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完 续传1 续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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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完 续传1 续传1-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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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仲校没允了叶三公子么?”习云看看叶耿,侧头对他上手的唐柱宽慰兼打趣,道,“比起叶三公子,唐仲校口拙了些也是难怪。” 
“穆仲校……他哪里是善辩,他根本一言不发,滴水不漏!”叶耿匆匆咽下一口东西,插话更正道,“连我家踏墨新下的小驹都换不了。” 
“难得你偶尔固执一次吃什么,代价千金。”唐柱一笑认下了习云的话,转头对他上手的穆……仲校,惋惜道,“踏墨可是千里挑一的神俊那,我若知道叶三公子肯出这般价,绝不会白白松口。” 
“时不可失。” 
“你的菜,奇货可居。”习云朝俞儿拱拱手示意敬佩。 
“不错,机不再来。”唐柱接口。 
我径自用我的饭。 
××× ××× 
今天真是贵客盈门。 
用过饭不久,叶侧尚未告辞,主君便带了少君大驾光临。这边几个礼完,刚刚说了没几句,那边两个冤家已经拆了我半个院子。 
他们见面就打已是惯例,由头不过那么几个。 
“住手!”俞儿叉腰清喝,干着急。习云他们一边看着,碍着身份,也不好上去拉。 
“少君的师父们放了少君假么?”我出到廊下,看看那歪歪倒倒的药草,再看看满地被打落的青绿松叶,没好气道,“叶三公子又怎么有这般的闲情逸致?” 
“对呢对呢,少君该回去了,我今日要吃了俞儿姐姐的晚饭才走。日后你要当的是君主,定要文武精通,胸怀天下。”叶柏根本没有听到我后面一句,得意洋洋抱住我胳膊,扯了往前一推,推到少君面前,半躲在我身后,踮脚从我肩上探出头来,“可我叶柏要当的是大将军,退那胆敢犯我家国者,守四方平安。先生说了,善领兵,知进退,就够了。” 
——那是我宽慰叶耿的话好不好。 
“……”少君气恼,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瞪瞪叶柏,瞄瞄我。目光连谴带责,连委带屈,仿若我是罪魁祸首,该良心不安。 
“鐤儿,学生不该劳师父等。”主君开口催了一句。 
“是,父君。”少君一礼,答。接着朝我一礼辞过,尤自带了恼意,所以没有唤人,也没有和在场另几个按身份不用见礼的相别,而后转身去了。 
不叫就不叫吧,反正作揖倒也还恭敬,年纪尚小,算来涵养还算不错了。 
“叶柏,你今日的武习完了没?” 
“大哥,今天春祭……” 
“艺荒一日,不进则退。府中自有习武堂,刀枪弓箭一应俱全。”我插话,侧头唤,“习云,你领往后要保护天下百姓的叶柏叶大将军过去。” 
少君半回头瞟了眼,幸灾乐祸一笑,脚下快了几分。 
“那……”叶柏回了个鬼脸,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要用年末主君赐给先生的那把黄杨木银丝弦大雕纹图弓!” 
“叶小公子,先生的弓,臂力轻了些。”习云一边引路,一边委婉道。 
“不要叫我小公子!”叶柏跳上走廊,踩着矮栏横向交错步子而行,俯身对现下只到他肩的习云强调,“我是三公子、叶三公子!爹爹的小娘快临盆了,我马上就是哥哥了!” 
“是,叶三公子。”习云从善如流,而后再次重申,“先生的弓,三公子用恐怕嫌轻。” 
“没关系,我不会把它拉坏的。”叶柏满意地落回地面,顿时比习云矮了一头。 
“……”习云无语回头,向我求救。 
照例主君的赐物,一般不可以借人用。奈何叶柏听不出隐意。 
正主儿在此,所以我当作没有看到。 
“无妨。”主君笑,发话,“不必拘礼。叶家小将军如此钟爱,回头着巧匠再制一把,今年年底也送他就是。” 
叶柏欢呼一声窜得没了影子,习云匆匆跟去免得他跑错地方。 
叶耿叩地辞道,“禀主君,无功不受禄。” 
“非财帛非府邸,何来禄之说。”主君俯身去扶叶耿起身,“良弓配少将,自是当得的。” 
“叶耿代叶柏谢过。”叶耿没有立刻站起,谢完赏,才起身,而后又深揖,道,“小弟无礼,叶耿惭愧。回当禀明家父,严加管教。” 
“不必介怀,据闻,叶侧将少时亦是如此。”主君笑,拍拍叶耿的肩,“当年叶大将军尚未伤臂,领兵在外,常年驻关。叶侧将红缨小枪一出,塞城人马皆翻。可惜本君得有耳闻,却无福一睹。” 
大略估算来,那时主君尚在鄂为质。 
九十五 
原以为主君找上府来,自然不是一般的事。所以叶耿很快领了两个手下退下了。 
却不料竟然闲暇到找我喝茶。 
“叶三公子,少年英朗,心志初定,先生为何不抛开些顾忌。”主君侧耳稍听了会府里西边的声音,指指我书桌上一叠信,道。 
“泽涸水枯,如何还能养鱼。”我无奈答。 
有些事主君心里明白,为何还要拿来玩笑。 
那信是裘家长子裘隽的。他过了年关就奉命巡边,照料流民,督察官吏,考察民情,一并检查私刑禁废的情况。大概五六天一封信,全在那里了。 
我以字丑为由,轻轻松松推了,一封也不用回。 
叶柏固然少年单纯,叶家诸人却不。 
裘隽固然文采风流,心思又哪里简单。 
叶家二女在宫中为妃,与裘家三女齐平。三年前,少君生母,主君正妻,魏家长女尚在时,倒也平安无事。可叹那魏家长女少时起便与主君共患难,他们大婚时主君尚在鄂为质,到续位前的十来年,艰难可想而知。魏后不曾习武,累于常年操劳,后渐染沉恙,虽良医好药,安享了五六载,却终是免不了撒手而去。 
——主君与人间无奈事上头的体味,断不会远远少于我。所以我说他心里明白,纯粹多此一问。 
眼下宫中正位既空,叶裘两家当然不会拱手相让。争立功业之外,我既然一手兴乾,主君又对我言听计从,自然也不能从他们的你来我往中幸免。 
主君连着两年年底赏赐时往我府中拨少年侍寝,便是不禁我私交的意思。今年年初我露了馅起,不再留宿是一,又解了近青园臣子不得入内,禀事皆需移步去另处的禁,那里眼下相当于我的办公室。 
主君如此,一则摆明信我,放我专心手上诸多事务,二则,其实是借我独嗜男色的名头,在我的府邸里,让这两家人过过对手戏。 
这般的争锋之地,又岂止我的府邸。 
但是这些,与我何干。 
“若非时临身为男儿,立先生为后,携手天下,倒也是美事一桩。”主君缓缓续茶,道,“其实,礼典所云,并未言明后非得女子才可。” 
“主君,时临不胜取笑。”我彻底无力。 
虽说国风大度宽容,男子和男子相知亦可传为佳话,却终究算是少年公子们的风流事。一个有志男儿成家立业后,再沉溺,便是糊涂的了。这年头,征战之故,男少女多,人口嫌薄。男宠妓女的贱籍我都成功谋划造势了,只待年底征鄂归来,就能乘机取消,一并归入民籍了。 
所以,大好男儿,焉能不娶? 
重要的是…… 
他们焉能不生? 
主君又如何能不以身作则。 
其实,莫说礼上难以通过,最关键的在于,我容不得。 
先生之位足够我打理天下,我怎么可能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眼下,我不曾经营自己的势力,全赖主君制衡各家人等,我则全副心思主事兴业。但是一旦立我为后,不进则亡,我便绝不会、也绝不能如此纯良。主君如此,相当于逼我篡位,无论成否,对乾而言,皆是灾难。且不论伤不伤元气,指日可待的天下大业肯定要遥遥无期了。 
府里不得清净,主君明知故问,无聊顶透。大概没有午睡的缘故,我又觉得倦怠了。 
主君喝了口茶,“魏后……本君无以纪念,永空正位,先生说如何?” 
“主君一片深情,感人肺腑。时临当助主君应付那些……”应付那些麻烦老头,“咳,时临当泣血上书,全力推崇。” 
你定了意,我府里也好清净些。 
更重要的是,战事初起,而且将大起,后方劳力难免紧张,顺便就可以鼓励女子从业。她们有能有为了,借着你痴心的东风倡导一番,离一夫一妻也就不远了。虽说不可能一步到位,但是这世间还没有发展出那些可怕的缠脚殉夫三贞九烈,我自当一手打造民风学风,定下务实坚毅的根基,教虚礼冒了头也占不了什么地盘。父系社会,并不就是说…… 
“先生!” 
“……何事?”正暗自盘算得好,猛然喝醒,吓我一跳。 
“人死不能复生,此事明日再议不迟。”主君放下茶杯,脸色并不严肃,相反十分和善,“眼下,先生该午歇了。” 
居然在我的府邸正厅里赶人。 
不过我的确困了。 
那…… 
“主君慢坐,时临告退。” 
礼过,起身,出门。 
拐向起居的院子。 
哈欠…… 
××× ××× 
午饭把自己那些东西吃完了,于是太饱。过饱则易困乏,日照本来就还短,结果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开始西落。 
小憩憩了两个时辰左右…… 
俞儿的养猪计划又推进了一步。 
“习云?”穿衣梳洗,一边朝外厅去,一边问。 
“先生。”青杨扳着厅门,笑眯眯歪头探进一个脑袋来,“叶三公子还在射箭,习云大哥陪着呢。” 
“哦。”的确是有吩咐他去,“那你怎么也不唤我?” 
平常明明怪机灵的…… 
“先生没有吩咐过青杨啊。”青杨理直气壮答,也不等我再开口,一溜儿跑了,带了笑意的声音渐渐远去,“青杨去书房给先生沏茶研墨濡笔焚香洒扫整理……”后面的听不到了。 
青杨的轻功好像又有进步。也是,他那四个师父哪个不是好身手。主君赐的人给俞儿打杂满一年,我都放他们出府做事。青杨一心向武,故而执意要留,眼下看来,的确十分有道理。 
不由勾唇,明白的孩子好管教,有人打扫书房也不错。 
“习风?”朝外面去,一边唤了一声。 
听得到屋外有人守着。 
安全之故,他们不会留我一个人。 
没有应。 
奇怪了…… 
习云应答机灵些,所以他常在身边些,另外几个则守得远些。 
“习雷?” 
没有应。 
可我若唤他们,不管倒底哪个守着…… 
向来总是有人出声的。 
“习……”一脚踏出门,电字也吞了回去。 
九十六 
一身黑色劲衣。 
不过不是当年那种质地,而是丝棉混料,正面光滑,极其结实的厚织。据主君说,缚在大树上军马横拉,树倒布不断。 
我没有试过,工艺我也不清楚,那是司工下负责此项的人用的心思。当初我只是扔了梭子等物的概念给他们,而后朝专司此事的说了句要黑得结实黑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一样。 
大乾军仪,何等要紧。官至将,主君自然赐府。剩下大批寒门出身的年轻校尉们穿得帅一些,偶尔控马上了街便是供女子倾慕,教男子艳羡的活体募兵书。虽说大乾本就重军,持续的形象塑造也是必要的。对于平常人而言,将级遥不可及,校尉就不是那么远了。 
而他们,戎马倥偬,不得闲心另行置办便服,常年军装,从而成全了我的算计,也是平常。 
校级军官专用带纹便服的秋冬装,春夏自有色浅织薄的一套,俱是一般的半正式场合可用。若是重要的觐见等,武将自然须着盔。 
另一脚也迈出来,我一时静立不知如何应对。 
司军的军册名单我虽能随意翻看,甚至……起码名义上,我有权调遣所有五十万大军,但我哪有那时间去看年年的流水名单,又怎么会蠢笨到惹事上身。所以,直到主君召见,正殿一面之前,我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而且近在咫尺。 
胥将军去年秋季从蔡领麾下回雿都修整,同时训练新兵,已经近半年。 
……这么说来,我今日第二次见他,他却必定不止第二次见我。 
微微有些心虚。不过看他样子,背靠柱,面朝院,胸以下在阳光里,胸口以上则笼在廊影下,半垂了头,面色看不清,想来也没有什么好谴责我的。 
且不说我每天和那四个人五匹马招摇过市竖立先生形象……我是说上下班上下班…… 
去年将军归朝,主君自然亲迎。我又怎么可能不在场。只不过主君没有出声示意应对时,我摆那做装饰就好,倒也记不起校尉们受封时,我在神游想些什么了。那般场合称呼俱不用名,一个穆字而已,常见得很,不足以引起我的警觉……我想的……应该和军务后勤有关。好像是草药大规模人工种植之事。嗯……似乎还有肉沫炒熟烘干压实,大量随军供应的问题。粮食种多了,牲畜也好养,后方米饭吃饱,出征的总该喂点荤……现在开春,不少常用药草专拨人手勒令山林树下开小田试种,应该开始下种了……至于家家户户院前种药用花草的召令,去年年前已经…… 
视野里忽然多出一只手。 
左手。 
掌心向上,五指握拳的左手。 
皮肤黝黑,满是常年风霜的粗糙。指骨上无分毫皮下脂肪,指节粗大,相对也更加明显。肤色浅些的细小痕迹诸多,虎口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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