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提刑官(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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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提刑官(宋穿)-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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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慈招呼了萧逸和萧洛下楼,刚到门口时只听见一大声“轩王打胜战了!轩王打胜战要凯旋回来了——”
  “呼!”宋慈来不及反应就被闷头冲入海棠令的报信人撞个七荤八素!萧逸也来不及拉住宋慈,眼见要摔,下一刻就有一道清光白影闪到面前,接住宋慈——
  宋慈抬眼一看,那是个年轻男子,容颜文雅清丽,身形俊朗挺拔,一身薄墨云纹的月白斓袍显现出此人品味高逸。
  萧洛上前来,一见到那个接住宋慈的男子就完全傻眼了——天呐,好一个极品美男子!居然比她哥哥还俊美!宋慈也傻了眼,下意识地唤了一声:“白……白兄!”
  白衣美男璀然一笑,“惠父弟真是巧了!居然到这也能遇见你!”
  宋慈字惠父,而那个白衣美男就是宋慈在京师的表兄白起。白起的父亲白敬宣是宋慈亲生母亲的哥哥,也就是宋慈的舅父,白敬宣现任大理寺主事,朝廷正三品大员大理寺正卿。白起也是今年同宋慈一起考科举的。白起道:“你这好小子,来到京师是怎么回事,明明可以到我们府上住的,却偏偏带着你二娘去住那么小的地方,看不起我们大理寺的府衙呀?!”
  宋慈期期,“哪里……”
  “还有,既然来了也不去看看我父亲,他老人家却还惦记着你呢!”
  宋慈更不好意思,“不是因为要考科举吗……过两日,过两日,我一定上你们家去。”
  白起眯眼,“说话算数?”
  “一定。”
  告辞了白起,宋慈带着萧逸和萧洛继续走,这时天已黄昏,雨也停息了,宋慈抬头看着散了乌云的渐深渐紫的天空。萧洛快步跟上宋慈,笑得可爱,“少爷?”宋慈并不回头,应声:“额?”
  萧洛道:“少爷你方才是故意的吧?故意整那万恶的王八,让他出丑的吧?”
  宋慈停下来,直直视着萧洛,似笑非笑,颇是深意,萧洛还担心是不是少爷不知道她所说的“王八”就是“王虢”,而宋慈良久后但只回应了三个字——“你说呢?”
  萧洛眨眨眼,少爷怎么动不动又来这三字,这三字蕴含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能让人将想说的话都活活梗回肚子里,烂在肠子里。
  宋慈向前又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那个王虢多骗了你们的赎身钱不说,还多收了我那么多钱,我不过是没有出手帮他,任他被范文琦掀了老底而已,已经对他够客气啦!”萧逸萧洛惊愕,竟不知他们的少爷也会说出这种话,宋慈又说:“我看他是没吸取够上回的教训。”然后冷冷一个转身,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萧洛在后面对萧逸嘱咐道:“以后千万别随便惹少爷,他可是个超记仇的性子……”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宋慈又回过身来,看着那丫头,笑得万分灿烂。宋慈挑眉道:“好聪明的丫头……孺子可教。”
  海棠令中,那个报信的小哥好不激动,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大声叫嚷——“轩王打胜战了!轩王神勇,在连云关大胜了十万金兵!不久后轩王就来回京了!”
  “哦!”众人喧哗不息。
  画屏后的三人也很是振奋,皇甫俊一对宁宗说:“赵爷,轩王爷真得没有食言真得打赢了金国!”
  宁宗笑道:“我这个皇叔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
  季斐然道:“王爷大约几天后就回来了吧?不知礼部那边准备的如何?”却在这时一个清越声音响起:“你果然在这里。”
  三人回头看,画屏旁何时来了个俊美男子,月白宽衣,正是白起。白起萧爽地一挑眉,草草扫视一眼三人,目光最终落在季雯然身上,迎着窗外透过的夕照,白起眼中似有烈火在燃烧,他躬身唤季斐然道:“季老师,你可让学生好找。”
  季雯然一听白起那不阴不阳的语气就浑身不适,与另外两人道明缘由后领着白起来到海棠令二楼一处僻静之所。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起完全不似平时那幽然文雅的模样,邪邪一笑,拉过季雯然的手。季雯然一惊,想要甩开,可白起是练过武功的力气奇大,紧紧攒着季雯然的手,语气不善道:“季老师这几日上哪去了学生找也找不到。”
  季雯然无奈,“你不是要考科举吗?我不想去打扰你让你分心。”
  白起阴下脸来,“我找不到你才会害得我分心呢!”说着就一把把季雯然搂入自己怀中,季雯然惊吓。白起贴着季雯然的耳朵委屈道:“你现在是太子太傅了,是不是整天忙着陪那个太子,都不理我了。”
  季雯然翻白眼,“拜托,你和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孩子吃哪门子醋呀!”听罢,白起笑眯了狭长的眼。

  第五章

  屈子曾说,举世混浊唯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敢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乎。于是屈原怀古自投汨罗江以死。
  风隐雷动,一双素袖皓腕肃穆幽缓地推开一扇黑漆衙门,从门缝中簌簌涌出一阵阵浓雾般的烟尘,带着香火纸钱的浓香,宛如吊丧的第一层雪纱。
  巨大的黑漆衙门缓缓开启,宇宙洪荒,天玄乾坤,混沌不见五指的天地中独有此门后灯火如昼,却是苍白似冥界般毫无生气,毫无人情。双手提起无一丝杂色纤尘不染的雪白衣摆踏入黑漆衙门,脚步落下如同严酷厚重的冰墙上乍开一丝裂纹。
  光亮中现出一个人影来,面带微忧又凝重矜持的宋慈挺直了背脊再向前踏出一步时,便是一阵寒风携着凄厉如鬼嚎的风声迎头刮来!——烛火霎时影乱,宋慈抬手遮眼,被这阵狂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雪白头巾如同虚设,瞬间散开的青丝,如黑色火焰般以狂乱的姿态舞动着,黑的发白的衣相互交织缭乱舞动。宋慈不耐烦,一掌猛地拂开眼前虚幻的鬼影,秀面薄怒,文秀容颜从吸风饮露的冰雪之姿中透出某种不可动摇的执念!
  这时,身后的衙门轰轰隆隆的自行关闭。
  宋慈惊,蓦然回头,原本魍魉魑魅的幻影消散,眼前烛火苍凉的正法大堂内三步一对五步一双,面对面手执刑仗肃立而无情的衙役依次亮起了身前一盏盏白纸冥灯,在凝重压抑得呼不出多余一口气的氛围中,白纸冥灯苍凉烛影像是两道白练向着大堂深处的无极幽秘之地伸延而去……
  宋慈稍稍放松下紧蹙的眉头,眼中余光说不清是含着不谙世事的轻蔑,还是携着超脱羽化的清明。他微微一笑,竟有些沧桑之味。他的乍道仿佛惊扰了这里永恒不变的光阴,挂满正法大堂的吊丧素纱不休不息又无声无响地翻飞,其间一块黑亮匾额隐隐烁烁,四个金色大字似是蒙了一层灰尘般,散发出沉重的光芒——
  “法正严明”!
  宋慈仰首一看,云淡风清。周身的景物连同那些面若黑白无常的衙役都像潮水一般淅淅向身后退去,一眨眼便来到大堂的长廊尽头。长廊尽头处此时终于现出一个模糊的黑点,渐渐清晰,竟是一尊覆着白绫的棺木。
  宋慈站定在棺木前,神情清忧,却含着不容亵渎的坚定。他抬眼环顾四周,周围布满庄严高台,高台上黑压压地站着许多衣着不同颜色朝服品级不一的像是会审的官员,玄云在其后翻滚阴风在其后呼啸,他们一个个肃然正态地俯视着一身平民装束的宋慈,如视草莽,隐晦之意不言而喻。
  宋慈一只手“呼”地掀开覆在棺木上的白绫,扬扬汤汤,一尊赭红色的华丽棺木赫然显见。宋慈双手负在身后,一头墨黑长发披了一肩一背,独孤清高而不自觉,身形如松,白衣似雪,混沌天地之间唯有一点是如星子般璀亮光明的。
  宋慈抬手凌声道:“开棺!”
  “且慢!”
  却听一道唐突之声自身侧响起,宋慈侧身见人群中出来一名黑色朝服头顶高高的方形乌纱帽筒外侧挂着平直的上折檐的官员,来人就是京都大理寺主事朝廷正三品要员,大理寺正卿,白敬宣。
  宋慈对白敬宣疑惑地问道:“白舅父?”
  白敬宣神色严峻,指着宋慈悉悉教导道:“贤侄,你现在知难而退还来得及。”
  “舅父,小侄我言出必行,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宋慈扬起清逸年轻的脸无所畏忌道。
  白敬宣微微摇首,“贤侄呀,你已金榜高中且名列三甲,何故为一个非亲非故的死人冒此风险呢?!”
  “舅父是担心小侄若是此番验无他果,反而是毁了之后的前程是否?”
  “此案经过大理寺数十名官员验审,甚至还有三衙,三司,临安府等仵作官员复审,验审结果都是暴病而亡——而你!却怀疑有谋杀之嫌?!”
  白敬宣道:“慈儿!你若无十成胜算,切不可贸然行事。你若是敢再打开此棺——成,则一鸣惊人!败,则前功尽弃,自毁锦绣前程……”
  宋慈微杵,且在这时,右边又响起一道清历声响——“不对!”宋慈回头却见父亲宋巩从烟云中不疾不徐地走出,青蓝官服无光而明,散发着近似拂晓的光芒,清傲如鹤,鹤立鸡群。
  宋巩大声道:“慈儿,刑狱之道最忌讳患得患失,事关人命的事情,莫说是十成胜算,就是怀有三分疑惑就不该轻言放弃呀!”
  宋慈从袖中掏出一本手抄的录记,跪下说:“父亲身为推官三十年,断案无数,孩儿用心收录在这本薄录上,早晚研读,终于悟出五字真言——人,命,大,如,天!”
  宋巩微笑点头,“好,你能悟出这其中的道理就可放胆开棺。”宋慈肃穆又说:“再有,刑狱之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而今大辟和初情都不可考察了,唯有检验才能说明事实的真相。”
  而后宋慈挥手下令道:“开!”
  四下衙役涌上前来隆隆开启厚实棺木,一缕诡谲白雾从棺中袅袅腾起。
  官员们纷纷不约而同地凑近上前,十多个脑袋聚集围拢成圈,往棺木中探望。棺木内赫然静卧着一个貌美女子,其状安静如熟睡,此时又是一缕白雾从女尸上升腾而起,已成初步腐败之像——头面膨胀,口唇翻张,女尸秀丽的脸面上已长出块块斑纹,皮肤脱烂,尸臭臭不可耐。围观在棺木上方的十多个脑袋骤然如同蝇群惊吓般哄然闪避开去……唯独留下宋慈一人头顶一方青天白日凝神蹙眉地审视着。
  宋慈抬起眼望了一眼其父宋巩,宋巩颔首示意他,宋慈坚定只一字言简意赅道:“验!”
  宋慈从一只沉香木箱中取出酒瓶,倒上清澈酒液洗净双手,又取出皂角,苍朮与数种香料焚烧于金盆,用酽醋泼洒在那炭火上,立马“轰”得一声向腾起一阵刺鼻的浓稠白雾,一旁围观的官员捂着鼻纷纷后退,而宋慈则面无他色,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从盆上跨过。
  衙役将女尸抬出,放在草席之上,全身衣物除尽,赤条条的陈放在光线明耀的烛光下。宋慈蹲下来专注于验尸作业。宋慈心中有一个声音默默念叨:“验尸,须在专心一意,万万不可避秽避臭。不可用手巾覆在面鼻上,阻隔了特殊气味,放过了细微线索……”
  宋慈目光一寸寸扫视着那具女性裸尸,细细审验。
  “切不可因为避嫌而命仵作行人遮蔽男子阴,茎,妇女产门之类,此种做法大有所误,还要仔细查看其中,以免从其中塞入异物……”
  宋慈一举一动娴熟自若,神情始终凝重,无喜无悲宛如宗庙之上的神像。
  “人体本是赤黑色,死后变成青紫色,其痕未见,如果有可疑之处,准备葱,椒,盐,白梅等,先将水洒湿,后将葱白拍碎,捣搞,均匀地涂开在疑痕处,以醋蘸纸,盖上侯一时,用清水除去,其痕尤见……”
  宋慈站起身来,裸尸全身已被清理的洁白无痕。这时黑压压的高台上从方才的鸦雀无声突然呼啦啦的沸腾起来,官员们交头接耳,对下方的宋慈指指点点。宋慈抬眼看去,抿着嘴唇默不作声,而官员们正焦急的等待着他的验尸结果。
  这时,一人突然道:“原尸遍体未见伤痕,毫无他杀之嫌,宋慈验尸无果!”
  高台上的官员顿时哗然,不满之声如潮掀起,发难宋慈的言语更是愈演愈烈。
  宋慈忽眼睛一亮,神情专注地俯下身去,朝尸体的头部凝神注视——尸体的头部发丝间好像有一细小白点在慢慢蠕动……宋慈睁大了双眼,见那凌乱的发丝里竟是爬出了一条小小蛆虫!他顿时恍然大悟,迫不及待的大声道:“不!此人是死去他杀!”
  “如何见得?”
  宋慈以一根钢针扎着女尸头发丝中的蛆虫,高高举起示意百官道:“宋某方才验遍尸体全身,头面部七孔无血,四肢完好,项背无痕,胸腹无疮,这些都和原判毫无两样——只是!”宋慈深深吸入一口冷气,一字字凌厉道:“只是,尸首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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