,一饮而尽,方偏头低声朝宇文煞道:“好个小姑娘!”
  
  被震得鸦雀无声的人群这才恍然觉醒,掌声雷动,高呼喝彩。
  主场人高捧匾额“不世之才”毕恭毕敬走到廉宠面前:“阁下当之无愧!”
  
 
作者有话要说:奇松立悬崖,刚严如巨人。龙吟风雨多,山立雪霜晨。(化用陆游《双柏》)
 亭亭山上松,一一生朝阳。森耸上参天,柯条百尺长。岁暮满山雪,松色郁青苍。彼如君子心,秉操贯冰霜。(唐白居易《和松树》)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左思《咏史》)。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杜荀鹤《小松》)




情窦初开

  众才子纷纷上前结交,廉宠酒量惊人,一巡下来豪无醉意,拱手告退。
  方出门,一瘦削少年已侍立门前。
  “文鸢?”宇文煞泠然开口,目光扫过,留下廉宠廉毅径直向马车走去。
  
  马车掀帘,一潇洒美少年走出,皎如玉树临风。
  “六哥。”宇文煞面无表情。
  “九弟,难得出来,晚上务必到我府上。”
  太子亲自开口,宇文煞不便再拒,只得点头答应。
  
  听闻要去太子府,廉宠这个不安于室的女人也吵着要跟,宇文煞无奈。她今日出尽风头,恐在宴会中被认出,只得带她回宫换装。
  廉宠在宫内穿着“伤风败俗”,睡觉那身不说了,平时仅着宇文煞的单衣,外裹毛裘皮衫,拖鞋不离脚;出宫也都穿他的便服作男装打扮。宇文煞觉得她穿自己衣服理所当然,从未想过要为她做衣,这次要以他的随身丫环身份出席,便将颦儿的衣服略作修改。
  
  当她第一次以女装而出,众人目瞪口呆。
  
  美人妖且娆,盈盈卷珠帘;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宇文煞一时悔恨交加,陡升私念,恨不得将此尤物藏于深闺,隔绝世俗觊觎眼光。但木已成舟,不得不得臭脸赴宴,临行前硬塞了件面纱让她戴上。廉宠觉得好笑,这不更加惹人注目,只得重新扑粉,浓彩斑斓花出个俗不可耐的大花脸出来。
  宇文煞第一眼先是惊悚,接着爆笑,在她七窍生烟之际抱着她狂啵脸颊,甜滋滋喊道:“我就知道姐姐最痛我。”廉宠立刻缴械投降,很是受用地跟上马车。
  
  抵达太子府门口,四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廉宠先探出头颅,随侍小太监早蹲伏在地让她踩踏下车。她环顾四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若不踩似乎显得特立独行,待脚迈到空中,还是向旁边一滑跳到地上。
  那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抬头看她,廉宠很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辛苦你了,我喜欢用跳的。”
  小太监何曾听主子对自己说“辛苦了”,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宇文煞看在眼里,低头道:“走开。”小太监连滚带爬移到一边,却见王爷也学着之前宫女的样子跳到地上。
  
  “老九,你周围的奴才都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么?”白日见过的三位王爷依次从一辆大马车上走下,说话的还是那个病秧子,当他目光瞟过廉宠时,眉头聚拢,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廉宠直接将其无视。宇文衍最后出来,冷冷睨了宇文煞一眼,转身径直离开。前面两人急忙尾随其而去。
  廉宠偏首看宇文煞,却见他神情自若,还是那张招牌无表情面具。
  进府后有侍女仆人引路至前厅,太子烨早在此等候。大老远看见宇文煞,他匆忙与之前进门的三位王爷寒暄告辞,大步流星迈向宇文煞。
  “老九,你来啦!”宇文烨脸带笑容,热情地拍了拍宇文煞的肩膀,手往后一伸:“快跟皇兄进去。”
  
  这人还挺不错嘛,不像前几个那么欠揍,原本东张西望的廉宠跟在后面寻找角度,想看清楚这传奇太子的模样。
  通过她的鉴定,宇文家的小孩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帅哥,总结外型三大特点:高大、白嫩,美人脸,连那病秧都有西施捧心之态。
  廉宠自小在帅哥堆里长大,尤其是楚怜,兼有浑身浪漫气质和泡妞绝招。
  这个花萝卜,换女朋友真的比换衣服快,从十一岁他告别纯情生涯成为男人起,就她见过他使用过的女人绝对达三位数,都奇怪他怎么没得AIDS。最见鬼的是,几乎所有与他交往的女人都将他列为“最爱的男人”。原因就是他迷死人不偿命的外表体型,天花乱坠的浪漫手段,豪迈阔绰的纨绔风格与永远若即若离的梦幻微笑!
  每次他对付前女友死缠烂打的方法就是带上她当面“尔侬我依”,势必让她们自惭形秽知难而退。廉宠在无私地帮助了他n次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一条生财之道,事实胜于雄辩,伪装他女友的出场费几乎成为她最主要收入来源。
  仿佛扯远了,自小受楚怜熏陶,廉宠对花样美男具备极高的免疫能力,迄今为止就宇文煞让她破过功。这太子的背影,也算耀若春柳,风姿特秀,可她怎么横竖越看越眼熟呢。等等……若忽略这长发飘飘……
  
  廉宠疾纵上前,从太子与宇文煞之间穿过,双手一拦挡在了宇文烨面前。
  
  睛若秋波,无情却似多情;唇点丹漆,风流原来薄倖。
  凝脂玉容,桃花春风。
  
  “Lan!”廉宠怪叫一声。
  廉宠还没回过神来,宇文烨身后的护卫已团团将她包围,身旁众人噤声不语。
  宇文煞瞳孔收缩,寒气四射,一把将她拉至身后,淡然道:“太子,本王的人不懂事,还望见谅。”
  太子烨淡笑,挥手屏退众人,眄过廉宠一眼。
  他这位九皇弟自幼冷情孤僻,现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袒护一名女子,而这女子行止怪异无礼,俗艳不堪,他脑海却不禁浮现白日那神采飞扬的绝色奇才。
  眼角含笑,他和煦如风向廉宠走了一步,声如玉珠击盘:“姑娘,为何见了孤王如此惊讶?”
  此刻廉宠已经从冲动的泥沼中爬出,悔恨交加,这下宝贝的脸被她丢尽了!都怪这太子烨,长相声音体型根本就是楚怜少年版,想不认错都不行。
  可是气质却南辕北辙,楚怜天生浪荡贪玩,配上这张遍野桃花脸勘称绝配,而这太子风姿绰约,颇有神仙之态,举止得体,百闻不如一见,只是这气质与五官相佐,看惯了楚怜再看这宇文烨,始终觉得别扭。
  “参加太子殿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廉宠上前款款福身,反正演戏,全当为艺术献身了!字正腔圆道:“小女子曾有仙缘,刚才见到太子殿下风姿绰约,光彩逼人,误以为当初所遇仙人,故而失态,甘愿领罪。”
  “哦?”宇文烨目光微沉,看她的谈吐不俗,与外型实在矛盾,暗自留心。一番寒暄后将他们带入花园。
  
  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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