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将碗中的米饭吃完就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去了。”
李卫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没有出门,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里出不来。
左思右想了半天没有主意,决定出门散散心。
“李华,你说要是喜欢上一个出身高贵的人,该怎么办?”李卫骑在马上问小厮李华。
“凉拌呗——”李华油腔滑调的说。
“少爷我是说认真的。”
李华看到少爷难得的板起脸,吱吱呜呜的说:“那可没有办法,门不当户不对的,只有白喜欢了。我听爷爷说,这叫什么妻子大了不好娶。”
“妻子大了不好娶?”李卫疑惑道,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是啊,爷爷这么说的,文邹邹的怪难记的。”李华的爷爷就是李府的管家李福。
李卫念叨着这句话,半天仍不得其解,正好街上迎面走来一人,李卫认出是姐夫的同窗好友苏青川。
李卫大喜,忙下马向苏青川请教。
苏青川念叨了两遍,疑惑道:“可是说的‘女大三,抱金砖’?”
“不是不是——”李华把脑袋摇得像不浪鼓似的,不满道:“这句话那么简单,难道我会不知道,你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这话是跟伊水学的。
苏青川继续冥思苦想,突然灵光一现:“可是‘齐大非偶’?”
李华点点头:“就是这句话,可不是妻子大了不好娶吗。”
苏青川强忍着笑,憋得脸通红。
李卫一看不对劲,急忙向苏青川请教这句话的意思。
李卫听完苏青川的解释,也觉得臊得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转头看见了使他丢脸的罪魁祸首,忍不住一脚踢了上去。
李华身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脚,赶紧装可怜躲到一边,不在触少爷的霉头。
李卫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府时心情已经好了一些。
李华小心翼翼的观察少爷的脸色,见李卫心情好转,才壮着胆子说:“少爷,其实就算门不当户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你快说。”一看李华又想拿架子,李卫将自己的着急模样收起来,冷冷的说:“如果你想出什么馊主意,让少爷我丢脸,我绝不轻饶你。”
李华苦着脸说:“少爷,那也不能怨我呀。”一看李卫板起脸,忙说:“少爷先听听我的主意再说。”
李卫点点头,眼中还是露出一丝期盼。
“那要看是男方的门第高还是女方的门第高了,如果是男方的门第高,那就好办,只要那个女的不介意做小,一般都能成;如果是女方的门第高,就有些麻烦了,有一条路是考科举,等中了状元,再八抬大轿的迎娶,没有不成的事,你没见那戏文上唱的,皇上还要把公主许配给状元郎呢。”
“你想让我去考状元,下辈子吧——”李卫立刻泄了气。
原来少爷说的是自己的事情,李华眼珠子一转,开始猜测少爷究竟看上了哪家闺秀,可是眼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华用手摩擦着下巴,学爷爷的样子沉吟。
“就是少爷,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是还有武举那条路了么?”
“可惜武举要考策略,你少爷我有可能通过么?”
李华摇摇头,一看少爷瞪他,忙改为点头。
武举考试先策略,后弓马,策不中者不准试弓马,李卫连去参加的可能性都没有。
“还有一条路,少爷可以像舅老爷家那样到战场上挣军功,博得封妻荫子。”李华最后一句用戏文唱了起来。
李卫一思量,有舅舅家的例子在前面摆着,顿时觉得可行,便到后院和母亲商量了。
“想都别想——,是谁教唆的你,还是你看你舅舅家富贵,你只看到你舅舅家表面上的富贵,你可知,你舅舅在战场上被砍了三刀,几次都差点送掉命,就是现在,每到阴天下雨,身上的伤口都还疼,这还是好的呢,上了战场回不来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他们每一个人都想着英勇杀敌,建功立业,可是他们死的最快,功劳在哪里?荣耀在哪里?他们连命都没有了……”
李卫虽然想到父母可能不会支持自己从军上战场,可是没有想到刚刚和母亲提起,就引起母亲的这么大反应。
“就算侥幸打了胜仗,你又能活着回来,你以为功劳会落到你的头上吗?朝廷重视武力,多少权贵想军功都想疯了,就算打了胜仗,你的功劳也会被强走的,你舅舅要不是身上有伤证明,加上又有些手段,你以为他会像现在这样过轻松日子吗……”
“娘,士农工商,我们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都说富贵险中求,如果一点风险也不愿意承担,我们家一辈子都永远是商人,别人都可以看不起我们,像那些当官的,吃喝嫖赌都要我们掏钱,还一脸给你恩赐的嘴脸,看了就让人恶心。”
张氏见儿子顽固不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伊水上前扶住母亲,待母亲坐在床上,呼吸稳定后,转向哥哥,带着责备说道:“哥哥,你有上进心是好的,可你也不能将母亲气着,如果你真从了军,全家都会为你担心,再有一个三长两短,母亲该怎么办?你只想建功立业,却将孝道至于何处?”
“你看不起那些当官的,他们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可是他们看到官职比他们高的官员照样是一幅卑躬屈膝的样子,就像现在,有讨好你的人,也有要你讨好的人,就是你当了官,也只是换了一个环境,你照样要看别人的脸色,就是你当了宰相,看见皇上也要跪下磕头,自称奴才,”床上的张氏喘过气来,继续劝说儿子,当然这一次并不像刚才那么冲动了。
不知道是张氏的利害分析劝服了李卫,还是伊水所说的孝道打动了他,总之,李卫从张氏房中出来后就没有再提参军打仗建功立业之类的话。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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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理家
午后,李伊水和李欢坐在里间的床上玩九连环。
汶水和沉水在和秦秋雨学刺绣,李纪还在读书,因此,午后来到张氏房中玩耍的只有李伊水和李欢。
九连环是过年时李卫给弟弟妹妹买来玩的,人手一个。
九连环环中套环,解起来特别麻烦,别说李欢,就是李伊水也要绞尽脑汁,费尽力气才将九连环解开。一旁的李欢一看到妹妹超过自己——她解开而自己没有解开,便不满的放下自己的,将伊水已经解开的九连环又扣在一起,让她接着解,好不落下自己,伊水好气的看着有些霸道的李欢,原想教训他一顿,但转念一想,自己犯不着和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便又解起来了,当然解开的过程也不时看看李欢的进展,偶尔指点他一下,两人在床上倒也玩得其乐无穷。
相比于单纯解九连环的李欢,伊水要操的心就多了,更况且她还要一心两用,眼睛时不时瞟向里间的珠帘,听外间的丫鬟婆子的回话。
“回太太话,翠兰来领取纪少爷这个月的笔墨纸砚银子,各项加起来一共二两。”
张氏示意琉璃翻看一下帐目,核对李纪这个月确实还没有领这项银子,并用算盘将数目核算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向张氏点点头,张氏便发了对牌,让翠兰到账房支取银子。随即传下一个婆子。
也许是伊水向外望的次数多了,引起了李欢的注意,便也向外间看去。听完翠兰的回报,等翠兰走后,好奇的问坐在炕沿的张氏。
“大娘,我记得孙姨娘死后,身边的丫鬟香椿该到纪哥哥身边的,怎么纪哥哥身边的丫鬟是翠兰了,那香椿她到什么地方了?”
张氏拿帐本的手一僵,随即恢复了过来。
没等张氏说什么,霍姨娘连忙到床上抱起李欢:“欢哥儿,怎么大过年的说话这般没有忌讳,没了人的事情能随便说吗?大人的事情以后少插嘴。”
随即转向张氏陪笑道:“小孩子家的,童言无忌,太太莫怪。转载自 我 看 書 齋”
张氏没有理会霍姨娘,转头向炕上的李欢说:“香椿是孙姨娘的陪嫁丫鬟,并不是咱们府上的奴婢,孙姨娘没了,香椿已经被孙家领回去了,听说发送到她自己家里,让她父母领回去自行婚配去了。你小孩子家家的,别学三姑六婆乱打听人是非,你现在已经八岁了,年后该启蒙了,这次吕先生回来后,我一定要告诉吕先生,让他好好管教你,不能像去年那样在书房混日子。”
李欢没想到一时的好奇,就引起生母的一番训斥,以及嫡母说教,连带着今年上学的日子也不能松快,吐了一下舌头,便不敢再多言,低头继续和手中的九连环奋战,决心这一次要超过李伊水,恢复自己做哥哥的尊严。
伊水心中叹息了一声,李佑空空的棺材仿佛还在眼前晃荡,手中套在一起的环彼此相撞发出的声音异常刺耳,手中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九连环虽然难解开,可是生活似乎比九连环还要难解。
“回太太话,翠贤从家里回来了,在外面求见太太。”有一个小丫鬟进来通报。
“翠贤——”张氏沉吟了一下,“让她进来。”
翠贤刚一进门,就扑通的跪在地上,“翠贤见过太太,给太太请安,翠贤再替九泉下的母亲谢谢太太的恩典,奴婢全家都感激太太的大恩大德!”
张氏示意琉璃将翠贤扶起来,慈声道:“你母亲的丧事可都办好了?”
翠贤满脸感激:“回太太的话,奴婢娘亲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当了,娘亲走得风风光光,幸亏太太恩典,丧事才能办的这般体面。”
说着便又要磕头,张氏忙让琉璃拦了下来。
看到翠贤,张氏想起一件事。
孙姨娘不在了,翠贤的差事也就没有了,她是李家买来的丫鬟,并不像香椿那样可以交给孙家处置,那么怎样安排翠贤就是一个问题了。张氏想起韩嬷嬷的忠告,有些犹豫,原想赏了她的身价银子,让她离开,却又知道不能轻易放她走,谁知道会不会有有心人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她前头刚一告发孙姨娘,随后孙姨娘就暴毙,难免不会让人产生联想,甚至翠贤本人可能会怀疑孙姨娘的死和张氏有关。虽然张氏自信事情办的滴水不漏,没有什么把柄落入外人手中,却还是不愿意冒险,决定把她留在府里,等过上几年,这件事被人淡忘了,再打法她出去。
想到这里,张氏随即笑着说道:“你回来的正好,你主子没了,你的差事也要重新安排,现在各房都不缺人手,不如将你填补到纪少爷院子里,也好多多照顾他。”
李纪房中已经有一个大丫鬟了,那她翠贤过去算什么,在从粗使丫鬟熬起?
张氏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翠贤扑通又跪下来:“奴婢并非不愿意伺候纪少爷,奴婢伺候了孙姨奶奶四年,孙姨奶奶不在了,奴婢理应照顾纪少爷,只是在家里的时候,奴婢父亲听到太太不但对下人慈善,还送了十两银子让奴婢发送亡母,便让奴婢发誓,一定要好生服侍太太,以报太太的大恩大德,奴婢想到纪少爷身边还有翠兰照顾,也就答应了父亲,这一辈子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太太,如果不能如愿,翠贤愿意绞断三千青丝,寻一个清净之处,日日为太太祈福。求太太成全奴婢的一片孝心。”
翠贤说的声泪俱下,感人异常。
张氏听翠贤提到翠兰,知道自己的安排不妥当,在李府服侍少爷小姐的丫鬟是有定例的,每房都有一个大丫鬟以及四个打扫庭院的小丫鬟。少爷身边还有两个跟着出门的小厮,待满八岁后,少爷身边再添一个书童伺候笔墨纸砚,小姐则是添一个掌管衣裙首饰的大丫头,虽说翠贤是原先伺候孙姨娘的,孙姨娘去世后,改到小主子房间里情理上也说的过去,但是与例不适宜,越过了嫡子李卫。
张氏自然顺水推舟的同意了翠贤的话,翠贤又说了一大通表赤胆忠心的话,才顶着通红的眼睛出了门。
翠贤的话张氏听了没什么,一旁炕上的伊水却有些不大对劲。
什么“奴婢愿意终生不嫁,跟在太太身边,服侍太太梳头洗面,一心一意伺候老爷太太……”
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像那些肥皂剧里那些小三的台词,伊水仔细打量了那翠贤,她的眼眸含着泪珠,惹人生怜,脆弱细薄的朱唇像是受到委屈似的紧闭着,加上年轻保养得宜的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皮肤,伊水发现面前的翠贤也是一个可人儿,甚至比之以前的孙姨娘也毫不逊色。
想到父亲有几房妾室,并不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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