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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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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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担心什么呢?”他不解。 
  看着黄昏落日,我紧了紧身上的绵衣。军功,要能够保护自己和虞靖,必须得在军中有说话的分量,因为谌鹊随时会来,我们一定得有自己的地位。而这一点就决定了我们必须争取最大的军功。可是,我入军毕竟才短短三个月,虞靖半年升至将军,已属异数,我岂可再抢她风头?低叹一声,我不知怎地就脱口吟道:“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岂不欲往,畏我友朋。” 
  刑儒辉闻言朝我看了半晌,笑着叹了口气,“如此重情,世间少有。”  “世间少有?不会吧?”我笑,不过是一点军功而已。 
  “不是。”他依旧浅笑,但显得认真而诚恳,“当初入府的情形,我是看到的。那个府里是个什么所在我知道。虞将军的心意,刑某多少也明白一点……姑娘真是用心良苦。” 
  我笑意一涩,刑儒辉,竟然事事都看在眼里。虞靖,虞靖,我不用你了解我的用心,我只求所有多少都能快乐些,因为,我也想快乐。 


  夷州是平州的前卫,夷州一定,平州便显现眼前。但平州却并不好应付。六爷打算先屯兵鳌山。我和虞靖商讨了几个晚上还是定不下来。 
  已是十一月底,夷州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整个鳌山都是白蒙蒙一片。我在虞靖的帐里冻得实在不行,索性又穿了件大绵袍出来活动活动血脉。左梧依旧跟在身边。想想也真是拖累他了。我近两个月来都是坐运军需的辎车随军的,连带的,左梧也调到了后方补给处。我也提过,要让六爷收回他,但他却回了一句让我从此不敢再提的话,“姑娘还是先学骑马吧。”。 
  唉!这让我说什么好呢?真的不是我不学,基本要领我都会,赶马车我还是可以的,但骑,那马不肯合作我有什么办法! 
  不知不觉,我已走到寨门前,前面似乎有争执。 
  “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这位军爷,小的是找人。他说我们办完事可到定南军中找他的。” 
  “你们找谁?” 
  “嗯……叫平澜的一个小军爷。” 
  我一愣,莫非是那几个小山贼?我快步朝那边过去。 
  “平……是军师啊。你等着,我去通报……”那小兵回过头,见到我就愣了下,“啊,军师。” 
  我看着他有些发光的眼睛,心虚地笑笑,“这位……” 
  “啊,军师,他们说是找您呢。” 
  我暗叹一声,看来这称呼是改不了口了。“是。请小哥行个方便。” 
  “呵呵,军师客气什么。”他连忙放行。那四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先跟我来。” 
  我带他们至一处空地,看了看四处,左梧识趣地走得远远的。 
  “军爷,啊不,军师,真想不到,我们居然有这个福气。”当初那气盛的少年一个劲儿地搓着手笑。 
  “什么军师!不过是大家开玩笑的。”我看到他眼睛转来转去,显然并不信。我撇嘴,这事反正也说不清,暂且不提,“对了,还没问过你们叫什么呢?” 
  “小的张炳。”他看一眼自己的兄弟,“这是大哥伍华,二哥王大昌,小弟金喜宝。” 
  我朝他们四人仔细看了一圈,点头,“好。那事……” 
  “哦。”张炳从绵袄中掏出五张银票,“这里是四百五十两,我们只用了五十两。本来也不用那么多,是小弟受了重伤才……” 
  “他受了重伤?怎么回事?”我看向最小的金喜宝,果然面色苍白,有些气喘。难道这事还查不得? 
  张炳神色凛了凛,“喜宝背后被一个黑衣人砍了一刀……” 
  “黑衣人?”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先把事情始末说一遍。” 
  “嗯……我们到蒙乾镇,摸熟了情况,我就向镇里最老的一个五婆婆打听……” 
  没错,五婆婆是镇上辈份最大的,今年该是七十多了吧。 
  “她说得不是很清楚,我们又打听了几处,拼起来,大概是这样的……十六年前,镇上突然搬来了七对夫妇,都是好人家打扮,各家也都只有一个女婴,最大的也不出两岁。他们说是逃难至此,恳请镇长收留。镇长同意了,本想安排他们住一块儿,但他们坚决要求分开住。这也是桩怪事。后来他们就各在镇的边角住了。七户人家之间也从无来往。名人都只是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三年后,镇上忽然流行一种疫病,有三户人家的孩子死了……” 
  “三个孩子死了?”我暗暗一惊,真是出人意料。 
  “是啊。孩子死后不到一个月,那三户人家也一夜之间没了影。这事太过离奇,我们怎么也查也查不出个眉目来。” 
  一夜之间全没了影……这一年下来,我多少也知道这里面的手段。没了影,这是什么意思想也明白。“后来呢?其他几个孩子没得病?” 
  “呃……也有得的。不过正巧镇上来了位云游的道士,医术高明,把疫病都治愈了……这样又过了几年,镇上搬来一位很有学问的先生,姓水……” 
  原来,一切真的都有安排。
  “他将剩下的四个孩子收为学生,也另外收了三个孩子,刚好又凑成了七个。” 
  “那另三家是哪三家的孩子?”如果按年份算,我和燕巧最晚入学,是不是我和她可以排除在外? 
  张炳摇摇头,“就为了查这个,喜宝被砍伤了。那黑衣人还说有句话要带给你。” 
  “带给我?”他们早有预料? 
  “他说带句话给你们主子:有些事还是莫要知道的好,知不知情原是于事无补。” 
  知不知情原是于事无补?……于事无补…… 
  “你先别担心。我们回来时打探到最后一件事。一年半以前,那七人都被人接走,而后不到半年,另外四家人都搬走了,就是原来七个里头没死孩子的。” 
  “什么?搬走了?”我抓住他,“什么意思?也是一夜间没了影?” 
  他被我吓得一呆,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是搬走的……有收拾东西。后来还回来过一趟……那水先生也在前些日子搬走了。” 
  我手一松,退开几步,是搬走,那么还活着? 
  张炳上前扶住我,“军师,你怎么了?……你的脸白得好吓人啊!” 
  我抓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笑笑,“没事……没事。啊,喜宝的伤不要紧吧?” 
  “嗯。小的的伤已好了。”他上前一步,还挺了挺胸。 
  我点点头,抬起眼,满目的雪射得人眼花。心口一痛,我差点站不住,忽感身后有一双手在肘处一托,“姑娘……” 
  是左梧,我站正身子,笑了笑,“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想让请托您呢。” 
  “姑娘请说。” 
  “什么……姑娘?”另四个人都张大了嘴。 
  我拍拍张炳的肩,朝左梧道:“前些日子的仗,你死伤了几个弟兄,你看这四个能凑合不?” 
  左梧朝他们认真审视了一番,点了下头,“可以。” 
  “多谢。”我朝他拱了拱手,又转回身,对四个人道:“还不见过你们的上司,左队正?” 
  张炳一个激灵,连忙拉了兄弟跪下,“左队正。” 
  我看着他们正色道,“好。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定南军中的人了。一个军人就要服从指挥。日后,在军营里,我不认得你们,你们也不认得我。记清楚了?” 
  “是。小的记清楚了。” 
  我扶起张炳,将五张银票交给他,“还有什么亲眷的都安置了。”说罢,我转身就走。脑子里好乱。三个女婴死了,三户人家一夜之间无影无踪,道士,黑衣人,还有爹娘……真的只是搬走了么? 
  黑衣人……黑衣人…… 
  有些事有些事还是莫要知道的好,知不知情原是于事无补…… 
  眼前忽然闪过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有些事命中注定,有些人也注定要死,你又何苦自迷?……会是……会是他么? 
   
  “平澜……平澜。” 
  我猛一回神,是虞靖。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青青白白的?” 
  我抹了把脸,“太冷了……” 
  “真是的。都设了一只火盆了还冷!才刚入十二月呢!”虞靖将外袍脱云扔在床上,“啊,对了。六爷唤你过去呢。” 
  我一惊,他知道得有那么快么?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她走到我面前,捏了捏我的手,皱眉,“也真够冰的。……把我的那件穿上,还正暖着呢。”她将刚脱下的还温热的外袍交到我手里。 
  我抓着衣服。……要不要告诉她?要不要告诉她? 
  “……平澜,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暖暖的手温传了过来,我马上抬起头,“呃,没什么。没什么。想着六爷会不会因几日都没拿出个主意而责问呢……我先过去了。”我逃也似地奔出帐外。不可以告诉虞靖,她现在是那么意气奋发,身世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无丝毫意义,只要活得开心就好。她不必知道这些,不必知道的。的33e7 
  我深吸一口气,捏捏脸颊,走入军帐,“六爷。”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冷芒,“那四个是什么人?” 
  果然是知道了。“六爷若想让平澜能独当一面,平澜必须得有自己的人。” 
  他冷笑一声,“好个自己的人。干的都是私事吧?” 
  “是奴婢的私事,也是六爷的公事。”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我有些疑惑六爷说话的语气,平静,十分的平静,波澜不兴。我一直低着头,刚才是凭着一股劲所,现在却打心底涌上一层寒意。此时的六爷,让人捉摸不透。 
  他浅灰的裘袍飘至眼前,“你可想过,这事十多年下来都能隐得那么好,为何今天你却知道得这般容易?” 
  我一颤,他的意思是……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他故意透给我知道的?……是了,一定是这样,不然张炳他们早被杀人灭口了。 
  “关于七星的神谕是早就破了的。我也从没当过真。但是,”他一顿,声音如出冰窖,字字冷然,“七星会助我成大业,而如今这七星也已在我身边。这一点,外人却非信不可。天下能人异士要信得,就是敌人也要信得。所以七星从来就存在,你明白么?” 
  他的话里有一种暗示,我听明白了,也因为听明白而觉得无比阴谋。七星从来就存在,那么说,三家女婴死了的事是捂定了。估计连谌鹊也不知道吧?要不他怎么会心心念念地盯着我和虞靖?只是,按六爷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事,也担上了要保密的职责,否则,依六爷的手段……我微微一抖。的 
  还有敌人也要信,那自然会想办法除掉这个威胁或者以一些人事物相要胁。难怪爹娘会搬走,这……算不算是不会动他人的保证或解释呢?我惊喜地抬头看他,却见他一皱眉,别过头,微哼了声,“你不担心在凌州的那四个么?” 
  那便是是了?终于放下悬了半天的心,我不禁微笑,“凌州是六爷的地盘,谁还敢动六爷的人?”何况还有谌鹊坐阵,外人绝难有这下下手的机会。 
  六爷回过头,朝我盯了好半晌,才道:“下去吧。通知虞靖做好准备,马上就要打硬仗。” 
  打硬仗?那虞靖岂不是很危险?“六爷……” 
  “行军打仗,如何趋利避害是军师的事。” 
  我眉一皱,军师!又是军师。“呃,平澜才微德浅,难当大任。” 
  六爷并未接我的话,而是走到桌案前,看着军图淡淡道:“平州物产丰富,是天下最富,且位踞东南要冲,左接夏江,右临怀水,互为表里。只是平州甚是难下,要水战,则陆路易遭袭击。” 
  的确棘手,平州的难下在于水军陆军双强。水军有元承业、殷国富等军,陆军有或依山而恃的韩清,或据守要冲的祖永悌。 
  目前我军一直未与东丰重镇的元承业交锋,主要就是顾及柳城的杨届川。此人四十五岁的年纪,领兵却有三十年,本是北地羽州人氏,后在平州起事。平生惯经沙场,用兵慎重,少有败仗,曾与正驻守泸州的陈何年、鲜于醇将军并称“北地三将”。他又与元承业交好,并有姻亲关系。有他在,我军出战元承业就不能安心。 
  “由鲜于将军领兵,杨届川必定警诫。”六爷笑看我一眼,算计深深,“不如就让虞靖前去,她有智有勇,又是初生之犊,必能拿下柳城。” 
  这分明是在逼我!虞靖毕竟资浅,她又缺乏耐性,面对杨届川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沉不住气就会吃亏。可是六爷说的也没错,鲜于将军的确不宜出战,他只要一在,杨届川就根本不会出战。 
  “六爷,且慢决断,容奴婢下去思量。明日升帐时必给六爷一个交待。”今晚就是想破脑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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