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学得起劲,只可惜大多没什么天分,修炼速度极慢,只堪堪入了门。若照喻安的想法,继续教下去也不是不行。偏偏,玄衍之却停止了教导,只叫李屠夫等人自己修炼。
“玄大哥说,生活之中处处是武学。只要用心钻研,便是捕鱼、种地都能钻研出法门来,创造出独门武功。玄大哥叫我哥他们自己用心钻研,又说海贼的武功大抵也不高,不然便不会只避在海上,专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了。玄大哥还说,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不要妄想往后遇到灾难时还有人相助。玄大哥又说……”
转述玄衍之的话语时,烟花是一脸绯红,红光满面。
喻安不得不承认,其实玄衍之说得很有道理。倒是她误解了,玄衍之只怕并不像他外表所呈现的那般是个毛头小青年。
玄衍之不再继续教李屠夫等人练武了,便开始一日到晚来喻安家,找她胡乱说起话来。即便是无话,玄衍之亦会过来,打打水、劈劈柴,勤劳得很。
如此一来,烟花这一群丫头来喻安家变越发勤快了。似乎,古代的女子并不都是矜持的人……
每天与烟花那群丫头们呆在一起不难熬。与玄衍之呆在一起的时光也不难熬。但是,屋子里多出一个玄衍之再加上满屋子的丫头们,实在是有些难熬。
玄衍之总是不言不语,待丫头们比起对待李屠夫等人要温和多了,总是雅致地笑着、轻柔地点头,引起丫头们一阵阵地狂呼一个个捂脸,红霞遍飞。
玄衍之倒是蛮享受这些丫头们的仰慕。享受没关系,可不要天天到她家来啊。她,是个喜欢清净的人。
既然,丫头们一个个都去看美男了,再没有心思练武,喻安想着便自己出去走走,或是树林里,或是海边。空气清新,风景秀丽,一个人走在哪里都心旷神怡。
偏偏,玄衍之也跟在了她后面。丫头们,则跟在了玄衍之身后。于是,清新秀丽变成了叽叽喳喳。一大群人蜂拥而至,什么雅致景色也没了心情观赏。
喻安很想揪住玄衍之问一问,除了跟在她身后就没别的事情了吗。只可惜,并没有这个机会。若是当着烟花等人的面问出这番话来,只怕丫头们一个个要伤心欲绝要难以理解了。
久而久之,喻安发现,只要玄衍之在,她是别想过清净的日子了。想着村民们的生活已经步上了正轨,找了个月黑风高最适私奔的夜晚,喻安“私奔”了——私自奔走!
月亮原本就只是一镰细细的弯钩。林深树密的,越加显得暗沉。目光所及,不过只足下几寸路。海风呼啸,树叶飒飒作响,似乎其中藏了什么鬼怪猛兽。
若是以前,喻安早就吓得腿软了。现在,却已然习惯了一人在荒山野林行走,丝毫不觉得有何恐惧。
喻安的速度极快,待太阳出来时,已经接近嘉兴城了。
赶了大半夜的路,喻安已经又累又困又饿,饥肠辘辘的可以吞下一屉包子。大道两旁已经有早起的小贩摆起了各样摊子。
闻着各类早点飘出的香味,喻安不禁吸了吸鼻子,就要流出涎水来。
赶忙找了间客栈,要了一屉小笼包、一碗粗米粥。喻安放下包袱便开始消灭这些食物来。
吃饱喝足之后,喻安要了一间房间,沐浴了一番,赶忙补觉。待到第二日,已经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了。
无聊之余,喻安也跑去陆家庄看了看。此时的陆家庄已经完全败落,玄衍之的计划算是功亏一篑了。只可惜那么庞大的组织,败落的速度与兴起的速度一样快。
也难怪,出事之后,玄衍之作为幕后老大和喻安在上海镇过着与江湖隔绝的生活呢。而明面上的当家陆无双也不知去向。
许是陆无双报完仇了。她与程英似乎消失了,再无人能找到。
喻安想努力融入这个世界,知晓必须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行事。而她一个有“前科”的女魔头,想要在江湖中站住脚,自然要做出一番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事情来。
当今天子懦弱,朝廷奸臣当道,只顾着享受荣华富贵,连带着各地都乱了起来。这嘉兴城虽是离天子脚下不远,却日日有那冤枉不平之事。
喻安取出李莫愁的名号来,蒙上面巾,持一柄拂尘,只在嘉兴城中行走。若是见着不平事,便要去管一管。
只是,她终究心软,无论如何惩戒,总要留下那恶人一条性命。实在是罪该万死的大奸大恶之人,便将他扔进官府。也不怕官府不管,若是不管,那官人家里也会出一些诸如一觉醒来竟在大街上或是财物丢失等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久而久之,莫愁的名号便在江湖中响亮起来。只说她行迹飘忽锄奸扶弱,一柄拂尘使得出神入化。那恶人只要听得李莫愁的名号,便要软了双腿。嘉兴城的民众们便送上了“活观音”的称号。
一个人的江湖之旅还真是爽快。不用担心武林正道们跟在身后打打杀杀,也不用敷衍丫头们的春心荡漾。
喻安行侠仗义做得不亦乐乎,还得多亏玄衍之所教的北冥神功,叫她的轻功更上一层楼。尤其是内力,几个月便增了数年的功力。
嘉兴城赫然安稳了许多。天气已经入冬,为了不辜负大家嘴里所说的行迹飘忽,喻安决定离开嘉兴城,一路往南,见着什么不平事便“一声吼”。
许是乱世,不平之事还真是多。除却喻安“活观音”的名号响彻江湖,白衣蒙面的“活神仙”名号也渐渐响了起来。
照众人所传的特征,喻安不由得偷笑。那人只怕就是玄衍之了。看来,玄衍之选择了与她一样的方式来融入这个世界。
59。名声大震(VIP章节)
喻安遇见不平便行侠仗义,倒不是她果真满心侠气,不过是为了能更好地在这个世界行走。是而,她并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无名侠客,反倒是有意无意让人得知,那救弱者于水火之中的便是李莫愁李女侠。
为着避寒,喻安一路往南走。所听所闻大为新鲜。无论是吃的用的,皆很新奇。喻安越发能感受到那种世外高人飞来飞去悠闲自得的生活来。
果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日子好过。她自身武功不弱,并不担心遇害。身边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关注,兴之所至可帮人一把;若是毫无兴致,窝在客栈睡上一整天也是可以的。
到了四川境内,不时便可以听到大理的消息。喻安心里牵挂武三娘同大小武,但凡听到武氏世家的消息,便要翘了耳朵听个仔细。
如她所料,武三通去世之后,武三娘一直未嫁,只守着一双儿子过日子。倒是大小武不负众望,武艺见长,小小年纪便在大理闯出了一番名号。大武是现今大理段皇帝的御前侍卫,光耀门楣。小武却生性洒脱,不愿入宫,只做了个潇洒侠客。是而,人们说起小武来更是津津有味、交口赞叹。
想着武三娘他们过得好,喻安也就安心了。她并不想去打扰武三娘的生活,便换了个方向,往东南行去。毕竟,要想避寒,西南方还是比不上东南方。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湘西境内。此处苗人甚多,喻安见了,心里唏嘘不已。
苗女一向专情,若是爱上了,你便是极深极深的情感,绝不容许任何背叛。是而,陷入爱情的苗女多要在情人身上下情蛊。无论是哪里方背叛了两人的情感,都会疼痛难忍受尽折磨而死。先前的李莫愁,性子激烈得倒像苗人一般。
想着这个地方遍地是蛊,喻安心里发麻,加快了速度要离开此地。
喻安日夜兼程,只吃些干粮野果,喝些山泉溪水。白日倒好,晚上总能见着那赶尸之人。
虽是有武艺傍身,喻安依旧是屏住了呼吸、埋头赶路。只求尽量不与那赶尸之人碰面。
总算过了湘西的高山密林,入眼皆是小丘秀木,心里的压力便小了很多。
喻安日夜兼程的,身体已经极累,便进了一家客栈,要了几个小菜,便用起午膳来。
然则,抬头间,喻安吓了一跳,忙揉了揉眼睛,只怕是自己眼花了。否则,大白日的怎么也能见着那赶尸人?
然而,即便是揉了好几下眼睛,入眼的依旧是一张死人脸。那人脸形又瘦又长,异常惨白,偏偏还没有丝毫表情,不只是像个赶尸人,更像那被赶的尸体了。
若不是那日头依旧挂在天际,喻安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鬼怪了。
许是感觉到了喻安的注视,那人望着喻安,狠狠盯了几眼。眼神冰凉如刀,似乎生生在身上剐了几刀,喻安一时动弹不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不是善茬,喻安见他长得这个奇怪摸样,也不知他武功如何,不敢轻举妄动,只低了头继续用膳。然而,身上的每一分灵识都铺展开来,时刻注视着那人的行为。
忽地,听道一人憨声憨气地大声喊道:“老兄,你说这次那蒙古王子叫咱去助他,可是果真有好酒喝好肉吃?若是这般清粥白水的,我可就不去啦!”
那人这一声大喊,登时客栈里边安静下来了。喻安抬头一看,原来那死人脸旁还坐了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壮汉子,正一脸不悦地望着桌上的米粥,不愿动口。
“这东西,我实在是吃厌啦。那蒙古王子,总该有些好东西吧。”那人兀自嘟囔这饭菜如何难吃,全然没有发觉客栈里的人多数拿起了武器,瞅向他两人。
死人脸早已察觉,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仰脖将碗里的稀粥全数喝下去,道:“我何曾说过要去为蒙古王子效力了?你自己要去,可别扯上我了。”
高大壮一脸惊讶,喊道:“我可是亲眼叫你答应了的,你怎的又反悔了?潇湘兄,你武功可是远远高过我,若是你不去,那蒙古王子说不得连我也不要了。”
死人脸忽地放下粥碗,皱眉道:“你且将我看作什么人了?我是大宋子民,怎会去助蒙古鞑子?”
说罢,愤然起身。喻安不由得暗暗吸了口气,死人脸的武功果真不低。那只粥碗,完全没入了木桌里头。
周围的客人已经是群情激奋了,高大壮依旧惘然不知,只呆呆地跟着站起身来,指着死人脸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的、怎的随便就反悔?你……你……”
死人脸也不搭理他,兀自走到了客栈门旁。高大壮也跟在他身后要出去,斜刺里却窜过一个穿着皮甲的人来,举着一双大锤说道:“你这可耻的卖国贼,切吃我一锤。”
说着,高高举起双锤对着高大壮的脸庞挥下去。
那一对大锤黑漆漆发亮,重量绝对不轻。若是砸实了,只怕整张脸都要成了肉泥。
喻安冷眼看去,那被称作“潇湘兄”的也不离开,只站在门旁观望。想来,高大壮的武功也不低了。
果真,高大壮丝毫不避,举起一对粗大的肉掌,轻轻一握,便攫住了皮甲男的两只重锤。再稍稍往后一反,那人的双手便被折向了脑后,只得一松手。一堆重锤便落到了地上,“咚”地砸出两个小坑来,咕噜噜往后滚去。
客栈里其余的人见皮甲男受挫,越加气愤起来。一个穿褐色汗衫的人站出来,说道:“我虽是武艺不行,却也不能看着奸人帮着那鞑子其如我大宋人。”
又有人喊道:“就是!就是!这人武功不低,叫他随了鞑子,还不知有多少弟兄姐妹要要被害死。兄弟们,咱今日就在这里杀了这胖子,免得让他祸害百姓!”
“杀死他!杀死他!”
喻安端着自己的食物走向一边,只见五六个拥挤着便往高大壮身上招呼去。
几招过去,喻安发现那高大壮果真只是个高大壮,力气很大,却不甚灵活。若是单对单,那些人一个也吃不到好果子。只是这四面八方都是人,前后左右都受敌,高大壮便有些吃不消来。
高大壮一边费力地对付着四面涌过来的杀招,一边仰着脖子大喊:“潇湘兄,你怎的光看着不动?我就要被这帮人打死啦!”
死人脸眼中精光一闪,身子一顿,如一根木头一般,朝着众人窜过去。那速度极快,喻安定睛一看,见他伸直了枯瘦的双爪,指甲又长又厉,青黑如僵尸之爪,只怕喂上了毒。
若是叫他抓破了谁的皮肉,只怕性命堪忧!这人,恁的阴险毒辣!
喻安当下举起了拂尘,从横里挡住了死人脸的双手。那指甲与拂尘的柄相撞,嗝楞楞一响,难听得很。
喻安心里一惊,暗叹这拂尘的质量好,竟然没有折断。只是,收回来一看,上头却已经有了几道抓痕。
被喻安这么一挡,死人脸一个后纵,又跃了出去。他站在门后,阴森森地说道:“马弟,不是我不救你,谁叫你心性不直,要与蒙古人作恶。我今日也是没得法子了。要怪……”死人脸瞧向喻安,道,“你便怪那女人罢。”
高大壮见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