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闲宅,但也是定期有人清扫,周围环境还算清幽干净,宅子不大,只有三进,闲暇时李卫也会过来,自从和纳喇素琴相识后,李卫来这座宅子的次数就多了,多数是送纳喇素琴回家送到这里,然后让纳喇素琴跟着乳母丫鬟回道台府。
那天,李卫早早的来到李家闲宅,开始耐心的等待。
一直到中午,李卫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心上人,“也许她现在被看管的严,抽不出时间来。”李卫安慰自己。
这时,李华凑过头来:“少爷,要不我去那道台府门口瞅瞅动静?”
李卫想想,点点头。
直到太阳西斜,李卫也没有见到纳喇素琴,连李华也没有回来。
渐渐的,李卫开始灰心了,守在了狭小的门房后面,望着桌前香炉发呆。
远远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他稍稍回神,发现已经夕阳时分,晚霞满天了。
外面的门再次被轻轻叩了两下,李卫倏地站起身疾步走出去,开门看时,果然是中午离开的李华,李华身后还跟了两个罩着斗篷的人。斗篷遮住了两人的身形和大半个脸,但看高度,应该都是女人。
李华见李卫打开了门,就赶紧让开,让身后的两人进来,再小心的向门外望望,确定没有人注意这里,就快速的关上了门。
虽然带着斗篷,李卫仍一眼就认出了后面的人是纳喇素琴,李卫心中产生疑惑,前面的那个人又是谁?看两人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李卫按捺下满心疑惑将两人都让进了屋。
才进屋,后面的纳喇素琴掀开斗篷,露出了一张柔美白净的脸,不算十分出色,却是他魂牵梦绕的姣颜。那双湛若秋水的眼,此刻正定在他的身上,目光中充满爱恋,纯净得一如初相见时。
去年上元夜,他带着弟弟妹妹们逛灯市,在锣鼓喧天的舞狮队中和她相遇,便是这样一双纯净的眼,让他堕落沉沦。
她出身名门,品貌俱佳,是待选的秀女,原本可以有着光明的前途;他出身商户,士农工商,排在最末,虽有上进之心,却无读书的天赋,只能子继父业。在任何人眼中绝对不般配的两个人却意外的走在了一起。
她为他放弃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他为见她一面苦心筹谋,他看到她,虽是二八年华,却因相思,面目苍白,不复初相见时的快乐娇俏。
心痛的感觉油然而生。
“咳咳——”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惊醒了四目相对脉脉无语的两人。
李卫才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个仍罩着斗篷的人,就听见纳喇素琴柔声道,“母亲,斗篷可以除下来了。”
李卫一惊“母亲”?难道来人是纳喇素琴的母亲,纳喇太太?
李卫不敢相信的望过去。
斗篷缓缓的滑落,一张和纳喇素琴有七八分相像的脸露出来,纳喇太太今年刚刚四十岁,保养得宜,脸上还看不出皱纹来,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李卫。
李卫一下子局促起来,这可是未来的丈母娘啊!李卫望着纳喇素琴的眼光有些责备,纳喇太太过来,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啊?害得我刚才多么失礼。
接收到李卫的目光,纳喇素琴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俏脸上开始发烧。
纳喇太太仔细的打量着李卫,见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倒也有几分好感的,但是想到打听的李卫不喜欢读书、也没有参加过武举,算是文不成武不就的,难道以后真的要让女儿当商人妇?
纳喇太太的眉头微微一皱,就看见女儿带着祈求的眼光看着自己,心中一软。
“你就是那个让我女儿放弃指婚的李卫?”纳喇太太虽说有几分愿意了,但语气仍是很冷淡。他们家就算肯将女儿下嫁,已经是很委屈了,自然要敲打敲打李卫家,省得日后女儿再在他们家受气,到那时候可真的让外人笑掉大牙了。
李卫听到纳喇太太的语气,心中忐忑不安,纳喇素琴已经过了选秀的一关,自己能不能娶到纳喇素琴就看她父母的意思了,眼前的纳喇太太可是握着一半生杀大权的,他如何不紧张?
“是我!我也是爱着您女儿的李卫!”李卫抬头直视纳喇太太的眼光,他知道自己必须获得纳喇太太的肯定和支持,如果在纳喇太太面前无法保证捍卫纳喇素琴,只怕纳喇太太对他的印象会更差,也未必同意将女儿嫁给她。
看着李卫坦坦荡荡的目光,纳喇太太有一些欣赏,“也是你家派媒婆向我家素琴提亲的?”
“对,我母亲请周媒婆过去向素琴提亲的。”
“这世间虽然攀龙附凤的人不少,但大都有一些自知之明,求亲的人就算是有不如我纳喇家,也相差不远,但是像你这样的还是少见。”纳喇太太嗤笑道。
李卫的脸慢慢红了,“纳喇太太说的攀龙附凤是指谁?你们纳喇家虽说门第高贵,可我李家也是家产富裕,并没有贪图纳喇家的权势,素琴风华正茂,我李卫也前途无量,更况且我和素琴是真心相爱,并没有想着要沾你们纳喇家的光,这攀龙附凤的说法,我李卫担当不起。”
“这么说来,你是想娶我女儿了?”
李卫一愣。
纳喇素琴自从母亲与李卫开始交手时就臻首略低,眼观鼻、鼻观心。
李卫看了纳喇素琴一眼,心想,这么善良的女儿怎么有个这么难缠的母亲。
“纳喇太太。我想娶的是纳喇素琴,而不是纳喇家的门第权势。”
纳喇素琴露出一丝笑意,根据她对母亲的了解,李卫算是过了母亲的这一关了。
“看你这般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这次私自约会我女儿的事情了。”
“那——我以后还能和素琴见面吗?”李卫赶紧追问。
“你约会我女儿,传了出去,你打算让她怎么嫁人?”
李卫哑然。
纳喇太太转头对女儿说:“素琴,我们回去吧,以后你不许私自出门了。”
纳喇太太扶着女儿素琴的手走了,李卫想到以后不能见到纳喇素琴了,愣在当场,连纳喇素琴给他使眼色都没有看见。
回到家,张氏就向李卫打听她们见面的情况。
李卫垂头丧气的将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张氏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有些问题,就跑到李卫的房间里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仔细的询问纳喇太太所说的每一句话,乃至动作语气。
李卫又和母亲详细说了一遍,说实话,他当时听到纳喇太太的话,气血上冲,纳喇太太到底是什么表情语气,他还真没有注意到。
张氏将儿子说的考虑了一下,终于露出笑容:“傻孩子,照着那位纳喇太太的话,你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李卫一听,从床上惊起:“真的?”
张氏开始分析,“她最初只是质问你是否攀龙附凤,是考察你的人品,问你是否想娶她女儿应该是看你和素琴之间的感情,这也是一个做母亲的心思,嗯,这两个问题你都答得不错。”
李卫一喜,又问:“那为什么我问她还能和素琴见面吗?她不同意。”
“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李卫努力回忆:“你约会我女儿,传了出去,你打算让她怎么嫁人?”李卫还努力的模仿了纳喇太太的语气。
张氏一听就笑了,“那就将她娶进门来啊!”
李卫恍然大悟。
“看来现在婚事的关键就在纳喇老爷身上了。”张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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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柳暗
自从过年后,李伊水就正式开始学习刺绣了。
原先因为要为两位表小姐做选秀的旗袍,秦秋雨只是让李伊水三人在旁边观看她是如何刺绣的,并且讲解诸如平针、转针之类的一些技巧,但是不管如何,那个时候秦秋雨管得还是松些的,等到秦秋雨开始认真教她的时候,李伊水就感觉到痛苦了,幸亏随后秦秋雨开始忙自己的婚事,李伊水稍稍松了口气,等到十月份时,李伊水已经开始习惯刺绣的日子,每天都能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呆上三四个时辰来练习刺绣,不管绣的结果如何,起码这份耐性是大有长进了。
现在,在姐妹三人中,李沉水的手艺是最好的,绣出来的花鸟都能辨认出来,当然和栩栩如生还是有很大的距离,不过,这个成绩已经让秦秋雨满意,准备教她下一步了。
看到李沉水受到表扬,李伊水看看自己手中的绣布,嗯,其实她也有进步,起码现在不会将绣在布上的丝线弄成一团,这对于一个上辈子习惯从服装店里买衣服,最多缝一下扣子的女孩来说还是很大的进步的。
下一步就是努力使绣布上的丝线去它该去的位置!李伊水一边绣,一边咬牙切齿的想教训这些不太听话的绣花针和丝线。
大概是绣的时间长了,秦秋雨招呼三人先休息一下,李伊水拿起李汶水和李沉水的绣布做了比较,嗯嗯,比上不足但比下也有余了。
除了学刺绣,李伊水的书法也没有落下,这要得益于秦秋雨。在她说来,刺绣是一门综合手艺,如果你连在纸上都不能将字写好,将画画好,那就跟本不可能将这些绣在小小的绣布上。
每天秦秋雨都要安排两个时辰的时间让三人写字画画,当然李汶水的画画时间要长一些。
也许是受书房苏青川的那幅临帖王羲之的《兰亭序》的字的影响,李伊水选择王羲之的字来临帖,为此还特意买了好几本王羲之的字帖。
相比于刺绣,李伊水的书法进步的很大,如今在诗会里,大家写得诗最后都是李伊水誊抄一遍。
李伊水在忙着学刺绣的同时也在关心着哥哥的婚事,毕竟这是她在古代看到的第一个自由恋爱的,而且还是她的哥哥,你说她能不八卦吗?
李伊水也并不排斥父母之命式的婚姻,就像她大姐李惠水,现在也和姐夫过的很幸福,就算是到二十一世纪相亲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妇女不出二门的古代?
但是当一个富家小姐和穷家子——不,是贵族小姐和一个平民子恋爱的故事摆在面前,这种堪称经典的狗血剧目就在眼前,你说,她李伊水能不格外关注吗?
总之,以上种种理由足以证明李伊水有关心李卫和素琴事件发展的资格,并且有足够的条件随时打探这件事情的进展。没办法,母亲和哥哥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就从来没有避开她。
十月份,京城的皇帝下诏:自康熙五十年开始,普免天下钱粮,三年而遍。直隶、奉天、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九省地丁钱粮,察明全免。
此诏一下,天下庆幸,也有不少大臣上奏称颂当今皇帝乃是前古未有的“仁君”。
待到圣旨传到徐州城,徐州城上下也是一片欢呼,这样的旨意李家这样的商家也是间接受益,毕竟百姓手中的余钱越多,他们这样的商家的生意才能越红火。
自从那天纳喇太太回家后,便想劝服丈夫,可惜纳喇老爷实在是没有将李家放在眼里,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女儿和李卫的事情。
每一次提起此事,夫妻两个都是以大吵一场收场,到后来纳喇太太也怀疑将女儿素琴嫁给李卫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也渐渐不提这件事了,但是也毕竟劝服纳喇老爷不将女儿送往京城,加上现在女儿素琴年纪还小,才刚刚十六岁,不急着嫁人,就想耐心的挑挑,也希望过段时间女儿能将李卫忘掉。
素琴原本通过让母亲和李卫接触营造良好的局面,就算是母亲不改变立场,也不会反对他们的。原本效果很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又渐渐站在父亲的那一边,不禁心中着急起来。
在纳喇家西客房中,一个年轻的公子正在鸟笼前面喂鸟,边喂鸟,口中边学鸟叫逗鸟,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样子,如果李卫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他就是在河岸边向他挑衅的那个小白脸。
这天,纳喇素琴路过西院客房,如今虽说她被拘在家中不能随意出门,但是在府里随意走动还是没有人干涉的。
看到年轻公子架笼喂鸟,纳喇素琴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表弟,你就不能干些正事?每天这般混日子?”
年轻公子抬起头,说:“表姐,在家我阿玛将我管头管脚的,难得我来这里一趟,还以为能轻松一段时间呢?可是舅舅和表姐管得我比阿玛还厉害,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呆在京城里呢。”
这个公子是纳喇素琴亲姑姑的儿子完颜钧廷,纳喇素琴的这位亲姑姑嫁给了京城二等英勇伯完颜家的长子完颜实崇,后来这位姑父袭了祖上的爵位,虽说清朝实行的是降等袭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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