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月微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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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醉月微眠-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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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眸看我,眼里有丝惊诧,复又垂眼,道:“若你愿意,其实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合欢。”
  心里突然涌起无数莫名的情绪,好似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我声音涩然问道:“如果是用曦岚当初将这护魂交给我的方法,也就是你说的最最愚蠢的方法呢?”
  “你不懂武功,可能会死。”
  “可能会死?”我轻轻地重复这句话,扭过头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曦岚,略一思索,心里便有了答案,“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留几封信。”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坦然与潇洒。当我握着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时,眼泪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如果,如果真的就这样离开这异时空,还来不及跟他们说一声再见,那么就算能因此回到二十一世纪,我也会遗憾的。
  可是曦岚,之前我的命便是他救的,我又有什么可以犹豫?提笔简短地给狐狸、清林以及云风写了几句话,然后将狐狸和清林送我的玉佩一一取下,分别放到给他们的信中,一切备妥,我将狐狸与清林的信放在曦岚怀里,而给云风的信放在自己怀里,我相信若我有事,曦岚定能将东西交还给狐狸和清林,而给云风的信,自会与我的尸体一道送回云府。
  很快做完这些,我这才看向一言未发的若尘,伸出手,轻声问道:“开始吧,我该怎么做?”
  他似乎微微一怔,复又抬眼看向曦岚,垂下眼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大步走到床前,将曦岚半扶起身,靠着墙坐好,微低着头,道:“坐上来,将你的左手,与师兄的右手相贴。”
  我心下一涩,外面的云耀、云辉并不知我现在的决定,不然估计拼了命也会将我拦下。我抬脚,在心中与那些人一一说再见,我在给狐狸的信中提及答应小白还他清白的事,他们是对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真心希望他们能和解,还有哥哥,请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西枫苑里的每一个人。
  “我会尽量护你脱险。”当我在曦岚对面坐下,伸手与他的手相贴时,若尘的声音突地轻轻传来。
  “谢谢。”我看了眼眼前依旧昏迷的曦岚,轻闭上眼,流下一颗又一颗的泪。
  双手贴上我后背,没有任何过渡,便骤然感觉有股炙人的热流在体内流窜,心口那种熟悉的刺痛瞬间爆发,痛意蔓延至全身,左手似要被熔化般。我轻抬眼睑,便见那护魂发出一道金色刺眼的亮光,而我则在剧痛中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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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云府之谜(1)
在黑暗里奔跑游走了很长时间,想寻找一个光明的出口,可是任我怎么跑怎么逃,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好似永无尽头。彷徨、恐惧、无望,在黑暗中不知迷失了多久,直到远远的一个红色的身影冲我招手。
  “红儿!”我大喊,虽看不清那红衣人的脸,但我知道她就是红儿,一定是红儿。
  我喊她,她却不应,转身飘然离去。
  我拼命朝着红儿离去的方向奔跑,眼看着离她越来越近,我伸手想拉住她,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重重地摔在地上。我顾不得疼痛,眼冒金星地爬起来,抬眼想找红儿,却蓦然看到周围的一切突然变了样。
  黑暗消失,我一下子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家里,老爸、老妈、姐姐还有“我”围着桌子吃饭,一家人吃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而我站在“我”的身后,他们却似没看见。想告诉老爸、老妈我回来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跑到他们身边,伸手想拉老爸的胳膊,却看到自己的手径直穿过老爸的衣服,根本找不到着力点。
  那个“林浅浅”正费力地掰着两只螃蟹腿,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这是我最爱吃的白蟹,家里每餐必备。眼泪迅速溢满眼眶,然后视线模糊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如烟雾般渐渐弥漫开来。
  心口一阵剧痛,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沿趴着一个一身绿衣的人,我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竟是西枫苑里我的房间。
  “翠……儿……”
  那绿衣人一下子惊醒过来,猛地抬头,看到我,先是呆了一下,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才又哭又笑地起身扑到我身上:“公子,公子,你终于醒啦!”
  虽隔着被子,翠儿也向来不胖,但被她一压,我险些痛得又晕了过去。她却顾不上这些,在我身上趴了没两秒,起身便飞奔至房门口,朝外大喊:“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房间里一下子来了很多人,张德、云耀、云辉,还有大夫,待云风进来的时候,众人又很有默契地退下。
  “哥哥……的病……好了?”我看着云风一袭蓝灰色长袍,站在我的床前,清俊儒雅,我朝他微笑,声音嘶哑。
  “月儿,月儿,你终于醒了。”他站在那里,微微出神,似有些不敢相信,突然又像回过神来,神色掩不住激动与狂喜。
  我继续吃力地笑着,想点头,却一时没了力气。
  “月儿你别动,别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慌忙俯身,一手轻按在我肩上,示意我好好休息。
  云风又待了一会儿,最后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小声交代了我几句,终于出了房。
  云风一出去,翠儿就进来了,从她的话中,我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昏迷三个月了,现在已是半夏。翠儿说是云耀、云辉将昏迷中的我送回府的,我是如何昏迷的他们却说不出个究竟。云风在年前身体就恢复了,然后开始正常上下朝,算时间,该是在我成功说服天青结盟、汜州大捷前后。
  一时间心中千百个念头浮现。
  当我陷入无边的黑暗时,我以为我真的离开了这里,然后能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纪。可是当我看着那个“我”开心地掰着蟹腿,看着我的手好像空气般穿过老爸的胳膊,这才明白,莫名穿越到这里,并不意味在这里消失的生命就一定能在二十一世纪延续。
  或许像孤魂野鬼,永远在无边的黑暗中彷徨沉沦。
  我费力地伸出手,发现左手小拇指层层缠绕的细金钱已不见,只留下淡淡的缠绕过的痕迹。脖子上也没有了那贴身陪我好几个月的凤兰玉佩,可是至少人还是回到了这里,虽不是好事,却是幸事。
  身体恢复得很快,十天之后,我已能下地闲逛了。生活又开始有点无聊,唯一的乐趣就是缠着云风说一些朝堂的事。
  云风的上朝,必是与狐狸说好条件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换回了真正的云风上朝,我曾无意中在云风的书房看过他的字,竟与我的字迹一般无二。而且听说云风的宰相当得深得人心,改时政、兴民生,在百姓心中是一贯的贤明,但我知道,哥哥在朝堂上、在百官心里、在为人处事方面肯定比我做得更好,更像一代贤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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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云府之谜(2)
听云风说,清林已在班师回朝的途中,不日便可回到龙州。望月之战,历时半年有余,终于胜利,虽大小战役无数,当时望州城外曦岚伤上加伤也是因为天青军里出现内鬼,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攻下一个国家,已是出人意料了。我想若非望月太轻敌,天青、寒星临阵倒戈又实在太突然,三军将士太出色,战事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我醒来第一次在翠儿面前提及红儿的时候,她红着眼睛,吸着鼻子,却硬是没落下一滴泪,只努力挤出笑容,一边伸手替我抹去眼泪,一边安慰:“只要公子没事就好,只要公子没事就好。”我知道翠儿肯定早就知道红儿的事,所以现在才会反过来安慰我。我与红儿的情分自是比不得翠儿,可是说再多抱歉的话、安慰的话都不会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了,而且这次回来才发现,翠儿似乎比我想象中成熟坚强了不少。
  这日我吃完午饭,正准备去南竹苑找云风,才出了西枫苑就碰上张德,说是云老头在书房等我。我自是不知道我昏迷的这三个月云老头有没有来探望过我,但我醒来时他确实不在云府,如今“召见”我,倒不知他是何时回的府。
  一路行至东林苑的书房,我入内,微躬着身,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爹”。
  他一时并没说话,也没开口询问我的身体情况,我微低着头,淡笑着,心里早就习惯他这做爹的冷漠。两人一阵静默,好半晌,他才开口道:“坐吧。”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啊。我依言在左侧椅子上坐下,依旧不开口。
  “身体无大碍了?”书桌正中平铺着一卷书画,四角用玉镇纸镇着,他低头似专注地欣赏着,开口却是对我说话。
  “是。”我抬眼瞥向书桌,只依稀看清是幅画,终是看不清画里究竟有些什么。
  “月儿是不是有事向爹坦白呢?”他起身,踱步至我身前,转身在我左边的椅子上坐下,颇有兴致地看着我。
  坦白什么?坦白我出国去游说了?可是我出门虽几月未归,我的行踪云府怎会不知?云府既知,云老头又怎会不知?
  “月儿的行踪、月儿做过的事,爹爹不知吗?德叔真是失职了。”我依旧淡然地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想让云老头看清我心底真实的情绪。
  “这些只怕已是天下人尽知了,爹又怎会没听说?”他也不生气,右手中指指关节轻敲着椅子扶手,低低的轻轻的笃笃声,似很随意,感觉不出有什么节奏规律可循。
  我用余光瞥了眼他的右手,修长干净,指关节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扶手,掌心朝上,那上面细细的掌纹纵横交错,从我的角度看去,那道长长的生命线尤其明显。难道真如翠儿所说,云月替兄出国,成功游说天青,将龙曜的亡国危机变成强国契机,更被天青王收为义女,封为汐月公主,这些都已是世人皆知的事了?谁会是传言的始作俑者?既然知我这一趟出使,又怎么独独漏下了替兄出仕,转而成了临危受命?
  “那月儿真不知还有什么可以向爹交代的了。”我转头向他浅笑道。
  他也不着急,又敲了一会儿手指,才转过脸看着我道:“听说月儿是为救天青六皇子而昏迷了三月有余,险些丧命啊!”
  我心一紧,云老头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爹想知道什么?”我不答反问,既然他这不是问句,那么必是有确切的消息来源,我否认也没用了。
  他的手转而来回抚了抚椅子扶手,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道:“听说从不问政事的天青六皇子是为了月儿领兵出征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笑了笑,却对云老头此刻的打算全没底。
  “月儿被封了汐月公主,不会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天青皇家人,只认一个天姓父皇了吧?”他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嘲讽。
  “早死的娘,一月见不到一次的爹,不知被谁下了毒的哥哥,不顾死活被硬逼着冒充哥哥去当宰相的生活,做云家人就比做天家人好吗?或者这云府根本就不是什么云府,说不定爹也根本不姓云呢。”看着眼前这看不惯猜不透躲不开逆不了的人,为什么我此刻有如此强烈的被算计的感觉?这个从不顾儿女死活只要儿女为他卖命的父亲,我为何还要委屈自己伪装自己做乖乖女?
  

第二十七章·云府之谜(3)
“不姓云?”他嘴角扬起,低低地重复了这三字。
  “爹不觉得只有让月儿解了心中的疑惑,知道了家里的所有事,了解了爹的心意,月儿才能更好地帮爹吗?”我深吸一口气,转回头,正坐在椅子上,眼睛直视前方,说得格外平静。
  “月儿怎么突然想到要主动帮爹了?”他也不再看我,似也正坐着看前方,手指又敲了起来。
  “不帮爹还能帮谁?月儿身边只有爹和哥哥两个亲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淡淡地道,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们两个,之前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也淡淡地道,听不清情绪,好像这事也和他无关。
  “人总会学着长大的。爹可能不止我们一对儿女,可我们永远只有一个爹,不是吗?”说完我便笑了起来。
  以前为什么就没想明白,如果有些事避无可避,那么主动出击总比被动挨打强一些,哪怕这两个选择的最后结果是一样的。云府的事不是我说不理就能不理,想抽身就能抽得了身的,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利用完了扔在大马路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月儿真这样想?”
  我转过头,直视他审视的目光,微笑道:“爹不这样想吗?我是爹的女儿,就算再不讨爹欢喜,爹也不可能想着法子来伤害我。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别扭可闹?只有爹好了,我们才能跟着好,爹开心了,才会更疼我们一些。”
  “既然如此,那么过几天,月儿跟我回去见见你皇爷爷吧。”他状似随意地道,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我,不肯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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