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笑了笑,轻声道:“你不会武功,若是撞上去…恐怕会伤及内脏。”顿了顿,他又道:“以后…别再做傻事了。”
我明白他是指我一怒跳崖的事,忍不住道:“你知道是傻事,为什么跟着跳下来。”
乐天淡淡笑道:“我怕你跳下去…不知道怎么上来。”
我不禁破啼为笑,道:“难道你知道怎么上去?”
乐天却道:“当然。”
若不是他说得一本正经,我真的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中,他居然说知道怎么上去?
乐天费力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火熠子,道:“你将外衣点着,然后…扔…扔到那棵大树上去。”
“可是,那树怎么烧得着呢?”
乐天刚一开口,立刻又咳起来,好半天才道:“烧不…着…难道…不会冒…冒烟么?”
啊,我立即明白了。
乐天笑道:“你要小…小心啊…若是烟飘进来…咱们…只怕还没出去…便变成熏猪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调侃我来缓和我紧张的情绪,莞尔一笑,道:“就算变成熏猪,两只也总比一只好,至少不会孤单了。”
乐天微微一笑。我握着火熠子正要转身,想了一想,又转过头来,在乐天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乐天浑身一震,睁大眼望着我。
我对乐天道:“不管能不能得救,我还是要谢谢你,乐天。”
一缕浓烟缓缓自树上升起。我注视着袅袅上升的烟,心中暗暗祈求着,希望有人能发现,将我们救出去。
在断崖上,当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和凡霏所谓的相恋只是一个可笑的骗局时,我真的觉得万念俱灰,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在那种情况之下,我宁愿跳崖自尽,也不愿再见到他们得意的笑容。
可是我没想到,乐天居然会跟着我也跳了下来,并且,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
我真的被震惊了,也清醒了。这世间其实还有很多人是真心地关心我,爱我的。难道我便为了一时的失意便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不行,我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让曲玲珑她们明白,我并不是软弱可欺的。
大概过了一柱香时间,从崖下垂下一条绳索来,接着,一个身影便顺着绳索慢慢滑了下来。
我紧张地注视着,暗暗希望千万不要是曲玲珑的人。
那身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我定睛细看之后,高兴得大叫起来:“大哥!”
距离我们获救已经一天一夜了,乐天依然昏迷不醒。
欧阳若水守在乐天房内一直没有出来。我不敢打扰她为乐天治疗,可是又实在放心不下乐天的伤势,只急得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欧阳若水终于出来了,我急不可待地迎上去:“欧阳姑娘,乐天怎么样了?”
欧阳若水面色凝重地道:“他伤得很重,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欧阳若水道:“性命是无碍,可是……”
“可是什么?”
欧阳若水黯然道:“我早对他说过,他内伤初愈,短期内不宜妄动真气,可是他坠崖之时强运真气,又被树枝反震之力震伤了内腑,内伤复发,即使康复,恐怕……也会武功全失。”
我失色道:“武功全失!”我当然知道一个会武功的人一旦武功全失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
“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
欧阳若水微微一叹:“若是有少林寺的小还丹,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可是……唉,我尽力一试吧。”
我自然知道她言下未尽之意,乐天身上原本有三颗小还丹,可是,却全都给我服用了。
欧阳若水轻轻一拉我的手,道:“对不起,秦姑娘,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不过,看到他伤得这样重,我心里一着急,就信口说了一句,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我摇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乐天伤成这样,都是我不好,你应该怪我的。”
欧阳若水看了我一眼,几不可闻地叹道:“你知道吗,你最大的魅力便是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无法让人真正怪你。”
第四十九章惊悉阴谋
欧阳若水决定回若水山庄闭关潜修,希望能找到帮助乐天恢复武功的方法。可是她又担心乐天的伤势,出于愧疚,我便自告奋勇提出照顾乐天。
欧阳若水犹豫了一下,我模糊地意识到,欧阳若水似乎并不想我呆在乐天身边。我想,或许是因为乐天因为我而受伤,她心里有些不快吧。毕竟她才是乐天的未婚妻,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另外的女人而受伤,心里总是难免有些不舒服的。
可是,欧阳若水毕竟不是寻常的女孩子,她很快便微笑着答应了。
她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什么时辰该服用什么药,如果出现什么症状又该采取什么方法。我看着她脸上关切的神情,突然明白了她对乐天的情意。
欧阳若水见我盯着她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由衷地道:“乐天如果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很感动。”
欧阳若水笑得有些无奈:“是吗,可是我要他的感动做什么呢?”
我微愕,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端着药碗,轻轻走进乐天的房间。乐天静静地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我见被子的一角掉在了地上,便将药碗放在桌上,替他将被子掖好,不经意间看到他背上层层裹着的纱布,心中不禁一酸。
我还清楚地记得,在客栈,一个白衣男子倚门而立,面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虽只是随意站着,神态之间却是一派潇洒。可是如今,这个曾经率性爽朗的阳光男孩却无助地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而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
我轻叹一声。
“怎么又在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乐天居然醒了。
我惊喜地看着他:“你醒了!”
乐天微微一笑:“你叹得那么大声,我想不醒都不行了。”
我故意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
乐天剑眉一扬,笑道:“我是属猫的,猫有九条命,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我仔细看看乐天的脸色,他面上虽然仍无血色,但比起当日已好了许多,而且看他说话语气神情,似乎精神还不错。我总算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道:“你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我们都担心死了。”说着,我将桌上的药碗端起来,道:“先喝药吧,欧阳姑娘正在想办法,一定可以帮你恢复武功的。”
乐天神色一怔:“帮我恢复武功?什么意思?”
我掩住嘴:“你…难道欧阳姑娘没跟你说?”天啊,难道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武功的事,看我闯了什么大祸?
乐天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武功已经全废了?”
“我……”我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真是恨不得拿根针将自己的嘴巴给缝起来。
乐天见到我的神色,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一言不发地接过药碗去,面上十分平静,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呃…乐天,这个…我…”我颓然低下头:“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
乐天顿了顿,忽然淡淡一笑,道:“这不关你的事,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日了。”
“啊?”
乐天道:“上次受伤,欧阳姑娘就曾经提醒过我。”微微一顿,他又满不在乎地一笑,道:“不会武功便不会武功吧。天下不会武功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明知道妄动真气便会失去武功,却还不惜一切救我,我……
我抬头看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乐天道:“一开始,是为了凡霏,我也曾经活在黑暗之中,我知道活在黑暗之中的感觉。虽然杀手魅影的名字令人畏惧,但是我知道,凡霏他一直都不快乐,他只是缺少摆脱这种生活的动力,而你的出现,对他而言无疑是一道阳光,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尽我所能保护你,因为只有你,才可以让他有动力摆脱杀手的身份。”
“可是,后来你已经知道凡霏……就算你和我大哥是结义兄弟,也没有必要因为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乐天认真地看着我:“我想,可能是因为接触你越久,越觉得你与众不同吧。我看到你为了凡霏的安全,宁肯自己忍受盅毒的折磨。还有,在洛园你自己中了盅毒,却还一心想救别人,象你这么冰雪聪明又心地善良的女孩,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呢。”
我轻轻一叹,勉强笑道:“我突然想到,好象每次我有事都是你救的我,这样下去,我只怕会越欠你越多,将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了。”
乐天微微一笑,却道:“如果我真的失去武功,恐怕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急忙道:“不会的,欧阳姑娘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受伤这几天,欧阳姑娘不知道多关心你呢。”
乐天的笑容一窒:“欧阳姑娘!”
“是啊”我笑道:“你有欧阳姑娘这样的佳人为伴,真是你的福气呢。”
乐天停下喝药的动作,想了一想,点头道:“我确实负她良多。”他忽然淡淡苦笑:“你说你欠我越来越多,可是我,只怕却会欠她越来越多呢?”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到欧阳若水临走时所说的话:“我要他的感动做什么呢?”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带着重重疑虑,我信步走到庭院,却惊奇地发现,院子里到处张灯结彩,佣人们搬这抬那,忙得团团转。而秦家老爹也亲自上阵,不时指挥着众人这样那样的。
我不禁诧道:“爹,你干什么,咱们家有什么喜事吗?”
秦家老爹乐不可支地走过来,道:“玉瑶啊,今日可是你大哥大喜的日子,一会客人们都要来了,你怎么还不去梳妆打扮啊。”
哦,我这才想起,原来今日是大哥秦方信和方家小姐成亲的日子。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忘记了。
我忙道:“大哥呢?”
秦锦山道:“他呀,不是我说他,都快要做新郎倌的人了,还整天忙着公事公事,这不,和太子和四皇子在书房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呢,正好,你去书房催催他吧。”
我点点头。这段日子以来,也多亏了大哥,虽然我知道他对我和凡霏之间的事情满怀疑惑,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问我,尤其是将我从崖下救回之后,他更是绝口不提凡霏二字,反而处处安慰我,想尽办法逗我高兴,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哥哥,令我宽心不少。
我当然也不愿意再提起往事,虽然乐天一再向我强调,说凡霏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可是,我始终忘不了断崖上凡霏那冷冷的目光。
凡霏这两个字是我心中的一道伤痕,我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道伤痕才会痊愈。
吉时终于到了,大哥一身新郎倌的打扮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意气风发,后面,是八人抬着的花轿,再后面,送嫁的队伍绵延不绝,豪门大族的婚礼自然是奢侈的,新娘的嫁妆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引来众从人的观驻。
秦府和方家都是豪门旺族,便连当今的皇上都派人送来贺礼,太子和四皇子也亲自到府祝贺,其他前来送礼的文武百官更是不胜枚举,整个场面既热闹又豪华。
能够见识到真正的古代婚礼,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兴致盎然,乐不可支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意兴索然。若不是为了大哥秦方信,我一定早躲到后院去了。
新娘子下了轿,与新郎拜了天地,便被送入了新房,接下来,便是宾主尽欢,觥筹交错了。
一直闹到三更时分,宾客们才酒足饭饱,陆续告辞,只有太子和四皇子等几名和大哥交情深厚的人还未离去。
忽然,从新房中传来一声尖叫,众人皆是一惊,秦方信惊道:“是方小姐!”说着,便向后院直奔了过去,众人随后也跟了过来。
秦方信首先进了新房,我们不知道新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碍于身份不便进去,便在外面等着。可是过了半天,新房内却再无动静,不但方小姐,便连秦方信也毫无声息。
我轻唤几声:“大哥,大哥!”新房内依然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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