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阮胥飞的“心”咯噔了一下,面上一滞,从马上下来,紧紧抓着千秋的手,沉声道:“千秋,不管你同无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计较,那不是你自愿的。”
千秋愣了愣,显然阮胥飞是果真因为无颜戏谑的话而无悔了,当然无颜平日里就那个品行,会造成这样的误会也很正常。千秋从阮胥飞的手中挣开手来,淡淡道:“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发生。”
阮胥飞面上狂喜,一把将千秋抱进了怀里,疼惜地说道:“是我思虑不周,才让你遇上今日祸患,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虽然今日里时辰是耽搁了,但是在我心中,我早已经你当做是我的妻子。”
千秋静静地听他将这话说完,心中有些触动,却依旧是推开了他,说道:“我想还是在这里将话说清楚最好,到了王府总是有许多不便的。”
见千秋如此平静的模样,阮胥飞却是更加紧张,既然不是和无颜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千秋却是如此认真地与他赶在这个时候说话,心便是跳得更加快了。
明明是静默的,可是阮胥飞却是蓦地紧张起来,他忽而撇过脸去,牵了千秋的手要走,笑道:“我们之间还有一生一世,什么时候我都听你说,但是这会儿岳母和娘都还担心你的安危,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但是阮胥飞没有将千秋拉动,千秋就那样站在那里,一旁是粼粼的水光,夜风中有未曾全开的荷花骨朵而的清淡香味,阮胥飞紧紧抓着千秋的手,嘴边的苦涩越发浓重地扩散开来。
他是聪明人,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透别人的心思,更何况,是他关注了十年的人。这种时候,若是一个君子,若是阮胥飞,应该能坦然听千秋将话说完,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
阮胥飞缓缓转过身来,一手搂着千秋的肩膀,道:“你不想和我成亲了吗?”那张脸上依旧留存着幼时的温柔,水光拂过他的眉眼,想来任何女子若是见到了他此刻的目光都不会忍心拒绝他。
“你可知道,在你找到我之前,无颜在和我说了什么?”
阮胥飞咬牙,闭上眼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而调整了语气道:“那重要吗?你会因为一个人的话而改变主意吗?那还是你吗?”
千秋摇了摇头,道:“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看明白了。胥飞,我不信你,我不能将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嫁给你,我恨你算计我而让叶惜京重伤,恨你用卢家拖住叶惜京的脚步,也恨你,没有将叶芝桐的曾要杀我的事情隐瞒于我。”
阮胥飞胸口猛地一震,如同遭遇千斤重击。阮胥飞放开了千秋的手,嘲讽道:“你不信任我?所以你不能嫁给我?”
“我曾对自己发过誓,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去迁就任何一个男人。”
阮胥飞豁然回头,盯着千秋问道:“你要迁就我什么?”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千秋反而好笑起来,他竟然问她要迁就他什么?千秋冷笑着说道:“我不想因为爷爷的遗言而嫁给你,而我更不想和我本要过下辈子的枕边人将我的性命也算进去的人成亲,这就是最大的迁就”
水雾茫茫,一月如钩,河岸边本应互诉深情的一对新人突然之间声音都变得冷冽起来,让外围的侍卫都是一惊。
“没有早日与你将此话说清楚,是我的不是,我竟然也成了一个犹豫不决推脱至今的人,是我的不是。”千秋低声喘着气,她日后肯定还会与阮胥飞有交集,其实并不想闹得太过。但是她知道,一旦她打破了这个僵局,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阮胥飞才是那个最具有爆发力的人。
他也许会安安静静的开始,却绝对不会安安静静结束。有人像是赵明初,会因为年少时一个错误的开始而义无反顾,结束时却也是利落干脆,只得在经年累月之中默默缅怀几分,但是阮胥飞不会,他是那种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想要的人一定要得到,要么一生一世,要么玉石俱焚的人。
骨子里,他和叶惜京一模一样偏执。
“那算什么?”话语中带了几分哽咽的意味,水面倒映出一张有些狰狞的脸,“那算什么呢?你说过就算是互相折磨,我们也要在一起不是吗?”
千秋见他目光中竟是带着泪光,有些震惊。她呼吸一滞,刚想要说什么,却见阮胥飞回过身来正对着她,道:“千秋,你不能这么残忍。”
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起那晚上千秋醉酒所说的话语,胸口那一只野兽再次挣脱了束缚,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对千秋说道:“不能,你不能这么残忍。”
“胥飞,我们就这样讲话说开来,你曾经帮我的,与如今欠我的,关于你当初用我的生命来yin*叶惜京的事情,我不会再同你计较了。”
“你为什么不计较?我就是要你计较,你同我计较啊我不会后悔,我后悔的是没有直接杀了叶惜京,让他如今还在一方快活,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等到你终于有时间回头看我的时候,我怎么能让你说不?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丁点感情吗?”
千秋默然。
阮胥飞一喜,道:“只是因为今晚上别人的闯入而让你一时间改变了主意,我一直是陪在你身边的人,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除了我,你还能爱谁?嗯?”
“我不管”阮胥飞一狠心,他绝对不会在这一刻妥协,他可以对她的很多事情妥协,但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妥协。他不能再等了,他不要与他两清,也绝对不要以这样的方式让千秋将他革出在她的感情之外。
“你想过你若是拒婚会有什么下场吗?音儿和象儿还小,陛下震怒,你让他们往后怎么办?你是我阮胥飞的女人,除了我之外,我不会允许你和任何男人在一起。”
威胁她?千秋猛地退后一步,道:“你也只剩下这样的方法了吗?”
“只要有用,我什么方法都会用。”
千秋冷笑道:“就为了让我担上端王妃的名,值得吗?”
阮胥飞却是直接反问道:“有什么不值得?”
“明明知道我不想嫁给你,我不爱你,你却还要将我绑在你的身边,让我恨你?”
“总好过,天各一边,相忘江湖。”阮胥飞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宁愿他们互相折磨,也不会愿意有朝一日他看着她嫁给另外一个人,然后擦身而过。他不会做赵明初,他要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能够每天看着她过得好还是不好,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她帮助,能够时常听见她的声音,在他们死后也能葬在一起,这便是作为丈夫的权利。
千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刚才还想好好同他说的,但是见他这样的模样是知道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她说什么了。
“原来你稀罕的是这样的名分了,你想要吗?给你,望你好生收藏。”千秋咧嘴,狠狠点着阮胥飞的胸口说道。她忽然很看不起阮胥飞,完完全全看不起。
是他将她对她还仅剩下的一些东西消耗殆尽了,一人怎么能偏执至此?可怜人而已。
千秋回了卢家,卢雨蝉这才常常舒了一口气,又是一阵痛哭,本还想同阮胥飞多说一些,却难得看见阮胥飞沉默得不像搭理任何人的模样,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阮胥飞回了端王妃,和定慧公主说了事情经过,定慧公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再同雨蝉好好合计一下还有什么好日子。”
“你说千秋也真是一个苦命的丫头,对于女人来说遭上这样的事情总觉得让人难过的。怎么他老实阴魂不散,居然还敢就这样跑来奉昌城,真不知道他对于千秋是个什么心思……”定慧公主在一边说着,一直坐在一边不想说话的阮胥飞却是终于开口了。
“不用选日子,就明天。”
夜长梦多,好日子什么的都无所谓,从今往后他也不知道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定慧公主有些吃惊,看着阮胥飞这个模样本能地觉得阮胥飞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没有说,道:“胥飞,是不是无颜做了什么?”
“没有。”
“没有?”定慧公主反问了一句,若是没有的话,怎么见他这样的脸色?她刚想要叫阮胥飞将话都给说清楚了,却见阮胥飞直接离开了,想叫也叫不住。
晚间卢雨蝉就特特让小黛多准备了一床被子,决定今晚上和千秋一块儿睡觉。端王府那边已经来话说了明日婚礼照常举行,让卢雨蝉心中放心了一些。
千秋本来想要静一静,却拗不过卢雨蝉的好意,说来长这么大,她和卢雨蝉还从来灭有在一起睡过。
卢雨蝉笑的时候眼角处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道:“人家女儿出嫁了,做娘的都是极为舍不得的,都要陪着睡一晚上,娘两好一起说一说话。出嫁了的孩子和不出嫁的孩子终究是不同的,但是你从来都不喜欢娘在你身边指手画脚什么,娘总觉得这辈子总要为你做些什么才好,所以这一次……”卢雨蝉拍了拍千秋的手背,躺了下来。千秋睡得往里头去了一些,听卢雨蝉絮絮叨叨地说道,心竟是出奇地安静下来。
“娘嫁过两次人,第一次的时候年纪还小,就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当时你姥姥也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同我说嫁人了之后要做什么,说要孝顺公婆,关爱夫君的。司马老夫人是待我极好的,从来不为难我什么,当时你爹揭开我喜帕的时候,我瞧着你爹也是欢喜的。”
她顿了顿,动了动身子平躺着,道:“谁知道后来会变成那样呢?千秋,娘有过教训了,所以一定要让你嫁个好人,能一辈子照顾你,真心对你好的,并不是嘴上说着好听却转而将你丢掉的人。”
千秋听着听着,竟然感性地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娘多心了,娘觉得你和胥飞是不是有些误会呢?”卢雨蝉似是感受到了什么,转个身面对千秋,替她擦了擦眼泪,千秋笑了笑道:“我本来想要退婚了。”
卢雨蝉一惊,差一点要坐起来,她虽然觉得今晚上有什么不对劲,却不知道千秋是想要退婚了。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订了婚的都不能胡乱退婚,更何况是就差拜堂的两个人。她不是第一天认识阮胥飞了,虽然并不清楚阮胥飞与千秋之间的种种,但是她却是能看得出来阮胥飞是真心想要娶自己的女儿的,这一点上她绝对不会糊涂,所以才如此欢喜地亲自为千秋准备婚事,也想要让这个苦命的女儿嫁得风光欢喜。
“怎……怎么会?”她将千秋搂在怀里,觉得不可思议。
“我,我也只是想一想,娘你不要多想。”千秋刚是随便说一说想要试探一下卢雨蝉的反应,其实在她张罗她那一件嫁衣的时候就知道了卢雨蝉是有关心这一件事情了。但是这一辈子,她还会遇到心动的人吗?千秋背过身去,道,“没事,娘你别多想。”
卢雨蝉怔怔地看着千秋的后脑勺,道:“我……我虽然是没什么用,都不能为你做主,但是平安,你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担着。”
过了一会儿,卢雨蝉又问道:“平安,你不喜欢胥飞?”
都已经谈不上喜不喜欢了,千秋心中说道。
等不到千秋的答案,卢雨蝉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去喝了一杯茶,千秋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佯装是睡着了。卢雨蝉知道千秋今日里已经累了,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在屋子里走动了几步,又躺了回去。
卢雨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的另一边是空着的,心中一个咯噔,忙翻起身来下地喊人。景珍进来应声,卢雨蝉问道:“平安呢,平安不见了。”
景珍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呢,便道:“小姐是早就起来了,如今在外边梳妆打扮呢,说是夫人您昨晚上睡得晚,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卢雨蝉一拍脑袋自责道:“看我居然不知道千秋已经起来了,赶紧地也给我弄一些水来洗洗脸,我要瞧瞧平安去。”
等卢雨蝉出来的时候,千秋已经上完了妆容,已经在梳头发了。卢雨蝉让人将梳子给她,自己为千秋梳头发,一下一下地梳着千秋细软的长发,目光中有一些感伤。
一旁的婆子道:“夫人,该是给郡主梳发髻了。”
卢雨蝉这才将梳子交还出去,在一旁端坐着看千秋梳头发,千秋回过头来灿然一笑,恍若昨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道:“娘你还没有用过早点呢,小黛,快去弄一些吃食来。”
卢雨蝉这才发觉自己有些饿了,等小黛拿来了吃食便塞了几块儿,道:“你也吃