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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想起那天他不解的凝视着自己的姑姑,皎洁的月光投在姑姑清美俊秀的脸上,让姑姑看起来有一份出尘的风采。
姑姑虽然已年近三十,却仍然保有年轻时的风华,想来,姑姑不至于没有要好的男子,为什么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鹤儿……”
忽然,姑姑隐含忧愁的面孔渐渐化成一团模糊,而她的身躯竟不可思议地缓缓消散。
云鹤骇然惊呼,他伸手想拉住姑姑,却一把抓空。
蓦地,砰然一声巨响,姑姑逐渐涣散的脸孔和身躯轰然迸炸,云鹤只觉得满目都是刺眼的血红和金光。
他的心脏陡然一沉,扑身狂叫:“姑姑!”
随着这声狂呼,云鹤斜依的身子猛地弹坐而起,一身冷汗布满背脊,他茫然地瞪视前方,好像在寻找着炸碎的姑姑。
“喂,你怎么了?”
刚跨进客栈的火倾艳见云鹤莫名其妙的狂呼小叫,觉得奇怪地跑过来。
“你在看什么?脸色好吓人。”
云鹤机伶伶一颤,用力甩甩头,抹去额上的冷汗,也不理会火倾艳,抬眼。这才注意到太阳已经西斜,刺目的金光恰好从客栈门口直射而入照在他所坐的位置,难怪在梦中他感到满目血红刺眼。
姑姑……
小二这时也站起来愣愣的瞪着云鹤,木椅倒在地上。
云鹤怔忡,这才明白刚才梦中那声砰然巨响就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忍不住扯动嘴角,恢复神智地看了看火倾艳。
“姬千年呢?”
“走散了。”
事实上,街上有好多新奇玩意儿,他见都没见过,一时太入迷结果把姬弄丢了,回头找又找不到,只好一个人先回客栈,反正迟早她也会回来。
“小心被人抢走。”云鹤酷酷睨着他。
“啊?”火倾艳脸色微红,轻嗤地啐笑,“她又不是我什么人……”胸口一窒,像被针扎着般,竟微微泛起酸疼。
他和姬的关系,仅止于雇主和保镖……有着云泥之别的差距……
“是吗?”
“我只是她雇佣的保镖。”
“保镖?”
“就是侍卫的意思。”眼神黯了黯,红发垂落遮掩了失落的脸庞。姬是不嫌弃他,但对于姬这样出色的人,即使不是豪门贵胄,也一定有很多人喜欢,说不定夫郎都娶了好几个,他一个毁了容当过乞丐又做过小偷的人能奢望什么?“何况我的脸……我也从来不指望找个好人家,更没想过嫁人。”
“她不像以貌取人的人。”那姓姬的女人恐怕从来没在意过火倾艳的半张鬼脸吧,他瞧她好几次盯着它看,就像看正常人的脸,半点害怕厌恶都没有。
“都说了我跟她没关系!”那样遥不可及的人,他怎么配得上?
见火倾艳激动的低吼,云鹤不语。自己的事都剪不断理还乱,又凭什么去管别人的闲事?他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无事生非
这厢,被火倾艳弄“丢”的姬千年凭着万人迷的美貌和超人的亲和力终于找到该去的店铺,买齐该买的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客栈。
美人老爹说的对,美貌和笑容是全球通的语言,即使在人生地不熟的城镇还是可以发挥它的最佳优势。这不,只要她笑一笑,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争先恐后的抢着帮她带路。
不过话说回来,云冰国的国风比天皇国的开放,风俗不尽相同,相貌上也大有区别,多为蓝发,女子面貌较之秀气,男子高挑修长。他们可以随意上街购物玩耍,也可以同女子一样出来做生意,没人会歧视他们,因为她们的国君本身就是个非常开明的君主,对一些约束男人的法律嗤之以鼻,近年来更是大肆修改律法,放宽制度。
有一瞬间,满街的男男女女让姬千年产生了错觉,以为回到花花绿绿的摩登世界。
她打心底敬佩云冰国的君主。真是位了不起的君王,回去后也建议皇上学习一下别国的优点,就是不晓得那位皇上会不会虚心接受,又或者以为她叛国,一气之下把她打入天牢,这都是说不准的。
伴君如伴虎,何况还要采纳他人的谏言。
走到路上,有几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对她露出爱慕的笑容,她同样微笑着,这是礼貌。
倾艳那小子,一定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回去后要好好教育教育,身为保镖是不能随便离开雇主的身边。
“唔!”
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和别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
姬千年还未开口,对方已经先行道歉。
“没关系,我也有错。”
贯彻执行优雅风度已成为姬千年的条件反射性,姑且不论谁对谁错,总之,春风般的笑容,轻柔的声音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见到她的容貌,对方微愣,但反应很快,礼貌性地笑了笑,便要擦身而过。
“啪!”
也是巧了,一直藏在姬千年袖中,临行前琴玉塞给她的那块形状怪异,不知其来处也没多少观赏价值却很昂贵的勾玉掉了出来,正好砸在那人脚边。
事后据姬千年解释,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但此刻,注定两个字是说不清楚的。
那人看见脚边的玉,神情大变,算不上美丽但俊秀的脸浮现出一种可以说是相当古怪的颜色。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姬千年不动声色的捡起玉,当着这人的面揣进怀里。
对,她是故意的,因为这男人的表情实在太令她好奇,她想,看见怪物表情也不过如此吧。这玉,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不贪,若是他的东西她会还给他,可他并没有开口要,而是默默看着她离开。
姬千年掀眉,悠闲抹笑。
是你的东西你不当面要回,反而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是什么意思?有鬼哦,想跟我玩捉迷藏,好啊,奉陪到底。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跟在她身后的人影就让他跟好了,她倒很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玩心一起,姬千年也不急着回客栈,东转转西看看,像是没看见身后那人,在镇上绕了一圈才走进破巷,回到小客栈。
就在她身后,一道人影一直牢牢盯着她,直到亲眼看见她进了客栈才转身离开。
呵,去通风报信吗?晚上又有好戏瞧了。
放下手中东西,姬千年来到后院,看见火倾艳拿着鞭子在那挥舞。
那鞭子约莫丈寻,通体赤红,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质轻柔韧,看起来是支上好的长鞭。
他耍得虎虎生威,气势磅礴,不过可惜的是,在他长鞭扫过的地方,草木皆毁。
“你在干嘛?”她惊奇的问。
“练武。”他气喘呼呼,头也不回地说。
练武?有这样练武的吗?看起来像在发泄。
“……倾艳,你不是在练武,是在辣手摧树。你看看,院子里本来就很稀疏的树木现在被你长鞭一挥,变得光秃秃的了,多难看。”幸好倾艳的鞭子不是朝着墙壁甩,这摇摇欲坠的小店经不起折腾,要是突然垮掉,那奇怪的老掌柜不找他们算帐才是怪事。“你别忘了,损害客栈内的东西是要赔偿的,你更别忘了,从口袋里掏银子的人是我。”
火倾艳垂下长鞭,沮丧地挠挠红发,“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他是她的保镖呀,理当身先士卒,保护她的安全,可是每次有危险发生,总是她在保护他。他这个保镖当得真窝囊,连受伤的云鹤都比他强!
“欲速则不达。”
“我知道!但我不能当作没看见自己的弱处一味躲在你身后,我一定要努力,让你刮目相看!”
“……有志者事竟成。”她笑着鼓励他。“好吧,你继续练,我不打扰你了。”
刚转身,又听到背后传来风声和树木断裂的声音。
唉,造孽哟。
进了小房间,从窗户里还能看到勤奋练习的身影,飘扬的红发,挥洒的汗水,湿透的背脊,可见火倾艳是多么认真刻苦。
其实,倾艳的武功并不算很差,轻功很扎实,打不过还可以逃,绝对保得住小命。不像她,以前学的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只有家传的“瞬步”还起点作用,可是身为雇主,总不好意思学他,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拍拍屁股走人吧,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看来,我也要加强训练……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若是继续下去,迟早会被老天爷收回小命,深若一定会笑死,我也舍不得琴玉他们。唉,运气真差。”
轰隆隆——
晴空中居然传来几道惊天雷响,似乎在抗议。
我才不敢要你的小命……会被阎王那小子抽筋拨皮……
“咦,要下雨了吗,明明是艳阳天啊。”
月色撩人
入夜,姬千年和衣躺在床上,眼睛微闭,稍作休息。她不是真的睡着,只是做做样子。她无法肯定今晚一定会有人潜进来,不过从古到今干“坏事”的都选择晚上动手。
月黑风高,是杀人越货的大好时机嘛。
一个白色身影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站在姬千年床头,连呼吸声都控制的恰到好处,令人不易察觉。
姬千年毕竟不同于常人,虽没有高深的内力,但她耳聪目明,在原来的世界里属于“夜行动物”,又受过洧的“特殊”训练,所以立刻就发现身边有第二者的存在。
姬家的家训: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清醒,不能掉以轻心。
老祖宗果然有先见之明。
她睁眼,脸上仍是那种湛然如神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雅笑容,双目仰视立在床前的闯入者,以不变应万变。
换成旁人,看见自己床边突然多出个陌生人,大多会惶恐或是尖叫,姬千年却处之泰然,仿佛这人原本就待在房间里,从未离开过。
今晚的月亮好暗淡。姬千年轻喟,只瞥了一眼,这闯入者大概的轮廓在脑中成型。
白皙修长,龙眉凤眼,清贵不凡。
好相貌!
可是——
为什么是一身白衣?
姬千年微笑不变,脑子里却写冒出大大的问号。
印象中,夜行者应该都着黑衣,在夜色的掩护下才好“偷(又鸟)摸狗”,这人却反其道而行,难道他不怕晚上出来吓到人?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厉鬼索命来了。
“你……”
唯一确定的是,这人不是镜花堂的杀手,估计与白天那人脱不了关系。
她只说了一个字,下面的话还来不及讲就吞进肚子里,因为白衣人举掌攻向她。
凌厉的掌风逼得姬千年不得不从床上跳下,闪到一边。
这人,看起来不像地痞无赖,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呢?真是没礼貌,亏她还特意等他上门呐。
“你……”
又只说了一个字,白衣人的掌风又朝她挥来。
他讲不讲道理啊?她继续闪。
“我说你……啊?”
眼睛一花,再凝神时,眼前放大的男性脸孔吓了她一跳。回过神,白衣人已经和她面贴面,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只差没用万能胶黏在一起了。
“……”
好快!
姬千年惊讶不已,不过也终于看清他真正的模样。
试问,当一个人的脸和你几乎贴在一起,你还能看不清楚吗?恐怕脸上长了几颗雀斑都无一遗漏。
他的眼好似千年古井,深不可测却又冷飕飕得让人一眼望进去就不由自主浑身发冷,从骨头到神经到血肉无一不被冻结……可除了他眼底的锐气和寒意,其实他有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近乎透明的紫;浓密的睫毛长又翘的衬托出他迷人的魅力;冰蓝色的及腰长发披在脑后,挺直的鼻子,紧抿的薄唇与充满俊气的脸组合成一张俊美又男性化的脸庞,再加上他硕长的身躯结实的体格,让他浑身散发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冷傲气息与尊贵气质。
这张脸让姬千年有短暂的诧异。
自从掉进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很少看见这么男性化和这么强势的男人,简直像是外星人。
不,有问题的人是她!
摸了摸胸口,没有心跳加速,摸了摸脸,没有烫似火云……为什么?这男人帅得一塌糊涂,味道也清爽好闻,她又不是柳下惠转世,可以坐怀不乱,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砰然心动的感觉?记得深若说过,心动的感觉就像喝了小半壶桂花酒,晕晕忽忽的,胸口微醺发热,心跳的节奏也会慢慢变快……是这样吗?第一次遇见洧时倒是有这种类似反应,不过是气得想扁他。家里那几个更不用说了……再试一次!
哎,心跳加快了?
“……”
不对,这不是她的心跳。
抬眼,和她零距离的那双漂亮的眼闪过一道幽深光芒。
“抱歉……”收回手掌,姬千年遗憾地叹息。是说心跳怎么会突然加快,原来摸错了对象啊。
他不痛不痒,只是讨厌人家碰他,不论男女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