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希望下世我们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这世都保不住了,还有下世吗?”景花动情地说,“我已向你妈,向全家发过毒誓,我所以能发这样的毒誓,实在是对你还有信心,可你太窝囊啦,这样不争气,令我大为失望,所以今天采取了如此下策……”
“都是我不好!”人行将死去,其言也善,朱兴竟然感动得号啕大哭,“我真浑,实际上我还不想死呢?我死了我的双亲活得成么?我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这个家,我魂地府都之后,有什么颜面去见祖宗呢?”
“什么这世下世的,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亏你还算个读书人呢,尽丢不掉婆婆妈妈的事。怎么我就没有那些感觉呢?你还是活得实在点吧,别被情累垮了。”
“你有什么感觉吗?我感到有点头裂开痛!”
“管它什么感觉,到时两脚一直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景花把他搂住:“睡去吧,最好不知不觉地死去,如果药性一发作,那是非常痛苦的。”
他还是听妻子的话,他在美人怀里心安理得地睡去了,他在做梦,梦见自己的脑袋被裂开,眼前出现一团红云,接着飞身穿越黑暗的隧道,并听到全家人举哀的哭声。
朱兴穿越隧道,竟然到了一处柳暗花明的地方,这里有高峻的山峰,清澈的湖水,那成双成对的飞燕在蔚蓝的空中相逐,那湖里不断跳出金黄色的鲤鱼。他从空中坠了下来,落到一只采莲船上,那摇船的女子对他一笑,朱兴被她的美貌镇住了,心想这世界上那里有这样的美女?那是假的!
“假的?请你摸我这里!”那女子把他的手拉过去,,放进她内衣里的胸部,朱兴感到这有伤风化,立即缩了回来,“被人瞧见了,有多不好!”
“别怕,这里没有旁人,我知道你要来的,我一早就在这儿等你了。”女子放了桨,让小船随波逐流,她随即拿了玉萧,轻弹纤纤十指,吹了起来,那悠扬的管音犹如那婺剧里的“三五七”很快又转到“二黄”,再转高山流水,最后又转向“滩簧”。朱兴听着听着打了瞌睡,那美丽的女子停下玉萧,说“你要睡觉?”
“不错,我已经有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了”
“不对,刚才我怎么闻到药香呢?”
“对,我来临死之前喝了一碗砒霜,不然就不会到你这里来的。”
“既然你最需要的是睡,那我就陪你到一处十分幽静的去处睡好了。”美人荡着飞船,来到湖岸,上岸后她拉着他走进那古木参天的坳里,发现百花丛中一座宫殿式房子,前面有块半人高石碑,上书:“朱兴之墓”。落款是长子朱颖,次子朱环,女儿朱慧泣立。
朱兴感到奇怪:“我老婆怀的是别人的种子,怎么有我的后代呢?”
“管他谁的后代,反正都是你的儿女,真作假时,假也真,凡为人都要放开肚量,何必斤斤计较呢?”那美人携着他的手,进到那屋里,里面花团锦簇,布置得像一间千金小姐的绣房。她把蚊帐一掀:“上床吧!将就歇歇。”
朱兴和美人上床,竟做起男女苟且之事来,他不知怎的,那小腹燥热得利害,不知不觉地进了她的身体,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快感流遍全身。这时突然醒来了,原来是在妻子的怀里,做了一个美梦,不过美梦成真,他在景花刻意的激发下,终于完成了一个男子汉重要标志的洗礼。此刻他感到很舒泰,自从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淋漓尽致的舒泰过,他突然睁开双眼,见天已大亮,那灯案上两只大海碗映入眼帘:“景花,昨天我们俩不是都喝了砒霜了,怎么还没有死呢!”
“傻瓜!你已经中毒很深了,那是中了礼教的毒,何必还要再喝砒霜呢?”景花在他的脸上深情地吻了一下,“你昨夜已经洗过成人礼,该有长进了。你对景连大舅这么宽容,既是我的爱人又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舍得给你下毒手呢?不过我讲出来你别见怪,你昨天喝是不是什么砒霜,而是我的尿!”
“怎么?你叫我喝你的尿!”朱兴举起拳头要打,“我不揍扁你才怪呢?”
“你揍,我巴不得你有这点男人的骨气呢,事实上你什么都好,就是缺少点在女人看来最美最可心的阳刚之气,你真的敢于揍妻子,说不定还是你我的福气呢,那至少不会把气憋在肚子里,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叫我喝尿?”朱兴问道。
“没有别的道理,就是那尿好喝,我不是也喝了!”
“你别逼我了,我知道你并非一般女子,乃是令须眉汗颜女中豪杰,我想你让我喝尿总有你的大道理的。”
“我再问你一句,那尿好喝吗?”
“还好喝哩,那又苦又腥的!世上那有这样的老婆,竟敢给丈夫尿喝!喝了还要回答:好不好喝。”
“狗咬吕洞宾,不知好歹的东西,她戳了他一指头,你要感谢景连大舅才是。自从给我们插完秧一直没有来过,他到那里去呢?是我叫他到江西寻找他的父母去了,是他从江西龙虎山地方为你捎来青春还灵丹,那是我托他从贵溪三清宫高道那里化金条代价取得的。它内含虎鞭,鹿血,鳖精,吉林千年人参,昆仑千年灵芝,甘肃冬虫夏草,西藏雪莲,未足三个月人胎,加上少女第一次天癸与男子元真初泄结合之宝等多味补药炼制的中成药,并须出世未过三朝的小孩尿液作引子,这倒是一个难题,到外面去找,那目标暴露,前功尽弃,还不如用我的,我已怀有五个月身孕,我的尿液里自然也有未出世小孩的成分,这样人不知鬼不觉服下去有多好!”
“原来如比,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昨天一整夜都见和一个美女在一块,她敢情是你呢!”
“是我又怎么样?我比你还喝得多,这东西起了大致双向的作用,我也燥热得难爱,肚子又有未出世的孩子,真的太冒险了,不过都是补药,于胎儿可能有益无害呢。”
“我不知怎么感谢你呢!”
“又来了,你别躺在床上三天五天不吃不喝就是最大的感谢!”
朱兴说着又激动起,要求再来,景花赶快把他推开,“昨晚这一整夜还不满足?你看我肚子里小不点的情分,也得收敛一些呢!”
“那我们面对面躺着,轻轻地……”
“谁同你轻轻地?”她转过身去,“没有门!”
欲知事后如何,请见下回。
第五十九回护清白花主斗色狼索孽债浪人赴悬梁
景花经过阵痛之后于九月初三生产了一个白胖儿子,当洗生娘剪刀放进炭火里烧红,把肚脐带剪了,擦去津液,用毛衫裹好,再交给欣喜若狂的婆婆,公公端详了半天,见孙子眉清目秀,肥头大脑,就取名朱颖,号飞鸿,再由婆婆再放到儿媳的怀里,盖好棉被。
景花扎着头缠,把她和景连相爱的结晶贴肉放进胸膛,不住地瞧着他那又红又胀的小不点,发出由衷的微笑。由于她的智慧和胆识,终于在极端困境中得到了较好的结果。景连是她心目中的男人,他给了她阳光雨露,滋润她那干枯的心田,给了她的爱。想起那些激动的偷情的日子,心里已掠过一阵阵的快意,然后就转入思念,是一个女人对男人刻骨铭心的思念,此刻他在哪里呢。她瞧了他的后代,不觉那热泪又滚下来。
“我的儿呀,你哪里不舒服只管对婆婆讲,别哭呢,产褥期哭出病来是一辈子的事!”朱大妈立即上来安慰,又大声喊:“朱兴哎,那饭蒸好了吗?”
“好了,先喝口鸡汤再用饭!”朱兴端进一大罐鸡汤来,坐在床头,用小汤勺舀起鸡汤用舌尖尝一下,确认不烫了,才喂到爱妻的嘴里去。他整个过程做得既生疏又笨拙,站在房门外的看热闹妇女们都抿着嘴笑,而他浑然不觉。
朱兴的心病自从喝了一大海碗“毒”液以后,在妻子温柔的诱发下,治好病根,身体康复了。
他对这位见识非凡的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认为自己是个废人,是妻子的智慧和爱心使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抚平了心头的创伤,使他真正体会世间最好的不是别人,而是贤妻良母。因此他对妻子任何决策都深信不疑,做到了百依百顺。
朱信源和妻子何氏经过二年来的风风雨雨,家庭的危机来自儿子的婚姻,但儿子的婚姻又给衰败的家业带来了生机,原来寄希望于儿子,现在希望的重心则转移到儿媳身上,母以子贵,儿媳才是攸关朱家兴衰成败于一身的家庭神圣支柱。何况又给朱家生了个白胖孙子,其功劳更加大了,令一对家庭前辈望而生畏,年迈人与年轻人的心性难以融合,还不如趁早划出一块与世无争的生活空间,吃碗安稳饭,落个清闲,因而萌发了分家的念头。
当吃了孙子的满月酒后,朱信源和老伴接来大舅子景前和本村的族长朱鼎臣,在三头对六面的场合下提出分家方案,并由中间人记入分家册上。朱信源说:“鉴于儿子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业已成家生子,顺理成章要能够独立,参与社会结交,并对家庭、社会都要负起应有的责任。如今我老了,我和老伴退居一隅,有利于儿子对人处事的能力的提高,不然树荫下长不出壮草,晚辈在长辈阴影里难以成才。”
“分家很简单,我和老伴是朱兴的父母,其实所有的家产都是儿子所有。我们二老说客气点是分家,说难听点是借桥过渡一下,所有东西都是儿子和媳妇的。我俩老住在老屋,每人每天提供一斤米,二钱油,半两盐足矣,所有田地都归朱兴种,只有田边地角划一小块土地留给我俩种菜吃。人总要死的,当我们死了以后,随意买副薄板埋了就是了,千万别讲排场,要体面,那些都是空的,真正孝顺父母的就是把孙子培养好,将来有较大出息。”
分家册很快就写好了,请朱兴过目,朱兴是一掌打不出三个鼻头屁的家伙,就稀里糊涂地签了字,分家告成。果然分了家以后客人就多起来,首先串门的是村坊的媳妇,其次是分别从周边邻村来的闲婆油嘴。她是阴阳街花环得主,美艳绝伦,有关她各色各样的传闻不翼而飞,褒贬不一,自然引发众多人的探奇欲望。虽然各人经历有所不同,但当她们谈到各自的感受时,一致认为:树丛沿是适于野鸡作窝的野猫山,这样荒凉的地方谁愿意嫁到这里来呢?河里井里的水都是金黄色的,别的不说,自己的男人衬衣也是黄色的,而且一身的泥土气。讲句难听的话,连搂着睡觉的时候都会闻到一股泥土味。她们发现了,景花原来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像那些背了时的老太婆所讲的是个“狐狸精”,害得许多母亲不准女儿接近她,许多婆婆又不让媳妇到她家串门,现在分了家,有了外交内政自主权,景花自然诸权独揽,只让朱兴当个不管部长,或在必要时做做挡箭牌。为她与气味相投的姐妹社交提供方便。
有些老人也来串门,他们乖虚而入,多半来看看小不点的,带便传授自己带孩子经验。这些老太婆奶大了儿子女儿再带孙子、外孙,他们长到一定的程度不用带了,闲得发慌,就串进景花这边来:“哇唷,小宝宝长这么大了,粗脚大手的,高高鼻梁,大大眼睛,地角方圆,天庭饱满,他很像——”底下的话就不好说了,明明像那个常来干活的五哥什么的,那里像他的爸爸呢。他的爸爸朱兴是尖嘴猴腮的,像他那样还不是倒灶?于是机灵一变:“很—像—他—妈”这些圆滑得像鲶鱼的世故老太,所以受人尊敬,乃是村坊的舆论媒体,当面把你捧到天上去,背后则抽筋剥皮,掏大粪,什么家丑,隐私,桃色新闻,大姑娘私生子等陈年老账都通过尖嘴利舌把你抖露出来,咬得血淋淋或通过嘴网掏得臭不可闻,像树丛沿这种僻远的村庄本无文字记载的历史,也无打结记事的绳子,全靠这些没牙的两嘴唇代传不衰。除非把整个村炸平,把这个独立王国湮灭几次,否则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媒体永远存在。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三,遍地秋实、金浪滚滚、正是秋收大忙季节,来人少了,景花好不容易过几天安静的日子,可又有人推进门来。“表哥,表嫂!”进来的是位仪表堂堂的青年,景花大吃一惊:“这个不是大前年代朱兴相亲的那位表弟么?”
“听说分家了,我妈叫我来看看表哥表嫂!”说罢,把一只朱漆细篾竹篮里的一刀肉提了出来,还有一汤瓶家酿米酒,另外一只活鸡,一样样都摆了出来。
“他表弟,你忒要好呢,还眼巴巴来看我们,请喝茶!”景花泡了杯茶,然后横了朱兴一眼,朱兴会意,门帘一掀跟进房间,“他主要看姨娘姨爷呢!你还把他留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帮他拿东西,把人带到老屋里去!”
朱兴也醒过头来,就把东西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