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少爷仰天棚发呆,姚遥缩墙角画圈(心里)。这般静默良久,忽听得表少爷低声道:“过来。”
姚遥闭耳眨眼,假装自己,听不见,没听见,听见也当木跟自己讲话。
谁知,那表少爷存心要找个发脾气的垃圾桶,见姚遥未见反应,便声音便调高了一调,吩咐道:“过来。”
姚遥心里很纠结,要不要作炮灰,能不作炮灰,正想着,忽听得院内又是一阵嘈嚷,姚遥一个箭步蹿到表少爷跟前恭身立着,这般动静,通常是程老夫人来访。表少爷表情便秘般地看了她一眼,却未再说话,转头面向门口。一忽儿,门口便丫头婆子一大群的簇着程老夫人涌了进来。
那程老夫人未曾进到门内,便喊道:“那玄真道长到底去了何处?为何这般晚才去知会我?承宇,你怎可这般做事?”头两句还好,说的还很义正严词,这后头那句,便带出哽咽之声。
表少爷眉头轻皱,看到程老夫人转过屏风,能见着人了。这才开口轻道:“娘亲,那是世外之人,事情完毕,便要告辞离去。儿子如何能留得?”
姚遥低头敛目,面上仍就严谨,但心内却着实很鄙//视表少爷这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卑//鄙作派。
姚遥是真心为那玄真道人喊冤,虽说,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作法偷人性命跟拔人大白萝卜似的容易,可对着更极品的表少爷这之类的东/西,倒显得他着实高尚了不是一个档次。
☆、第 52 章
程夫人闻听此言;便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承宇,那你今后该怎么办?娘亲还想留那玄真道人长居咱们府邸,这般高人;你让他如此走脱了;日后能去哪里寻去?这次娘亲侥幸遇得到他;救下你性命。那下次呢?若有下次;娘亲又遍求不着;这不是要娘亲的命吗?”说罢;哭得更是伤心;帕子湿了一条又一条。
姚遥在旁看得甚是心疼;这真是个亲妈呐;对儿子真是掏心挖肝的呀。表少爷,瞧你这缺德的,也亏得有个好妈,要不然,早不知哪领饭盒去了。哼,再不爱惜着点自个,你对得起你妈吗?
表少爷看着哭得几乎要背过气的程夫人,一时也有些无措,拍抚半晌儿,才轻道:“娘亲,人有天命,强求不得。顺应天意,各安天命才是正途。此次这道人作法,都属逆天,要我程府损福才能求得。何况,那道人也知会于我,此法只能求一次,作不得二次。儿子日后自当小心,爱惜身体,好好养护,总不会犯第二次,可好?”
那程夫人听得此话,哪肯罢休,哭得更是难过,直至有些抽上不气来,才渐缓下来,泣不成声道:“你说这话,不是要娘亲的命吗?什么叫损了程府的福?什么叫要各安天命?我不管,我只要我儿子活得,这是程府欠我的。”此话一出,屋内瞬时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清楚。
表少爷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程夫人,随后,眼神一厉,四下一圈警示,所有人缩脖躬身,做耳聋状。
表少爷劝道:“娘,这话可万不得再说了。”
那程夫人倒也知自己有些失言,揉着帕子噘着嘴,倒也老实地冲着表少爷点点头。表少爷摇头叹气,道:“娘,你莫再担心了,儿子知晓身体重要,日后定当小心谨慎。这次那道人确实高明,儿子身上轻松不少,自觉强健很多,那病定不会轻易再犯。娘也莫要太过碎心,也要注意自个身体才好。”
那程夫人一时犯了口误,倒也老实许多,停了哭声,又问了问近期情况,便面露倦容,嘱咐道:“我一向管不了你苑内的事,也做不得你的主,这亲事订不下,太太纳不得的,但这丫头是你护命的人,万不可再放出去。旁的事我都拗不过你,但若这次,你敢瞒着我放她出府,我就死给你看。”说罢,盯着表少爷点头应是了,才转身吩咐道:“小茹,这四十九日到了,药澡不用再泡了。但也不能离少爷太远,你便在这耳房歇下吧。日常少爷诸事,还需经你手方可。你是个太太,月银五两,配两个丫头给你。”说罢,又吩咐春枝选两个丫头跟在姚遥身边帮手。
姚遥忙施礼道谢,应是。程夫人点点头,又转向表少爷道:“不许另配院子给这丫头,我会时常过来查看。若违了,我打你不得,先敲打这院子上下的丫头小子一顿,我是不能再顺着你了。”说罢,又有落泪之势。
表少爷忙接话道:“儿子知晓,不会违了母亲的意思便是。”说罢,冲着程夫人身旁的妈妈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妈妈忙近身劝慰,搀扶着出了少爷屋。
程夫人一撤,表少爷房里的丫鬟也撤了干净,立时屋内便剩下表少爷和姚遥两人,姚遥这一天接触到的信息过于繁杂,一时有些头脑混乱,有心跟表少爷告请借去布置布置耳房的功夫去整理一下思绪,可一瞧见这会儿表少爷那面瘫脸。便把话咽了回去,立在床边出神思考现在究竟是神马一番情况。
听程夫人那意思,表少爷没结亲,那便是说没什么程少夫人了,太太也没有,都被送出府了?那是不是代表,若程夫人咯屁的早,或是表少爷一命呜呼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能混得这般优待,被悄没声地送出府去安置?这得看表少爷这人品了,姚遥细细地思考了一下表少爷品质,忽觉得这想法太过飘渺。她这边想的魂游天外,那头表少爷突地说出句话来:“我曾说过,会解释与你听。现今儿,你也大致知道七八。还有什么疑问,一并问出来吧。”
“啊?”姚遥回神,只听见后头这一句,这段时间相处,姚遥有心拍表少爷马屁,对其讽笑常常视而不见,却使得双方关系逐为缓和。
再加上姚遥不是原装古代人,从前在主子跟前待得时间少,没把那上下关系装习惯了,再加上表少爷似太太在意那个,很少纠正她。所以,姚遥没提心神之时,一般都不会记得主仆规矩这类的。
她想了想表少爷的话,一时有些迟疑,不知该问些什么了,想了一忽儿,才道:“那道人寻四柱全阴女子,为了给你移命,你,到底得的什么病,这般严重?”
表少爷嘴角一翘,他本就觉得这丫头有些意思,在薛府时,明明谨慎小心,戒备很深,时常竖着一身胆小的刺缩在一旁自不关已的。可实际上心地却很纯挚,会照顾他人心思,会为他人考虑。此次也是,不先问为何选她移命,也不先讨要夺其命数的偿还,却来先问他病情。
他微笑一晌儿,轻道:“那道人不说了吗?五脏俱损,命不久矣。若非将你寻来,怕早已入了黄泉。”
姚遥撇嘴道:“你这般说自己,小心一语成箴,那让夫人该如何伤心?”说罢,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还未定亲?是因为身体原因?”
表少爷又是笑,这便你我相称了,从前都是半夜起术时,才这般上下尊卑全无,直呼你我。这会儿,估计也是神思不属,早忘了尊称了。他也不去纠正姚遥,只回道:“我的病自娘胎里便带着,请了几个名医均说活不过十八,母亲虽费力瞒着,却如何瞒得严,那门风清正条件好的姑娘家,自不愿与我定亲,可那略差些的,母亲却不愿。”
“可你现在不是二十多了吗?”姚遥狐疑地问了回去,那名医的话不是不攻自破了吗。
“呵呵。”表少爷轻笑出声,续道:“那年去槐州薛府,确实寻到了陈神医,我这命是他给续到此时的,本也该知足知乐。可谁知,却还是夺了你的命数。”
姚遥勉强跟着笑笑,其实,自打她来了这里,活多久倒真没多在意,这道人说的玄妙,她也尽信,但又是跟隔了层纱似的,缺少那么点逼真感。
或许到了自己咽气之时,会有些感触,曾经的某某人拿了自己的年岁,若还回来,还能多活几年云云。可现如今,姚遥觉得这日子撑着挺累的,活太久反倒是受罪。
这话她不好接,总不能说,没事没事,我不在意,想拿多少便拿多少,她还没那么大度,况且,太大方了,这日后条件怎么讲?可也不能说,不行,你拿了我的命你得还回来,或是,若要补偿我,便给我个正头夫人坐坐此之类的天大条件。这招人厌烦了倒还事小,这要逼了人家,P,还条件呐,边待着去吧,那就不美了。
她斟酌半晌儿,才接道:“听夫人的意思,你也没纳太太?”
“呵呵。”表少爷轻笑,问道:“你很关心我身边有没有女人?”
姚遥立马羞红了脸,这才发觉自己这话问得着实蠢了点,难免人家误会。实际上,姚遥光顾着考虑,这表少爷既然不喜欢结婚纳妾,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日后也被送出府去,好生过自己日子。不过,话问得没技巧,又不能反口推驳,只好闭嘴低头,心内暗悔。
那表少爷瞧了瞧她,见她确实有些尴尬,倒也厚道,没跟着再落井下石,只轻叹一声,说了一句:“既知是毁人幸福,又何必再造冤孽。”
姚遥听得此话,立马觉得这表少爷形象高大,威武,光辉起来。瞧瞧人这话说的,多好,多有水平呀。作为一个身为传宗接代之种马身份,又是处在将女人视作物件的封建社会里的男人,有这般觉悟,有这般水准,那真是千古奇葩,万年古花,少见呐,珍贵呐。
姚遥很是兴奋,立时又忘了迂回,直接问道:“那日后,我能不能出府。”话一问出口,姚遥便想直接把舌头咬断算了,肠子悔的都青了,MM呀,怎么能直接暴露自己的最终的想法自已的真实目的呢?怎么能就头脑一昏,脱口而出了呢?蠢,蠢,都蠢到家了。她真想冲动的按住表少爷的耳朵,高喊一声:“重拍。”可这一切,都成了她娘/的痴心妄想了。自己还是太嫩了,在如果晕昏的状态下,应避免对敌,却疏忽大意的两句便被人表少爷探出了底,愚呀。
表少爷轻笑出声,低声问道:“你很想出府呀?可你这般年纪,出了府如何过活?父母能寻得到?”
姚遥听这话,似是有门儿,但之前犯的错误太大,这话可得想想再答。她低头思索良久,才道:“父母怕是寻不到了。不过,少爷一向宽厚善待人。既是安排小茹能够出府,定也是要厚待的,省俭些,生活还是很容易的。”
“你倒是个不吃亏的,还晓得下套。”表少爷先如是接了一句,又顿了一刻,才续道:“再看吧,待夫人那里安稳了再议吧。”
姚遥心内顿时一暖,这表少爷心肠不恶毒。
☆、第 53 章 捉虫
姚遥其实也很想问问表少爷;那水墨与子夜去的那个无极堂是个什么地方?可想了一想,还是不犯傻了,知道的越少越好,可别为了点好奇心把自己的命和未来给搭进去;那实在得不偿失。
姚遥不再接话;屋内两人便都沉默了下去;一时周围安静异常;只闻远处蝉鸣;风过翠竹的沙沙声;气氛安逸;宁静;很是闲适。
表少爷自那日玄真道长来过之后;身体恢复便更快了些,不过半个来月的时间,便已能活动自如,每日外书房办公去了。
姚遥日子清闲了下来,不用每日均贴在表少爷身边了,一时倒有些不太适应。程老夫人给自己配的两个丫鬟,她向表少爷要了兰草,兰草自姚遥初来那日之后便被挤兑去打水除草干些很杂役的事务。要到身边来,跟着自己虽也没多大前途,但总好过当个粗使丫头。
春枝这人很耐人寻味,她当着表少爷的面对着姚遥很是客气,一口应下,答应的相当爽快。可一背过脸去,先是对着姚遥冷眼冷待,后是对着兰草立规说矩。弄得兰草对着姚遥总是缩手缩脚,惊弓之鸟似的,弄得姚遥对春枝甚是不满。
春枝派给姚遥的另一个丫头名叫秋草,平头整理,没什么笑模样的一个人,倒是凡事抢着干,动作也很是利落,应是一个颇为爽利的人。
其实,姚遥也没什么事让这两位干,不过就是清理一下房间,顺带洗洗衣服啥的,这表少爷,事事还得经自已的手,不能用旁人。姚遥也发现,一般情况下,表少爷的屋子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丫鬟候着。跟那薛府二少爷的作派完全两样,那位是,身边时时刻刻至少得有两个丫头跟着。
已过了立秋,天气虽还炎热,但早晚已慢慢凉了下来,身上不再粘腻,人也不是那般困顿了。姚遥升做人家“太太”,每日便闲下许多功夫来,实在是没事,便把表少爷从前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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