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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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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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南阁出来,母子三人一边等着阿娇来汇合,一边慢腾腾往东殿走。行至二十多步,长公主突然停下,回头:“阿须,阿硕……”
  陈须和陈硕连忙止步,躬身:“阿母?”
  “吾儿见昌平,万不可提及周坚之母!”馆陶长公主樱唇边绽出一枚古怪的微笑,一字字意味深长:“莫忘……莫忘哦!”
  “呀?”兄弟俩面面相觑,大惊:昌平?怎么又和昌平姨妈扯上关系?
  ‘姨妈昌平长公主是周胜之的妻子!而周胜之,是……’陈硕思路灵敏,也比较敢想:“阿母,莫非周胜之与……?”
  “阿硕,”馆陶长公主打断了儿子的话语,正色告诫道:“其言洋洋满耳,若将可遇,求之,盪盪如係风捕景,终不可得。非礼勿言!”
  “唯,唯唯!悉遵母命。”陈硕陈须凛然受教!
  20…01 阿娇,肥年!(上) 。。。
  梁王刘武起初并没有去宣室殿的意思。现在是皇帝大哥与臣子们洽谈国务的时间,他才没兴致去凑什么热闹。只是……
  长乐宫里,今儿本该是唐姬母子带怀孕的长沙王后来向祖母太后问安。后来,河间王一家也来了。刘德和他的夏侯王后引妾室栗美人来晋见窦太后——栗美人是栗夫人娘家兄弟的庶女,做了河间王的侧室,太医刚确诊有孕。
  刘武觉得唐姬即便不得宠,毕竟是兄长名下的女人,几个侄儿媳妇又都年少,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会子呆在母后身边多有不便,就找由头退了出来。
  回梁王官邸转了一圈,将小儿子莫离揪出来——这位小王子不喜欢皇宫,老猫在王邸里——派人送进长信宫。见天色尚早估计女眷们还没离开,梁王就先去了未央宫,想着等大哥忙完了兄弟俩一块儿回长乐宫陪伴母亲去。
  到宣室殿一打听,天子确如预想那样正与条侯魏其侯等几个重臣忙着呢,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梁王耸耸肩,站在殿檐下东看看西瞅瞅,百无聊赖。
  正无聊着,软软柔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王叔,王叔……”
  “阿娇?”梁王扭头一看,立刻眉开眼笑,弯下腰张开手臂:“阿娇……来!”
  陈娇蹦蹦跳跳跃过门槛,小跑着扑进小舅舅的怀抱:“王叔,王叔!咯……咯咯……”她的身后,胖兔子胡亥追着小主人的脚步,跳跳蹦蹦紧随而至。
  刘武舅舅抱起小侄女,滴溜溜原地转几圈,将阿娇逗得更欢了。小女孩清脆的笑声如夏日清泉般叮咚流淌,长廊上值班的郎官、守候召见的大臣、执剑戟伫立的甲士……都禁不住隐隐微笑。
  撇开向里让的值日内官,梁王随便挑了个背风朝阳的地方坐下来。
  乐呵呵将乖侄女放在腿上,又挠挠胖兔子的肥下巴,刘武亲王问寒问暖。当问到阿娇怎么不呆在宫室内时,小翁主皱了皱小翘鼻,套在小舅舅耳朵上抱怨:“诸君子……唧唧……复唧唧,冗长往复无尽矣……”
  “噗……”梁王失笑,他大概可以想象出殿内的情形:一圈老奸巨猾的国之栋梁们包围着皇帝大哥,颠来倒去地不停推销自家理念和对策,‘之’‘乎’‘者’‘也’满口,引经据典个没完没了——的确很象织布机工作时发出的噪声。
  “阿娇……啊,哈哈!”手抱小侄女,梁王乐得前仰后合,引来四周的惊讶注视——在宣室殿这个大汉的政治中心,谁不是屏息静气谨谨慎慎?能如此任意随行的,也只有梁王了!
  玩笑一阵,梁王从眼角撇到有宦官向一处偏殿送饮品。
  ‘那可不是给普通臣子休息的地方。重臣们都在和兄长会晤,殿中现在有谁?’招手叫过一名内官询问,内官低头解答:“禀大王,燕、齐、淮南三王朝见。”
  ‘燕王,齐王,还有淮南王!’刘武眼珠子一转,拍拍小侄女的后背,低头就是嘀嘀咕咕一通耳语,末了问道:“……阿娇,何如?”
  阿娇大眼晶晶亮:“王叔,唯唯!”
  。
  这不是普通的偏殿。在宣室殿建筑群中,这间偏殿距离中轴线相当近;格局虽然不大,内部陈设却十分奢华。能跨入其中的,皆非平常人物!
  现时殿中,正坐着大汉国三方诸侯——燕王,淮南王和齐王。
  亲王们以淮南王刘安居中,齐王和燕王各据一边,一字排开而坐。同为刘姓宗室,三人之间既不相顾,也不交谈。宫室之内,安静得——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燕王首先打破了平静,视线绕过淮南王刘安直射齐王,鼻管同时还重重“哼”了一声。年轻的齐王置若罔闻,仰头悠然四顾,好似突然对殿梁上的彩绘产生了莫大兴趣;而一国之主的燕大王仅是只‘嗡嗡’作响的飞虫,并不值得贵人一顾。
  燕王的脸皮上泛出两块红色,眼珠子瞪得让人担心会弹出眼眶,起伏不定的胸膛更是预示着怒火在酝酿。就在此时,中间的刘安忽然咳了一声。淮南王至始至终没改变其正襟危坐的姿势,闭目养神,最笃定不过。
  燕王被咳嗽声提醒,咬咬牙重新于座位上安顿下来——这里是天子的宣室殿,不是长安城的大街!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三位亲王同时望向门口:大臣们的会议完了?轮到他们朝见了吗?
  亲王们失望了!进来的不是来引路的宦官,而是个小女孩——小女孩?!
  。
  一跃跳进门槛,陈娇一双大眼在殿内扫过,立时就确定了目标!
  ‘嗯,当中那个应该是淮南王,他年纪最大!’
  ‘年轻的之中嘛,梁王叔说了,留短须的是燕王。’
  几个健步来到燕王面前,馆陶翁主拢袖举臂,右手压左手加额,按平常母亲和舅父教的躬身认认真真行了个全礼,口中同时念道:“见过燕大王。”
  ‘小孩?穿襦群,没穿深衣……嗯,地位不高嘛!料子还不错,可半新不旧的。是哪儿混进来的小鬼?’眼角的余光一溜,燕王连眼皮子都懒得抬,更别提出声回答了。
  淮南王和齐王望过来,静静做壁上观。
  。
  没等到预想中的回礼,小陈娇很是意外:“咦?”
  胡亥凑着这时候从殿门外窜进来,三下两下跳到小主人脚边,好奇地东张西望。淮南王还好,齐王在看到胖兔子的第一时刻就变幻了神色。
  目光在兔子和兔子主人之间转了两圈,齐王刘寿人未动,看向燕王的眼神却动了——从‘漠视’改向‘虎视眈眈’。
  ‘闭着眼睛……睡着了?摇醒他!’瞅瞅面前这个纹丝不动的燕王,娇娇翁主想都不想,直接上去使劲推:“燕王,燕王!”
  ‘呀,搞什么?!’刘定国装深沉装不下去了,恼火地拉开眼皮。
  阿娇看到燕王的脸色了,是含怒的面容;不过,娇娇翁主一点儿都不怕!揪着燕王的袍袖推推搡搡,陈娇大呼小叫:“醒醒,醒醒呀……燕王定国!燕王定国!!”
  ‘嘻,被指名了!刘定国被指名了,哈哈……’齐王饶有兴味地旁观,闷闷笑。
  淮南王刘安目睹齐王的表现,颇为疑惑:就算齐燕两家有宿怨,齐王也不必表现得那么明显吧?这里毕竟是天子的未央宫!奇了怪了,新齐王刘寿人虽然年轻,但素来持重有礼,今天的举止好反常啊!
  虽然极想直接挥臂,尽快摆脱眼前这个莫名其妙找上门的小麻烦,燕王刘定国总算还保有一星儿理智。“汝……谁人?”刘定国决定打听清楚了,再说。
  阿娇停了手,答道:“家慈讳‘嫖’,先帝赐汤沐邑曰‘馆陶’。”
  ‘馆陶?!馆陶长公主吗……’淮南王刘安身子一动,飞速侧脸看向刘寿。齐王态度平稳,毫无异色——淮南王皱皱眉。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刘定国将陈娇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发梢、额角、衣领、腰间、长裙、袜子……一样没错过,结论是依然不敢相信:这真是当朝第一公主的独身女儿?没一件稀罕的物事,妆饰也太普通了吧!
  想到这里是宣室殿,即使有人冒充也不可能到这里来找死,燕王刘定国压下心中的怀疑,微微拱了拱手道:“馆陶翁主。”
  阿娇甜甜应一句:“大王!”人站在刘定国面前等着,仰视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燕王先是不解,过一会前后贯通才想起来:小翁主这是在等他的礼物。今天他们初次相见,按规矩,他要掏‘见面礼’。
  ‘看长公主女儿的穿戴,宫中应仍延续文皇帝时代的简朴风气。送这个……足够了。’从袖中取出一物,刘定国单手交给陈娇:“翁主……”
  “谢大王。”阿娇接过来,却是一朵金花,黄金打制的兰花。兰花半开半合,制作精致,花心由一颗绿色石头镶嵌,石头表面经过打磨颇有光亮。
  陈娇拿着兰花瞧,目光锁定在花心的绿石上,满腹疑惑:这绿色看起来……好怪!这是什么石头?
  打怀里掏出兔形佩囊,娇娇翁主从海珠囊中取出一只小绢包;再解开绢包口的封绳提溜着底子一倒,六柱形的深绿宝石滚入阿娇的掌心。
  绿宝石捏起来,对着烛火照照。清绿透彻!
  即使隔着段距离,淮南王和齐王也不仅悄悄吸了口气:奇珍!!那颜色,带黄、又似带蓝?如初春嫩枝上新发的绿芽,又如珍禽孔雀长尾上的翎羽,晶莹润泽中却透着股浓艳的光华!
  阿娇又将金兰花的侧面对着火焰,两边参照着看……
  20…02 阿娇,肥年!(下) 。。。
  货比货,该扔!!
  在顶级祖母绿的陪衬下,给金兰花做心的那块——撑死了只能叫‘绿瑛’。‘瑛’者,美石也;有几分颜色,但不是‘玉’,也够不上‘宝石’的边!
  娇娇翁主小嘴扁扁,拎着燕王的见面礼,好生为难。
  ‘好海珠!这么多颗……竟然用来攒佩囊?刘定国这次是显眼了。’凝视长公主女儿的兔形囊,淮南王摸了摸胡须。于众人不注意处,刘安在左袖中摸索一番,取出件物事看看确认无误后,攥在手里。
  博学多才的淮南王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一直就没离开过面颊,显然心情巨佳。相较于老成的淮南王,齐王的道行就浅多了。刘寿双臂抱腹身体往前倾,肩膀不住抖动——齐王刘寿平生第一次发现,要保持‘闷’笑竟这么费劲!
  齐王的努力,徒劳无功!燕王对他家的对头从没放松过,其用心程度竟然大到忽略了馆陶小翁主对礼物的反应。
  刘安发现了这个情况,投向燕王刘定国的目光中带了三分好笑和七分乐祸。
  。
  陈娇叫燕王:“大王!”
  燕王没回应。他正忙着和齐王对眼——恶狠狠的。
  “大王,大王!”娇娇翁主重复好几次,好容易才拉回了刘定国的注意力。
  “翁主?何事!”燕王大半心思在齐王身上,一心二用之下难免有些不耐:见面礼都给过了,还有什么事?就算是长公主的女儿,也不能得寸进尺啊!
  虽然对方做了掩饰,阿娇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了刘定国的真实态度。
  不用再犹豫了。馆陶翁主陈娇挺直腰杆,缓缓道:“大王,吾虽幼,亦闻北地苦寒,民生艰朴。大王镇守边陲,分上之忧,有功。小女何德何能敢收此重礼?”
  说着,陈娇将金兰花轻轻放到燕王座侧的几案上;再退后一步,敛衽行礼,接着转身离开——其举止之优雅礼数之周到,足以让最苛刻的宫廷礼仪师傅都挑不出半点儿纰漏!
  “呀?!”燕王张口结舌,一时不知所措。
  淮南王见状,只略一思索就从尾指上褪下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也攥在手里。
  “噗……唔,唔唔!”齐王整个人几乎匍匐到地席上,手掌用力捂住嘴巴才没完全失声笑出来。
  。
  “翁主!”燕王打死也没料到会遭人当面退货,懵了:“汝,汝汝……”
  刘定国是前任燕王的嫡长子,一出生就是王太子,地位稳固人见人捧,是一路顺风顺水过来的。骤然碰到这意料之外的状况,竟不知如何应对,只指着小陈娇的背影猛喘粗气,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同处一室,陈娇不可能不知道燕王现在的愤怒指数。不过,娇娇翁主选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柔声叫过胖兔子,馆陶长公主的女儿牵着她‘长耳朵可爱版秦二世’,慢条斯理悠哉游哉地走向淮南王刘安。
  “哇……哈,哈哈!”齐王终于忍不住——破功了!
  ‘粉饰太平啊,粉饰太平!看这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也太解气了!’刘寿趴在地席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用拳头捶地。如果不是好歹还念及自己的亲王身份,他真想就地打两个滚。
  。
  “娇参见淮南王!”馆陶翁主拢袖举臂,右手压左手加额,也对刘安躬身认认真真行了个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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