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婉茹没有上班,她病了,发高烧。
宿舍里没有其他人来。
婉茹爬起来,从抽匣里找到退烧药,对着海棠花流泪,用泪水伴着吞下药片。
又过一天,婉茹强迫自己起床,洗漱整齐就去上班。
没有人注意到婉茹的情绪变化。在同事们下班回家后,婉茹下楼梯时,晕倒了,被原先财务室的同事时粟遇到。时粟要送婉茹去医院看看。婉茹不让,固执地回到宿舍,恳求时粟给她打一暖壶热水来。
时粟小心翼翼的给婉茹打开水,小心翼翼的给她买饭菜,小心翼翼的给她买药。
婉茹她向领导请了一个长假。由于车子骑不动,央求时粟骑车她送回家去。
婉茹每天都给办公室打电话,问有没有她的信。没有,只是团委的领导经常打电话来。
婉茹给舒朗写了信,责怪舒朗不男人,不问青红皂白,没有责任心。她期盼着回信,没有等来。
婉茹又写了一封信,说她的心理只有舒朗,与仇志交往没有错,那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人不想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
没有回信。
她又写一了封信了,说她一直等着舒朗来向她求婚,她等待着穿上婚纱,她的心里只有舒朗一个人。
没有回信
她又写了一封信,恳求舒朗原谅她,本应该早给舒朗说有仇志这样一个人,心里也有一点幻想,但是她的心都给了舒朗。
没有回信。
这年的冬天来得很早。
婉茹几经打听得知了舒朗的家。
雪花飘飘的一天,婉茹找到了舒朗的家,见到了舒朗的母亲。她本以为,到了放寒假时间,舒朗该回家了,舒朗就是不愿见自己,也得回家过春节吧。
舒朗的母亲告诉这位美丽的女子,学校来信说,学生开始实习,舒朗带着一个小组去了偏僻山区搞专题,春节也回不来。
婉茹走了,脚下踩着白雪,走进寒冬。
………【四、等的花儿谢了 直叫心儿碎了…】………
披着同样心情一起走进寒冬的,还有仇志,这个仕途的宠儿,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抛弃的感觉,然而,他的心中,装着一个明媚的绚丽多彩的春天,足以驱赶冬天的寒冷。
然而,婉茹是在挣扎了一个寒冬后,无奈的来到春天的。春的桃园,花儿依旧,桃花一般的面容上,忽地绽开笑容,她看到了桃花丛中,阳光般的大男孩,正站在那里微笑。
“回去吧。”是时粟的声音。
婉茹在这个春天,要结婚了,这是她驱赶寒冷的最好办法,来到桃园找到寄托即将告别的姑娘留恋。
仇志去了一个重点乡镇担任了党委书记,此后不到两年,他便出任了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随着开发区级别的提升,仇志迅即成为县处级干部,前途无量,年轻有为。
心中一直火热,没有感到冬的寒冷的水生,也欢快的投入了春的怀抱。但是这个春天,对于水生来说并不温暖。
他惊喜的发现,他具备了当副科长的条件了,副科长被调到基层去了,位子一直空着,科长说,组织科正在考察水生。水生的心里那个激动啊!美好的未来正向他招手,他美滋滋的憧憬着,不仅要当副科长,还要顶了科长的位子,再就是单位副职、正职……
不遂人愿啊!
一天科长领来一人,微笑着对科里所有成员宣布,这位是新到来的副科长。然后瞥了水生一眼。
天呐!水生的脸上少有的失去了从容,表情僵硬到几乎失去的斯文,冷冰冰的与来人握手。
他再也按捺不住,怀着一颗耻辱心,造访了科长的家。直接问:科长这是为什么?是谁在背后捣鬼?
科长看着水生,就像第一次认识。最后说,他也老了,干不了几年,位子总会为水生这伙年轻人留着的。
从科长家里回来,水生就直接回到农村家里,对着妻子发泄一通,无休止地、粗暴地发泄着性的本能,温顺的妻子,抚摸着乳房、大腿上的咬痕,骇得以为水生得了病。第二天,水生恢复了理智,回到单位上班,他发狠要将挡自己面前人搬开,先在他身上寻找破绽,再想办法击溃他。
来人做事雷厉风行,言语不多,不拘言笑,对人很和善,工作效率极高,忙忙碌碌好像是全科的工作都让他一个人干了似的。
水生观察、找寻。
水生无奈、失落。
单位的好多人都在说,来人是某某大领导的亲属,大学毕业没多久就进了党校培养,这次是下基层来镀金的,不久就要调回去就任高职。
水生思索再三,想明白了,同时看到了机遇:与其无法超越,为何不紧跟呢?谁让咱“小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呢!”。
于是水生立刻改变了主意,调整了努力的方向。一改生硬麻木的面孔,脸上立刻挂满了谦虚的笑容,手上总有忙不完的工作,就连走路都小心谨慎,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纯粹的一幅孔老二的忠实弟子模样。
水生感觉,用对付科长的那一套办法讨好这人显然无用,这人在办公室的时间很少,大多时间都是到企业搞调查,回来后就埋头整理材料。
水生主动接近他,问他需要帮忙吗,可以帮他查找一些资料,他不看一眼水生,总是说谢谢,就忙自己的。
水生干脆就默默陪着他,忙一些自己都认为无用的资料。忙到很晚,水生会给他弄点晚点。他临下班时看到了水生,惊奇地说:怎么你还没走?
即使这样水生也很满足,毕竟他开始与自己说话了。
水生的坚持赢得了这人的默许,他开始将一些资料交给水生,让水生帮着整理。水生一看,是有关企业股份制改革可行性的试点报告,大吃一惊,这是一个什么专题,是一个中央级的专题。
惊恐、尊敬!更感到了他的背景的非凡。
水生死心塌地了,原先还有那么一点点赶走人家的希望之火,却被人家彻底赶跑浇灭了。这是个大智慧、大才能、有大领导才干的人,也许就是最上层派来的。水生下决心要紧跟,要跟紧。不走样的踏着人家的脚印前行。
舒朗,错过了这个春天,因为在那个寒冷的深秋,他就如同下蛰了一般,一直到他接到唐莉电话,从实习地回到学校,唐莉愧责地告诉他:婉茹来了,来找他,想告诉他,快要结婚了,她会等着他,等到走进婚礼殿堂的最后一刻。
并递上婉茹的一张手书:等得桃花谢了,盼得心儿碎了。
舒朗惊蛰了,这个消息,把他从沉睡中、颓废中唤醒。
“快去吧,我将车子准备好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你一定要回来。”唐莉几乎是乞求般地说。
舒朗眼里没有了他标志性的阳光般的目光,变得刻薄、愠怒、坚定。“不会回来了!”
………【31 为何不归?】………
唐莉看着舒朗头也不回地径直上了车,“不会回来了!”这五个字,就像小锤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唐莉的心。她没有回办公室,走到宿舍,躺在床上,蒙上被子抽泣起来。
她本来可以一直隐瞒下去的,一直隐瞒到她与舒朗走进结婚的殿堂,或者隐瞒一辈子。为了这一切,她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她的努力有了显著的成效,可以说万事齐备了。
是她自己,是她的良心,又一次把自己推向了远离舒朗的边缘。
当婉茹惨淡地微笑着,把这张纸条交到自己手中那一刻起,女人的怜悯,唤起了她的同情心,唤起了爱情也无法掩盖的良知。
“等的桃花谢了,直叫心儿碎了。”十二个字,就像十二把芒刺,扎得唐莉日夜煎熬。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勇敢地抛开自己的私心,把眼看到手的爱情交给良知去选择。
在那个深秋的季节,当舒朗向她请假回家去一趟时,她就从这个不会说谎话的大男孩脸上看到了兴奋的红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前途未卜的忧郁,这是男人的勇敢、怯懦与激动、担忧的心理,在生理上的反应。
唐莉扑捉到了,她猜测舒朗这样急着回家要干什么,同时,她也觉察到了,舒朗心里的变化。
唐莉的心虽然被刺痛着,悲凉的秋加重了她心灵的寒冷,身子禁不止瑟瑟发抖。但是她没有舍弃,她不能违背自己回到学校的初衷。
她背着父亲,给父亲的办公室打电话,要了一辆车,跟随舒朗的身影,茫然的来到了舒朗的驻地。
唐莉在等待,等待着为自己的这段情感,找到切实的归宿。她热切的期盼着舒朗出现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因为她听舒朗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一个人无处安身的时候,就到火车站的连椅上等待,等待命运的召唤。
唐莉既兴奋又心痛的看到舒朗坐在火车站的连椅上,头靠在连椅背上沿,面孔朝着上空,两只手臂无力地垂在身子两侧。
唐莉默默地坐在舒朗身边,挽起他的一只胳膊,紧紧地捂着他的手,柔声说:“跟我回去。”
舒朗看到尽显温柔的唐莉,看到她温暖目光,顺从地跟着唐莉上了车。
那天,舒朗茫然地离开婉茹的宿舍,茫茫夜色秋雨中,他就像一个孤儿,浪迹街头,以至于忘记了回家的路,他总觉得有很多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嘲笑自己被一个女人愚弄了感情。
失魂的舒朗来到了火车站候车室。哪里去,他没有选择,真的要等候命运的安排,说不定迷迷糊糊的就上了一趟列车,去了未知的地方,消失在未知的虚幻之中。
在车的后座上,浑身乏软的舒朗,依靠着唐莉的肩,昏昏欲睡。唐莉将舒朗慢慢放倒在自己的腿上,俯下身,抱着他,给他增加体温,流着泪水,吻了他。
回到学校后,舒朗像变了一个人,好似受了巨大的委屈,谁都欠他什么似的,说话明显的少了,遇到事情容易亢奋、发火。
不久后,舒朗与本地的一个朋友喝酒时,看到朋友与未婚妻甜蜜的嬉戏,勾他起来辛酸,引发了一个悔恨终生的事故。
他太爱婉茹了,他没有想到婉茹竟然欺骗自己,他甚至开始相信,任虎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婉茹真的有可能早就与仇志上了床,她把我舒朗当作下脚料、垫脚石了!
几杯酒下肚舒朗就坚持不住了,辞别了朋友骑车往学校走,逆行撞上的迎面驶来的拖挂货车。自行车被撞飞到路边拧成麻花状,舒朗平躺在地上,嘴角不断地流血。围观的人都说,这人完了,完了。
“舒朗。”唐莉一声尖叫拨开人群。
自从舒朗回到学校,唐莉从不让舒朗离开自己的视线,知道他要出去与朋友喝酒,不便拦着,就等在学校大门口。不多时,看到有人向远处边跑边含:“出事了,出事了。”
唐莉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一定是这个犟种,“犟种”是唐莉回到学校后,赠给舒朗的美称。
舒朗被送进医院,初步检查,头部受重创导致昏迷,舌头咬断了一半,左手臂骨折,肋骨断了两根。
唐莉再也不顾忌什么领导的身份了,毫不掩饰地整天守在舒朗身边,喂饭喂药,心迹表露无遗:我就是爱舒朗!即使他以后不能苏醒过来。
昏迷多日后,舒朗醒了过来,手术也顺利做完,观察一段时间出院了。
很明显,出了院住在学生宿舍显然也不成,按说,出院后应该送回家疗养。舒朗很为难,他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自己出了车祸,更不愿意回到铭刻着失恋痛苦的家乡。
舒朗的为难,对唐莉来说事件很情愿的事情,她租赁了一户宿舍,安置舒朗,还请了一位保姆,专心侍奉他。
唐莉把舒朗当作自己的未婚夫一样对待,她不为这个犟种的身体担忧除,她担忧的是手里沉甸甸的四封来信,她知道信是谁写来的。
收到第一封信时,唐莉不能交给舒朗,她担心病中的舒朗感情出现大的起伏。收到第二封信时,她犹豫了,最后还是觉得舒朗身体尚在康复中,不能受到情感刺激。收到第三封信时,心里就有了气,骂一句:没良心的。收到第四封信时,直接锁入抽匣。
寒假到了,舒朗没有康复,不能这样子回家。春节到了,身体状况好了一些,舒朗想回家,唐莉极力劝阻,舒朗只好给家里写信,说学校实习,不回家过节了。
这个春节,舒朗是在唐莉家里度过的。唐莉的父亲,一位正省级高干,对舒朗还是肯定、认同的。唐莉的母亲看到这样一位彬彬有礼、年轻英俊后生,与女儿正好般配,心里喜滋滋的。唐莉在外省当市长的哥哥,由于工作关系一般很少回家过年,这次全家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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