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每每看到她像一只受过伤的刺猬,竖起满身的刺来防备别人,或者伤害别人的时候,
他的心会很难过,很难过,而这样的感觉,陌生而又复杂,他,不懂!
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打量这个屋子。
这是一个布置得很优雅很干净的房间,雪白的蚊帐,淡紫色的枕套,
以及绣着大红牡丹的锦被都散发出一种极为让人心境安宁和平静的香味,女性的香味!
【墨风篇】郎乘落花至,妾随流水来!1
女性!
他一惊,就想翻身跃起,但是,这一动,又牵扯到了受伤的胸口,疼得他嘶的一声剑眉紧蹙,钢牙紧咬。
无奈,只得乖乖躺下,继续打量。床头挂着一把宝剑,窗台前摆着一架古琴,
屋里的摆设无一不显示出这是一间女性的香闺,窗台上那盆不知名的花儿散发出的清香若有若无,缭缭绕绕,
却能安神定心,让人心旷神怡,他忽然对那盆不知名的花儿感起兴趣来了。
正在这时,门帘一掀,款款而进以为身着鹅黄色宫装蒙着雪白纱巾的少女,
仅露着一双翦水秋瞳盈盈似水,如云的秀发青丝一样披泄而下,体态轻盈,盼顾生辉,
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清丽脱俗的气质,她款款而来,莲步姗姗,让人几疑是月宫嫦娥私下凡尘。
墨风见过的美女不少,白莲的灵秀莞雅,庄玉姬的清丽脱俗,裴轻罗的美艳绝伦,沈红绫的冷艳逼人,
而宋慈心美则美矣,但气质清冷,孤傲得如同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
而面前这女子,虽不知长相如何,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惊艳神秘,或许是因为她那一袭宫装和雪白的面纱吧。
面纱?他的唇边不由浮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看来,戴面纱掩藏真面目这一套,不仅他会,别人也都会啊!
“公子,醒了?”少女淡淡的开口,嗓音听上去带着低哑的磁性。
墨风回过神,微微一笑,“多谢姑娘相救之恩,在下夏庭轩,铭记于心!”
少女面前没什么表情,她把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到床头的小几上,淡淡的道:
“我路过破庙,发现你受伤很重,一时不忍,所以把你带回来了。
师傅对我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你,也是应该的。”
墨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姑娘慈悲之心,他日定有好报!”
他故意把慈悲之心咬字很重,少女身子震了震,但也只是微微一笑。
【墨风篇】郎乘落花至,妾随流水来!2
他故意把慈悲之心咬字很重,少女身子震了震,但只是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道:
“是人都应该怀有慈悲之心嘛,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不过——”她话锋一转,道:
“不知你与何人有过过节,以至于对方要下这么重的手?
我帮你包扎胸口的时候才发现,你脸中了两剑,幸好没有刺中心脏的位置,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墨风苦笑,“不能怪她!她也只是,身不由己……”
少女又是一震,眸中光芒甚是复杂,“她如此对你,你却这么为她开脱?”
墨风叹息,“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我能理解她这么做,也不怪她,毕竟,我也没什么大碍嘛……”
少女嗔道,“你这还叫没什么大碍?伤口再偏一点点位置,就没得救了……”
“但我还是被姑娘救活过来了,不是吗?”墨风微笑,神色平静如镜。
少女怔怔的看他,良久,才叹口气,道:
“你这个人,真是个怪人。这世上像你这样的好人,怕是没有了吧?”
“不,”墨风摇头,“好人还是很多的。
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你就会知道,其实有时候,我们只是被自己的心魔所困扰而已。
只要你放开心胸,敞开心怀,就会发现,世界还是美好的……”
少女沉默,忽而展颜一笑道,“公子在说禅吗?我怎么听得这么有禅意呢?”
墨风也微笑,“人生在世,本来就是在悟禅。很多东西,悟透了,就会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
少女淡淡一笑,道:“公子说得是。不过公子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她从案几的托盘里端过已经放凉了些的药,递到他面前,道,
“还是先喝药吧,身体是大,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一切都无从谈起,你说是不是?”
墨风接过药碗,晒然,“原来姑娘也是玲珑通透之人,这两句话,一下子就点透了事物的本质!”
【墨风篇】郎乘落花至,妾随流水来!3
少女不置可否,待他喝完药,重新接过来放到托盘里,然后道:
“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说完盈盈起身,端着盘子往外走去。
“姑娘!”墨风在身后叫住了她。
“嗯?”她回过头,“还有什么事吗?”
墨风微笑着看她,“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嗯!”
少女一愣,继而道,“寒烟,我叫柳寒烟!”说完,她快步的走了出去。
“寒烟!”墨风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忽然有股不是滋味的感觉。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不禁发出一声苦笑,她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想必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缕寒烟一样,飘渺无归宿吧?
几天后,墨风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本身就是个神医,又有玉露百花丸那样的神药相辅,再加之未曾伤及到心脏,所以恢复起来也快。
从“柳寒烟”的口中得知,这个地方叫做隐园,位置比较隐秘,是一处一般人很难找到的地方,
据说是她师傅彩袖仙子云游四方时无意中发现的一处好地方,后来就带着柳寒烟移居到了此地。
但彩袖仙子志在四方,故住了一段时间便飘然远游了,于是柳寒烟便成了此间的主人。
这些天来,她虽然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生活起居却也照顾得无微不至,却绝口不提她为何戴面纱的事。
偶尔墨风状似无意的提起,她都会避开话题,眸中却闪过一抹忧伤。
她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打算,墨风也就不好再勉强。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除了吃饭喝药柳寒烟都会如期来给他送饭,其余的时间,她很少会来这间屋子,
所以墨风躺了几天感觉特别的闷和无聊,这天趁身体情况好些了,他起身下床,推开房间,
信步走了出去,想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这个隐园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墨风篇】郎乘落花至,妾随流水来!4
一打开房门,顿觉眼前一亮:这简直就是个花的世界,各种各样的鲜花竞相开放,互相争艳,
开得姹紫嫣红,娇艳欲滴,红的如云,绿的似玉,白的若雪,粉的似霞,一丛丛,一簇簇,
引来蜂喧蝶舞,燕啭莺啼,红杏枝头春意闹,空气中花香迂回,闻之令人陶醉不已。
墨风信步走开,一路的景致美不胜收。
几座精巧的亭子在百花的掩映中若隐若现,偶尔有淙淙的流水声和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传入耳中,实在是几疑身处仙境之中。
转了几个弯之后,一条小溪霍然在目,溪水如玉带一般蜿蜒而去,清可见底。
溪旁两排灿烂盛开的石榴,艳红似火,偶尔有落花飘入水中,花瓣随波逐流;飘入青草丛中,便如翩跹蝴蝶,煞是美丽。
好一副秀美的画卷!
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了幽怨的琴声,遁声望去,不远处的一株石榴树下,柳寒烟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宫装正在抚琴。
微风袭来,掀起了她飘逸的衣裙,她的整个人就像是包裹在一团淡紫色的轻烟里,飘渺虚幻,
美得断肠,似乎只要稍稍一触,她就可以化风而散。
“慈心!”他脱口而出,眼神迷茫。
“嘎”琴弦应声而断,柳寒烟浑身一颤。
粗糙的断弦音把墨风震醒过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寒烟,道:“对不起柳姑娘,我失态了!”
好久好久,柳寒烟才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他一眼,目光中包含了许多复杂的内容。
是喜?是悲?还是悲喜交加?
无人得知她白纱覆面下的表情,只看到她的眸中隐隐似有泪光。
墨风一惊,却听她幽幽的叹息一声,低低的道:“弦断了!”
墨风似有所悟,“弦断了,可以接上!”
“能接的上吗?”她眼神迷离,怅然若失。
“我试一下。”他牵唇一笑,眼珠黑黝黝的。
她无言的给他让开身,看着他动作熟练的检查着琴弦,神思又开始飘忽起来。
【墨风篇】郎乘落花至,妾随流水来!5
不一会儿,断了的琴弦接上了,他随手拂过琴弦,发出一串流畅的音符。
“大功告成!”他轻拍一下手,含笑回过头来,那眸子闪闪发光。
“谢谢你!”她喟叹一声,用布包起那架七弦琴。
“为什么不弹了?”他不解。
她淡淡一笑,“我想将这架琴留作纪念!
因为没人能将断了的琴弦接得这么完美无缺音色还能这么纯正……”
他也笑了,“你这是在夸我吗?”
“你觉得呢?”她反问,笑容一点一滴的从眼底渗透了出来。
不待他回答,她已轻盈的起身,走到潺潺的小溪旁,伸出芊芊玉手,捧住一瓣在水中飘零的落花,
淡紫色的宽大衣袖轻轻的掉来,露出了一小截葱白的玉腕,当真是溪边人如玉,皓腕凝霜雪。
墨风一时有些恍惚,依稀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白莲也是露出这么一小截雪白的玉腕,在溪边尽情的玩水,
那时候,她的眼角眉梢还没有被悲伤绝望沾染,有的,只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的笑靥如花。
是他,带走了她,也毁掉了她的快乐。
想到这儿,他的心顿时一阵绞痛。
耳旁有少女幽幽的叹息声轻轻的响起: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花瓣,注定是要四处飘零的,难道它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悲剧吗?”
“不!”他也蹲下身子,淡淡的道:“这叫‘郎乘落花至,妾随流水来’!
它们本来就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你看,无论流水流到哪里,落花都会跟到哪里,它们是注定要同甘共苦,生死相随的!”
“是吗?”
她轻轻的放开手中的花瓣,让它缓缓的飘落在了水面上,然后随着流水缓缓的漂流下去,流向它们尚未可知的未来。
她呆呆的看着,不由得出了神。
“为什么要带着面纱?”他忽然问。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墨风篇】郎乘落花至,妾随流水来!6
他重复了一遍,“我说,为什么要戴着面纱?”
她霍地起身,冷冷的道:“你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
“难道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他进一步逼问。
她的眸子跳跃起了两小簇愤怒的火光,一字一顿的道:“这与你无关!”
他定定的看着她。
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走得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人追赶着似的。
他不禁苦笑一声,无奈的叹息。
看,一说到这个问题,她马上就翻脸得比翻书还快,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何至于此?
他默然半响,才缓缓的往回走。
刚回到他这两天住的“静心斋”,柳寒烟就端着一大碗熬好的汤走了进来,
她好像把刚才不愉快的片段给忘记了,眸中又恢复了无欲无求的样子。
轻轻的把药碗放到床头的小几上,她淡淡的道:“来,喝汤吧,这汤很补的!”
“谢谢!”
他看一眼她,喝完了汤,走到窗台边,闻了闻那清幽幽的花香,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这花好香,它叫什么名字?”
端着汤碗走到门边的柳寒烟果然脚步停滞了一下,停顿片刻,幽幽的道:“名字与否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面纱覆盖下的脸上看不到是什么表情,可那双裸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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