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盈见那套头饰一共有十件,每件都只是镶着一颗珍珠,只是大小不同,便又有意见了:“小姐,这珍珠头饰每件都是一样的,样子太单调了,而且颜色也太素,戴起来一点也不亮。”
我道:“你知道什么,这珍珠可是南国的贡品,每颗珍珠都是很值钱的呢。”
春盈看看头饰:“可是,哪家的小姐不是戴着各种各样的金钗、银钻,满头珠翠,显得光彩十足,小姐戴这个岂不是一点也显不出颜色。”
我挥挥手,笑道:“我干嘛要打扮得象只彩雀一样,总之你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春盈不情不愿地替我插上,正要拿起粉盒,我已站起身来,道:“这样就行了。”
春盈拉住我,道:“可是,小姐你还没有化妆呢。”
我对着铜镜照照,笑道:“这样就好了,天生丽质嘛,用不着装扮。”
春盈骇然道:“不行,这可绝对不行,人家的小姐……”
我打断她道:“我知道,人家的小姐个个都化妆,不过,”我笑道:“你家小姐可不是人家小姐,干嘛要学人家那样?”
春盈叹口气道:“原来小姐是不想在赏花大会上争第一名,害我白高兴一场。”
我白她一眼:“谁说的,我不想得第一,干嘛费这么大的劲。”
春盈不起劲地看看我:“可是,小姐你一点也不打扮,怎么能比得过其他的小姐们呢。”
我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便挑出一件月白色的长裙穿上,长裙做工十分精致,只是颜色素淡,便连上面的绣花也是淡淡的,春盈大概也适应了,这回倒是一言不发,只是愁眉苦脸的,我也不管她,取出一个长抖蓬,将自己从头到脚一起裹住,拿出一个小布包在春盈眼前晃晃,笑道:“你瞧,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到时候包管让众人眼前一亮。”
来到客厅,赵修源和赵冠岑两人正在下棋,见我们出来,站起身来,诧道:“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得等上几个时辰呢。”
春盈苦着脸,道:“小姐根本都不肯打扮。”
赵修源看看我,笑道:“为什么,是衣服首饰不合意?你想要什么样的说出来,我马上回宫去取还来得及。”
我笑笑:“不用,我这样就可以了。”
赵冠岑伸手便要来揭我的抖蓬,笑道:“让我瞧瞧。”
我忙避开去,道:“那可不行,你们都是评审,若是现在便瞧见了我的装扮,待会儿再打分可就显不出效果了。”
赵冠岑笑道:“你这鬼精灵,谁知道你又出什么花样。”说着,已缩回了手。
我们一起坐马车来到赏花大会现场,天才刚亮,离选花大会开始的时间还早得很。但场内早已是人头撺动,这也难怪,古代人生活单调,既没有电视,也没有迪吧,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象这样盛况空前的热闹自然都翘首以待了。赵修源和赵冠岑自去和其他评审会合,我则来到专为参选女子设的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我才发现,参选的小姐们都早已到了,只有我是到得最迟的。我大致看了一下,参加赏花大会的差不多有五十来位,不出我所料,个个都是盛妆艳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们或坐或立,忙着让丫环们补妆,修发饰,不敢乱动,怕弄皱了衣服,不敢大声说话,怕弄掉了脸上的粉,更不敢喝水吃东西,怕弄花了口红和胭脂。
我揭下抖蓬后,惹来众多诧异的目光。春盈看着一屋光彩照人的丽人们,满怀期待地道:“小姐,你现在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低头装作没听见,急得春盈直跺脚。
一阵香风飘来,我抬起头,原来是花蕊。我打量着她,见她梳着云髻,戴着一套祖母绿的头饰,衬着翠绿色的长裙,显得轻盈而飘逸。不由赞道:“花蕊,你今天的装扮漂亮极了,便象是湖中的仙子一般。”
花蕊看看我,却笑道:“要我说,你才似林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呢。真亏了你居然想得出这个法子。”
我笑对春盈道:“你瞧,花小姐才是我的知音呢。”
花蕊小心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你若是赢了,想要什么要求?”
我看看她,笑道:“你放心,总之绝不会要求嫁给三皇子的。”
花蕊俏脸飞红,娇嗔道:“呸,你嫁给谁关我什么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我笑笑,往椅子上一靠,径直打起盹来。
第二十章赏花惊艳
因为参加赏花大会的大多是贵族女眷,历年来都是由皇后主持的。我们在御花园等了老半天,才看见皇后的凤辇姗姗而来。等到皇后入坐之后,再来便是评审,参加评审的一共有九位,除了赵修源和赵冠岑外,其余都是当朝有名的青年才俊、大学士。评审到齐之后,再介绍评审的规则。等到正式宣布开始的时候,太阳都已升得老高了。参选的小姐们全都挤在一间房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个个脸上都渗出了油汗,于是又不停地补妆,粉是越搽越厚,妆是越补越浓,待到后来,因为个个都化着浓妆,看上去样子都差不多。
其实古代的赏花大会和现代的选美差不多,因为古代小姐的闺名是不能公开的,所以参加赏花大会的小姐们先抽签,然后司仪在下面叫着号码,而被点到的小姐们便依次上台亮相,没点到的便在下面做准备。往往是一个小姐上去了,下面连着四五个小姐便忙乱起来,补妆,整衣,还有的紧张得直哆嗦。我因为签抽得最后面,是第五十三名,便乐得在一旁作壁上观。
参选的小姐们个个满头珠翠,遍身绮罗,有的笑容可掬,有的冷若冰霜,有的一脸高傲,有的故作清纯,虽然不象现代选美一样走猫步,但也各各婀娜多姿,力求风情万种。只可惜脸上的粉妆太厚,个个显得一脸惨白,未免令人觉得故作姿态。我在一旁冷眼旁观,知道除了花蕊之外,她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花蕊的出场着实让人兴奋了半天,因为是上年的赏花冠军,每个人都对她印象深刻,花蕊也很擅于妆扮,虽然也是盛妆而来,却显得雍容华贵,不落俗套,我原本认定自己胜出是十拿九稳,可是看到她款步前行,仪万大方,真真如一枝盛开的绿菊。心中不由赞叹,忽然觉得,其实她是做皇后的最佳人选,因为母仪天下这个词只有她才当之无愧。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台上司仪喊道:“五十三号”,我站在后台,只觉心中怦怦直跳。我深吸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着。春盈催道:“小姐,叫你了,快出去吧。”
我摇摇头,却并不急着出去,看过了无数的佳丽之后,无论是评审还是观众,都有些麻木了,注意力也不够集中,我这样出去,未必能吸引住全场的目光,不如让他们等等。
我从早已准备好的小布包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面具,这面具是我仿照电影《飞鹰》中的造型叫人订制的,戴在脸上,刚好遮住额头和眼睛,只露出半张脸,面具的造型十分精致,便象一只展翅的蝴蝶一般。
春盈看到我这个样子,惊诧得都忘记催我了,我对她笑笑,道:“这就叫做‘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台上司仪见我没有出来,便又喊了一遍,台下的观众开始四处观望,评审们也从纸笔中抬起头来,赵修源和赵冠岑甚至开始有些着急了。我知道时机已到,这才不慌不忙地走上台去。
我刚一露面,众人便“哗”了起来,似乎对我的打扮极为好奇,我向前走了几步,背过身去,以优美的姿式揭下脸上的面具,然后,缓缓回过身来,回眸一笑,百媚俱生。台下立时一片寂静,我站在台上,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淡装素裹,清新可人,犹如风中白荷,迎风俏立,楚楚堪怜。
过了许多,不知是谁拍了一下掌,接着,掌声便如雷般轰响起来。
我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
我看看赵修源和赵冠岑,从他们脸上惊艳我表情中,我知道这第一天的初次亮相,是我赢了。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排名表上我高居榜首,春盈见我获胜,简直比我还要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好容易到家,二位皇子却又到了。一见面,赵冠岑便围着我转了一圈,嘴里还咂咂有声道:“我说你怎么神秘兮兮地戴着抖蓬呢,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我笑道:“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赵修源惊奇地:“你怎么想到用这个方法呢?”
我笑道:“有句诗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不过是照做罢了。”
赵修源低低将这两句诗重念一遍,点点头道:“这两句诗的确很适合你。”
赵冠岑将手一摊,道:“你戴的那是什么玩意,拿来我瞧瞧。”
我取出银面具,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道:“这么奇特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将面具戴在脸上,笑道:“你看我象不象个女飞侠?将来有一天我去闯荡江湖,便戴着这个面具,绰号就叫‘白玖瑰’,好不好。”
赵冠岑大笑道:“你为了要在赏花大会上争第一,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想必你要提的要求一定非同凡响吧。”
我看他一眼,笑道:“你倒是聪明,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你们帮我说说好话呢。”
赵冠岑道:“到底是什么要求?”
我奇道:“花蕊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怎么你们都这么关心我的要求?”接着莞尔一笑,道:“我现在不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春盈便喜滋滋地问我:“小姐,我们还象昨天那样妆扮吗?”
我取笑她道:“你昨天不是拼命反对我那样妆扮吗?”
春盈有些不好意思地:“谁知道小姐一出场,居然会那么好看呢。”
我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道:“今天我要换个样子,你替我好好打扮一下。”
春盈不解地:“为什么?昨天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叹口气:“傻丫头,昨天咱们出尽了风头,那些千金小姐们还不争着学?若是还象昨天那样,大家一个样,怎么能显出咱们与众不同?”
春盈恍然道:“小姐,我可真服了你了。”
不出我所料,那些参选的千金小姐见我昨天素面朝天居然轻易获胜,全都如法炮制,于是今天御花园全是清一色的白衣素脸,唯有花蕊一袭天蓝色的丝裙,配着一套同色的蓝宝石饰物,仍是令人眼前一亮。便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花蕊果然是气质出众,怪不得去年能胜过秦玉瑶,若非我来自现代,深谙包装之术,恐怕还真不是她的对手呢。
我走到休息室,与上次不同,今天我着意妆扮了自己,一件火红的披风在众多素装中显得格外娇娆,便如一朵盛开的玖瑰。那些参选的少女们眼中露出了又羡又妒的神色。
由于第一天已经举行过仪式,所以今天的比赛很快就开始了。第二天比的是才学,因为是赏花大会,所以便要要求参选的少女们以花为题,或诗或赋,限一个时辰之内完成。
沙漏开始计时,参选的少女们或低头沉思,或挥笔疾书,我坐在桌前,却是无从下笔,凭自己的实力是绝不可能作得出诗词来的,可是如果就此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眼看着沙漏一点点变少,时间一点点逝去,心中真是焦急万分。
于是我在脑海中拼命回想着自己曾读过的关于咏花的诗词,写什么花呢,牡丹太艳、桃花太俗、菊花写得太滥,想来想去,有了,记得李清照有一首咏梅的词叫《渔家傲》,因为当时读了之后觉得十分有个性,所以倒记了个滚瓜烂熟,在这种情况下,投机取巧也是说不得了,于是我便凭着记忆写了下来。刚一写完,时间便到了,当内侍来收取纸卷的时候,我还觉得心虚不已,毕竟自己是窃取了别人的劳动成果,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司仪将各位少女们的诗词一一诵读,再由评审们议定。我在一旁仔细聆听,因为是北宋初期,词还不是十分流行,所以大多数小姐们都是写的诗,所咏的花名倒是繁多,牡丹、荷花、桂花、菊花、梅花都有,只是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赞美其外表美丽、品格高贵,所用的典故、词藻也十分有限。
唯有花蕊和我一般作的也是词,她词中所赞的是桂花,写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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