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佛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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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佛魔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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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无聊的扒拉碗里的饭粒“没什么好玩的事,生了场病,没怎么出去玩”
  郑碧君一听,搁下碗问“什么病?怎么出去就病了呢?”
  秋雨奶奶说“我就说嘛,没事瞎往外面跑什么?哪里都不如家里好。这外面的人,人心都坏。”
  三个哥哥只问:“出去这一趟,发了多少钱?”
  秋雨说:“工资要月底才发呢,算下来该有四五百块钱”
  哥哥们啧啧称赞:“不错不错,自己能养活自己了,钱还不少”
  一直埋头吃饭的孟振国将筷子重重搁在桌上:“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大哥孟远声拿筷子依次敲弟弟妹妹的头:快!吃!饭,爸发火了!”
  第二天一早,孟秋雨骑着从大哥那儿哄过来的新买的自行车去印染厂上班,骑到半路,车链子掉了,孟秋雨气恼得很,停下车,傻傻的站着瞧了一会儿,蹲下去摆弄链条,摆弄半天没上上去,沾了一手的黑油,她生气的站起来,对着车轮子揣了一脚,推着慢慢往回走。经过江畔,看到一大群人围着看热闹。她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向那边张望,问经过的人:“发生什么事情?围了这么多人?”
  “没事,我还以为是江里挖金的呢,不是不是,说是个什么研究所的,研究细菌还是水草什么的,真是没事人”
  孟秋雨往那边凑了凑,好奇得不得了,看见有人正在搭帆布帐篷,往地里打钉子。她冲那人喊:“你们是做什么的?”
  搭帐篷的人站直身子,上午九。十点钟的太阳又亮又刺眼,他手搭在眉骨边,朝着孟秋雨说:“你说什么?”
  孟秋雨又走近两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年轻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工装衣裤,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米白色的帆布包,说“我们取点水样。”
  “什么?”
  他笑笑说,“你住在这附近吗?”
  秋雨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温和极了,答“住得不远”
  他打量了一下孟秋雨,目光落在她的自行车链子上,问“链子掉了?”
  秋雨尴尬的笑笑,习惯性的拿手去摸脖子,忘了自己手上还沾着链条上的油,这一摸,满脖子都是黑。
  男人笑意更深,说:“你手快放下来,脖子,脖子全黑了”
  秋雨更加不好意思,推着车就要走。小声说“我回家弄”他拉住她的车架,说:“等等,我会上,我替你上上去”
  秋雨点点头。
  整个过程,秋雨都看在眼里。他蹲下身,身上出了汗裤子绷在腿上,他干脆单膝跪在地上,后脑勺圆乎乎的,头发浓密,像初春刚破土的小草,风一吹,齐齐往前扑倒,也许是热,耳朵红红的,额际上的汗一滴滴往下掉。落进身前的草地里。他一只手一格一格的对着齿轮上链子,一只手摇踏板。孟秋雨摆弄半天的事儿,人家一伸手就弄好了。他抬起头,对站在旁边的孟秋雨说:“看,弄好了”孟秋雨实在开心,笑着说“真好了!”
  男人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笑容,七月的太阳暴烈,她的脸突然发热,推起车子,连谢字都没说就要走。
  男人又拉住她的车架说:“你也不洗洗手?这么干净的车子,车把上弄上油可不好清理,去河边洗洗手吧,我们这里有肥皂”
  孟秋雨咬着嘴唇点点头,把车子停在了一旁。她当日穿了一条果绿色的连衣裙,袖口是收口的样式,一排珍珠般大小的白扣子,她解了一边的扣子,另一边怎么也解不开,红着脸一遍又一遍的把那小白扣子往外挤,又着急又窘迫,袖口上沾上了黢黑的手印子,就是解不开。男人洗干净手,帮她解开扣子,盯着她细白的手腕子。耳根发红。又帮她把衣袖帮上推了推。江边地势由高往低,孟秋雨站在洼地上,他站的地方略略高一低,这居高临下的姿势刚好可以看见女孩子头顶上的发旋儿,他将视线转向远方,用打湿了水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等一切收拾好,孟秋雨爬上岸,说“谢谢你”
  男人扬起嘴角,说“没事,我要取些水样,那就,再见了”
  她朝着停自行车的地方走去,打算骑着去上班,这一看,吓得魂儿都没了,哪里还有自行车的影子。
  也许是一时吓到了,她愣在那里许久没动,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沿着江边边跑边找,眼泪都急出来了,她沿着江畔走了好几个小时,一直找到晚上,夜幕降临,路灯亮了,她放弃了,边往家走边流眼泪,心里又悔又恨,恨自己呆傻上不好链条,不然也不会让别人帮忙,悔也是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洗那个该死的手,而且还忘了给车子上锁。
  想着想着,身上的汗打湿了后背,紧紧贴在身上,她靠在路灯的灯柱上,打算着怎样编一个可以让自己脱干系的,又无辜的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孟秋雨自幼受父兄庇护,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有时候说话不假思索,只顾自己痛快。从不懂得讨好,也不计较得失。因家里是三个兄弟,性格也不像女孩子们那么细腻。拐弯抹角编谎话这种事情并不擅长。开始又紧张又害怕,到最后她反倒想通了,索性全部承认,该挨骂就挨骂吧。
  回到家里,家人已经吃过晚饭,哥哥们都不在家里,她妈在小桌子上批改作业,爸爸戴着眼镜弓着腰比对图纸。
  见她回来,郑碧君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厂里事多?”
  她低着头,也不答话。郑碧君见她怏怏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又问:“问你话呢?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还是一言不发。眼泪一个劲往下掉。
  郑碧君搁笔,声调拔高了一些:“你这孩子真是,问你话又不说话,一回来就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孟振国摘掉眼镜走过来,问“什么事情啊?哭成这样?”又走到厨房里端出一杯水,递给她:“这么大人了,还说哭就哭!”
  孟秋雨边抽泣边说,“我把大哥的自行车给弄丢了!”
  这下轮到郑碧君与孟建成面面相觑。
  “怎么就丢了呢?”
  “在哪儿丢的?”
  ……
  睡觉之前大哥回来了,孟秋雨老老实实进了他的房间,低着头认错,本来以为会挨大哥一顿骂,没想到听到这事,大哥也没说什么,只交待她以后要小心些,自行车的事就算了。就当是这两月的零花钱白攒了。
  邻里间事情传得比风还快。
  从孟秋雨住的城东到城西的印染厂,骑自行车20分钟,走路要45分钟。
  她早上在家喝了稀饭,吃了两根油条出门,王媛知得她丢自行车的事,很大方的说,“我骑车送你吧,印染厂离罐头厂没多远,送了你我的时间都还富余呢。”
  可是晚上就没这么幸运了,孟秋雨加了一会儿班,下班的时候又走了十分钟到罐头厂,等了一个钟头王媛还没出来,她问传达室的大爷“你们这儿是几点下班呐?”
  “6点”
  “现在几点了?”
  “我看看,哟,这不都快7点半了嘛,都该走了吧”
  “大爷,我能进去找个人吗?”
  老头摆摆手,“不行,不行,我们厂里有工牌才让进,做吃的的地方,谁想进就进,那可万万不行”
  孟秋雨垂头丧气,独自往回走。夏日的晚风吹起江岸的垂柳,城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夜幕降临。
  她边走边向四周张望,心里总希望碰上骑着车子的王媛。
  车子没有出现。但熟悉的人影走上前来。
  背着已没入天际的太阳,他先认出她来,像问候朋友一样,语气轻快的招呼“嘿!是你啊!”
  孟秋雨着实愣了一下,一直没出声,他以为她不记得了,提醒说“我前天,在这里,那个,在这里。。。。。。”
  她对这人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他邀她去洗手,车也不会丢。想到这一层,心里便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好意,自己这样想是不是太小心眼?这心思纠结来纠结去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男人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眼前的女孩子早把他忘了。
  俩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河上起了夜风,燥热的风拂过屋顶和街道,像温柔的手抚摸爱人的脸颊。
  男人打破沉默,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
  “没有,你没认错”女人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不悦的说“但今天用不着你帮忙了,车子都丢了”
  他瞧着她瞪着眼睛气恼却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笑就收不住了。
  俩人明明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就像老朋友一般,都笑了起来。
  男人身后的路灯亮了。孟秋雨在灯下打量对面的年轻人。
  他身量很高,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安静又严肃。
  此时正是盛夏,飞蛾成群,扑向火热的灯光。
  他问“你吃饭了没有?”
  “还没呢?正准备回家”
  “你吃了没有?”
  “我也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孟秋雨”
  “我姓关,关鹤”
  “我该回去了,家里等着我吃饭”
  “行,那,再见”
  这天夜里,关鹤难以入眠,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天幕上。干燥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窗台下涌动的江水一刻不停的向东方奔流,暗流撞上礁石,发出隆隆的声响。他坐起来,对岸连绵起伏的山峰披上银色的光辉。他突然想起那少女连衣裙袖口繁复的扣子和包裹在里面的细白手腕。再睡不着。那天到底是解开了七颗,还是八颗扣子?那裙子到底是草绿还是果绿?他起身,倒了一杯水。
  住在同一个屋的同事睡得很轻,问“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走来走去干什么?”
  关鹤抱歉的说:“对不起,天真的好热,睡不着”
  “那你把电风扇档调大一档”
  “哦,不热,不用调”
  “一会儿热,一会儿不热,你到底热不热啊?怎么今天说话颠三倒四?”
  星星没入天际,朝阳在薄雾中升起。 
  关鹤跟队长告了假,神差鬼使的走到江边,那一天孟秋雨起晚了,王媛已经走了。她火急火燎的梳洗完,早饭也来不及吃,手上拎了一盒稀饭和两根油条就出了门。眼睛也顾不得看其它的地方,一心一意的往前走。走得太急,脑门上出了汗,脸颊红扑扑的。关鹤远远见她走过来,把手放进口袋里,又抽出来,一会儿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待她走近了,他招呼:“孟秋雨?”
  孟秋雨本来走得急,脚下生风,没注意到他。下意识的朝他望去,停下脚步,冲他笑笑说:“一大早你在这干什么?”
  关鹤说“今天,今天上午,没什么事情,出来吃碗米粉”他这人有个缺点,一说假话,舌头就打结。
  “你有表吗?几点了?”
  关鹤撸起袖子,仔细看了看,说“八点四十分了,你赶着去哪里?”
  孟秋雨一听,大叫不好,她急匆匆的往前冲,“八点四十了?不能多说了,不能多说了,我迟到了”
  关鹤追上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默默的跟着她走,孟秋雨不解的问“你要去哪儿?跟我同路吗?吃米粉不是这条街,你得往回走,五六百米的样子就到了,对了,最好吃的一家店叫六儿米饭店。”
  对方并不答话。
  孟秋雨觉得有些不对,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盯着关鹤的眼睛“你有事儿找我吗?”
  关鹤点了点头。迟疑一阵,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憋出一句“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有事找你”
  孟秋雨思索了一阵,“真的有事儿吗?”
  “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是大事?”
  “嗯,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那行,那个,怎么碰面?”
  “我在这里等你”
  “行,那,下午再见”
  关鹤整个下午心神不宁。他这样并非没有原因。在此地的调研即将结束,意味着很快就要离开。而自己作为访问学者,在中科院也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了。结束之后,他必须回到日本,继续自己的博士课程。整个下午,脑子里都是穿绿裙子的姑娘扬起的脸。他坐在椅子里翻看自己最喜欢的读物—昆虫记,孔雀蛾,迷宫蛛和樵叶蜂,通通都是她的脸。
  但他没有机会了。
  这天下午5点半,队长王柏余接到实验室挂来的电话,实验室培植出的噬肉菌样本以及关于此科目的培养笔记不翼而飞了。这意味着他们小半年的成果化成了泡影。而作案人的动机以及这株细菌样本失窃的原因,才让人不寒而栗。他们随即打包工具,准备返回北京。
  关鹤想发一封信给孟秋雨,但不知寄往何处。
  一周后,关于失窃的噬肉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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