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胸口还痛?”
见状,男子像受了刺激,癫狂地大笑起来:
“素心啊素心,你还真不愧姆夏国公主,这般母慈子孝让掿言真是好生佩服。”
掿言,原来这个男人叫掿言,我用最短的时间整理了下混乱的思绪,拥小粽子更紧些道:
“掿言,到这地步,我也不怕把话摊开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确实在洛云国受了伤,以前的事一概不记得了,今天你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都认了,只是这孩子跟你说的什么姆夏国、素心没半点关系,放了他,我任凭处置!”
语毕,我呼呼地微喘着气,腿也不争气地有些发软。虽这话看起来混账些,但也比我说自己借尸还魂,不是素心来得好,不然这个掿言疯子一把火将我烧了也说不定的。
谁料,掿言听了我这番慷慨激昂,背脊僵了僵,眼眸反倒生了冷光。“好,好!真好!”连呼几声,他颔首道,“麒麟小儿,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汝乃阖赫嫡氏皇孙,那你又可知,这女人是谁?!”
小粽子被我抱在怀里一直没吭声,此刻被点名,反倒镇静自若,小小的黑亮眼珠也闪着泛着骇人的冷光,说句不应景的话,这孩子长大定比他老爹争气,倒更像一代帝王。
小粽子稳了稳神,道:“你不用挑拨离间,我早知娘亲不是我生母,但娘亲待我如己出,不论她是谁,我都会侍奉她到老。”啧啧,这话说来,哪还有半点小孩的模样?
掿言收了满脸错愕,扬眉拍掌道:“说得真好,素心,你这亡国公主,听着可是感激涕零?那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宝贝养子,她生母是你亲手用药害死的?”
“你胡说!这事我早知,我娘亲是生我难产而亡,这些话都是诬陷!”
掿言阴测测地冷笑,“真的吗?公主,你说呢?哦,我忘了,我们素心公主已经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没关系,既然你不记得了,我就一件一件告诉你。”
听了这话,不知何故,我心没由来地喀噔一声响,身子微微发颤。素心,你的壳子这是干什么?
掿言眼弯了弯,用优雅而残忍的语调一件件细细数来。
“姆夏国456年,洛云国击败阖赫,阖赫被退外江,转掠夺路线为江内。当年,姆夏第一公主素心你三岁。”
“姆夏国460年,阖赫相继灭掉簇团、南棉、木锦等小国,集中兵力大举进攻姆夏国。”
“姆夏国464年,皇宫沦陷,大汗战死,姆夏国第一将军誓死救出素心公主。”
“四年后,素心公主主动请缨假装农妇接近乌布拉托,意外被山贼袭击被乌布敏达所救,将计就计进了宫。”
“再六年,阖赫第一皇孙诞生,可怜的王妃,却因无意识破素心身份,被迫毒死——”
“不,不!”我愕然摇头,看向一直缄默不语的小粽子,“麒儿,不要相信他,他是疯子!是大骗子!”
素心不会的,素心对乌布敏达的感情我是可以感受到的,不然不会再见他时流泪,不然不会看到小粽子是觉得莫名亲切,怎么可能不爱?怎么可能不想?她日日夜夜把那截的红绳小心翼翼地贴身放着,这能是阴谋?这能是算计?
小粽子埋着头,刘海隐隐绰绰地遮了他大半张小脸看不清晰表情。掿言道:“是不是真的小子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我问你,可是每逢天寒之际,就似有虫子在咬你的骨、嗜你的血肉?可是一旦你这个娘亲给你药吃,就会好呢?”
“………”小粽子慢慢抬头,眼眸清澈空洞,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喃喃道:“麒儿——”不要信,他是骗子;不要怀疑,素心是爱你的。小粽子就这么幽幽看着我,太小的岁数,本不该承受的痛苦,本不该拥有的压力就随着扭曲的表情浮于脸颊。
顷刻,掿言终于说出最最残忍的那句话:“素心公主,这么多年处心积虑,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控制乌布敏达父子的感情和身体,待守得月开见月明,您再依计毒死乌布敏达父子,登上阖赫宝位,坐收渔翁之利。”
我已看不真切周围的事物,只觉头晕目眩,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个掿言,这番话,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该怎么办?素心到底是恶是善?小笨蛋知道我不见了,会不会着急?旺宅有没有醒过来,会不会也被虎豹叼了?
………
晃晃身形,我真有些支撑不住,却只见掿言那张嘴依旧一张一合:
“我们说好的了,以其人之人,还治其人之道——”
嘭!
我终于体力不支,倒下去了。
莫不是真着凉了,怎近日……如此爱犯晕?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更新完了,先自抽!
给大家解释一下下,喵实在是太喜欢睡觉,每天吃完饭习惯了晕一会儿觉,于是晚上十点才又起来,呜呜!对不起!
另外关于情节,说句话:我觉得我前后互相呼应了,哈哈!最开头是公主,结尾绕了一大圈,换了个国家,还是公主。
嗯~正文大概还差一章半吧。
第五十四章
一夜恶梦。
再醒来,小粽子却不知所踪,等待我的,是掿言阴森森的注视。不似先前的咬牙切齿,掿言略微扭曲的表情中掺杂着愤怒、痛心、不可置信和……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默默坐在我床边,他见我睁眼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深呼了口气,花了极大的力气才一字一句道:
“你怀孕了。”
我怔了怔,来不及消化这句陈述句,就下意识地缩到墙角抱膝一团与他保持距离。
“你居然怀孕了?!”掿言难以置信地瞪著我,我想逃,却被他禁锢在强有力的臂膀中。
“你怀孕了!你怀孕了!!你竟然真怀了他的骨血——”掿言歇斯底里地一边吼着一边摇我,手被他抓得很疼,脑袋也晕晕的。没办法反映,没办法询问小粽子的下落,我脑海唯一能出现的字眼就是:怀孕。
难道,那日在穆王府张世仁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有了?想想也是,好像近一个月我的好朋友都没来,起初只以为是事情太多日期有些乱,难道——那淇儿说,素心喝了绝育药又是怎么回事?愕然地看向掿言,混乱的局面让我不知所措。他这么激动我怀孕了,又是什么意思?
兴是发泄够了,掿言这个疯子才用力将我往床上一扔,起身阴沉沉道:
“素心,你太让我失望了。”语毕,竟莫名其妙地走了。
我呆坐床上,心还在怦怦直跳,这种被谜团紧紧包裹的无力感让我很抓狂。我不知素心前事,更不解掿言抓我来的目的,淇儿明明说素心已喝下毒药绝了育,可现在……手慢慢抚上小腹,异样感涌上心头。且不说我完全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在这种环境下,小粽子我已无力保护,再加上肚子里这只,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顷刻,掿言复又回来,身后多了个婢女。望着婢女手中热气腾腾的玉碗,我微微蹙眉。
掿言低哑的男声铿锵有力:“喝下去,把孩子打了。”
心没由来的一紧,我紧抿唇瓣看向掿言。他负手背对着我,看不到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冰冷的言语:
“肚子里的……和麒麟小儿,你只能选一个。”
我目瞪口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这算什么?交易?
“我凭什么……相信你?”掿言背脊微微僵了僵,骤地冷笑出声:“你可以不相信我,那么当他来救你们时,只能看到麒麟小儿的尸体。”
“你到底把小粽子弄到哪去了?”
掿言的眼眸深邃,“不喝药,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他。”
“………”看向那黑不见底的药,我退缩了。或许,这孩子注定与我无缘,虽不知何故,但掿言对我怀孕一事深恶痛绝,若喝了小粽子也许能保住一命;若不喝,他也不会让这孩子来到世上吧?
颤巍巍地伸手,一触到带着温度的碗沿,我就跳般地缩回了手,烫!烫手,那温度如火在烧、血在沸,沿着手一直烫到心底。
掿言的脸越发阴冷,一字一句冻得我发抖。
“喝——下——去——”
稳住微微起伏的胸膛,用尽毕生力气去端那碗,闭了眼……对不起,宝宝,我真的保护不了你——
嘭!
嘭嘭!
我诧异地鼓大眼睛,呆滞地盯住眼前的一切。
碗刚到嘴边,就被婢女果断地拍了下来,再一脚,踢得老远。我和掿言齐刷刷地瞪住婢女,却听她道:
“你缺心眼啊,这样也喝?”
呃~啊~貌似……骂我缺心眼的人只有——
“淇儿?!”
在我石化的瞬间,婢女早扯了脸上的皮具,耀武扬威地对着我扬眉:
“别以为易容术只有你家小笨蛋懂。”
话音落下的同时,外面打斗声骤响。掿言怕早幡悟过来,只是按兵不动,淇儿把皮具往我们这边扔的瞬间,他眼疾手快地一揽,把我拉了身后。我连退了好几步,才定住脚,再抬头看,那边两人已经波涛汹涌地打了起来。
眨眨眼,我有些愕然刚才掿言的动作,难道是……把我护在身后,保护我?他是本故事第一大恶人,比洛鸢帝还阴险的大BOSS,难道不该是掐住我喉咙当人质吗?
晃神之际,淇儿一边落花流水地甩鞭子一边对我大吼:
“你发什么呆啊?快逃!哥哥他们在外面。”
闻言,我第一个反映就是——小笨蛋!小笨蛋救我来了,于是乎,再顾不上淇儿和掿言,拔腿就往外跑。可是,天不如人愿,就在跨出门的霎那,我被门槛绊了脚,应声而倒。
里外两边的打斗声源源不断地传入我耳内,可惜,我已听得不大真切,咬牙捂住肚子,剧痛之下身体做了最忠诚的反应——两眼一黑,我厥过去了。
我做了个梦。
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一个,关于掿言的梦。
嘿,原来一直,我都押错了宝。乌布敏达,你这个大骗子;掿言,你个大笨蛋。
“这是什么?”
“是姻缘线。”
“姻缘线?”
“嗯,素心公主,送给你。长大后,等到我们大婚那日,我会亲手把红绳绑在我们的尾指上。”
这一年,素心五岁,掿言八岁。有一个傻兮兮的男孩子拿了根红绳,宣告了公主的所有权。
嗯,掿言,我等着你。等着我们都长大那天,你亲手把红绳捆在我的尾指上。
“公主,快走!”
“不,不!母后还在里面。父皇?父皇呢?”
“公主,不能耽搁了,阖赫大军已经杀进来,你必须活下去!”
“掿言,为父命令你,保护好素心公主,带她离开姆夏国。”
“是。”
“不,我要找母后!呜呜——”
“素心,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保护你……”
那一年,素心十一岁,掿言十四岁。一把大火,毁了素心的家,灭了她大婚的梦想。从此,亡命天涯,还好……还好,至少,你在我身边。
掿言,是你说得,会一辈子保护我。
从现在起,我不再是姆夏国第一公主,我只愿……做你的妻。
“素心,明天阖赫大王子乌布敏达会在山头狩猎,只要暗杀了他,阖赫国定大乱,到时候,我们可以伺机溜回姆夏国,联系旧属。”
“……那不是很危险?”
“危险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复国报仇,素心,我答应你,一定把姆夏国完完整整地还给你,到那时,我要举办全国最隆重的婚礼娶你。”
…………
掿言,为什么你不懂?这四年,我已经很满足。我不想要什么复国,只想安安静静地和你在一起,只盼给你生几个孩子,安居乐业。为什么你一定要报仇?为什么一定要杀阖赫王子?
“素心,我喜欢你。”阖赫皇宫,高高在上、英俊无比的王子如是说。
“怎么了?”
“……没什么。”这句话,等了很多年,没想却从旁人嘴里说出。那个人,心里怕只有复国,只有报仇。
“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