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婶痛快地应了一声,回身又出去了。
姚遥坐那又出了一会儿神,才起身拿来一块里脊肉,预备切咕噜肉的材料和朝食用肉粥的材料。
刀要磨磨了,姚遥心下如此想着,手上慢慢地切着,却一恍神浮出竹林中抚琴的表少爷,按肉的左手便一痛,姚遥定神瞧着切下一块肉正汩汩冒血的食指,心内却莫名觉得痛快了许多,姚遥未按伤口,只是由着它一直滴答着。血流得很快,一忽儿便在案板上聚了一小洼,姚遥看着,脑里却奇怪地冒出个念头,若割了动脉,死亡或许只是一瞬吧。她甩了甩头,抛掉这些纷乱的思绪,拇指按住伤口,舀水大致冲了一下,又将案板洗了洗,心里便安静了许多。坐在小板凳上等待秋婶回转时,她心底突地冒出股勇气来,既是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爱情?哼,我要为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次,不去缩头藏尾,怕三怕四,用自己现代的女性魅力去征服一个古老封建地男人。
姚遥霎时便壮志凌云,坚定了念想,人也变得轻松不少。总要努力一次,才不枉重活一世。
秋婶一回小厨房,便看到姚遥伤了的手指,立时便叫道:“这是怎么弄得?怎这般不小心?你真是,还当放心了的呢?却弄出这么一下子。”
“呵呵。”姚遥憨憨地笑着,心下有了决定,便不再那般纠结,瞧着什么都带着轻松了。她不在乎地回道:“不过就是个小口子,只要不沾水,两天便无大碍了,秋婶也忒大惊小怪了。”
秋婶谴责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翻找伤药,回身细细给擦拭了,又洒上药,慢慢包裹了,才轻声道:“你也莫道我多言,这女子的手细腻滑润,可瞧你的,哪有半分这般感觉?你呀,要爱惜自己,疼爱自己,养护自己,你现今这身份,已是少爷的太太了,便要拿架端势,做出半个主子的样来,哪有事事均自己动手的?”
姚遥傻呵呵的笑着,笑了一忽儿,才道:“秋婶疼我,才说出这番话的,小茹记下了,以后定当注意。”
“你呀,就一张好嘴。”秋婶嗔了她一句,将包好的手放开,轻道:“要做什么,让那两个妈妈做,掌不了勺了,你说我来做。”
“哪里便成了残废人了?不过一个小口子,这只手还是能动得的。”姚遥笑着举了举自己的右手。
“你呀,刚说自己记得,又犯了毛病。”秋婶皱眉说道。
“秋婶。”姚遥拉着长音,笑道:“小茹还受不惯让人侍候,等小茹习惯习惯,再慢慢改来不迟嘛。”
“这让人侍候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就你歪理多,真是。”秋婶瞪着眼笑道。
“嘻嘻。”姚遥笑得有些赖皮。如此过一忽儿,待两人都安静下来,姚遥突地轻声说道:“秋婶,谢谢你。”
“你这孩子。”秋婶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朝食做的很快,待兰草寻过来时,姚遥已弄完了,小厨房的孙妈妈帮忙装了食盒,兰草一来,姚遥便让她提着回了玉竹苑。此时的姚遥斗志昂扬,心情激荡,预计为了自己的爱情而努力奋斗了。
表少爷刚起,正在春枝的侍候下洗漱,更衣,见姚遥进来,便挥手让这几位退下去了,姚遥接手系扣系带。表少爷本扬头待着,一瞥之下,却见姚遥左手食指包着,立时便问道:“这手怎么弄的?”
姚遥摇摇头,笑道:“没事,只是偶有不小心而已。”
“备朝食时弄的?”
“嗯。”姚遥手上不停,几下便将表少爷衣饰弄妥当了。直起身子,细细端详了一番,才笑着接道:“小口子而已,无大碍的。”
表少爷仔细瞧着她的表情,嘴角一翘,笑道:“你倒不娇惯。只是还需小心些,日后厨下隔日去次便好,日常便还让秋婶备饭吧。”
姚遥抿嘴笑了笑,调侃道:“那小茹便谢谢少爷体谅了?”说罢,还冲他略施了半礼。
表少爷诧异地瞧了她一眼,摇摇头,便笑出声来,一时轻松满屋。
两人用罢饭,表少爷未马上起身去那外书房,只握着茶轻啜着,姚遥也无声地坐陪,屋内气氛安好,一片宁和。
如此安静片刻,表少爷出声道:“今儿绣坊的师傅过来指点你手艺,你却伤了手。那便相互认识认识,熟悉熟悉脾性,若觉合不来,便知会我,可以换一位。只是……”
“只是换了师傅,便落得口碑不好,回头,人家不爱认真教了。道我娇气,不懂好歹。”姚遥爽快地接道。
表少爷抬头笑着看了看她,只觉今日,这丫头心情似是比较好,没了往日那些装腔作势,倒是爽朗,可爱了许多。他摇头笑接道:“你倒是人情世故均知晓,嗯,如此明白便好。这师傅已是绣坊里手艺最精进的师傅,只是素日严厉了些,不过,严师出高徒,倒也有些好处。”
姚遥笑笑,接道:“知晓少爷是为了小茹好,不必解释,小茹念少爷的好。”
表少爷轻笑出声,将手中杯子放置桌上,起身行到屋门口,姚遥恭顺,待出门时,表少爷轻声道:“这样很好,以后也不用与我太过拘礼。”
姚遥一讶,立时笑意盈盈,灿若太阳花。点点头,回道:“好。”
过了申正,表少爷说的那位绣坊师傅便被兰草引进了苑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衣饰严谨,面上端庄,鼻翼法令纹深刻,一见便是个极严肃的人。姚遥起身将她迎进屋内,着秋草泡了上好的雪峰茶敬上,自己立在座前极恭敬地对着她施了个很规范地全礼。施过礼后,又道:“有幸请师傅来指导小茹手艺,小茹很感幸运,师傅只管严厉要求,小茹定当认真学习。”
那位绣坊师傅面上缓了缓,回道:“茹太太客气了,来府前,少爷嘱咐过,只是指点指点,不用太过要求,茹太太学绣法只是兴趣,倒也不以此为生。不过,我成绣很少收徒,收了便总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茹太太若有心学学,便要吃些苦头了。”
“小茹晓得,成师傅只管严格,苦头不吃,如何能学好手艺。”姚遥忙接口表了下决心。
成绣点了点头,接道:“我看你手有些伤处,是近日弄的吧?那这两日便动不得针线了,你先将从前绣得不拘什么拿与我看看,我打量打量你的绣工。”
姚遥红了脸,将身上一个绣囊解了递了过去,嗫嚅道:“往日没人指点,只跟着从前姐妹学了几下,手艺着实差了些,师傅多担待。”
成绣点点头,没再说话,只告辞出了苑子,道五日后再来。
姚遥一直恭送她出了二门,才轻呼了口气转身回了园子。吃得苦中苦,方得艺中艺。
☆、第 66 章
姚遥回了苑子;又去看了看自己的地瓜,那两颗花已败了,落了一地的碎瓣,枝叶倒还茂盛;想是那果实也应没甚问题。这一过了霜降;便得收地瓜了;除了留种的;能吃了不过十来个;明年便能多栽点了。姚遥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土;哼着小曲回了屋子;继续勾自己的绣样去了。
正房;主卧。
程夫人斜倚着繁花锦缎软忱;头发散披着,两侧太阳穴处贴着两块拇指头大小的膏药,陪嫁曾妈妈坐在床边矮墩上,手拿一翠色镶金玉碗,一边劝着,一边一勺勺喂着:“夫人气性也太大了些,老爷大小也是个詹事府里正三品的詹事,夫人事事这般逆着老爷,也难免老爷这般恼怒。”
“屁,他有什么可恼的,我不过就是让他问问李侍郎家二姑娘的亲事有没有定下了。他倒好,一撇头,连个反应都不给我,什么意思?那不是他儿子?啊?只我一人急呀?”说罢,冷哼了一声,接道:“他安的什么心,我还不清楚,不过就是等着承宇有了好歹,再把他那大儿子接回程府,上下就这一个儿子了,他便真如了那臭女人的愿了。我呸,除非我死了,否则,甭指望她能如愿。”
“夫人。”曾妈妈略有些责怪地轻道:“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人都没了,你还跟她较证什么呀。”
“哼哼。”程夫人冷讽道:“就是人没了,才住进心里头了。一把年纪了,还去做那种伤春悲秋的恶心事,也不怕让人瞧见笑话了去?”
曾妈妈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夫人,当年那么多家公子都跟曾府提了亲,是夫人您偏偏选的这位。如今也过了快一辈子,怎么就不能放下些芥蒂好好的过几年安生日子?老奴自小就跟着夫人,瞧着夫人这样子……”说罢,曾妈妈哽咽一声,接道:“真是心疼的呀。”
程夫人神情恍惚了一下,自己当年在大理也算是名动一时,那时家世显赫,再加上貌美如花,上门提亲的公子虽比不上那过江之鲫,却也差不太多了,怎么就认为这个便就是那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了呢?她心里一痛,想起那满院桃花下面带柔笑的束冠男子,却原来那温柔并不属自己。
她面上一冷,哼了一声道:“若非娘家出了那档子事,我如何能委屈自己跟他过这一辈子,早就和离了了事,还容得那种女人压在我头上?”
唉,曾妈妈摇摇头,当年也事有赶巧,程老爷刚遵了皇上口谕,安置了那位女子,便是后来程府的二太太,这头夫人娘家大舅便出了那档子事,罢官贬职的,夫人想闹闹都没甚机会,如今,也是二三十年的过来了。夫人心里那根刺却越来越深,直长到肉里了。唉,爱生怨,怨生恨呐。
曾妈妈不再劝了,只一下一下小心地喂着夫人。喝了小半碗,程夫人便将碗推开了,一脸嫌恶,哼道:“长年喝药,也没甚大用,你吩咐下去,明日起不用熬了,我倒要看看,这身子骨还能烂到哪去?”说罢,揉了揉胸口,呢喃道:“说那般多有什么用,人死灯灭的,若承宇真有个万一,我也没法活下去了。这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
曾妈妈听了,鼻头又是一酸,将手中碗放置床头,轻声道:“夫人可得好好活着,公子这身子骨日益强健了,趁着这功夫,夫人赶紧给说门好亲事,过上一年二载,总会抱上个孙子,您不看顾着那小的,谁有那诚心待他好呢?”
程夫人眸光本散乱地放向屋顶,此时听了这话,便眼睛一亮,人也立时精神许多,直了身子,转向曾妈妈,曾妈妈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是呀,当前大事,便是让承宇留个后,这说亲的事都可以向后错一错。程夫人出神地想了一忽,才道:“承宇那身子真的能行那房//事了?”
曾妈妈道:“前日,您不拿老爷拜贴请了陈御医过来了吗?老奴见那茹太太殷勤有礼,二公子待之又不比寻常,老奴怕二公子年少不知轻重,误了身体,特意问了问陈御医。”
“他就是太知轻重,这许多年……”程夫人喃喃地接了一句,却顿住,轻声问道:“陈御医怎么说的?”
“陈御医只道公子气血渐旺,若小心行事,一月两三回总是可行的,却要事后大补。”
程夫人听了话,低头思量,半晌儿道:“那茹太太脾性还好,颇识点大体,与其在薛府的身份倒是迥异,关键是……,你说承宇待她不比寻常?他们有过了?”
“老奴细细查问过春枝及几个大丫头,还有玉竹苑洗衣房的管事,都道还没有过。”
“嗯。”程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也是承宇身子差,似是这方面一直未曾开窍,从前送进去多少个太太,却一个一个都背着我给送了出去,也是我亏了他,只为了争口气,留他独自在老宅那么多年,现如今,管也管不住,话也不敢说多了”说罢,声音哽咽,落下泪来。
曾妈妈跟着红了眼眶,抚拍着程夫人的背,轻道:“夫人也是迫不得已,二公子自会体谅的。”
“罢了,罢了,只要承宇能瞧上眼一个,莫论她从前是什么身份,只要能有消息,便提她做个大太太,入那族谱。”程夫人抹了眼泪,对着曾妈妈如此说道。
曾妈妈点点头,两人无语一阵,曾妈妈才想起什么道:“那茹太太小日子似是刚来,不太准确,夫人是不是请个妈妈来帮着调养调养?”
程夫人马上点头,道:“要请要请,京里的许婆婆最擅此道,务必请她来府上住上一段。”
姚遥这辈子初潮来的晚,直至自己岁数快十四周半了才来,还是在到了程府的第三个月,好在天气不算冷,没受大寒,来了只觉腰腹酸涨些,倒没什么大的绞痛感。即使如此,她也给自己熬了红糖姜汤水,一连三日在小厨房喝下了才回苑里。她用的是自己自制的不太舒服的系带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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