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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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明+番外2-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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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的张士诚东西夹击应天,准备平分朱元璋的领地。
  朱元璋的军师刘伯温献计里应外合,先令军中陈友谅的旧友康茂才修书一封到陈友谅营中,假意投诚,约陈友谅攻击应天,并言明会在应天郊外的江东桥接应。
  陈友谅信以为真,带领主力军队赶到江东桥时,却被早已埋伏与此的徐达率伏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狼狈败走九江。
  徐达攻无不克,连连收下太平,占领信州。
  当徐达带着捷报回到应天之时,朱元璋告诉了他自己添了第四个儿子。
  这个儿子,便是朱棣。
  朱棣的出生并没有让父亲朱元璋一统天下的步伐停止下来,而是更加坚定了他一统天下的野心。因为,只有平定了天下,才能给自己的孩子安稳的幸福。
  于是,朱元璋乘胜追击,直取陈友谅的老巢江州,攻下安庆,占领了江西及湖北东南部,将陈友谅逼往武昌。
  1361年八月,朱元璋带领着徐达等人凯旋回到应天,前来迎接的属下告诉他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好消息是他添了第五个儿子,坏消息是孩子的母亲难产而死。
  朱元璋悲喜交加,将一岁的朱棣和刚出生的老五交给了正室马秀英抚养。
  而巧合的是,两个时辰之后,徐达派人前来报喜,说自己的夫人在刚才产下了一名女婴。
  马秀英因为没有生育,缺乏奶水,老五交到她怀里正啼哭不已,听闻这个消息,赶紧抱着孩子去了徐达的府上,请她帮忙喂养。
  老五在徐夫人怀里马上变得不哭不闹,而马秀英在一旁抱着刚出生的徐家小丫头也是乐呵不已。
  两人都觉得孩子跟自己有缘,马秀英半开玩笑的说:“这俩小家伙同年同月同日生,应了个好缘分,不如咱们来结个亲家如何?”
  徐夫人当然不会反对,而此刻尚在襁褓中的朱橚和徐仪华又哪里知道自己的终身就被这两个不负责人的老娘轻而易举就定下了?
  公元1368年,朱元璋经过十六年的征战讨伐,终于“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于应天登基,建了号大明,改元洪武,以应天为京城,成为明朝的开了皇帝,册封马秀英为皇后。
  不知是因为两个家伙年纪还小,还是因为马秀英将当年的戏言给忘记了,反正过了很多年,都没有人再提起当年“订亲”一事。
  这些年来跟随朱元璋一起征战沙场的兄弟们,也都一个个加官进爵,论功行赏。其中征虏大将军徐达当之无愧为第一功臣。因为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被朱元璋戏称为明朝永远不倒的“万里长城”。
  但就是这座固若金汤,将大明的敌军阻挡于外的万里长城却有一个自己永远战胜不了的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噢,好吧,准确来说是个小丫头。更可悲的,那个小丫头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仪态万千,气质尊华,是徐达给女儿取这个名字的深意。可他没想到,“人如其名”四个字是怎么也安不到自己女儿身上。
  其实徐达一度怀疑徐仪华是个儿子,不是女儿,而且这种怀疑一直持续了十几年,差点将他一把老骨头给折腾得精神分裂。
  徐仪华天资狡黠,冰雪聪明,三岁能背唐诗,五岁能背宋词;知天文,识地理,精通文墨,且一张利嘴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小小年纪就以“女诸生”之称,名扬京城。
  按道理来说,有这么一个女儿,徐达应该很高兴才对。
  可徐达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没气死已经算自己命大”。
  现在徐达最大的愿望就是某天能有一个眼神儿不好的男人将他家这个女儿给娶回去,当然了,为了防止对方“退货”,他会奉上非常非常非常丰厚的嫁妆——虽然,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
  但愿望这种东西就像肥皂泡儿,你越想得美好,就越不容易实现。因为眼神儿不好又能让徐达满意的男人真的很难找。
  所以徐达只能仰头望天,第一百零八次叹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终于听到了他的祈祷,一声“圣旨到”,让徐达仰头望天的脖子一下子没扭过来,只听咔嚓一声,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于是,扭到脖子的徐大将军以极其高难度的姿势率领一众家人跪地接旨,而当他听到圣旨的内容时,一激动,再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脖子竟然回归了原位。
  待那宣旨的公公走了之后,徐家立刻炸开了锅。
  “老爷,我没听错吧?皇后终于想起当年订亲的事了吗?”
  “爹,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啊呀,太好了,大姐终于可以嫁出去啦!”
  “老爷,五皇子会不会有什么隐疾啊?”
  “老爷,你再好好看看,皇上真的是说让五皇子娶我们家仪华么?”
  “……”
  徐达拿着圣旨,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足足愣了有半个时辰才听得他一声怒吼:“仪华呢?”
  一时间原本热闹不已的大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徐达一听这动静儿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果然,半刻钟后,徐府的管家气喘吁吁从门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老爷,不……不好了……大小姐在翠云楼跟定襄侯府的二公子打起来了……”
  “徐,仪,华!”主徐达咬牙切齿丢下圣旨,如同龙卷风般从大堂里卷了出去。
  当徐达第N次将在外面闹事儿的徐仪华拎回将军府时,皇帝家的聘礼已经堆了一屋子。
  不管那圣旨上说的“知书达礼,贞静贤淑”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徐达都打定了主意要把徐仪华嫁进皇宫——反正就他跟皇上的关系,就算皇上事后知道自己儿媳妇儿的真面目,应该也不至于将她给退回来。而且,就算他不愿意让仪华嫁进宫,这圣旨也是随便抗不得的。
  于是,徐仪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自己老爹给关进了房,然后门窗都被钉上了木板,任凭她怎么擂怎么踹就是打不开,说是要等到他成亲那天才放她出来。
  徐达知道自己的女儿诡计多端,在下令所有的仆佣都不得私自对她放行之后才安安心心去睡觉。
  可就在徐达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徐仪华正在自己房间里换衣服,揣银票,然后掀开床板,对着徐达的房间挥挥手,跳下地道逃婚去也。
  让她嫁人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但怎么也得问问自己的意思吧?
  她心目中的男人一定得像他家老爹一样,骑高头大马,持赤金宝剑,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是个豪气干云,金戈铁马热血男儿才行。
  那个什么五皇子,她是认识的,小时候皇帝跟父亲一起南征北战,他们几个小孩儿经常在一起玩耍。但后来他老爹当了皇帝,小孩子之间来往就少了,印象实在有点模糊。只记得那小子长得又难看又瘦弱,小时候连她都打不过,常常被自己欺负得哭。那样一个男人,她徐仪华怎么能嫁呢?
  徐仪华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次逃婚的决定做的那是绝对的正确,当即脚步都轻快起来,直接往秦淮河边奔去。只要顺着秦淮河出了城,老爹想抓她也难了。
  深夜的秦淮河边已经鲜少有人经过,冷清的河岸只有一艘渡轮停靠,身穿蓑衣的船家正摇橹准备将船划走,徐仪华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挥着手大叫“船家,等等”。
  船家听到声音,停下摇橹的动作,回过头来,看到一身男装的徐仪华,随即和蔼笑道:“小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城?”
  “嗯,我有急事,不知道船家方不方便带我一程?”
  “我这条船已经被这位公子包下了……”
  徐仪华顺着他的眼神,才看到不大的船舱里,坐了一位身穿华服的少年。
  那少年听到他们的声音回过头来,不经意的与她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风月已无声。
  少年朝她点点头,露出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让徐仪华一颗芳心顿时跳漏了一拍,紧接着便开始扑扑的狂跳不已。
  不待她出声,少年已经开口:“船家,将船靠回去,让这位公子上来吧。深更半夜的,多个人赶路也热闹些。”
  “哎。”船家应了一声,摇橹将船靠了回来。
  徐仪华道了声“多谢”,跳上船去。
  由于动静儿太大,船摇晃了下,她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朝水里栽去。
  少年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儿,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到了怀里。
  两人的身体贴到一起,徐仪华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绯红,手忙脚乱的往后退,又差点儿一脚踩漏掉进水里。
  少年再次将他拽住,拉了回来:“更深雾重,船头有些湿滑,公子要小心。”
  徐仪华有点尴尬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说了声“谢谢”,转身弯腰进了船舱。
  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愣了片刻,笑笑摇摇头,跟着进了船舱坐下。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那少年突然问了句:“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徐,名……”说道自己名字的时候,徐仪华的声音戛然而止,想着自己的名号在京城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万一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泄漏了行踪,那自己的逃婚计划就泡汤了,所以想了想,还是改了口,“单名一个华字。兄台呢?”
  “徐华么?”少年点点头,“在下姓周,单名橚。”
  “周,橚。”徐仪华第一*次对某个男子的名字产生了兴趣,这两个字一直辗转在她的唇舌之间,念了好久。直到很久很久后,她才发现自己早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两个字刻在了心里。
  后来聊天才知道周橚跟自己一样,是因为家里让他娶亲,而他不愿意,所以才趁夜逃婚。
  徐仪华那时候就在想,也许这才叫缘分?因为同一个理由,从不同的方向出发,然后在某个地方不期而遇。
  百年修得同船渡……原来,是真的。
  两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船家摇橹划开水面的声音轻缓而柔美,层层涟漪将天上明亮的月色荡漾出动人心弦的波纹。
  看着靠在舱壁上渐渐沉入梦乡的徐仪华,周橚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斗篷替她盖上,然后了无睡意的走出了船舱。
  “公子,还没睡呢?”船家见他出来,忙出声询问。
  “嗯,睡不着。我们出城了么?”
  “早就出城了。公子还是进船舱歇息会儿吧,天快亮了。”
  周橚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去,而是站在船头看着东方那泛起鱼肚白的天空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半晌之后他说:“船家,能调个头么?我想,我该回去一趟。”
  徐仪华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又回到了应天,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老爹正带着一大帮下属气势汹汹的朝码头而来,更不会想到在见到周橚之后,老爹竟然大惊失色跪倒在地,大呼“周王殿下”。
  徐仪华像是被人点了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到周橚的嘴在动,但她听不到他说些什么,也或者,她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声音。
  他是周王,是当今皇帝的第五子,是圣旨中让自己嫁的人。
  如果在前一天,她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这个人,也许她会欣然接受。可是,明明……她才在昨天晚上,将自己的心许给了一个叫“周橚”的人,只一觉醒来,他便告诉他,那个男人不存在。
  昨夜秦淮河边的船是自己的梦么?抑或,自己现在还在梦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将军府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口回绝了与周王的婚事。明明是喜欢那个少年的,不是么?
  可她却固执的认为,周王不是周橚。她不想嫁进皇宫,让那华丽的牢笼绑缚自己一辈子。她想嫁的,是那个在月下的船头,只一眼便掠去了她所有呼吸的少年,那个华服翩然,浅笑流苏,温润如玉却有着强健臂弯的周橚。
  女儿回来之后,徐达的烦恼又来了。倒不是因为徐仪华三天两头又出去给他惹祸,而是从来没消停过的徐仪华竟然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待在家里研读诗书,写字作画,再也没出去捣过乱。
  虽然徐仪华什么也没说,但徐达知道她不高兴。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个大老粗根本没有办法安慰女儿。
  朱橚派人来提了很多次亲,但都被徐仪华给挡了回去。大概是实在耐不住性子,终于亲自上门来了。
  徐仪华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谁来都一样,别说是朱橚,就是朱元璋来了,估计她也会闭门不见。
  朱橚也不急,问她要怎么样才肯成亲。
  徐仪华便跟他说:“如果你能像我父亲一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我便和你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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