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佛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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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佛魔间-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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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谢谢,课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明天”
  课程以每周三次,每次两个课时的速度进行,余宗书称赞她十分有语言天赋,触类旁通。可以再学一门其它的外语,一门课程有些单调。他这样说其实有些私心,倘若能多开一门课,课程时间必会延长,收入也会大大增加。但他也只是试探性的一问,心里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漂亮的女学生坐在临窗的书桌边,窗沿上摆满怒放的三角梅。紫红的花朵忘我的绽放,在初夏明亮温暖的阳光里摇曳生姿。孟秋雨的脸隐在巨大的花影里。她埋头听写老师读出的生词,有时一刻不停的写出来,有时皱着眉头想一想。上口语课时,她总是能捉住那微妙的语感,读句子腔调拿捏得七八分准确。余宗书十分高兴。脑瓜子灵活,不用费劲的学生总是格外讨人喜欢。女学生的眼睛像雨过放晴的天空,干净又明亮。
  他就是这个时候提出建议的。
  “我觉得你可以再修一门外语,如果不想再修印欧语系,可以考虑学一门亚州的语言,平衡一下学习英文带来的精神压力”
  孟秋雨手指上夹着钢笔,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这样压力会不会太大?我一有精神压力就会吃很多,一吃多就长胖”
  余宗书噗哧一下笑了“不会,完全不会,不会影响你英文的学习,第二门外语不主要,一周上两个课时就行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通常都会修两门”
  “你们也是修两门?”
  “是的”
  “我想一想。”
  “好的”
  “你先生为什么不教你呢?我的意思是,他的英文说得非常地道,一丝口音也没有,为什么不亲自教你呢?”
  孟秋雨听到对方称陈彦邦为自己的先生,心里十分高兴,笑了笑说“他忙,性子急,没有耐心,做不了老师”
  余宗书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他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他的工作我从不过问,写写报告,预测数字什么的”
  “会计师?”
  “好像不是”
  “精算师?”
  “精算师是什么?”
  她左手支着头,右手握笔在纸上随意涂抹。仿佛自言自语“他爱抽烟,爱游泳,夜半失眠的时候爱玩飞镖。至于他是做什么的,我一点也不关心。噢,对了!她想了想,“他所有的衣服上都绣着他的名字,就是这个样子的。”她在纸上写下了漂亮的英文花体……L B”
  孟秋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总堆着笑,回忆旁人丝毫不关心的细节,心里像喝过蜜水一样的甜蜜。
  余宗书清了清嗓子:“那么,你是想要选择哪一门?法语?拉丁语?日语?这些都很受欢迎”
  孟秋雨唔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那就日语吧,我去过一次日本,很喜欢那里的樱花”
  陈彦邦鲜少在她上课的时候打扰她。只有一次,他心血来潮,截住要去书房送饮料和甜品的佣人,自己将东西端了上去,顺便看看她上课专心不专心。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小羊皮拖鞋踩在地毯上一点声音也没有。长长的书桌两头分别坐着学生和老师。这头的学生心无旁骛,低头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那头的老师眼睛却不在学生的课本上,也不在自己面前的课本上,在她脸上。他眼中那显而易见,不加掩饰的温情陈彦邦作为男人,再熟悉不过。
  他将玻璃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上,在孟秋雨身边悄无声息的坐下来。对面的人仿佛在梦中一样,毫无反应。陈彦邦凑过去,用食指点点她的稿子“这个词拼错了”
  年轻的男老师惊如从梦中醒般,迅速将头低下去,翻动书页。漫不经心似的问了一句“写完了吗?”
  秋雨站起来将稿子推到对面。
  纸上的字体写得越来越小,越来越飘逸。
  所有的词语都默写对了,除了最后两个。
  cheat,loyalty。
  欺骗和忠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陈彦邦用手推推她的额头,嘴角含笑的揶揄“我说了吧,我说了吧,上课和开车都不能分心,分心必犯错。”
  这是多么明显的警告,说者有心,听者也会了意。
  此后老师讲课小心翼翼,玩笑话也不讲了,伤感的小爱情故事也从课程上消失。
  这天下课后,陈彦邦突然问起“这个老师怎么样?”
  秋雨边收拾课本纸笔边回答“挺好的,人和气,没有架子”
  陈彦邦失笑“我的意思是,他课上得怎么样”
  秋雨如同打开了话匣子“课也上得好,耐心,没什么脾气,嗯。。。上课的内容也丰富,不死板,总是给我讲故事”
  “故事?”
  “是的,西方的生活习惯,风土人情和一些爱情故事”
  “讲爱情故事?”
  “是的”
  “以后这些课本外的东西,我来教你,你只管问我好了”
  “你看笑话书和故事书吗?”
  “有时候也看”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好玩的故事?”
  “啊,我可以给你讲一讲如何猎杀动物,这是一门大学问呢,你站立的位置,所处的环境,风速,距离,枪型,都要考虑在内啊”
  “这是故事吗?”
  “是啊,不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 
  孟秋雨的离职信交上去,张天元没有批。
  这天陈彦邦骑着新买的拉扎雷斯送她去上班。孟秋雨抱怨车子颜色难看。黑乎乎的,半夜骑容易撞车。非让他换个颜色。
  张天元接过她递上来的信封,踱到窗边抽了一口烟,在腾起的烟雾中开口“小姑娘啊,你是找到新工作了?”
  “没有,主任”
  “找到好出路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得,你也别瞒我,是不是陈青拉你走的?上她去的那家?”
  孟秋雨头埋得很低,觉得心里挺过意不去。“都不是,主任。我要跟着我男朋友出国念书去了”
  张天元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什么?念书?工作得好好的,干嘛回去念书?你听我一句劝,男朋友啊什么的,今天哪里知道明天的事,再说,去国外,你以为国外好混啊,乱着哩!到时候你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多凄凉,你说是不是?我看啊,你就这么地,好好上班,我向厂里申请给你适当加些薪水,怎么样?”
  秋雨本来就不善于拒绝别人。在家里倒是横得很。别人要稍稍服软,说几句顺坡下驴的话,她到舌头尖尖上的‘不’字就说不出口了。这会儿更是觉得头越埋越低。
  “你看看,陈青走了,你再一走,我这儿就真没办法了,退一万步来讲,你最少也得给我几个月缓缓是不是,我得再从家里带人过来,这样你看行不行,你要实在要走,我也不好拦着你,三个月吧,你再在这呆三个月,怎么样?可以不可以?”张天元言语切切的说。
  “那好吧”
  “你出国的事儿,你家里人知道不知道?”
  “知道”
  “去哪儿?”
  “还没定呢”
  “你看,这都没影儿的事,你着什么急一定要辞工作?”
  这次谈话的结果,谁都没有说服谁。
  孟秋雨从楼上下来,她的情人陈彦邦启动摩托车,油门轰轰作响。她将双手环在他腰间,道路两旁的木棉花盛开在细长的枝条上,像燃烧的火焰。
  时间到了H城的六月份,迟到的夏日里,烈阳催开了院落里的杜娟。那看起来脆弱柔软的花朵被阳光穿透,在角落里开得忘乎所以。
  陈彦邦的生日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怎么过生日,对这个日子的概念极为淡薄。并不觉得这是多么重要的值得庆祝的日子。孟秋雨在整理书桌的时候翻到了他的护照,尖叫着说“阿邦,明天是你生日啊!怎么提也不提?”
  他窝在沙发里看斯文。赫定的探险小说,正看得起劲,读到探险者在罗布泊楼兰故地发现了无名女氏的墓地。他翻过一页“我不记得了”
  “自己生日也不记得?”
  “所以你要祝我生日快乐吗?有没有礼物”口气揶揄。脸上有笑容。
  “你想要点儿什么?”
  他像真的认真思索一般,将书盖在腿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电视里正播放探险节目,走进非州大草原。在草原上奔驰的雄狮将夕阳抛在身后。这时镜头切换,另一头雄狮朝镜头走过来,脖颈上的鬃毛擦过摄影师的镜头。他打了个响指:“我想要头狮子”
  秋雨伸手轻拍他的左脸颊:“小兄弟,还没到晚上呢,做白日梦太早了。”
  他打掉她的手:“你将护照交给阿君,让他帮你准备签证”
  “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彦邦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有一回他特意飞回美国赶着看现场超级碗,但遇上转机城市暴雪,飞机延误整整7个小时,他错过了冠军赛,最喜欢的丹佛野马队惨败旧金山49人队。输了整整45分。他为此情绪低落了好几天。他这场比赛与费恩斯打赌,输了一架水上飞机。还有一次在日本,他们在东京的酒店里吃了午餐,服务员找零的时候少给了他150日元,他耐着性子等了十来分钟等着他们凑零钱。
  他总是说,我愿意,我给你再多,是我情愿。我不愿给你的,一分你也不能拿。
  秋雨的美国签证等了二十来天才下来,陈彦邦认识的领事调去了菲律宾。
  秋雨找张天元请假的时候,张天元怎样都不肯批,说“你这么快就决定下来要走了?”
  “我这回只是去玩一阵子,还要回来的”
  “谁知道你还回不回来了,等拍完这一期吧,好不好,就一个星期就行了,下周我安排的人就到位了”
  “主任,我机票都买好了,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变的,你放心”
  “你这一走小半个月,我怎么给你结工资?按旷工还是请假算?”
  “怎样都行”
  “你啊你~~”
  他们抵达华盛顿的这一日,天气晴朗,天空蓝得如同颜彩画上去的一般。费恩斯穿了一件蓝色竖条纹的T恤和洗白的牛仔裤来接机。他们击掌,互相用力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中国呆够了?想念我做的龙虾和鹰嘴豆了?”
  “说得太对了”
  “瞧瞧你后面这位美丽的女士,你一定是孟小姐,他发‘孟’字的音总是发不准,听起来就像叫她‘闷’
  他走过去,拥抱她,想要亲吻她的两颊,被陈彦邦拉住衣领:“她是东方人,你握手就可以了”
  “握手不热情”
  “握手就可以了!你会吓坏她的”
  费恩斯做了个鬼脸:“我看不是吓坏她,是吓坏你,Lucas;我都差点忘了你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很好,以后请你时刻谨记”
  他们互相调侃,斗了一会儿嘴,秋雨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对话,有些长句话能听懂一两个关键词。从机场开车回他家的高速路上,他一边保持快得吓人的速度,一边回头与后面的陈彦邦与孟秋雨说话。秋雨一路胆战心惊,不停的提醒他:“你看前面,看前面”然后又对陈彦邦说:“你不要跟他说话,好危险”
  声音很快被风撕碎。
  好在一路平安。
  秋雨下车的时候,满头的长发像疯子一样。她跟陈彦邦嘟囔:“我真的很讨厌敞篷车”
  陈彦邦与费恩斯哈哈大笑。
  这天傍晚,费恩斯亲自下厨,做了烤鸡,牛扒和土豆泥,还有一些墨西哥口味的小龙虾,拌了些朝鲜蓟沙拉。佣人们在房子后面靠山的院子里支起了桌子,点上了香薰蜡烛,厚实的白亚麻桌布上摆上鲜花。
  费恩斯说起陈彦邦的趣事,说有一年他与陈彦邦在厄瓜多尔的一间酒吧,那一天酒吧里来了很多人,有俄罗斯人,挪威人,美国人,英国人。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觉得回酒店太早没有意思。有个俄罗斯人提议来个力量比赛,抓,扑,压都可以,但不能用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对手压倒在地,30秒内不能站起来就输了,输的人要买所有人的单。我跟Lucas撂倒了挪威人和英国人美国人还有三个俄罗斯人,后来我出局了,最后只剩下 Lucas和那个俄罗斯人。那俄罗斯人是个光头,力气非常大,抓着你的衣服将你按着,丝毫动弹不得。Lucas脱掉了衣服,没错,所有的衣服。往身上涂满橄榄油,像条滑溜溜的小蛇,那俄罗斯人抓不住他,几个回合,Lucas就将他压在了身下。
  孟秋雨想想那画面,觉得好笑,一想就停不住,哈哈笑个不停。她说“这完全是小人的手段嘛”
  陈彦邦晃了晃手上的叉子:“不对,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其它人信服。他们想不到,我想到了,我赢了,他们无话可说,规则是我们共同制定的,我没有用拳,我只是用了橄榄油,他们并没有说不可以用橄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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