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手脚利索,很快便将客房收拾停当了,安子卿又吩咐她烧上热水,再备齐衣物,那小丫鬟名唤采月,乍一见十分惊诧,再瞧瞧床沿上坐的“小公子”,便了然一笑。行礼道,“姑娘身量大约如何,奴婢这就给你寻一套袄子来。”
如蔓仔细报了,捂着肚腹靠在床头上,见那采月暗笑,更是不知所措,只得望向安子卿了,那楚楚的小模样,真真儿教人怜爱。
采月立在一旁,却暗自感叹,今儿可是奇了,少爷晨起出门儿,这会子竟抱了个陌生姑娘回来!
他素来不将那些个富家千金放在心上,想是这姑娘着实不比寻常的,瞧着岁数,不过豆蔻之年。
“采月,快去备水罢,这样话多。”安子卿将她遣了下去,便挨了如蔓坐着,道“可还难受?”
“好一些了,我在你家中自是不便…”
她话儿未说完,安子卿就轻声打断,“我且先去见见母亲,再过来瞧你,采月自会服侍你更衣,李郎中也即刻就来,你再忍忍。”
如蔓点点头,将他一推,道,“你先去忙罢,我已是唐突,怎好意思多添麻烦了?”
她刚要抽回的手,便被握住,安子卿直直地望进她的眸子里,道,“便是麻烦,亦是我心甘情愿的。”
如蔓愣住,回想起平素他那若即若离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了。正如秦玉衍所言,他虽是彬彬有礼,却摸不到猜不通,那心意藏得深,便是如蔓与他同处一年,也未曾将他看透了。
他缓缓加紧了力道,“且等一等,先给你瞧病要紧,我还有话儿要同你说的。”
“夫子平素与我说了那许多话,这会子倒是绕了弯子了?”如蔓自是了解他话中之意,便嗔了一句儿,与他双目一对,又垂下眼眸去。
“今日将你带回我家中,虽是偶然,却也是我心之所愿。有些话本以为要烂在肚子里了,可现下才发觉,若是不说,定会抱憾终生的。”他理了理衣裳,回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教你担了虚名。”
他阖门而去,如蔓却伏在榻上径自出神,周围皆是陌生的景致,却有淡淡的安宁,自家从未想过,会有这般情状。
她与安子卿的情谊,早已萌生,非是一朝一夕,可因着诸多隔阻,她便一直以为,终归是镜花水月的一场罢了,可如今,却生生变作了现实,教她恍然若在梦中一般。
不一会儿,采月就备好了热水,如蔓面皮儿薄,她却热情的紧,一面儿替她梳洗,一面儿说起少爷来,如蔓只静静听着,不曾插言。
“您是哪家小姐?以前不曾见过的。”采月便问。
如蔓想了想,将长发拢到胸前儿,道,“并不是什么小姐的,不过是同安公子有些交情。”
那采月却咯咯一笑,道,“您不说,我也知道的,自然是少爷心尖尖儿上的人了!”
“莫要乱说。不过是我忽然生了病,才劳烦他替我请大夫了。”
“我服侍了少爷七年,还是头一回见她带女子回府,”采月说起安子卿来,十分自豪,又接着说,“那白家大小姐你可是听过?她去年来时,少爷并不曾教她进门,只陪她往鲁言坊去了,到底是不在意了。”
如蔓便不再争辩,最后那采月只说,“小姐性子这样静了,倒是难得。”
待她仔细更了衣,遂半卧在床上,腹中仍是绞痛不止。
恰此时,李郎中遂至,如蔓将帷幔解下了,和衣坐起。
采月陪在一旁儿,却不见安子卿踪影,那李郎中仔细诊了脉,停了半晌,就问了她进来可是服了甚么药,如蔓一一答了,说只用了当归调理。
那李郎中又问,服药时可有甚么异常?如蔓想了想,就说,药味甘甜可口,想是加了糖料。
果然,那李郎中捋了捋胡须,便挥笔开了方子,教采月煎药去了。
如蔓一阵子莫名,却不敢多问,只得歪在榻上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感到额头暖暖的,似羽翼般轻扫。
她转了身子,仿若碰到了甚么,一睁眼,就见安子卿半坐在床头,正用巾帕替她擦拭,而自家正伏在他腿边儿。
“你甚么时候来的,也不做声儿。”如蔓撑起身子,才发觉乌发泻下,衣衫松绾,说不出的暧昧。
安子卿正了正神色,伸手将她揽至怀中,两副身子紧紧贴合,如蔓只觉得浑身要烧起来一般。
“蔓儿,我有话儿要问你。”他先开了口,如蔓被他这样亲昵的称呼乱了神儿,道,“你问罢。”
“如今你还未到十三岁,可介意我虚长你七岁了?”安子卿声音低沉,极具诱惑。
如蔓脊背贴在他胸口,教他箍着不能动弹,“你是夫子,自然是年岁大些才好了。”
他却在她秀发上轻啄了一口,道,“你知我是甚么意思,这会子还不诚实,可是要我罚你?”
“横竖你也不是头一回罚我,可又是要用戒尺了?”如蔓心头甜的紧,嘴上却不示弱。
那安子卿便揉着她的小手,“你既已进了我安家的门,便再别想逃走。”
“我自是要回家的,也不知是哪个偏要带我来的。”如蔓嗔道,安子卿却低低一笑,将那柔软的小身子转了过来,直抵着她额心道,“你还收了我的信物,再也赖不掉了。”
如蔓却将小脸偏过去,道,“几时收了你的信物了?”
“那雀尾流珠簪是我祖母传下来的,得了它的女子,便要做我安家的夫人,你可明白?”他神情认真,如蔓便也敛起了笑意,“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何时说过谎话儿?千真万确。”
如蔓愣了片刻,忽而粉拳垂上他的肩头,道,“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却是这样坏,当时为何不说,却将我骗了去!”
“我怕你不依,便先定下了,教你不能反悔。”他呢哝耳语,惹得如蔓耳根子发痒,却仍不罢休,薄唇微张,印上了那如玉的脖颈。
如蔓撑住手臂,亦无法抗拒他那温柔而霸道的侵袭,许是内心本是甘愿,身子竟也跟着迎合起来。
安子卿双手□她如瀑的乌发,拢在脑后,两片薄唇微凉,细密地沿着耳后一路蜿蜒,带起火辣地触感,几要将她化在怀中。
“唔…”如蔓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发出嘤咛一声娇叹,身软如泥,偎在他身上。
安子卿平素那般冷清,可这会子却是霸道强悍,唇舌纠缠着如蔓□在外的每一存肌肤,一只手沿着她半开的衫子下探,细细爱抚。
如蔓止住他的手,眸色迷茫,只摇头道,“现下不可…”
帷幔暖帐,心上人就在怀中,安子卿情动之下,喘息渐渐浓重,但见怀中人儿亦是面色绯红,双目迷离,更教他颠狂。
如蔓话儿未说完,便被他用嘴猛地堵住了,深深地缠在一处。她睁大了秀目,登时清醒了过来。
初时,便知浅尝辄止,温温软软地触碰,教她酥麻阵阵,安子卿贴着她如花的娇唇停住,哄道,“蔓儿,张开嘴儿。”
如蔓哪里经过这些?男女之事只是略懂一二,方才竟是气儿也不敢出,生生将小脸儿憋得通红了。
待她方喘匀了气息,安子卿却再不满足于这般浅尝,如暴风雨一般,霸道地侵占着她香软的檀口,如细雨倾盆,又如飞花扫叶。
如蔓被这汹涌的情潮冲昏了头,早已丢了三魂七魄,仿若湖泊上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起起落落。
“少爷,药煎好了。”采月的声音打门外头响起,惊醒了沉醉的一双人儿。
如蔓这才发觉,自家双手攀在他肩头,大半个身子皆是落在他怀里,衣裳虽是完整,却已是凌乱。
这床榻褶皱的被单,散落的帷帐,无一不在提醒着,这里经了怎样一场欢愉了。
安子卿将她放平,如蔓羞地不敢与他对视,只半缩在被子里。
他挽起帐帘,神色恢复如常,淡淡道,“进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小安子终于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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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意,薄命司
采月进来;只将药碗搁下;便识趣儿地退下了。
“该喝药了,不然你三哥哥怎地来接你归家。”安子卿不由分说;将她扶了半坐起,如蔓仍是余韵未消;张口乖乖儿地喝药。
安子卿吹了吹;遂将瓷勺子递了过去,如蔓只觉得勺子冰凉如雪,唇瓣上却是火热的余温,又不大自在了起来。
“你已告知了三哥哥?”如蔓有意地扯到旁的上。
安子卿点点头;继续喂药,很是温柔体贴;见她乖巧惹人疼爱,便伸指将她嘴边的药汁儿抹了去,顺势细细摩挲了几回,滑嫩白皙。
如蔓便挥开他的手,嗔道,“夫子为人师表,怎得这样欺负人的。”
“因你不听话儿,独自出门,才要罚你。”他一本正经地。
“从没听过这样罚人的。”她声音又弱了下去,抢过药碗自顾自地喝。
安子卿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仍是罚得太轻了些,这回我要狠下心来了。”
说着便作势将她小手捉了去,如蔓原以为又要行那样轻薄之事,却不料半晌也没动静,再张开眼,就见安子卿低头在她细白的指尖上轻轻一啄,仿若对待珍贵的珠玉一般。
“方才是我情难自抑,亦是逾越,可我此时真心问你,可愿将一生托付与我?”他眼眸没了戏谑,竟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如蔓想了不知多少回,可她毕竟年岁儿尚幼,嫁娶素有父母媒妁,自家无法做主儿。
如今真要她回答,却是只圆睁了眼儿,一时无法作答,心头却百转千回,惊喜交加,又想到身不由己,自然又沉了下去,安子卿见她脸色忽变,便将她手攥紧了,道,“自古婚嫁由得父母,你自是身不由己,可如今我安子卿许下此诺,待我明年参试,金榜题名之时,便亲自下聘礼,到秦府求亲,定要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儿。”
“若你选试失利,又当如何?”如蔓紧接着问。
安子卿忽而勾起嘴角,神采逼人,眼角眉梢尽是志在必得的傲气,“若不出差错,便觉无失利可言,我隐忍了这许多年,为的便是如此良机,我亦不会教自己失败。”
如蔓将他大手反握,道,“今日得你此话,虽知私定终身是错,我亦是不悔。”
“安心等我衣锦还乡,必不负你意。”
如蔓轻靠在他肩头,胸中激荡,一想到能有他依靠,便再不觉此生无凭,好似前头的路,也敞亮了起来。
秦府虽好,可她缝中求存,时时要算计着,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儿,秦婉蓉强势凌人,大哥儿又盯地紧。
秦少芳待她虽好,可却心意不定,终归不能长久。
“在你到我家提亲之前,我自会守口如瓶,不对旁人提及,你且安心上京,不论中选与否,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便是清贫度日,亦可苦中作乐。”
“可我却要你衣食无忧,过上比现在安稳富庶的日子,再也不教你夹在中间作难。”安子卿爱怜地拂了她的发,两人依偎而坐,只嫌光景太短。
待采月说,秦三公子已到府内,如蔓才整理了衣着,安子卿陪她同去,将几包配好的药交与她,便道,“你这病来的蹊跷,郎中说是你误食了损阴之物,才致破血腹痛。”
如蔓却停住,疑惑地道,“吴婆开的药方子,素来以补阴滋养为要,断不会有破血之效,怎会反其道而行之了?”
安子卿蹙眉思量了,“你再仔细想想,可是膳食中有不妥之物?”
“不曾有过,秦府饮食讲究,小姐们的膳食皆是精细调制的。”如蔓方说完,忽而一念闪过,猛地抬眸,“我许是知道了。”
安子卿再问,如蔓只说是不小心食了不洁之物,那秦玉衍满面忧色,仔细问了情况,便谢了几番,说幸得安公子相助,五妹妹才得以无恙。
安子卿请他入厅吃茶,秦玉衍便以天子将晚为由,将如蔓接走了。
秦府的马车打安府出来,如蔓依依不舍地回眸,见他仍立在远处,一袭青衫落拓,眸中情思缠绵,却只得诉于心间儿。
相思煎熬之苦,实是难耐,直到安府渐远,瞧不见了,如蔓才缓缓将窗帘放下。
秦玉衍愧疚难当,只说日后再不会唐突行事,教她原谅。
如蔓这会子哪里有功夫想这些,便只说无妨,出来见见世面最是有益,今日事出突然,怨不得三哥哥。
回到秦府时,恰赶在晚膳之前儿,两人打后门回房,并没教人发觉。
翠儿见如蔓从外头回来,便十分惊讶,如蔓只说到院子里顽了半日,这会子有些乏了,教厨房上的婆子做些清淡的吃食,直接送到房里来,便不去正苑了。
才用了饭,如蔓悄悄将翠儿唤了来,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