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遗憾,世人只知道姆森的祝福有七件,但在叶娜缇带着它们离开姆森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叶娜缇和那套首饰。
“有一点是我能确定的,”鉴定师自告奋勇地替苏子曾保养过那枚戒指:“姆森的祝福并非单单是一套首饰,它包含了姆森的爱的同时,也包含了姆森的憎,”说到了这里时,鉴定师毕恭毕敬地将那枚戒指套进了苏子曾的指上,红钻温润地贴在了皮肤上,苏子曾心底,不知为何划过阵叹息,轻若鸿羽。
再次感谢了鉴定师后,苏子曾开着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红灯顽固地亮着,对面的车辆一辆辆地在车窗外穿过,法拉利并没有一路开回苏家在半山区的别墅,而是沿着岔道,开往了城中心的位置。
莫城的整座城是一朵六瓣莲花的形状,全城的主要交通干线是两条平行的单行道。包括苏家在内的几个新兴家族分布在了第二瓣上,也就是所谓的莫城二区上。
第一区,住着本市最古老的两个家族和政府官员。第三区是全城行政办公中心和高级购物区,第四区是普通市民住宅区,第五区是日常文娱区,第六区则是贫民区。
其中第一区和第二区专设了隔离带,进出需凭借专门的车辆或身份鉴定卡,余下几区除了治安较差的第六区外,一般可自由出入。
六个区统一连向的中心区,就是高教区,莫城内只有两间学校,道泉大学和凯利女学。这两间大学一间是由政府出面新建的,而另一间,则是出了名的私学,是由莫城历史最悠久的大家族,温氏的奠基人创办的,迄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车轮飞快地打着转,行到了高教园区的大道上时,驾驶盘往右边一打转,车身化作道红影往道泉那条黑纹大理石铺砌的大道上滑去,很快就看见了一道石拱门。
凯利女学和道泉大学占据了城中心的大半位置,随着老式家族温氏在莫城的地位日益受到几大新兴家族的挑衅时,凯利女学的地位也日渐被动摇,直接导致了它的办学面积萎缩到了原本的二分之一,现在只能窝在了市中心的北向。
苏子曾唯一的一次凯利女学之旅,还是托了常池的“福”。常池的母校就是凯利女学,听说常玫的母校也是凯利女学,连带着她对凯利女学没多大好感。那也是唯一一次,常玫冒着和苏庆长吵翻的风险,为常池选定了学校。
苏庆长之所以不喜欢凯利女学,是因为温氏那样的老家族,喜欢用鼻孔看人,曾多次在公开场合,指责苏氏的炫富行为,更又一次,苏庆长喝得高了,直接叫嚣着:“让私人学校要统统去见鬼,这个时代,富人和穷人应该享受同等的教学水平。”苏庆长话音犹在耳,苏子曾的心不禁有点不安,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七月还处在高校的暑假期间,也是道泉大学对方招生以及接受家长入学咨询的时间。道泉大学的乌金制的校门外,熙熙攘攘地走着好些学生,个个都是挺胸昂首,一副高人一等的仪态,也有个别学生开着车,在校区大道上飙着狂野的马达声。
曾经,苏子曾也是如此,疯狂地踩着油门,在了人群中,对着前头杭一邵和他身旁的女伴狂轰喇叭,惊得校内保安在一旁围堵着。想到了这些,她不自禁扯出了阵笑容,过往的记忆,如苦咖啡般,又涩又带着几分余香。
停车位已经满了,好些热心的家长陪着刚考完的子女,挤满了道泉大学下属学院的招生办。
两个月后,她就要到校内的新生处报道了,苏子曾的手停在了喇叭上,看着挡风玻璃前,一个环卫工人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扫着没有落叶的大道,前头的大道在她的瞳孔中越缩越小。
车门开了又关上了,她想了想,往了城市学院的那一排招生咨询的桌子走去,坐在招生桌子后头的,是一名道泉大学的大三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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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自毁前程
“您好,同学。”问话的是名大三的男学生,大热天的,他穿了身道泉大学高年级学生的校服,头发上站着些零星皮屑,油汪汪的鼻尖,钻出了颗红痘子,同是痘子,长在了他的脸上和杭一邵的脸上,能让人生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苏子曾不安地往后挪了挪脚步,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个怪脾气的人,见人时也不喜欢招呼,事实上她是不善交际,除了和常氏母女之流的狐狸精对骂时,大多时候里,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她宁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苏子曾心里有股跑掉的冲动,奇迹般的,她的脚步停住了,和在“裘生珠宝”里的不能动弹不同,那些奇异的红丝带这会儿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请问下档案室在哪里?”苏子曾快速地问完了话,吐出最后一个音时,因为语速快了些,还呛了口口水,脸不得不憋红了。
那名大三的男生暗地里看了苏子曾一眼,见她穿着身简单的T恤衫,下头则是一套磨砂蓝的短牛仔,露出了双极勾人眼的长腿,男生的鼻尖那颗红油油的痘子又亮了几分。
新生,他回头和几名老学员使了个眼色,还是个素质上乘的新生。对于入读道泉的男生来说,一是图了道泉大学的名头够响,毕业可以直接在莫城的几大公司里找工作,二就是图了在校园内寻找各色猎物,再加上道泉邻近凯利女学,那里可是专门出千金大小姐,随便一个都能让人少奋斗二十年。
“这位同学,你先填张表格,将个人信息留下,如果本校录取了你的话,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痘子男生看着站在了日光下,在人群中有些不适应的苏子曾。
“学籍处在老地方?”先前还是一副见光就要昏的百合女孩突然拨开了人群,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耐,“东西南北,”她的眼神也冷淡了几分,摆明了要撇清身旁大声询问着的学生和家长。
痘子男还在琢磨着她的老地方的意味,就见那抹修长的身影如鬼魂般飘入了大楼中,“唉,同学,里头没人。”
学籍处是一间空旷的办公室,那时,计算机还没有普及,大多数的学生资料都是纸质保存的,苏子曾在外虚晃了一圈,时针指向了午后一点,**辣地太阳烧着她的后辈,脖颈上出现了一片热红。
室内,并没有人声,她看了一圈,然后转到了办公室的后头,随后踢下了脚下的平跟鞋。再瞄准了一处玻璃窗,用力地砸了进去,警报器没响,她得意地笑道:“和当初一样,照旧有个死角。”
进入道泉大学后,每回的期末考试,她都会伙同一起在城市学院读书的狐朋狗友,跑到资料管理室偷试卷,偷得次数多了,连学校内监控器和警报器的死角都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了。
脱去了鞋苏子曾像猫咪一样轻盈,她无声地进了档案室,看着里头一摞摞的资料夹。手指在文件中摸索了一阵,抽出了一页纸,右上角贴着的,是一张笑得放肆的脸。十八岁时的杭一邵,脸颊上还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圆润,眼中也存着写皮色,额头上总有几撮不听话的鬓发溜到了他光洁的额头上。
苏子曾手上的热气,传到了照片上,留下了个带着些热气的指痕,斑斑驳驳的,很有些历史的感觉。经管系,苏子曾默念了一句,她的手再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了一张标志的脸,尖尖的下巴,殷红的唇,她的眉头又不知觉皱了起来,邓珈尼,经管系的系花。苏子曾的手用力地折了折,那个尖下巴,褶在了一起。杭一邵最喜欢长发大眼,个头高挑身材圆润的女人,似乎从邓珈尼开始,都是如此。
理智告诉她,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快些找出她的学籍卡。不错,苏子曾今天来道泉大学可不是为了缅怀母校,对于道泉大学,她并没有多少感情。道泉大学之余她苏子曾,除了学院门外的纪念石碑上,记着的苏校董又捐了多少多少钱之外,并无其他的意义。
那群和她一起吃喝玩乐,打砸闹骂的朋友,在得知她再难掌握苏氏的实权后,在得知杭一邵不再带她出入各类场合后,就集体消失了。接下来的四年,是苏子曾将年少的轻狂和无知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四年,如同烈性酒精般,气味又冲又辣的四年。
方才鉴定师的那番话,让她明白了过来,杭一邵对她的态度,和对他身旁的小明星间并无多大的区别。如果小明星是一件廉价的一个月的地摊货的话,那她苏子曾顶多是件貂子毛做的大衣,难得穿出来几次,虽不至于被随手丢弃,最后也只能是等着虫孔满身,被挂在了橱柜里。
她翻遍了整个文件夹,都没有找到她的学籍卡。照理说,苏庆长已经打过了招呼,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苏子曾小心地看着摄影机的死角,眼光落在了地面上,一张纸孤单单地匐着。
每一个进入道京大学的正规学生,都有着满满几页的阐述他们求学路上的“丰功伟绩”,然后用了红红的印泥签章做个证明,而唯独她苏子曾的,是一页纸。她没什么才艺,也没有什么奖励记录,唯一可以炫耀的,是她的“男性标签”。
结婚前,她的“男性标签”是苏庆长,而结婚后,则是杭一邵。所以,当她的两面标签同时剥落后,她就又变成了一张孤零零的纸,上头简单的写着苏子曾,女,十八岁。
碎纸机“轰隆隆”地吞吐着,将那页被随手丢弃在了地上的纸搅碎后,苏子曾拾起了鞋子,像一只优雅的波斯猫般,跳出了窗口。走过城市学院的大厅处时,她还听见了那名痘子男生的招呼声:“同学,我可以帮你查查学籍卡,你叫什么名字?”身后,是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白的身影闪入了车内,关上车门的同时,苏子曾伏在了车窗上,低低地说了声:“再见了,道泉大学。”
008 噩运第六区
苏氏地产的行政大楼内,新来的接待员接起了电话,“把我的电话转给王秘书,”没有热情的招呼,也不是客套的征询,电话那端听着比她还年轻的女子阴测测地说着,声音犹如从腊月刮来的刀子风。
“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王秘书?”接待员连忙查找着秘书处的分机号,苏氏总共有几十名行政秘书,姓王的就有五名,电话那端先是一阵不满的闷哼,随后才再传来了阵压低了的音调,“我是苏子曾。”
“苏子曾?”接待员重复了一遍,身后接过了一只手,再是一阵低咳声,接待员惶恐地叫着:“王秘书长。”
真是不懂事,苏氏资历最老的王秘书,曾是苏庆长身边的第一秘书埋怨着瞪了接待员一眼。要是点爆了电话那头的大小姐的怒火苗头,大半个苏氏都要遭殃了。
“神棍的联系方式?”王秘书长听着那头语气又恢复了平稳的苏子曾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依他对苏子曾十几年的了解,她优点很少,缺点很多,天不怕地不怕,死穴是杭家的大少爷,除此之外,还从未听说过她有封建迷信的习惯。
“董事长经常联系的神棍?”王秘书长翻了翻随身带着的记事本,刚想否定,突然又想起了件事,他极不情愿地从随身文件里又抽出了份资料,“董事长没有经常联系的。。。神棍,但。。。常秘书有。”
搁下了电话后,王秘书长合上了那本资料,看着一旁还是揣揣不安地等着的接待员,警告了句:“以后小心些,公司里有几个人的电话要尤其小心,除了董事长的,凡是报到了苏子曾,常秘书母女的,都要小心处理。”
他转身正要走时,电话又热闹地响了起来,“秘书长?”电梯刚“叮咚”一声,后头又传来了接线员无力的招呼声。
“精神点,没吃饭是不?还有以后不准叫我秘书长,”王秘书叹了句,“新的秘书长姓常,别叫岔了。”
“知道了,王秘书。”那名新来的接待员看着头发已经有些灰蒙的王秘书,“是找董事长的,说是道泉大学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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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区?苏子曾狐疑地看着那张快速抄下来的潦草便条,上头记载的并非是什么电话号码,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地名。除了一二区和市中心以及第五区,她很少踏足第六区。
一个将摊位摆在了第六区的下等神棍,竟然让苏庆长这样的老狐狸都深信不疑,苏子曾想了想,正要将便条丢了,转念一想,为什么是常玫经常联系的,如此说来,那名神棍可能是常玫的老相识。
午后一点多,苏子曾已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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