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 第二十一章 误会(四)
叶宁的父亲见阿玉那痛苦的样子,便哽咽着说“孩子!你想哭就哭吧,在亲人面前流泪不会难为情。” 阿玉听了叶宁父亲的话,一下跪在他的面前,大喊了一声“爸爸”便“呜呜”地哭,长久压抑在心中的悲愤,这下全爆发出来,旁边的见了竟也陪着落泪。实际上他们哪知道阿玉的心在流血!她这次回来已经不再是叶家的人了。她这句“爸爸”的含意有多重多重,它包含了对父老乡亲,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孩子!不要难过,还有我们呢?”叶宁的父亲慈祥地抚摸阿玉的秀发,老泪纵横地说。 此时的阿玉哭过以后,慢慢地站起来,向在场的父老乡亲深深鞠了一躬,深情地说“谢谢!谢谢大家这些年来对我们母女俩的多方关照。” 叶宁在旁边看着此时情景,有些窘迫不安地说,“阿玉不要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呢!仔细想想那些东西要带回县城去的,不要忘记了。” 阿玉听了叶宁的话,心里觉得很是别扭,她抹了一把泪,便去收拾东西,而后到养鸡场去转了一圈,睹物思情,想起母亲和自己相依为命时的情景,禁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阿玉这次回乡下什么也没有带,只拎了母亲遗留下的那只旧木箱子,他们正待上车,只见不少乡亲拿了些土特产,特意来为他俩送行,感动得阿玉给他们一个个作揖。 到得县城,在夜幕笼罩下,满地灯光辉煌,可是阿玉跟本就无心思观赏夜景,车子直达腾飞酒店。 叶宁帮着阿玉把小箱子拎进房间。 阿玉见时钟的指针已指向七点,离上车还有二个小时,便叫师傅炒了四个菜给叶宁吃了好上路。 “不要麻烦了,我到车上吃好了。”叶宁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希望阿玉留他吃了饭再走。因为毕竟夫妻一场,他想体会一下离婚后,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慈味,听听阿玉临分手会有些什么交待,或者家中还有什么事要说。 四个菜很快就端上来了,阿玉先给叶宁斟了满满一杯家乡米酒,而后自己也斟了一杯。 “叶宁!这下你自由了,你回去跟秀秀该庆祝一下了。”阿玉苦涩地笑着说。 “彼此彼此。”叶宁为自己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而沾沾自喜。 “你什么意思?”阿玉见叶宁如此得意的神态,仿佛掉进冰窖的一般,从头一直冷到脚。 “你真是踌情满志,又要做父亲了,恭喜你呀。”阿玉端起酒杯给叶宁敬酒。 “彼此彼此。”叶宁见此手足无措,也没有多想,于是又重复说了一遍。 这次阿玉听了,却忍不住地“扑哧”一笑。 “你这是什么话。”阿玉收敛笑容问他。 叶宁自知说漏了嘴,自嘲地说:“我没文化说不好,你不要见怪,以后还要请你多关照呢。” “是吗!你以后还用得着我吗?”阿玉很冷淡地说。 “阿玉,你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是我配不上你,你跟我这二十年也太委曲你了,我也过得很压郁。以前我什么事都想做得使你满意,可是很难。”说到这心里很不平静,他停了一下,喝了一口酒,而后又接着说,“我开这间快餐店也多亏了你,是你把我扶上马的,我跟秀秀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你不用说好话了,我是在自掘坟墓。”阿玉目光凝视着叶宁,悲哀地说。 叶宁听了一片茫然地看着阿玉,竟不知如何说好。他见时钟已指向八点钟了,因想起阿玉的约会电话,怕事情露馅。“阿玉!快到时间我该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可打电话给我。达飞那儿,就跟你说的那样,有合适的机会再跟他解释。” 阿玉听了点点头,叶宁拿着包匆匆地出了大门,阿玉目送着叶宁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在想,现在可以说彼此都彻底解放了。 叶宁拿了包直冲原住的宾馆,放下包,单等十点钟一过便可开始行动。他坐在那里看似悠闲地边看电视边喝茶,可心里哪能平静得下。脑子里一直记着阿玉约会的事,还不到九点钟。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傻,人家八点钟来,到十点整二个小时,什么事也可能做完了,话也说完了,人家还会在那里傻等你来捉奸么? 想到这里便赶紧关了电视,风一般地转楼下走去,可一想又不妥,现在还早,到处都是人,如果在窗外偷听万一碰上熟人多难为情,要不然就直接到阿玉房间里去,就说有东西撂在房间了,回头来取。对!就这么说。他为自己想出这么绝妙的借口颇为得意,他抬起头挺起胸,仿佛去执行任务一般,把包又提了回去。 他经直走进阿玉的卧室,只见屋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心中好一阵遗憾,他沮丧地坐在卧室门口的沙发上。刚想抽支烟,突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朝屋里走来。他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而且身不由己地退进卧室,毕竟不是做什么光明磊落的事,他躲进门后好似做贼的一般心“扑扑”地直跳。好在他们不进卧室,只是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喝茶。你猜这人是谁,他不是别人,正是浩南,他怎么这么晚了才从深圳赶回来找阿玉呢?这是后话。
情缘 第二十一章 误会(五)
现在且说浩南好不容易等到阿玉。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便心急如焚地说“阿玉!你怎么了?我从八点钟到这里,直到现在我整整等了一个小时,你才来见我。” “我累了,你喝了茶走吧。” “阿玉!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从深圳赶回来吗!我上午打电话给你,服务员说你坐叶宁的摩托车出去了,打你的手机,你又关机。” 这时叶宁才恍然大悟,原来晚上八点钟的约会电话是浩南从深圳打过来的。 “我和王惠上午到叶宁的快餐店去看了一下,秀秀什么都跟我说了,你怎么能这任其发展,叶宁也真混蛋,有家室的人也这么不负责任。”浩南情绪激昂地说。 “浩南,我和叶宁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阿玉无奈地说。 “我怎么能不管,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似的,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家破了么?叶宁呢,他到哪里去了,我要劝他回心转意。” 阿玉见浩南对自己的家事如此关心,便苦涩地说“你来迟了。” “怎么了?”浩南睁大眼睛问,生怕听错一个字。 “你上午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在民政所办理离婚手续。” “怪不得,我几天前约你去深圳看叶宁你不去,怎么那时他回来你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嘿!那里呀他是今天刚回来的,上午一到家便急着要去办,我让他休息一天,待明天再去办,可他说要坐中午的车赶回去,也不知怎么搞的,上午他说拿包赶车走的,后来又倒回来了,非得把离婚手续办妥了再走。” 浩南听阿玉这么一说,心里好一阵疑惑。秀秀跟他们说,叶宁回来都快一个星期了,怎么会是今天才到家呢?想是这样想可他并没有说出来。 “阿玉!你们二十年这么艰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为什么非得走到这一步,把一个好端端的家给毁了。”浩南很痛心地说。 “浩南,你还记得在深圳酒店门口,我要叶宁买玫瑰花时的情景吗?”阿玉不堪回首地问。 浩南点点头,怎么不记得,那时叶宁拒绝给阿玉买玫瑰花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寒心透骨。 “这件事使我醒悟,使我想得很多很多,爱情就像玫瑰花,不是你想要就有的,也不是你想送给谁,就能送给谁的,更不是你能相求,就能求的来的。浩南,你认为我这种观点对么?”阿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见浩南点点头表示赞同的意思,便又继续说。 “我一直认为爱情跟婚姻是两码子事,婚姻就是油、盐、酱、醋、茶,生活中没有什么买什么,需要什么给什么!什么能攒钱就做什么,结婚证书在这里便成了合同书。” “爱情就不同了,它是男女双方心灵的碰撞,心理的沟通,愿为对方付出一切有价值和无价值的东西;有形和无形的东西,任何人任何强权也勉强不了,也割不断的男女之间的那份情爱。” 阿玉说到这里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思绪像飞滚的车轮转动起来。 “噢!是吗?阿玉也许是我还没有结婚的缘故吧!我对家庭的体验没有你深刻。”浩南若有所思地说。 阿玉沉吟一会。便又缓缓地说:“浩南!我细细地想过,我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我算不得是一个好妻子,我很少给他缝补浆洗;没有尽努力跟他沟通;没有给他做妻子的温存;我做什么都好强,从来不顾他的感受。实际上他跟我结婚这么些年,他并没有得到幸福。我知道他跟我过得很累很压郁。” 阿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喝了一口茶,侧转面,避开浩南的目光,好像怕那灼热的眼光,会把她烧伤似的,眼睛望着窗外那黑沉沉的夜幕,心潮一起一伏很不平静,而后她接着说。 “叶宁现在找到了能与他情投意合,同甘共苦的伴侣。我很替他高兴,秀秀也对我说了,她很喜欢叶宁,他们在一起很开心。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既然他们这么投缘,我为什么不能成全他们,让他们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园呢?” 阿玉正待说下去,可是屋里的叶宁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感动得就像小孩似的,在里面抽泣。 浩南和阿玉听见哭声,赶紧站起来,非常吃惊地朝里屋走去。 “叶宁!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阿玉惊愣愣地看着他。 浩南更是感到意外。他捶了一拳叶宁的肩膀说:“叶宁你怎么了,你一个人在里面生闷气,也不出来跟我们聊一聊,说实话你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好的一个家,干嘛要破了。” “阿玉!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最通情达理的好女人,请你原谅我吧!是我错怪你了,误会你了。”叶宁惭愧地说。 “你怎么误会我了。”阿玉听了他的话,简直就像坠入云山雾海一般,她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叶宁。 这时的叶宁已感动得一塌糊涂,竟把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以及今天为何没走的原因如此这般地和盘托出。阿玉听了心脏感到一沉,接着猛烈地跳了二下,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浩南则骇得张开吃惊的嘴,就像漏斗似的,久久没有合拢。 “成也肖何,败也肖何。”浩南也不知怎的,这时竟说出这样一句典故,痴痴地盯着阿玉,心里感到无限的内疚,他隐隐地觉得阿玉跟叶宁的婚姻自始至终,都有他的一份责任。他心里想,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么! 阿玉听了浩南的话,自然知道他话里的含意。 “浩南!你也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你这样做,也是出于好心,我结婚不怪你,离婚也不怪你,这都是误会是天意,就像你小时候误会我们是坏人,所以带一帮小孩欺负我。那是历史误会,是政治的偏见。今天叶宁把你上午给我的电话,误认为是我跟相好的电话,非得倒回来跟我办完离婚手续再走,这更是误会。我们的婚姻从误会中开始,又在误会中结束,那是迟早的事。人们常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离婚则是一群人的事,我想我有能力把这一群人的伤害减低到最低限度。”阿玉的目光像潭水般深沉,闪烁出一种坚强的自信。 浩南静静地听阿玉把话说完,心情就像五月的春潮般翻腾起伏,有惭愧的旋涡;有敬佩的波涛;还有激动的浪花。 叶宁这时竟没了离婚的喜悦,心里沉甸甸的,真怕沉入无底的深渊。
情缘 第二十二章 心有千千结(上)
明山县电子股份有限公司,自前个月成立,正式挂牌以后,便贴出通告:面向社会招聘择优录取部门经理、会计、车间管理人员。 以上应聘条件应有中级职称或大专学历,有工作经验者优先。 另招车间工人二百人。 艳红看了通告后,好一阵惊喜。她知道这个公司的董事长虽然是浩南,但是公司内部的人事安排,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而是要经过严格考核,招聘竟争上岗。艳红跟家人一说,想去应聘会计,全家人听了自然都很赞成,一个县城下岗的会计师只有她一个,虽然去应聘的大学生有几个,毕竟他们没有实际工作经验。艳红经过分析,她信心百倍,相信自己有把握,她没有告诉浩南,更没有去求他帮忙,便去报名应聘。 浩南每天早上在办公室跟大家打一个招呼,便整天在车间忙着。车间的改造、机器的安装调试,至于人员的招聘他从不干预。艳红由会计师职称,加上近期的发奋努力,过五关斩六将,终被聘为公司会计职位,实现了她第二次再就业的愿望。 当艳红从从容容,落落大方地出现在公司财务办公室时,浩南颇感意外,在惊喜之余,又多了一份担心。因为企业的会计业务,毕竟不同于行政会计。 实际上艳红在这样一个工作环境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