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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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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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咯……”内室通向外间的纱幔被掀开,只穿中衣中裤的小小身影奔出,连蹦带跳地滚进天子怀里,宫室里全是软软糯糯的童音:“阿大,阿大呐——”
  随后跟出来的是窦绾。窦贵女衣饰井然,头发衣服纹丝不乱,看到皇帝后立刻恭恭敬敬俯身施礼。
  长公主看看窦绾,再瞧瞧自己的陈娇,对比之下对一众侍女怒形于色:外袍没穿不算,头也不梳,甚至连脸都没洗,小嘴下巴明显一条水线——这些侍女是干什么呢?
  侍女们吓得全低下头,哆哆嗦嗦谁也不敢出声申辩。
  馆陶长公主那边在窝火,天子这里倒是满不在乎,对侄女不整不齐的外表持无所谓的态度,乐呵呵和小女娃靠在一起有说有笑。
  “臭臭!”陈娇一只小手捂住口鼻,指着熏炉向大舅爹抱怨。
  “哦?”天子提起鼻子嗅了嗅,点点头表示认可侄女的判断:要驱虫就必须牺牲一些香气,的确很不好闻。
  “娇不喜。”馆陶翁主一边声明自己的好恶,一边把小翘鼻在天子燕服上蹭过来蹭过去——还是舅父身上好闻,有股松林的清冽气味。
  长公主实在看不下去,无论如何把陈娇从弟弟怀里揪出来。
  几个女侍赶紧上前,穿衣服穿外袍,擦脸的擦脸。吴女正拿了梳子要给陈娇梳头,可一不留神小女娃就挣脱纠缠窜出去,又扑到天子怀里去了^_^。
  “阿娇!”刘嫖长公主很难得地对宝贝女儿高声警告了。
  “阿母……”阿娇把脑袋抵在舅父胸口,只露出半个小脸,可怜兮兮地向母亲讨饶:“阿母呢……”
  “阿姊,由之矣。”天子出来打圆场:又不出门,室内都自家人,头发散着就散着吧,小孩子没那么多规矩。
  刘嫖皇姐正想坚持,一名内官正巧走进殿内,将手中一只中等大小的箱笼放在长公主座前:“禀长公主,具备!”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忽然这箱笼动了一下——箱之四周并无人,是自己动的⊙﹏⊙
  原本好奇地看这箱子的陈娇一惊,猛地把头藏进皇帝舅舅怀里;过了好一会儿,听没有动静,忍不住好奇心又把脑袋伸出来探看。
  长公主对女儿怜惜地一笑,摸摸小脸以示无事放轻松;转头咐女官打开箱笼:一团灰灰白白的毛球立刻显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只壮硕的兔子,身上毛的底色是浅灰,但在后背脑袋位置东一块西一块的有很多白色花斑;肥肥圆圆,毛色鲜亮油光,一看就知道是一只很强壮的健康胖兔^_^
  “硕兔!”天子笑了:这兔子看上去比普通野兔大一半不止( ⊙ o ⊙)啊!
  “咦……”馆陶翁主陈娇则是惊奇地睁大眼:除了在帛画上,她还从未真见过这种长长耳朵的动物。
  女官笑眯眯地把兔子放到陈娇面前。馆陶翁主看看舅父,又瞅瞅母亲,在长辈鼓励的眼神中开始对胖兔动手动脚。这兔子也特别,任由小女娃东抓西挠,低眉顺眼乖地过分。
  “妙物!”刘启陛下观察了一会,赞叹:这种毛色体形的兔子很罕见,尤其加上不可思议的乖顺,不由问姐姐:“阿姊何处得来?”
  长公主抿嘴一笑:“章武侯少君夫人,齐王主刘若所赠。”
  皇帝想了想,隐约记起母舅家去年的确娶过一位宗室女——是齐王的女儿?
  “齐王女……”天子拖长了语调:在这个敏感时期,不清不白的齐王家之女向长公主送礼……
  “此乃之一,”长公主漫不经心地拿起小巧的白玉执壶,给弟弟再添了些水:“另有海珠若干。”
  皇帝举起杯慢慢喝了一口,静静等姐姐的下文。
  “忆及往昔,悼惠恭良,哀王温让,”长公主的眼睛只绕着和兔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儿转,状似极其随意地吐出一句:“可叹,孽庶竟祸乱王室!”
  “温让,让……”天子看着手中的琥珀杯,若有所思:是啊,大汉朝最早的齐王是刘邦长子,齐悼惠王肥。刘肥儿子齐哀王有两个那么出色的弟弟朱虚侯刘章和东牟侯刘兴居,这两位都在镇压吕氏上建有大功。如果不是哀王愿让,文皇帝怎么能那样顺利继承帝位?
  帝王心思慢转:这次反王中齐王族的庶子们,的确……
  出乎天子意料,之后馆陶长公主并没有在这个主题上深谈下去。
  “阿娇,小心”看着女儿想要抱起兔子,长公主急忙阻止:这肥兔少说好几斤,陈娇怎么抱得动?
  天子看着对女儿紧张兮兮的姐姐,颇有兴味地想到:以前也有人想给陈娇送宠物,小狗、狸猫甚至小狐狸都有,自己这位姐姐总担心不安全,这次倒是肯收兔子。
  半是调侃,半捉弄,刘启陛下笑笑问:“民间俗称‘兔急咬人’,阿姊此次倒放心。”
  “诚然,兔急咬人……”长公主有些烦恼地盯住那努来努去的三瓣兔嘴,认真考虑:“或者,拔之以除后患?”
  脑海里浮出没了门牙的肥兔会成什么滑稽样,天子笑出了声:“姑且一试如何,呵呵!”

  6…07 皇子公主

  大汉未央宫的金华殿,是名副其实奢华,里面的摆设装饰无处不体现出一种精致的富丽堂皇。
  金华殿内,此时缺了一个主人。早上刚用过朝食,长乐宫就派人接走了平度公主,说是带去和陈娇以及窦绾玩。
  对大汉后宫及其子女来说,能获得额外进长乐宫的机会是难得的幸运——当今窦太后和前任长乐宫女主人薄太后不同,不喜欢有人打扰,即使是孙子孙女。增加和太后长公主相处的次数更是有百好无一害的妙事,贾夫人自然高高兴兴将女儿打扮妥当送了去。
  现在时间将近晚食,贾夫人边等女儿回殿,边和两个儿子叙话:“吾儿,今吴王遁楚王死,其后之何?”作为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的母亲,这位夫人美貌却并不特别聪明,或者说对军国大事不太敏感。
  “立皇太子。”贾夫人长子,广川王刘彭祖的回答很简略,不温不火。
  “皇太子,皇太子——”贾夫人低了声音,神色飘渺:闺阁未嫁时听家中老人讲那些古老的故事,总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了储位弑父杀兄让双手沾满血腥;如今身在宫门,才知道宝座是何等诱惑,几乎不能抗拒。
  夫人美丽的眸子紧紧盯住两个儿子:“当立何人?”
  “皇长子荣。”刘彭祖回答得斩钉截铁,半丝犹豫也没有——这让贾夫人很泄气。
  举手示意下人侍女都退下,宫室内只留母子三个,贾夫人满怀希望地问:“唯荣?”
  刘胜插嘴了:“阿母,立储者立嫡立长!”意思是华夏传统:正妻有孩子的立嫡子,无嫡子的立长子——现在薄皇后没有嫡子,自然是刘荣这个长子当皇太子!
  贾夫人抿抿嘴,呐呐:“然为母尝闻‘立贤’一说。”
  广川王挑起眉,目光在自己母亲脸上停驻良久,若有所思。
  儿子的审视让贾夫人几乎招架不住,不自禁声辩:“彭祖,为母……”
  “阿母,毋庸多言。”彭祖殿下拦住了母亲的话头,话语柔和如夏日缓缓流淌的泉水:“母之苦心儿自明。奈何父皇之意已决,吾等自守为要,切莫滋生事端招惹祸患。”
  “已决?”贾夫人一愣,有些不信:天子从没有明确说过让哪个儿子当太子,怎么能算定局?
  “初,吾众兄弟皆封王,唯长兄荣无爵,何也?”刘彭祖叹了口气指出,难掩满脸的落寞:几个年长的皇子都封了王,只有皇长子头上空空,这摆明是为以后册封皇太子做准备嘛!
  ‘储君宝座’是所有皇子的梦想,谁能免俗?何况,论才具问武功自己都不在刘荣之下的。可叹他占着长子的名分,尤其是父皇主意已定!
  贾夫人默默别过头,不想让儿子们看到她眼中的遗憾和痛楚:所有的后宫夫人都希望自己亲生儿子能有朝一日登临大宝。自己当初若是早进宫几年就好了╮(╯▽╰)╭
  幼子刘胜过来,揽住母亲的臂膀安慰:“阿兄王广川,吾亦将王富国,母随儿之国,逍遥喜乐定不逊长安也!”
  贾夫人温柔地看着两个儿子,心里的伤感顿时去了七八分:比起永巷里那些无子无女的过期宠妾,膝下儿女俱全的自己是何等幸运!靠着两个诸侯王儿子,日后闲适尊贵的王太后日子总是有的。还伤心什么呢?
  母子正说着,外面有宦者通禀说平度公主回来了!没一会儿,平度顶着娇俏的笑容,走进宫室向母亲及哥哥们问好。
  端详着女儿,夫人笑语:“平度,乐否?”那是纯粹多问,看平度红润喜气的脸色就知道她在长乐宫过了愉快的一天。
  “彼间乐。”小公主眉开眼笑。
  “此为何物?”见女儿随身女侍怀里抱着两个长条形物件,贾夫人询问:看外面细麻布包裹着,似乎是衣料。
  “乃祖母所赐,为平度添衣。”平度的表情更乐了。
  贾夫人让打开包装,一见果然是两卷料子:一卷浅黄色的绡,一卷是云白色的绢,皆是织造精美文彩雅致的极品内府制品。
  “因何只半匹?”广川王为人精细到吓人,眼光尤其犀利。
  “吾与阿娇各半。”平度快乐得象小鸟一样,都快飞起来了。
  夫人更是笑意连连:就知道让女儿多和馆陶翁主相处是对的。绡和绢都是适合炎热天气的衣料,现在初春,正好做了夏天穿。哎,如果以后平度和陈娇她们处熟了,能把两个哥哥也夹带着捎进长乐宫就完美了^_^
  “阿母,”一向乖乖牌的平度公主拉起母亲的衣袖摇啊摇:“阿娇有窦绾,何其乐哉?”去长乐宫的机会太少,可有小朋友一起玩是多么快乐啊。
  遥想自己幼年时,在贾家庄园和同族众多兄弟姐妹玩乐嬉闹的开心日子,贾夫人就觉得女儿可怜:大汉未央宫庞大,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规矩。上有皇后诸夫人,下有各位哥哥姐姐,真正能让女儿平度舒心自在的恐怕唯有金华殿这小小一隅。帝室里名义上兄弟姐妹虽多,但不同母的基本互不来往。
  自己要服侍天子,要固宠,要处理错综复杂的后宫关系,要考虑孩子们的前程,能花在女儿身上的时间有限。彭祖大了,封王后有众多的事务要处理;刘胜虽好,到底是男孩,有男孩子特有的喜好,不可能老陪着妹妹。
  看着面前娇美可爱的女儿,夫人感到心有些疼:她的女儿平度是大汉朝最尊贵的女子之一,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公主,拥有封邑头衔奴仆等等;可是,却没有普通孩子都有的平凡快乐。
  做母亲的感叹着温柔抚摸爱女面颊,满是怜惜:她的平度,一定时时感到寂寞吧!好可怜。
  小公主羞羞笑:“嗯,可否亦为平度置女伴?”
  目视爱女期盼的眼光,夫人语结:‘女伴’是指从出身稍低的家族选出才德具备的女孩,住到自己家中和自家女儿作伴的一种制度。这不是皇家独有,而是华夏悠久的传统之一,为贵族和富豪经常采用。
  这种做法的目的各家不同。有些家族是为了教养的目的,以高品质的陪读伴学和女伴优良的举止操行来促进自家女儿成长。也有些纯粹是为孩子找玩伴,这在贵族中尤其多——‘和奴仆或者奴仆子女太过亲近’在贵族看来是极其不当并有失体面的;所以,当家族中没有年龄相近的姐妹或族姐妹时,某些珍爱女儿的人家就会花大价钱雇个玩伴。
  平度公主望着母亲,亮晶晶的大眼里忧心忡忡:“阿母,可乎?”
  贾夫人更为难了,该怎么向年幼的女儿解释:反而是贵族最上层的皇家公主们,却最不能这么做。
  ‘女伴’是典型的非必要型奢侈开销!
  女伴不是‘征’的,而是‘请’的。给人做女伴的女孩子也不是侍女奴仆,相反,邀请方的主人家必须给女伴们提供与自己女儿几乎相同的待遇——衣食住行,有专人服侍伺候——所以,非高门富贵之家是没资格请女伴。
  花费巨大是一个门槛,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贾夫人进宫时嫁妆丰厚;多年得宠有子,天子的赏赐也多;再加上娘家还经常给她送财物,所以钱财对夫人不关键。
  问题还是出在皇宫的特殊情况上。天子一贯提倡节俭,‘女伴’这类非必要庞大开支简直是和皇帝唱对台戏。而且,皇宫里那么多公主,你有我怎么可以没有?即使防止公主们有样学样,做父皇的也不可能答应!
  这上面馆陶翁主陈娇和窦绾的情况不一样。一则法理上皇太后对皇家内库财富有和皇帝一样的支配权,天子不能也不会为这些小钱和老母过不去,再说钱好歹是用在侄女们身上,不算过分——陈娇是近支侄女,窦绾是天子的远房侄女。二则,虽没有明说,但很多人都传言窦绾的用度出自窦太后之私房!
  “阿母,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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